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凤舞九天（1 / 1）
苍天啊，你是高度近视加散光，还是青光老花白内障啊，你眼光那么差怎么不去做视网膜矫正手术啊？我一个新世纪的大好青年，被送到这个奇怪无比的时代，还要穿上二十多公斤的衣服去大街上当模特，被那么多人围观，老天没眼啊——
里三层，外三层，我站在那里，举起双手任芜菁“摆布”。就看着一件件衣服往我身上挂，就感觉身体一点点变沉，人家衣架都还有个最大负荷，我是有苦都说不出啊！终于等到芜菁说了一句我盼望已久的话：“这是最后一件了。”
我想欢呼的，真的想欢呼的，可是我发现自己动起来都很费力。芜菁拿着一件说实话的确很漂亮的衣服，我瞄了一眼，发现背后绣着一只硕大的凤凰，这年头也流行注册商标吗？我突然想到了“凤舞九天”这个词，不过，现在的我，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企鹅吧！
“如影姐姐，还好吧？”
我举起一只手：“如果我说不好，能不穿这衣服吗？”
“忍一忍哦！”说着就去梳妆台拿奇怪的饰物。
“那是什么？”
“头饰啊，要戴在发髻上的。”
我的上帝，如果你早知道有朝一日我要做什么花魁道中，就不能改变一下古代日本人的审美观念？难道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把所有的头饰都戴上，那就是美啊？要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适应这个笨重的发髻的啊！
等到芜菁终于完成，我窃窃地问了句：“好了吗？”
“好了好了，”芜菁往窗外看了看，“已经开始准备了。”
“快点结束吧，什么道中啊！我发誓，就这么一……”
门“唰”地开了：“好了吗？”
“喂，你不会敲门啊？”我瞪着来人，可是我绝对不希望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清扬哥哥，你看这样行吗？”芜菁的样子怎么像把我展示给别人看一样。
“啊，倒真有点像如影了。”
“说什么哪，我不是本来就和她很像吗？”
“好了，时间到了，下去吧！”
当我站在街中间，居然一瞬间没什么感觉，好像自己就像一尊佛一样被般到了这里。直到清扬故意撞了我一下，我才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四周的人，像看动物一样围着我，当这里是动物园啊？穿了那么多衣服，天又热，如果没有顶上那伞盖，才站这么几分钟我就光荣了。
清扬小声说了句“开始吧”，我深吸一口气，已经做了那么多承诺，还练习了一个多月，要是再失败，怎么对得起江东父老呢？
左脚往侧面伸，按照练习一步一步来，清扬在控制着节奏，我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错。现在感觉之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周围那么多人，不做到完美行吗？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紧张啊——这辈子第一次尝试成为焦点，居然就成了这么大的焦点。抬头望去那么多人集中在街的两侧，盯着我看的，说说笑笑的，指指点点的，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我完全听不到，大概因为我已经把所有精力集中在动作上了吧。
芜菁说的，抬头挺胸，自信满满，脸带微笑。我说不上自己是不是有在笑，不过我紧张地手抽搐倒是真的。有几次失去平衡，我就硬靠着清扬让自己站正，估计结束之后他又要上药了吧。不过他始终很稳，也渐渐让我安下心来。是啊，前面有清扬，后面有芜菁，我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我这辆重型坦克开起来还真是慢啊，感觉经历了紧张到缓解这么一个过程，怎么我的眼角还能看到凤凰楼啊？怪不得呢，我说怎么就凤凰楼到扬屋那么一段路程，原来这是乌龟的翻版啊，不，是蜗牛的翻版才对！如果我是蜗牛，那周围那些看客们是什么呢？吉原今天应该是全城出动了吧，连游女都有诶，不止游女，连阴间都有，瞧那边不就有一个，怎么，好像是清风啊。
那样子就是如假包换的清风嘛！他居然来看我啊！我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看小妹我还行吧！不过，我什么时候开始和他称兄道妹了？清风朝我挥了挥手，好像竖起了拇指，不过我居然看不清楚，因为眼前开始晃悠晃悠。接着，两脚的动作已经接近机械，身体也像活塞一样随着节奏上上下下。奇怪了，这是什么反应，为什么我的头有点晕啊。
坚持着，我的左手不由地缩了一下，这才发现，垫在清扬肩膀上的手绢已经湿透了。我管那是我的原因还是清扬的原因，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让我身体极不舒服的原因——热！
热啊热啊热啊热啊——我是待惯空调房，电扇不离身的人啊，夏天上街全副武装，防晒霜遮阳伞墨镜都不能少，这样还得在骄阳下速战速决，尽量挑树荫下过，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可是现在……裹得像个粽子，在烈日下“逛街”，我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拼了命往外蒸发，已经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了。
清扬似乎察觉了我的不正常，测过头很小声地问：“怎么了？”
那家伙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开口说话啊，不过我还是简洁又小声地说：“热！”
“坚持，已经超过一半了。”
啊，超过一半了啊，可是，我好像中暑了诶！拖着二十多公斤的衣服，踩着四五寸高的鞋子，亦步亦趋地前进，估计现在动作已经变形了，可是我都没法察觉。那些观众们在旁边，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动作，却没办法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失去知觉啊？来吉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危险呢！
不行，我要集中精神，不能让芜菁担心，不能让清扬看扁，不能让清风奇怪，不能让其他人怀疑。我把视线集中在前方，希望找到扬屋的影子好确定目标，却发现大街在日光照耀下四处反射着雪白的光，闪着闪着我眼前就一片白了。不行，我把视线往下移，看着那两个叫什么“秃”的小女孩的发髻，黑色的东西到底能显眼一点。
加油，加油！以前是有几次中暑的经历，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狼狈，现在的我已经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许我的脚步快了也说不定，我就凭着本能，僵硬地笑着向前走，衣服紧贴着身体，可是渐渐地也感觉不到了。
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什么欢呼的声音，然后感觉有人支撑住了我，但是下一秒，我就晕了。
拥有自己的房子，是每个上班族的愿望。刚工作不久的我，终于成功租到了一套公寓，房子不大，但是这个客厅是我最引以为傲的，让人舒服到脚趾头。当然，现在的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每天不会错过的电视连续剧，连脚趾头都很舒服哦。
看到关键的时候，不出所料地出广告了。而隔壁也适时响起了装修的声音。说起来，老妈说了很多次，叫我记得去拜访新邻居，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啦，“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需要朋友”啦等等，我明白，可就是懒得去打招呼啊。不过老妈罗嗦起来可是没完的，所以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把任务完成了吧。
我起身走向大门，但是突然感到眼皮很沉。搞什么，昨晚没有睡醒吗，不可能啊，今天是周日，所以我上午可是睡足了懒觉啊，难道睡得越多越想睡？不管了，头晕得厉害，先躺会儿吧。
往沙发上一躺，天知道我为什么居然马上就入睡了……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芜菁放大的脸：“如影姐姐，你醒了！”
“我……睡着了？”我坐起来，发现那身恐怖的衣服已经换掉了，现在的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是睡了，是晕倒了。”芜菁说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啊，我晕了，刚才那些场景不是我来吉原之前所做的事情吗，在我晕糊晕糊睡下去之后，再醒来就到了吉原，睁开眼就看到了芜菁。可是现在怎么会梦见这种事情啊？不管它，眼前的事情最重要，我，听说，晕倒了，那这里是……
“这是扬屋。”芜菁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
“我怎么会……”
“你记不起来了吗？”
“我记得，”我开始搜索脑袋中的库存，“好像很热很热，然后实在支持不住了，就……”
“都已经到了扬屋，在道中结束的时候，人群一下子喧闹起来。我在后面走着，就看你好像有点不对劲，然后清扬哥哥突然搀着你进了扬屋。他把其他人挡在门外，说你要休息一下，只让我进来，然后告诉我你中暑了。”
“清扬？”我四处看看。
“清扬哥哥在外面，有事吗？”
“没！”我急忙说，“这样行吗？不会被别人怀疑？”
“没事，幸好你是在到扬屋的时候晕倒的，花魁结束道中之后在扬屋休息是很正常的。”
“那荒木，还有其他人呢？”
“清扬哥哥说因为今天天气很热的缘故，你要好好休息，只希望我一个人来照顾你就行了。”
“这样啊……”我坐起来。
“没事了吗？”
“没事了。”这是实话，现在我感觉好多了，重生一般。自认为我的体质还是可以的，只是今天这种天气，外加紧张的心情，实在是……
“没事就好，真把我吓的。”
“今天的事情，算成功了吗？”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要是还是以失败告终，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很好很好，真的不错，看周围那些人的欢呼啊，而且跟在你后面的人都应该没看出什么来。连清扬哥哥都说你很努力呢！”
说我努力，怎么感觉是敷衍人的话，就是说我表现不够好，但是还是应该给点鼓励？那个清扬，我被整得那么惨，为什么连句好话都不肯说啊？冷血的人果然冷血啊。不过，花魁道中总算没有出大的洋相，躲过了这一劫，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之后，我回到了凤凰楼，荒木像什么一样殷勤接待我，难道做一次道中会赚很多钱？我也没看道中的时候有收入场费啊！芜菁说那是宣传手段，还神秘兮兮地说什么以后我会明白的。咳，经济方面的问题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但是我真的马上就明白了芜菁的话，因为就在当天晚上，跑来了很多新客人要见我。荒木乐得像老鼠一样，拉着我问我看中哪个。我彻底晕在了那里，为保安全，只能告诉荒木说每个客人都见一面，但是时间不长。那样能收更多钱，而且反正来的客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荒木也就同意了。
累了一天，晚上回到房间，我没少找芜菁麻烦，谁叫她没事先告诉我花魁道中的目的就是这样的啊。对了，晕倒之后，就没见过清扬呢。
晚上睡觉之前，还有点兴奋过度。除开中暑的痛苦和更多的客人，这一天还过得挺有意思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炎热的七月里，噩耗即将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