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三乐章 疼痛与颤音上（1 / 1）
宫然雪从那之后一天都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只是被老师吻了而已，只是那个吻相当深入让她忘不了那种翻天覆地的感觉而已。
如果这就是大人之间的吻……好像灵魂都要被他吸走了。
她用双手捂住又要烧起来的脸，艰难地把思绪收回来做作业。
“然雪吃饭了。”
听到妈妈叫她，她迷迷糊糊地从自己房间里飘，落到餐桌上，俨然一抹游魂。
宫爸爸工作繁忙，很少回来吃饭，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难免有些不安。
“小雪阿，升学压力很大吗？”
她摇摇头。
“那是因为今天爸爸没有来看你的演出生气了？“
她还是摇头。
只有妈妈懂得自己女儿的心思，问道：“今天下午有和老师好好练琴吗？”
“有，有的！”她心虚地扒了几口饭。
“好好练哦，过了年就到音乐学院入学考试的时候了。”
“其实我们家小雪，随便进什么学校都可以，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就算音乐学院不录，不是还有夏季高考吗？妈妈，你要不要给小雪太大的压力。”
“好，好，我知道了。”
宫妈妈不是很在意然雪未来的归属。或许作为家长，能做的仅仅是帮助孩子们，在通向理想的道路上铺上砖瓦。到底路要怎么走，只有孩子能够掌握。
宫然雪从小到大始终觉得，有个开明的家庭氛围是孩子最大的幸福。
“对了，”妈妈忽然想到一些事情，“什么时候，把男朋友介绍给爸爸？”
宫然雪噗的一声，把饭全部喷出来。
“什么？小雪有男朋友了？！”宫爸爸突然提高了嗓门，“这……这怎么可以！小雪才是个高中生！”
“都18岁了，过年就19了。”妈妈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没有~男朋友”宫然雪赶紧否认，她觉得她爸爸就快要掀桌子了！
“大概是我看错了。小雪说没有就没有。”妈妈附和她。
“不行，绝对不行！要是真有那种小子，我非得打断他的狗腿。小雪，听爸爸的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在大学三年级之前绝对不要找男朋友，要找爸爸帮你推荐。说起我们公司里的青年才俊，就要从我的助理小王开始，他２３岁就是部门经理了年薪６０万，有自己房子和跑车……”
爸爸开始滔滔不绝了，她和妈妈对看了一下，同时露出无奈的表情。开朗和谐的家庭，始终是存在这样那样的特色。
然雪的手机唱起歌来，让她趁机从宫爸爸的人力资源报告会上逃脱
一看是老师的号码，她忽然紧张起来，心中荡漾着欢愉。
“老师？”
“你是宫然雪？”
一个陌生而年轻的声音，就好像肖家琛年轻时候的翻版。
“你好，我是肖家俊，肖家琛的弟弟。”
“噢，你好。”
“我哥生病了，明天一早我又要去比赛，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他一下？”
“很严重吗？”
“不是不是，只是流感而已。小声点，他刚刚睡下”
自从某天晚上他哥夜访宫家回来之后，就开始头痛。估计流感就是从宫然雪哪里感染上的，肖家俊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把他哥的手机偷渡出来，打电话给这个“罪魁祸首”。
“我们明天怎么过来？”
“我到车站来接你，对了问下你家人同不同意哦！”
“他们没得差啦，倒是老师他现在……”然雪知道感冒的痛苦，她刚刚领教过，没想到老师竟然步她后尘，莫非是因为昨天晚上来看望她的缘故？不会吧，病毒怎么可能在空气中传播这么远？
显然，然雪完全不记得了，她是如何直接传染病毒的。
宫然雪重新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宫爸爸刚刚把好青年夸奖到第23名。
“明天我们一家出去公司的周年庆派对吧，爸爸给你引荐好男生。”宫爸爸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明天，我和小米约了去看电影。”
“噢，太可惜了，不过做人要讲信用的，小雪明天就和同学去玩吧，妈妈，我们两个去就好。”
爸爸咳嗽着掩饰中的失望。然雪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更别说一起玩乐。但是去肖家琛家的愿望优先于一切 。
宫妈妈浅浅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却给然雪一种她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即使相处了6年，然雪对肖家琛的家庭背景仍一无所知。只听说他大学时代是个小提琴天才，后来因为舞台恐惧症淡出了古典音乐节。其实她想知道的更多，但每每开口询问总得不到正面的回复。虽然，肖家琛不会欺骗宫然雪，但是他可以隐瞒。正是这样的距离感，让人觉得老师是有意在周身制造出了一堵别人进不来的墙。
时常，然雪会感到恐慌。她只能被动地等待机遇出现，有朝一日，老师把她真正融入自己的生活。就像今天被肖家俊邀请来他家一样。这是关键的第一步，她必须做得很好。
“你好高哦！”然雪仰着头由衷惊叹。没想到比她小一个年级却年长一岁的高二男生会足足比她高出2个头！
“还好啦。”他挠挠头。
肖家俊和他哥哥有着相似的修长身形，却有着运动员的体魄。从他被日光亲泽充分的小麦色皮肤，就能知道他的一身健壮来自于平日不懈的锻炼。或许是因为运动男孩天生的开朗，他脸上挂着的笑容给人暖洋洋的好感，这一点和某人笑起来有点阴的感觉，完全不同。
“今天，就要麻烦你了，等哥醒来，提醒他吃药就好了。其他时候你可以随便干什么。”弟弟的声音比电话里的还要柔和，与他人高马大的体型有点出入。
“还有，我哥起床后会低血糖，脾气可能不太好，你不要理睬他就可以了。要是哥哥欺负你，回来告诉我。”
他像关照妹妹那样随和地说话，俨然已经把她当作了家庭一员。这种感觉好奇怪，但是又好感动。
“谢谢你今天把我叫来。”
就算每次都是她单方面热情，就算在老师摆着无所谓的态度只在高兴的时候逗逗她，她还是会想念老师。一天不见到他，就会难受。
“其实是我一直想见你一次。”
“诶？为什么呢？”
“因为你很特别。”
“特别？”
“是的，对我哥来说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这样直言不讳，宫然雪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心里乐地快开花了。
“最近由于绯姐的关系，老哥忙得天昏地暗，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还是经常看不到他，直到他病倒。即使如此，哥还能想办法确保每次上课的时间。我真想看看对方倒是怎么样的人。”
老师最近很忙吗？她什么都不知道……面对她的无理要求，老师很为难吧。一定是心里想着，她是个麻烦，不哄哄她，麻烦就会使用暴力变成大麻烦，就连昨天那个深吻，都是老师用来安抚她的伎俩。想到这里，然雪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我果然是个任性的小孩。所以，老师只好宠着我。”
“不，我觉得即使你是个成熟的女人，我哥都会一样宠着你。”
是在安慰她吗？这样的安慰，绝对比老师做得好上一百倍，立竿见影的哦！这个大男生的内心远比他的外表要纤细的多，她甚至觉得在这个家里，肖家俊更加具有做哥哥的潜质。
但是，毕竟是安慰吧。
然雪干笑几下，岔开话题：“房间打扫得真干净。都是伯母收拾的吗？
“哥没有告诉你吗？”
然雪露出无知的面孔，不禁让肖家俊皱起了眉头。原以为她和他哥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他以为老哥终于认真了，没想到他们的关系……
看来这个女孩，还要加油才行。
“有什么事，你直接问我哥就好，那我先走了，今天拜托你了。”
然雪不太善于捉摸人的心思，但是她分明从弟弟的眼神里看出了遗憾之情，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走了之后，然雪开始摸索房间的布局，并立刻找到了肖家琛的房间。肖家俊嘱咐过她，即使有针尖掉地的声音，他哥哥都会敏感地惊醒。因此，然雪只是站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就轻轻地合上了门。看来，老师真的是很累的样子。
简直就像新婚的夫妻。然雪满怀憧憬地傻笑出声，快乐地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碰碰。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老师的味道。
客厅里有一幅漂亮的挂历，她随手翻翻，看见了很多用红兰笔做记号的日子。蓝色的圈圈是肖家俊的，上面标注着，考试，篮球比赛，席如灿生日（谁？莫非是他女朋友？）这样的学生气的符号。红色的圈一看就知道是老师的，大多和工作有关，一个人名都没有出现。
真无趣。老师竟然把自己的工作已经排到了半年后。她翻到第二本2月份的那页，学着老师的笔触，在自己的生日上花了一个红圈。走远点看看，发现不怎么醒目，于是又加重了笔触，画了好几下。直到把日期的数字完全覆盖了才善罢甘休。
2月12日，春节留着尾巴，情人节还未来到，就是这个不上不下的伟大日子，某人诞生了。
这下，老师看到挂历，一定能记得她的生日。虽然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老师的送生日礼物。可现在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呀！呵呵这次一定会有！
然雪想的非常好，几乎已经看见了那天感人的场面。但是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红圈的确画好了，但是批注没有写。谁会知道这个红艳艳的日期，究竟是什么大日子呢？
从沙发上爬下来，然雪继续她的探险。
一只古董木质大玻璃厨吸引了她的注意。里面的好几把提琴在阳光下闪耀着，有黄色的金黄色的、咖啡色的、深红色的；琴弓有的朴质无华、线条严谨，有的精致华丽、镶嵌着珠母。
最耀眼的一把是漆着暗金色漆的，任何一条纤细的木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木材就象是斑点纷除的虎皮。腹板上没有一个节疤，条条纹理都象头发一样纤细！
和它摆在一起的就是老师的珍珠白色电器提琴了。这一白一金的搭配，看得然雪心动不已，就像看到了一幅美丽的画卷，或是昂贵的珠宝。
透过一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由一粒粒微小的、闪烁着的尘埃组成的一层金色的、似有若无的薄雾，她陶醉了。
原来，美丽的提琴及时不用来演奏也有如此摄人心魄的魅力。如果她也能有一把这样的琴，说不定会拉得更好一点呢。
不过今天先不考虑小提琴的事情，最主要的问题还睡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床上。宫然雪勉强收回视线，继续勘探地形。
晃着晃着，她来到了厨房。里面干净地可以照出她的脸来。两个男生住的地方可以如此整洁，这不禁叫她大开眼界。记得先前，问肖家俊是不是肖妈妈时常来打扫，他竟含糊了过去，真是的，这样的功劳，本来就该归于伯母！
做点什么呢，她回忆自己感冒的时候，妈妈总是煮粥给她喝。好像挺简单的，不就是白饭加水煮到开吗？她环顾一下四周，立刻在电饭煲里发现了剩饭。
锅子呢？
一般人家都回放在悬橱里的样子。然雪搬来把椅子，顺利打开了橱。可惜里面堆得东西太多，锅子在最下面。她怎么能被这么点小困难难道，不就是用力抽吗？她的一身蛮力不是白长的。
可是，历史的事实时常说明同一件事情，蛮力是失败之母。
稀里哗啦，所有锅碗瓢盆，都顺着她的力量滑落了下来。落地之声，如春雷阵阵，振聋发聩。
等到它们在地上转了几圈，终于没有了余音，然雪心虚地望向肖家琛的房间。幸好，主人没有冲出来暴怒的趋势，那边仍旧静悄悄的。大概，老师还在睡吧。
她收拾了一下，将饭胡乱地倒进锅子里，加上自来水。炉子上的一排开关令她手足无措。扳了第一个没有任何反应，她准备一个个试过去。
“家俊，你不是有篮球练……“
穿着睡衣睡裤的肖家琛看到抓着锅子的人影，瞬间僵住了。
“你在干什么！”
“阿，老师……”
看她身后的炉灶，肖家琛立刻冲了过来，迅速关掉煤气，夺回锅子。
不开火光开煤气，差一点就要给熏死了，这小孩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怎么进来的？”
“家俊说他一天都不在，要我来照顾你。”
他知道他弟弟安得什么好心，但是念在他大病未愈的情况下，放他一天清闲不是更近人性吗？到底是谁照顾谁？
“你回去，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没空和你胡闹。”
“不要，我不走，生病的时候，要有人陪着才不会感到寂寞。”
“寂寞？”
老师在冷笑了，他不耐烦了，然雪知道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她扫地出门。看他邪佞的眼神，天哪，谁说老师他病得不轻只能卧床休息，他明明精神地足以捏死她。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死死抱住肖家琛的腰，“我不要走！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吃过早饭！”
真是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啊！
“我没吃早饭会晕倒的。”
她一副，你不信我晕给你看的架势，虎视眈眈地瞪着肖家琛。
约莫2分钟之后，有人败下阵来，重新点燃了炉子，开始洗菜做饭。
“老师不赶我走了？”
“你说呢！”
剁剁剁，他的刀子好快啊……
然雪不是在威胁前面退缩的人，她是得到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趁肖家琛没有手制她，然雪像无尾熊抱着桉树那样挂在他的腰间，左摇右晃。
“老师，吃完早饭，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
“你够了！”得寸进尺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