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红颜一怒(1 / 1)
第五章
睡觉睡的太晚,所以一二天很不想起来,到了未时也不想起来,梅若瑶伸了一个懒腰,准备继续和周公约会,可是有人偏要和她作对。
徐曼倩向她耳朵,使劲一吼:“梅若瑶起来啦!”她用双手捂着耳朵,头歪向另一边,不悦的说:“再让我睡一下,晚上肯定起来。”
徐曼倩心急如火,今天尹国丈指明要凝烟陪酒,而且现在就要,风大娘说尽好话也不行,现在正在向她房间走来。
“再睡一下,你的房间有人来了!”她急死了。“谁来啊,现在还没到晚上呢!”声音仍是懒洋洋的,她可真佩服她,精力那么充沛。
“尹国丈!”徐曼倩叫道,希望吵醒她。“尹国丈,就是尹阿鼠,尹德妃的父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皇帝。”说完,梅若瑶清醒过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迭声叫徐曼倩帮她梳理一下,衣服穿好了,发型太难搞了。梅若瑶见状,换了一身素色衣裙,秀发让它自然披了下来,更显得绝世独立。
她冷笑道:“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我才不怕呢。”徐曼倩说道:“你以前遇到的基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他可不一样,在长安是有名的恶霸。”“哦,是吗?”她漫不经心说了,“不就是靠裙带关系拉上去的嘛。”
徐曼倩脸色变了一下,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这些话只能在这里讲,传到外面去可不得了!”梅若瑶推开她的手,嗔道:“说就说嘛,干嘛要捂住我的嘴巴。”
话音刚落,外面龟奴叫了:“尹国丈,你等一下,让咱们凝烟姑娘好好打扮打扮。”有人道:“烦什么?让本国丈好好看看她。”过了一下又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门被推开,尹阿鼠进来了,梅若瑶见他一身锦绣,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恶心:“哟,凝烟果然是个美人儿,来来来陪本国丈喝酒。”一边用脏手抓她,她灵巧的躲开了,徐曼倩挡在她面前,陪笑道:“凝烟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您能不改日来。”
尹阿鼠看见她:“不过是风大娘身边的小丫头嘛,这关你何事?一边玩去。得罪本国丈可不是好惹的。”说着,绕过她,向她扑过来,徐曼倩忙拽住他,他使劲一甩,把她甩开了,她跌坐在地上,他还不解气,向她拳打脚踢,她闪躲不及,刹时间伤痕累累,梅若瑶见状,拔下头上的金钗向他脖子上刺来,尹阿鼠正在打着徐曼倩,没注意到她的举动,脖子上只觉得很痛,他放开徐曼倩,一抹脖子,满手是血,抬头见她的发钗上滴血,他气急败坏,厉声嚷道:“杀人啦!快把这杀人犯送到刑狱大牢去,别给脸不要脸,竟敢行刺本国丈。”
一伙家奴一哄而上,吵吵闹闹着要把两人要把两人抓起来,尹阿鼠说道:“慢着。把那小丫头放了,让她告诉风大娘一声说人被我带走了,谁教那□□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尹阿鼠本是一个流氓出身,后来生了尹德妃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后来被一个校尉看中,娶她做了偏房,谁知那校尉当上了皇帝,他也一飞冲天,当上了当今皇帝的老丈人,仗着女儿受宠,行事肆无忌惮,半个长安是他的天下了。
徐曼倩见梅若瑶被带走,心中大急,拦住他们,道:“国丈,您、您可不能这样!”尹阿鼠尖声道:“我怎得了?哼,告诉风大娘一声,要见她到刑狱大牢看她。”把她一推,骂骂咧咧走了。
过了许久,徐曼倩才回过神来,想到应该立刻去找风大娘,也许她还有一些办法。
风大娘正在厅里指挥着仆役打扫卫生,见她急冲冲跑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跑的这么急?“徐曼倩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梅若瑶把国丈刺伤了!”“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提点她一下吗?”
“我提点她了,可是没用。”徐曼倩接着又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她听完,怒道:“这丫头,尽给我添麻烦。”她低着头不敢吭声,又听她说:“你去带些东西去刑狱大牢打点一下,让她少吃点苦头。”
梅若瑶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牢房里发着呆,女狱监向她叫道:“你妹妹来看你了。”顿了顿,又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一个青楼的姑娘竟敢行刺国丈爷,简直不要命了。”
梅若瑶没理她,一边纳闷地想:“我哪有妹妹呀。”正想着,徐曼倩就来了,她脸上犹带泪滴,一见她就嚎啕大哭:“姐啊,你没受什么哭吧?娘特地让我来看看你,千万不要冷着、饿着!”
梅若瑶捏了一把冷汗:“太夸张了吧!”她又哭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万一出点啥事.......呜——”开始更卖力的表演了。
女狱监显然烦了,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马上转到别的地方去。
见她已走远,徐曼倩抹去泪水,向她说道:“大娘要我告诉你在这千万不要惹事了,她在外面去打点。”
梅若瑶笑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受苦了。”接着敛容正色道:“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什么事?”她问道。
梅若瑶正要说,忽得摇摇头,说道:“不妥不妥,还是不要了。”她奇道:“什么不妥了?”
梅若瑶不再说话,心想:“李世民对我另眼相看,也不代表什么。他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尹德妃吗?而且也不知道现在是武德几年,不能随便冒险的。”
徐曼倩见她迟迟不回话,问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是武德几年啦?”“武德七年了。”
武德七年,看来尹德妃和李世民的关系已经开始恶化了,这倒是好消息,最起码让她快点出去的机会大一点。李世民既然是爱才之人,那就让他帮帮忙吧,反正他位在三公之上,放一两个犯人不会那么难。
她叫道:“来人呀,来人呀。”徐曼倩不解看着她:叫人干什么?梅若瑶莞尔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嘴巴一撇,小声嘟嚷:“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有何大不了的。”
那狱监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你还真是个大小姐,到底是姑娘儿,细皮嫩肉的,吃不得苦。说吧,什么事?”“能不能提我拿些纸笔过来?”说着,把一个银锭悄悄塞到她的手里。她眉开眼笑:“没问题,你等一下。”
等纸笔拿过来,梅若瑶思忖一下,写了一封信给徐曼倩,告诉她把这封信送到天策府去。她吓咋舌,天策府呀!吓死人了,要她去还是免了吧。见她不愿,梅若瑶好声好气向她解释:“去一下又不打紧的,□□的人是好人啊,不要害怕,只要把信送到秦王手里就行了,不会那么难的。”她一个劲的摇头,梅若瑶眼眶一红,落下泪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尹阿鼠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万一他不解气,硬是要定我一杀头之罪,那我就......就命送黄泉了,我死得不甘心,死不瞑目!”她声泪俱下,双肩不住微微颤抖。凄切地说:“风大娘的势力也没这么大,唯今之计只好求住于他人了。”“可、可是......”她非常为难,不知道怎么说了。“风大娘认不认识高士廉呀?”梅若瑶问了。她摇头。
“刑狱大牢是他管辖之地呀。”梅若瑶缓缓说道。“只有这一条途径吗?有没有别的途径啊?我有点害怕。”徐曼倩怯生生地说道。
“尹阿鼠打你打得那么重,不回报一点给他吗?”梅若瑶继续说道,“现在只有秦王有这个能力。”
徐曼倩想起来,恨恨道:“他不把人当人看。可是你的方法真的能行吗?”她问道。
她点点头。她咬着贝齿,狠狠地说:“我去!”
事实比她想得还快,次日清晨,李世民刚刚上朝之后,准备回天策府,才走到一半,老远就见程咬金喊道:“殿下,快点啊!高士廉和无忌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有什么事情这么急?”李世民问道。“你不知道吗?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你听了保证心情舒畅。”程咬金笑道。“什么事情?”李世民饶有兴趣问道,“可不要事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可不爱听。”
“瞧你这话说的。你知道吗?尹阿鼠那个老小子被一个□□刺伤了。哈哈哈,真是好笑。估计是他要干那吊吊儿的事时不知怎得惹恼了人家,人家把他弄伤了。”程咬金哈哈大笑,觉得十分有趣。
李世民听了也笑得合不拢嘴,边走边笑着问:“是谁把他弄伤的?”“听高士廉说是暖春阁的花魁,叫什么叫什么的......”程咬金一时想不起来。李世民心中“咯噔”一下,急道:“是不是叫凝烟的?”他挠挠头,道“好像是叫凝烟的,原来这事你知道啊。”
如果是她,就不稀奇了,那个凝烟出身青楼,可浑身上下非但没有一丝风尘之气,还透着一股冰清玉洁的秉性,也只有她才能写出“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的词吧。
两次见面她都是浓妆艳抹,可还是美得纤尘不染,宛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让你钦佩。
思及至此,他足下脚步不由加快,程咬金不明所以,只道他心中着急,也就不问了。
到了天策府,高士廉见到李世民来到,说到:“尹阿鼠派人送了些金银之物给我,要我办她个行刺国丈,意图不轨之罪,可我听别人说这事有些蹊跷,所以就来问你了。”“哦,那你原先准备如何处理这案子?”李世民问道。“我原先想把她发放到边疆,充为军妓。可无忌说你和她颇有情义,我就来问你了。”他继续说,“那位姑娘我也略有耳闻,是个奇女子。假如按他所说的办,我心也不忍啊。”
尹阿鼠还真够狠毒的,按他所说,她不就比死了更难受吗?“殿下,你准备如何办?属下恭听指示。”“那就这样吧......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出一个女子和段志宏的吵闹声。
程咬金听着,知道秦王对这女子印象颇佳,正羞惭不已时,听到这声音他跑了出去,叫道:“吵什么吵!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放肆!”
女子正是徐曼倩,听到这话,挺不服气,怒气冲冲说道:“你们□□的人不讲规矩,还怪本姑娘没规矩。我已经说了要见秦王殿下。”她用手指着段志宏,怒道:“他死活不让进,说什么你们正在议事,外人不得擅入!有这种规矩吗!”“当然有这种规矩,天策府你以为是酒楼茶馆,想进就进吗?”程咬金喝道。
“人说□□里多忠义之士,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她冷笑道。“这位姑娘,为何这样说?”长孙无忌刚陪李世民出来,就听她这样说,不禁发问。
徐曼倩道:“是我姐说的,她说你们这里是大丈夫,我看就不过是欺凌弱小的人。”
段志宏摸摸脸上,心想:“真是强词夺理,在门外还没说几句话就给了我一巴掌。”
她看到为首的一位青年公子穿着衮龙之服,气宇不凡,问道:“你就是秦王了?”李世民还没答话,徐曼倩把信封交到他手上,说道:“我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的。”李世民问道:“你姐是谁?”“哦,你看了这封信就会明白的。”徐曼倩可不想多呆一会,刚在府外一时冲动煽了一个护军的耳光,心中害怕极了,看着他半边脸有些微微泛红,羞愧得要命,话刚说完,就急着告退,道:“她说你看了就会明白了。民女先走了。”说完,连礼也不施,跑掉了。
李世民拆开信封,拿出信纸,上面写着:凝烟蒙王爷青眼,无以为报。今身陷囹圄,实是天意。无聊之极,想起十五之事,特附下阕: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这首词委婉细腻,也有暗暗忧伤,也有相思之情,更有的是愁绪而无人诉说的心事,他有些不安,把词交给长孙无忌,苦笑道:“你看,这怎么办?”长孙无忌看了一眼,开始是愁眉紧锁,渐渐双眉舒展开来,笑道:“殿下,你想偏了。”李世民不解,好奇地说:“如何偏了?”
“还记得你给我们看得花朝节那天凝烟所唱的词吗?这首词不过是附上而已。她很有才气,心气肯定也比较高。她会是这种人吗?她写这给你,一是告诉你她现在处境;二是这封信落到旁人手中也抓不把柄,只当作你在外面惹了些风流雅事;三来,就是告诉你,希望你能帮帮她。”长孙无忌笑道。
自己难道真的想差了?看来自己没有长孙无忌了解她。
“殿下,你说这该怎么办?”高士廉打断他们的谈话。“尹阿鼠身为国丈,怎能为老不尊,流浪烟花之地,丢尽皇家脸面。必是有人冒充国丈,欲败坏国丈声名。这人胆大之极,冒充皇室,简直罪该万死!”李世民说道。
程咬金不明白尹阿鼠横行霸道,长安皆知,秦王怎么为他说起好话来了?这还没想通,高士廉会意,附和说到:“这倒是。不过此人念及初犯,罪不至死。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犹!”
程咬金傻乎乎问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那个尹阿鼠一听我就有气,你们还为他说好话!”长孙无忌笑道:“知节啊!你可一点没明白王爷的心思。”“我不明白就你们明白!我大老粗一个,谁像你们这些舞文弄墨的,一颗心上生了十个八个心眼。”程咬金气呼呼地说。“好了,我们不要卖关子了。再卖下去,他可真急了。志宏,你说给他听。”高士廉笑道。
段志宏抱拳说道:“是。”接着讲到,“王爷他们的意思是,尹阿鼠本为国丈,不应该做出有失皇家体面的事。他既然做了,肯定是有人冒充,该好好惩罚一下。”
此话一出,程咬金顿时明白用意,拍掌笑道:“好极妙极,这下让他有苦说不出,白挨三十大板。这还不剥掉他三层皮!”又看到了段志宏脸上的五个红的爪印,不禁又哈哈大笑。
段志宏不明所以,问道:“知节所为何事笑下官?”“你小子还真挺厉害的。你以前和那个小姑娘见过面吗?”程咬金说道。他说了:“从来没有。”“那脸上这几个记号是哪里来的?”他指着他脸上问。
其余人刚才没注意,仔细一看还真有其事,哄堂大笑,段志宏见状,心想:“你这个小丫头还真够泼辣的,下次让我逮到你不给你一点教训我就不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