6 长孙无忌(1 / 1)
心情沉重,无可奉告第六章
尹阿鼠在他雕金镶玉的府邸里等着丫鬟为他换药,换好之后,拿着铜镜照了照,喃喃自语:“这伤好之后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旁边眼尖的阿三听到了,笑道:“老爷,大夫说了,您的伤势不严重,半个月之后就好,而且一点疤痕也没。”
“哦,那我叫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尹阿鼠问道。那个青楼的□□敢刺伤他,简直不要命了!她不是从不接客吗?把她流放边关充当军妓,看她清不清高!
“哦,高士廉没有接受送给他的东西,说礼太重了,他承受不起。老爷,您看,这人他瞧不起您,您说,他是不是不给您面子?”
“我料想他也没这个胆子敢和我作对,他不是接受嘛,等案子判下来送他份厚礼,说不定他嫌我的礼太轻了。”
“老爷,依奴才看,没有您想的这么乐观,说不定他就是不买您的账。您想想看,上次娘娘亲自到□□要为舅爷安排个职位,秦王不答应。所谓‘蛇鼠一窝’,秦王是那样的人,高士廉能好吗?不如送些薄礼给太子爷,说不定还有用处。”
尹阿鼠听了,点点头:“你说的有理,这礼物嘛,你亲自挑选一下,别人做事我不放心。”
“是,老爷。”阿三说,“还有什么事情?”
转念一想,又道:“不是为了这么一件小案子吗?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秦王和她非亲非故,该通融还是要通融的,不要不识实物。
“‘小心无大过’呀老爷。”阿三絮絮叨叨还要再说,他听得不耐烦,把手一挥,“就这样吧。就这点小事还要烦我。”
阿三见他的话尹阿鼠不听也没办法,说道:“没什么事,奴才先下去了。”
“下去吧。”尹阿鼠不耐烦了,连忙点头说道。
梅若瑶看看眼前的一盆黄色的糙米饭,上面只有几根咸菜,苦着脸说道:“还是这个吗?”
“别挑三拣四的,你还算待遇比较好的,按其他犯人,还糙米饭,吃得是馊饭。要不给你换一过来。”狱监说着要拿走。
梅若瑶连忙用手护着,强笑道:“我是说着玩的,您还能当真吗。”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连忙低下头猛扒了几口,差点被噎住,放下盆子,拍着胸口顺气,抬起头来,看着那女狱监,笑道:“你看,我吃得多香啊。”
女狱监一副凶神恶煞的气势,喝道:“给我放老实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面大大咧咧走了。
她一面有气无力地扒着饭,一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忽得感觉到嘴里有怪东西,连忙吐出来一瞧,差点没气晕过去——是小强!俗称“蟑螂”四脚昆虫。
感觉到酸性液体在胃里蔓延,一直到喉咙口,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开始大吐特吐,直到把酸水都给吐了出来。
梅若瑶的泪腺不是很发达,但她的眼角仍然湿了,不为别的,只为这加料的一盆饭,实在令她太“感动”了!
这下倒好,连饭也用不着吃了。她心中暗暗的想着。
等饭盆收掉之后,她就准备运动运动,舒展筋骨,不然没有事情做了。
她在牢房里蹦蹦跳跳做着广播体操,颇有点自在逍遥的味道。
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前来准备和她串供,远远看她在那活蹦乱跳的,毫无死气沉沉的样子,笑了:“她还挺自得其乐的。”
高士廉笑道,“我曾偷偷观察她几次,这个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别的女犯人关上一天两天就受不了了,她差不多关了七天也没事。”
女狱监看见高士廉过来了,像条哈巴狗似的,猫着腰走过来,媚笑着:“老爷,有何吩咐?”他说道:“那个凝烟的犯人怎么样了?”“回老爷的话,她挺安分的。我也已经按照老爷吩咐的,给她弄得舒服一点。”
高士廉点点头,恭声说道:“殿下,请。”
梅若瑶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停下动作,理理青丝,把土黄色的囚服上的灰尘掸干净,、不能在他们这些大人物面前失礼,那不是她的风格。
等他们走近了,她刚准备行礼,却见狱监也跟了过来,她想了一下,还是不行礼了,反正在这牢里要问话不可能关着牢门问吧,万一发生意外呢?
所以李世民一行人到了她的牢房前,她委委屈屈跪下了,说道:“凝烟给大人行礼了。”
长孙无忌皱皱眉头,心想:“这姑娘行礼怎得不分场合。”只听李世民讲道:“免了。”
梅若瑶站起身来,不安地玩弄着头发,轻声说:“民女请王爷您帮忙实在是迫不得已,民女就算是孤陋寡闻,可也知道那位国丈不是好惹的。”
长孙无忌道:“你既然知道,为何又刺伤他?”他想试试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到底有多大的胆量敢和尹阿鼠做对。
“回大人的话,民女一失手,不小心就把他弄伤了。”梅若瑶本想给他一点教训,可没想到自己会刺得他那么厉害,脖子上流了那么多血。
“你无意还能刺得那么严重,若是有意还得了?”长孙无忌责问道。
“大人言重了,正是有意才不会刺得那么重,无意才会没轻没重,失手伤了国丈爷。凝烟虽是出身青楼,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梅若瑶正色道,“凝烟一向是卖艺不卖身,对于这件事,也确实是迫于无奈。”
“好了,无忌。别说了,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吗?”高士廉见长孙无忌在和那位姑娘瞎扯,打断了他的谈话。
梅若瑶看了眼前的人,确定他是在李治一朝曾炙手可热的人物以后心中想到他虽说对李姓王朝忠心耿耿,但也没有逃过“权”字,如果当初他毫无私心,力保李恪当太子,也也不会落得自尽身亡的下场,也不会让武曌把李姓子孙差点杀得片甲不留......总而言之,她对他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
“凝烟姑娘,我们这次来得目的是这样的。”李世民说道,“你在大堂之上只要一口咬定你不认识国丈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安排。”
梅若瑶听到这话,顿时了然于胸,想到:“他们是想利用这事打击一下尹阿鼠啊,不如再帮他们一把吧。”她调皮地说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不论怎样他都逃不过惩罚。”
“哦,是么?”高士廉想听听她一个烟花女子有什么高见,就算有,估计不会有多大用处。
“假如有很多人指证他是国丈那更好,国丈嫖倡宿妓,本是不妥,他这样做,不仅是丢他个人的脸面,也是丢当今圣上的脸面,堂堂国丈不思报国,反倒是流连烟花之地,有失体统,更是国耻!传扬出去。更是丢大唐的脸面。如此,以后大唐国威何存?”梅若瑶把尹阿鼠的帽子越扣越大,罪名也越来越大,这样一来,可不是三十大板能解决的事情了。
李世民听到她的想法之后,不禁惊奇不已:她是不是官家小姐,罗织罪名这一套不是普通的女子能想出来的,瞧她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心思想得到挺周全的。
长孙无忌听完,心中更是不仅仅用惊讶来形容了:面前这女子不但有沉鱼落雁之容,才华出众,心思缜密更是一般女子无法匹敌的,如果她留在李世民身边不知道是福是祸,倘若她存心争宠,以妹妹那种善良的性格可能受她牵制。
梅若瑶见他们不说话,问道:“此计如何?这样一来,不论尹阿鼠怎样都会受到惩治。”
“凝烟姑娘,你这话太严重了。这样一来,不就和通敌叛国之罪论处吗?”高士廉笑道,心中对她有些改观了。
“噢,真的吗?他也可以说我行刺国丈,其心可诛呀!”梅若瑶叹道。
她虽说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出去,当她写下那封信时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有不得自己做主,一切的后果自己承受,不管是好是坏她认了,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不会受多少委屈,从模特这行以来什么人没见过!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所以也就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容貌使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她有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卑鄙,她只好用“这是现时决定的”来麻醉自己,到了古代,这个运用的更加熟练,在出席堂会时,遇到不规矩的人,她总会借故离开,也没吃过亏,这次刺伤尹阿鼠,如果没有遇到李世民的话她也准备在公堂上来个死不认账,拒不承认自己是故意刺伤他的。
李世民见她说话之时脸伤添上了一股淡淡哀愁,让她更起来更是不胜娇羞,令人怜爱,不由得怦然心动,心道:“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流落青楼未免玷污了她,不若先帮她赎身之后再做计较。”
长孙无忌见到他的样子心中了解,李世民非保她不可,抱拳道:“殿下,为今之计,我们与尹国丈闹得不应太僵。上次尹德妃要让你为她的从兄弟安排个职位,你没有答应她,恐怕她早已怀恨在心,这次对她父亲下这么重的手......”不再往下说,静观其变。
梅若瑶看到长孙无忌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有些不愿让李世民插手这事,决意以退为进,缓缓说道:“秦王殿下身系天下,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一个小女子岂能和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李世民摇摇头,冷静地说:“无忌,你倒是说差了。要得罪,本王早已得罪了。还在乎这一个半个吗?”
“不,王爷。你其实不必为民女费多大的心思。即使此事不成民女也不会怪王爷。”梅若瑶笑道,唇边笑容一如往昔云淡风轻。
高士廉说了:“殿下,你的意思呢?”
李世民还没说话,梅若瑶先开口了:“王爷,你不必为民女费那么大的心思,倘若为你带来了什么麻烦,凝烟如何能负担的起。”言辞肯切,字字动人肺腑。
李世民见梅若瑶这样,心中更是萌发了救她的念头,说道:“其实你本不必如此,凝烟,本王是救定了。”
“可是殿下,你要三思呀!千万不要误了大业呀!”长孙无忌急切地劝道。
“王爷,长孙大人说得有理。您请回吧。凝烟不应只顾各人私事而忘记您的身份。”梅若瑶说道。
“凝烟姑娘,你又是何苦呢?”高士廉见她这样深明大义,大为感动。她这样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让李世民帮她,现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世民被她激起了这个念头。
“凝烟,本王为你担着一切,你为何要拒绝我的好意呢?”李世民对她的态度大感诧异,怒道。
“殿下,凝烟姑娘所说有理,您又为何拒绝她的好意呢?”长孙无忌沉重地说着,“其实也不一定只有这个法子,我们可以再想其它办法。”
“还有何办法你倒是说说看。现在的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吗?”他絮絮说道,“你们身为我的左膀右臂。连一个好办法都想不出来吗?”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面面相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属下无能,请王爷恕罪!”他们单膝跪地,双双请罪。
“唉,你们、你们......”他气得说不话来,最后终于说出一句:“实在让本王太失望了。”
长孙无忌“噌”地一声拔出佩剑,向自己脖子勒去,李世民眼疾手快打在他手腕上,手力又准又狠,佩剑落地。
气氛一下变得静谧起来,许久,长孙无忌拾起佩剑,双手捧着,朗声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高士廉也拔出佩剑,双手捧上,说道:“属下亦无二致!”
李世民无语,毕竟他们是对他忠心不二的属下啊,难道真将他们治罪么?他们曾随他出生入死,随随便便将他们处死岂和纣王无异!
“别为难他们了。”梅若瑶心灰意冷,平静说道:“凝烟认命了。假如因我而伤了彼此和气,那民女和妹喜、褒姒、妲己差不多了。”
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可眼前的这名女子,的确美得令人心动,才气让人钦佩呀!
见他迟迟不语,“王爷!”她愤然叫了一声,拔下头簪,抵住自己的咽喉,泣声道:“如果您还决意要帮的话,请您离开吧。”
她做出这个举动,大出他们所料,李世民又是惊讶有是心疼,上前一步,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谈,为何如此?”
“不,王爷。凝烟和您非亲非故,您不必费心了。”梅若瑶微微一戳,鲜血流了出来,映着她雪白的肌肤,极为刺眼,“您还是离开吧。”
长孙无忌便是铁石心肠,也该融化了,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轻声说道:“走吧。”
李世民见她那种神情,一狠心,咬咬牙走了。他不敢回头望她,连看她一眼也不敢。
临走时,吩咐了狱监拿些上好的金疮药给她,防止伤口严重,而落下祸根。
梅若瑶见他走了,笑了,笑归笑,可还是潸然泪下: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伤害自己的事情在这已经做了不止一次,她有预感:以后还会做得更多!
梅若瑶接过药瓶,倒出药粉,擦在伤口上,效果果然不错,血一下子就不留了。
她正在发呆的时候,狱监走了过来,叫人替她打扫房间,还替了换了条好的棉被。
原来这狱监见她好像与秦王的关系非同一般,想捞点好处,便讨好于她。
梅若瑶心说:“好贪心!收受贿赂还不够,还要这个大人物压着你!”
接着伙食也改善了,饭换成了白米饭,还加上一碗青菜汤和凉拌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