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乐章 泛音的回忆下(1 / 1)
等宫然雪再次走进小提琴教授中心,已经是2天之后。这次期间,她多么希望肖家琛能主动和她联络一次,问一下她为什么生气也好啊。真是不懂得她的心,是不是老师根本没有把她当作一回事,不知道后来那个大姐和他怎么样了。要是发生什么事,哼哼,手刃他!
“嘭”她还没来得及手刃谁,自己就趴下了。
然雪揉着撞痛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找人霉头,礼貌的声音阻止了她的迁怒。
“对不起,撞到你了。”
对方伸过来一只友好的手,将她拉起。然雪发现眼前这个阳光一样的男生有些面熟。男生被她盯地,紧张起来,好不尴尬地缩回手。
“你是……隔壁班级的陈森!
陈森挠挠脑袋,腼腆地笑了。
“你也来学琴的吗?”
“我来做工读生的。”
“哦,那你忙吧。”
然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走了过去。留下陈森一人呆呆的站着,回味手上的余温。幸好他来了,幸好能遇见她。
这个时候,肖家琛正和往常一样为然雪的琴作保养。时钟差不多到了点上,他开始数然雪的步子。她应该正好穿过走廊,然后上了楼梯,来到2楼了,接着和休息室里的李克瑞打了声招呼,现在正往这边走。
果然有人转动了门把。他期待着那个丫头气鼓鼓地冲进来,就几天前的吃饭事件拿他是问。
“琛。”
季如绯华丽丽登场,一身碎花的连衣裙,好像能舞起青春岁月。但在肖家琛严重,她穿的简直就像个礼物包装纸。
“竟然用一种‘怎么是你?’的眼神看我。”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好疏离的口气哦。我们可以可是要共同进退的伙伴呢。”
她走进他,双手扶上他的肩膀。年轻的时候,如绯总是嫌他冷漠,不关心身边的事。走上社会才发现,他的个性只是执着,顽固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以至于没有余力再理会其他。被这样的男人一心一意爱着,或许可以保证一辈子爱情。可惜她放弃了,在那个尚未懂事的年代。
肖家琛不露声色地挪开她的手,悠悠说道:“我学生快来了。”
如绯有些失落。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羁绊,虽然他们还是朋友。
“没关系,她还有一会儿,刚才在楼下,看到她和新来的工读生聊天。”她故意这么说,故意把身体靠向他。
他的神情掠过一丝不安,能让这个扑克牌脸土崩瓦解的人,却不是季如绯。她有些自嘲,然,仍不放弃。要比倔强,她绝对排第二。
“如果我吻你,你对我依旧没有留恋,我就彻底放弃怎么样。今后都不来就缠你。”
肖家琛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看她,很明显对他而言,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毕竟是今后共事的伙伴,如果公私不能分清,想必会惹来不少麻烦。
于是,当宫然雪兴匆匆地转动门把,探头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双登对到令人羡慕的男女拥着,缠绵地相吻,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女的把舌头伸进男的嘴里。
琴谱被人用力砸向屋里的相拥的两人。纯白色的纸张飘扬起来,迷住了人的眼睛。然,肖家琛却在间隙中,看到了然雪涨红的小脸。那上面刻印着对他的极度失望。
“老师是混蛋!”
宫然雪瞪大了通红的眼睛,扭头就走。她要趁眼泪没有留下来之前,赶快离开。
大厅里,工读生陈森正在整理文件,忽然看到然雪一阵风一样冲了出来,撞倒人都没有停步。
“然雪,你怎么了?”
她看都不看他一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忘记了世界。陈森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尾随她跑了出去。
第一次知道,学音乐的人,原来有这么好的爆发力。身为男生的他,对然雪越过障碍奔跑的速度崇拜得五体投地。她简直是跨栏的世界冠军,全部路线都是笔直的,遇人过人,遇墙翻墙。跑进街心公园的时候,还跳过了宽度达一米五的小河浜。
神人啊……
但是神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陈森在她后面追着追着,就看到正处于最高速度的宫然雪,华丽丽地被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无情地绊倒了。
“然,然雪……”终于停下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坐在地上的人身边,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感到自己快窒息了。
静默片刻,宫然雪出人意料地在马路中间,放声痛哭起来。水势汹涌,令陈森同学措手不及。他呆了半天,终于在路人指责的目光中清醒。一边用表情解释着:不是我干的,和我无关,一边把然雪搀扶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喷泉边上坐下。
膝盖磨破了,手上搓开了皮,她哭得很凶,却无关皮肉上的疼痛。心好痛,好像在流血。亲眼看了肖家琛和那个大姐的关系,她的天地好像崩溃了。
她的老师,就算没有说过喜欢她的老师……
陈森直觉应该说点什么,他绞尽脑汁想破了头,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你的老师真的很糟糕,竟然把学生弄哭了。”
听说宫然雪在和她的小提琴老师交往,现在她这么伤心,一定和那个老师有关。太好了天赐良机阿!
他的话,果然有效果。然雪抹了抹眼泪,停止哭泣。
“就是,他嘴巴毒,个性坏,一天不欺负我就会觉得难受。而且他总把我当作小孩,一点不尊重我的感觉!”
即使要亲嘴,也应该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如此光明正大,摆明了没把她的告白放在心上。可恶!他这样,还不如当出明确地决绝她,这样她就不会抱着幻想和希望,每天都自欺欺人地过着甜蜜的生活。
“为什么他是大人,好累哦,真烦恼。”她开始讨厌恋爱的感觉了,叫她无力,叫她烦心。
“其实啊……然雪可以找更加好的男生,我觉得同年龄的就不错。和自己同样程度的人交往,没有压力又好玩,见面的时候可以聊学校的事情,还可以一起读书一起打电动,多好啊。”
陈森小心的观察她的表情,心情紧张起来。犹豫了一下,他终于说出了口:“干脆不要和你的老师交往算了!”
然雪还没来得及地回答,就感觉一个黑影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肖家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然雪从来没有见到脸色如此骇人的老师,就像是他刚刚砍了数十个人过来的。嘴角上提着露出不祥的笑容,宛若能看到一丝嗜血的狰狞。
他生气了……而且相当生气,随时可以用手活活捏死她!
“你也觉得不和我交往比较好吗?”
“阿??”然雪扬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我,我才没有这么说!”
“膝盖……”
什么膝盖?她不解地望着他。
肖家琛向她伸出了双手,连思考的都没有,她本能地扑到他怀里。直到被他横抱起来,然雪恍然意识到刚才还气他气到喷火,现在却投怀送报,连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她又羞又恼,企图挣脱。
“老师,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现在是上课时间,该听我的。”
肖家琛给了她一个不怀好意地微笑。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要吃人的表情,现在轻松地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以为她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了吗?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可爱的然雪。”
宫然雪忘记了挣扎,脸色绯红。她严肃刻薄的老师,竟然会叫她“我可爱的然雪”,他疯了,她昏了。此刻,仿佛肖家琛所犯的是滔天大罪,她都能原谅他,更何况,他说“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这就是她最痛恨老师这一点——总是为所欲为,却胜券在握。
“请你放开然雪!”
陈森克没有被花言巧语蒙骗过去,他英雄般得站出来,挡在肖家琛面前,不让他轻易把然雪带走。
“我们的事和你无关吧,跟踪狂”
又是一记微笑,不同的是包含着阴森的威胁。肖家琛抱着佳人,从他身边走过。
一种冰冷沿着他的脊骨往上爬去。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自己偷偷跟着宫然雪回家,为了见她来当工读生,甚至可能连他写过一封失败的约会信件给然雪,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和他正面交锋,自己必定尸骨无存。
“我要是和你解释,你会不会听?”他说。
然雪双手勾住肖家琛的头颈,靠在他的胸口。
“我一直都在等。”
“嗯。”
他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解释,却让然雪觉得他是在乎她的,非常地在乎。那个吻不是她看到的那个样子,有原因的,即使他现在还不愿意说,但是今后会告诉她的,是吗?
二十六岁的男人,把所有小男生身上的粗糙莽撞完全捻灭,他淡漠又骄傲,有着一种致命的魅力牢牢的吸引着然雪。
怎么办?她总是讨厌不了这个人,而且会自己为他的恶行开拓。就算他嘴巴毒,个性坏,一天不欺负她就会觉得难受,总把她当作小孩,一点不尊重她的感觉。然雪她还是一门心思地喜欢着他。
怎么办呢?
“阿,膝盖好痛!”
这时候,然雪才意识到,自己的膝盖破了一个大口子。
“叫你调皮,看到后果了?如果摔得彻底点,坐在轮椅上拉琴就好了。”
“……”
收回前言。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她恨他,恨死他了!!
随着《仲夏夜之梦》的轻快节奏,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在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高三理应是不会参加演出的,但是全校知名的小提琴美女宫然雪却在其班长的唠叨下,勉为其难地,即将登台献艺。
“星期四下午2点。老师一定要来哦!”
“不去,我不要送上门去给你毒害我的耳朵。”
“我不是已经拉得很好了吗?”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但是这回她竟超常发挥,只用了2个礼拜就把曲子拉得有模有样。除了这支乐谱改编的成功之外,肖家琛功不可没。
他从不居功自傲,所以他说:“我有事情。
“讨厌,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我首次登台都不来。”
“和绯约好了,工作的事情。”
绯?季如绯,又是她!
“不来就算了!”
她生气了,把因为这个名字而出现的无奈感,参杂着愤怒一同抛向了肖家琛。他说过有机会会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然而然雪想听到的并不只是解释。狠狠瞪了肖家琛一眼,她甩门而去。
肖家琛呆在原地不动,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毫无预警突如其来的脾气。只可惜那扇门,可能承受不了几次了。
隔天到了授业时间,宫然雪没有出现。肖家琛毫不意外,就料到她终究会有赌气罢课的一天,虽然因为吵嘴而不来上课事情,6年来从未发生过。
这孩子,琴技不见长,脾气倒是不小了。他是否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态度,以免某日不小心将她永远得气走?
如果她也能被他气走的话……
肖家琛脸上露出的笑容,叫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感到诧异和不安。他明明是在笑着,眼睛却像是飘满枫叶的天空,给人一种秋意的凄楚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正在悲伤。
离开人群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
“琛,你真的不愿意和陆伯伯修好吗?”
“你死心吧。”
他是这样告诉绯的,在和她相吻之后。
这个赌约之吻,季如绯输了,她知道肖家琛已经在她身上拿回了所有感情,就像她当初对他做的那样。
“那好,我帮你介绍别的工作看看,请不要再拒绝了。”看他有一丝犹豫,季如绯补充说,“这次,不是陆天行托我来找你,是我真心想帮助你。”
一个离开他6年的女友可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至少她愧疚的心情能够得到补偿。
“小雪,生病请假,你要不要去看看阿?”
李克瑞德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生病?”这小孩健壮地和牛一样,也会生病?昨天还好好的。莫非是晚上回去受了风寒,早知如此,他就开车送她了。
肖家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回答说,“不要,万一感染我了怎么办?”
死鸭子嘴硬,李克瑞不搭理他,直接拿了琴谱曲走人。哼哼。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不相信。
“是肖老师阿!快进来。”
宫妈妈开门就见到这个青年站在门口,不免有些惊讶。
“听说然雪生病了。我路过正好来看看她。”
“是啊,昨天晚上不睡觉,不知道在干什么,早上就不行了,学校也没去。”宫妈妈领着肖家琛进屋,“小雪见到老师,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刚才还吵着要去上你课呢。”
宫妈妈在一扇挂着粉红色小猪饰物的门上敲了几下。
“然雪啊,肖老师来看你啦。”
里面没有动静。她向来吵吵闹闹无理取闹,现在这堵们的背后安静得不像宫然雪存在的地方。
“她大概是睡着了,刚刚吃过药。”
宫妈妈抱歉地看着肖家琛。
“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她。”
他脱口而出,直到咬到字尾才惊觉这句话的暧昧。他不但心伯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他担心的是……
是什么?
“那好,我下去给老师泡茶。”宫妈妈微微一笑,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似乎没有察觉任何不妥的地方,安心地将他这个成年男子留在女儿的房门口。
肖家琛犹豫了半会儿,转动了门吧。
然雪的房间是粉红色的,符合她小孩子的个性,幼稚而可爱。以后,他一定要打击她一下,说精神病医院也偏好粉红色的墙壁,因为觉有镇静作用。
这陌生的空间,有些熟悉的东西。桌上那块拭琴布是从他那里抢夺过去的,书架上的原版琴谱是她硬借去的,就连地上的cd都是借他的钱去买来的。
他不禁莞尔,走到床边戳戳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被子。
“还装?”
小山松动了一下,半个小脸露了出来。红扑扑的,就像一个苹果,眼神有些游离,看来真的是不舒服了。
“老师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
太安静了,不像她。或者说他受不了她这样的安静,即使她是睡着了,也想把她弄醒。
然雪幽怨地瞪着他,向他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你想……?”
话音未落,肖家琛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拽了过去。他知道然雪有着惊人的爆发力,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天旋地转之后,他竟然被她的蛮力压倒了床上。
“想干什么?”
他并不排斥现在的女上男下的体位,只是她仅穿着单薄的睡衣,会不会感到寒冷?
然雪一点都不冷,由于发烧的关系,她的体温异常高,脑子像烧糊了一样,一片空白。她盯着被她坐在身下,一点反抗都没有的肖家琛,狠狠地吻了下去。
正确地说,是咬,要啃,是牙齿对牙齿的野蛮撞击和对肖家琛双唇的□□。
行凶之后,她气喘吁吁地放开了他,样子就像一头战胜了的小母师。
“你说过我可以偷袭你试试,我现在做到了,哈哈哈哈!”
“说你什么好呢。”
肖家琛没有生气,但他奇怪的语调却让生病中听觉不良的然雪勃然大怒。
她揪住肖家琛的衬衫领子,对着他的耳朵吼叫:“我不是小孩,即使现在我比不上大姐那样的成熟女人。即使现在老师纵容我和疼爱猫咪的感觉一样,但是我绝对会成为很好的女人,让你刮目相看!所以老师只能看着我一人,吻我一个人!”
泪水稀里哗啦掉落在他的脸上,那个凶巴巴的小霸王一说完都不给人喘息的空隙,就自顾自哭起来,成了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波动这么大,难道生病的小孩子都这样胡闹?他伸手,用拇指拂去她晶莹的泪珠,续而摸着她的额头,觉得好无力。没有力气和蛮不讲理的她理论,也没有力气把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人撵下来,就好像的了感冒发着烧的人是他。
“傻小孩……”还惦记着这么点事,也太闲了吧。
宫妈妈泡制好了花茶,香气迷漫在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过去她从来没有这种闲情雅致,每日都为自己的公司奔波忙碌。他们家贸易伙伴似的夫妻关系,决定了全家人的聚少离多。
忙的时候,她和宫爸爸几个星期都不能回家。那个时候,然雪还在上小学。宫妈妈把她带到了咯嗪小提琴教授中心。也不是特别想让女儿学点什么,只是想找个人照顾她,顺便让女儿有点事情做做,不会感到太寂寞。
一开始,宫妈妈不放心把女儿交给这个还在读书的年轻人,但是对方收服她那个野猫女儿的伎俩实在令她佩服不已。几个月后,小霸王回来竟然严肃地向他们宣布:今后一定要靠上音乐学院。
看来肖家琛是个意外,这个意外持续了6年前。就算然雪的琴技没有多少的长进,但是宫妈妈觉得,她长大了,逐渐变成了一个出色的女孩。而引导她成长的人,竟然是一个小提琴老师。现在,她终于赋闲在家里,然雪还是如此坚持地去上课,除了一丝欣慰之外,她也渐渐懂得了女儿的心。
她感谢这个人,感谢他六年来代替她好好地照顾着她的女儿。
打开门,宫妈妈看见肖家琛端坐在然雪的床边,眼神是温柔的。然雪安心地睡着,脸上的表情是她没有见过的甜蜜。哎……多好啊,真不想打搅到他们。
“伯母。”还是肖家琛发现了她,看见宫妈妈手里茶水和点心,起身收走了椅子上的外套,我这就走了,请不要麻烦。”
书上说,人在睡觉的时候,有一半的大脑是清醒着的,闭着的眼睛也能看到,轻微的声音也能听到,那些将现实和回忆如牛奶加咖啡那样搅拌的,就是梦境。
然雪的梦里,有嘀嗒的节奏声和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是第一次学琴吗?”
12岁的小然雪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提琴,乖巧地向着这个陌生的大哥哥点了点头。刚才还和妈妈做殊死抵抗坚决不踏进教室一步的野猫,不是因为看到生人而把爪子收了起来,只是因为桌上上的节拍器嘀嗒嘀嗒地左右摇摆,就像一条小狗的尾巴,吸引着年幼的她。
“为什么要学小提琴呢?”
“是妈妈让我学的。”所以没有什么为什么。
肖家琛收过她的琴,顺着曲线抚摸。琴纹正直均匀,纤维组织紧密,柔软而富有弹性。甚至还有做工一流的精美纹饰。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试了一下音,动人的曲子就好像一幅油画般展开,色彩浓重,笔触细腻,又有透视的效果。
“好像女人唱歌的声音哦。”
“来,你来试试看。”
肖家琛把琴还给她。
他的眼波就像宁静的海水那样温柔又安逸,小然雪情不自禁地照着他的话,学着他的样子,架起了琴。这一架就是1年。
后来她渐渐意识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给她感觉良好的哥哥,其实是个混蛋,时间一长,然学的好奇心用尽,肖家琛的好脾气用尽,再加上然雪到了第一次叛逆得年龄,两人之间的冲突日益增多。
“小琛,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看看那张脸,东一块西一块的,绝对有损他小提琴王子的形象。
“被野猫抓的。”他横了一眼躲在李克瑞身后的罪魁祸首,“还不过来?不想上课了?当心我告诉你妈妈。”
这招屡试不爽。
升上初中之后,小然雪忽然发现别人可以下课后在街上嬉戏,而她都只能呆在这间小小的教室里。不满之情油然而生。
“啪”琴弓挥到墙壁上,惨烈的发出哀鸣后断成了两半。
“我就是不练,怎么样!”
年轻气盛的宫然雪双手插腰,蛮横无理地昂着脑袋。
“随便你。”
“我要退学!”
肖家琛把地上两截琴拣起来,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太感动了!我明天就烧高香还愿。你终于知道自己的噪音是在荼毒生灵了。”
“老师你是巴不得我走对吧。”
他给她一个皮肉笑容:“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怎么这样?不能让他得逞!不能称了他的心意,这个坏老师!
“哼,我偏偏不走。”
“不要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我是小人,哇哈哈哈哈,就是不走,难过死你!”
就这样,这个小人又留了下来,继续她坎坷的音乐之路。由于气急攻心,她没有注意到肖家琛嘴角边那一抹微笑。
嘀嗒嘀嗒,节拍器依然摇摆着,数着她成长的岁月。在梦里,她能清楚地听见这个伴随着她许久的声音,就好像老师在她的身边,一直都在。
“睡在教室里你要死啊!”
肖家琛打开灯照亮漆黑的教室。要不是宫妈妈打电话来说然雪一直没有回家,他还真不敢相信这个讨厌练琴的孩子会在教室里呆这么久。
然雪始终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直到肖家琛靠近才惊异地发现她此刻满面泪痕。他看了她一会儿,从橱里拿出了琴。
当不知名的悠扬旋律缓缓充斥整个空间的时候,然雪停止了哭泣。热情而富有节奏感的弹跳,让人的心里产生了一口愉快的源泉,明亮的音色,好像把黑夜都给照亮了。
好温暖,好舒服,明明他们之间没有接触没有交流,她却感到一双温暖的臂膀搂在了怀中,缠绕心头的烦恼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
“爸爸妈妈吵架了,他们会不会离婚,会不会不要我?”
肖家琛的音乐陡然听了下来,他蹲下,拍拍她的脑袋。
“这就是你离家出走的原因?。”这个孩子,是不是八点档看太多了?
“但是妈妈朝爸爸扔抹布。”
“你还不是一样朝我扔琴谱!这能说明你真得非常非常讨厌我吗?”
“也不是很讨厌啦……”
要是讨厌,她早就不来上课了。
“所以,就是这样。等你长大了就知道,现在的担心有多么无聊。”
然雪犹豫了一下,觉得老师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他耻笑。
“我饿了,我要吃甜甜圈,不然不回去。”
“喂,你就这么想变成猪猡阿?”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
“好了好了,路上给你买,你早点吃死,我也太平。”
她的老师就是这样恶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有他在,真是太好了……
嘀嗒嘀嗒,外面开始下雨了,叫人很想睡觉。这种感觉叫人心里酥□□痒的。
“老师,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不是啦,我只想问问,最近同学都在谈论这个。”
“对哦,你高中了。”
“说啦说啦,老师喜欢怎么样的女生?”
肖家琛有趣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首先要个性好,温柔体贴说话细声细气,走路端庄大方,其次要知书达理,拉得一手好琴,笑起来带有知性美,总之,和你完全相反的类型就好,等等,我说错了……你应该不算女生,根本不能和你对比嘛。”
“老师你很恶毒。”
“多谢夸奖。”
是她自讨没趣,但为什么有一丝丝失望呢?当老师说喜欢这样这样女生的时候,她竟然为自己没有一条符合而感到悲伤。
“那老师……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她听到自己问,觉得不像自己的声音,更像自己的心。
肖家琛从椅子上转过身淡然一笑,回答说:“有。”
是谁?是谁呢?她急迫起来。
这时候腾空出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尖锐到像是戳穿她。老师忽然站了起来,从教室里出去,搂着一位美丽的红装姐姐要走了.
她赶紧上前拉住老师的手,害怕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然而,她扑了个空,肖家琛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种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连原本能够清楚听到的节拍器的声音都被掩盖……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一拳将尖叫的闹钟击出十米开外。
尽管如此,遗骸上的指针,还是不屈不挠地指向了早上7点45分。
原来不是节拍器而是她床头的钟。一切都是梦。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
“阿!要迟到了!”
宫然雪飞快地打点好自己,飞奔下楼。
“妈!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谁知道你今天上不上学校呢。”宫妈妈逮住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她家女儿真的是野生动物吗?恢复得这么快,一个晚上就痊愈了!
她才不要和妈妈在这种事情上胡搅蛮缠呢:“今天一定要去上课啦,下午我要登台演出了!”
然雪冲到门口,突然又折了回来,探头问道:“昨天晚上,家里有没有来过人??”
“肖老师来过,你看他还带来一盒甜甜圈。”
梦是反的,宫然雪这样告诉自己,春风得意地向每一个经过的同学亲切问好。她的心情搭上了开往春天的地铁,脸上洋溢着叫人羡慕的幸福笑容。老师来看望过她?这就说明老师心里还是有她的对吧~
小米头来好奇的目光,可惜已经上课,不然她非聚集一帮人对宫然雪严刑逼供不可。
好不容易等到做习题的时间,趁着数学老师出去泡茶的功夫,然雪偷偷摸出手机。她从未给这支号码打过电话,当听到拨号音的时候,神经紧张起来,甚至胡思乱想,觉得对方根们没有保存过她的号码,可能根本不会接听。
然,铃声只想了2下,听筒里便传来肖家琛的声音。
“喂喂,老师,是我!”
“你病好啦?这么精神。”
似乎被人从睡梦中吵醒,非常不满又疲倦懒散,他的声音出奇的低沉,带有一种性感的沙哑。然雪的心不由猛烈地跳起来,她可以幻想出老师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说话的神情。
“老师,嘿嘿嘿嘿。”
“笑什么笑。”
他的头从昨晚就开始痛,似乎是被她的流感侵袭,现在她还用这种尖锐的声音刺激他的耳朵,真是受够了!
不过听她这么有精神,估计真的恢复了健康。
“老师……”
“做什么?”
耐心就要被磨光。
“老师啊。”
“想说什么就说,别拐弯抹角!”
这小姑娘到底是想怎样?人家接到的是morning call他接到的莫非是morning kill?
听出了他得不耐烦,然雪终于适可而止。
“我想说,老师下午去忙吧,不用来我的演出也没有关系。”
“我本来就不准备去的。”
肖家琛脱口而出,一点面子不给。果然是毒蛇男,无论何时都放弃刻薄一下的机会。
他等着然雪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可惜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人家还有一件事要和老师说。”
“今天脾气这么好,吃错药了?你还在发烧阿?”
然雪咬咬牙。忍……做人要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人家……”
他的头越来越痛,好像要爆炸。
“别人家他们的了,有什么事快说。”
她酝酿了一下,脸色潮红起来,露出少女的羞涩表情。看得隔壁座位的小米同学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人家最喜欢老师了!”
“太好了,老师也喜欢你~~~~~~~~~”
当然,这句尾音颤抖的话不可能出自肖家琛之口。
宫然雪忽然有了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数学老师正拿着教鞭,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死寂一片,像韭菜那样一根根竖起的头发昭示了某个现实。
“宫然雪同学!给我到走廊上好好反省!!”
哎,她衰么。第一次表白被老师当成撒娇忽略了,第二次表白估计是要被他嘲笑了。暴风雨阿,来得更加猛烈一点吧……
这小孩,肖家琛听到这里,挂断了电话。他可以想象然雪此刻那张哀怨委屈的面孔,谁叫她在课堂上做出这种事情,真是……
肖家琛严肃的脸上,再也保持不住矜持,笑了出来。睡意一扫而空,他竟然觉得头似乎也不刚才那样痛楚。
“哥,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哪有开心?”
“骗人。”肖家俊才不相信每天起床低血糖的人,心情会没有来由的这么好,“哥,你是不是面瘫了?”
“家俊,你怎么还不去上学。”
当他的哥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就是在寻找脱身的借口。他是被肖家琛一手拉扯大的,怎么会不知道?
肖家俊很想见一下,那个能轻而易举崩溃他老哥扑克牌脸的女生,然后对着她连磕三个响头,拜她为师。
下午,学校艺术节如期举行,这是高三年级出席全校性活动的最后机会。礼堂里气氛High到老师无法控制,俨然是这群被升学压力逼入墙角的人们的最后一次狂欢。
然,当大幕升起的瞬间,全场安静。
宫然雪在后场,紧张得沁出了手汗。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观众,她感到惴惴不安,如果老是在她身边就好了,如果老师能来……早知道不要和老师说什么他不来也可以的话就好了。
“你原来在这里,紧张吗?”
来的人,当然不可能是肖家琛。然雪看了一眼陈森,眼神黯淡了去。
“还好啦。”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小礼服,抱着小提琴安静地坐着,淡淡的彩妆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衬了出来,有流光在里面璇旎。此刻的然雪仿佛是误入凡尘的仙子,给以一种随时会从背后伸展出一双羽翼,飞翔起来的感觉。
“给……给你。”
他哆嗦地把一罐温咖啡塞进她的手里。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所有先前排练过好几次的鼓励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全都堵塞在嗓子眼。
“谢谢你。”
然雪回以微笑。
这一笑在陈森看来犹如冲破乌云的第一缕阳光,吹遍大地的第一阵春风,陈森顿时烧红了脸,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转头就逃跑了。说他没用他也认了……哎。
咖啡?她不需要。然雪随手把罐子放在一边,继续唉声叹气。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肖家琛的号码。她迫不及待的接听,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喂?老师?”
“什么时候上场?”
“下一个就是我了。” 真是没用,听到了老师的声音,她竟然感到一丝安慰。心里想着,老师会不会在下一秒钟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我赶不上了,这里的事情刚刚结束。”
真可惜,然雪白高兴了一场。
“好好拉,不要给我丢脸。”
“你很不体贴诶!都不会安慰鼓励一下人家!”
“你需要吗?”
“我当然需要!”
老师是混蛋,一点都不懂她的心。这就是大人和他们的区别,有可能在他眼里无足轻重的事情,对她而言却像天空那样巨大。不同的认知和阅历,在他们之间产生了些不清道不明的隔阂阻碍,让他们的关系停顿不前。
如果没有一方试图去打破这层透明的屏障……
“不要关手机,把它放在谱架上吧,我想听听。”他说。
肖家琛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当他温柔的时候,这种嗓音会平添安抚的作用。瞬间宫然雪浮躁不安的情绪,在前场掌声响起的时刻,消失殆尽。
“老师……”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口暖暖的。
“我只想听听,你到底有没有给我这个做老师的丢脸。”
后台工作人员提示她。
“宫然雪,上场了!”
“老师,你不可以挂哦,你要听着哦!”
“好啦,快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从后台钻了出去。
舞台上的堂皇让然雪眯起了眼睛。硕大的空间,全部的灯光都集中在她一人的身上。但是没关系了,已经不害怕了。即使手底依旧渗出冷汗,她微笑着看了一眼琴谱上的手机,平静地架起了琴。
当地一个音符从弦上跳跃起来的时候,台下那黑压压一片看不清脸的人群,就像无关紧要的布景一般,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银白色的手机,反射出耀眼的光满,在光晕中,那个熟悉的人影鲜明起来,他双腿相叠地坐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仿佛她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同往常一样站在那个有6年记忆的教室里。周围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琴谱,地上散落着她昨天的作业,桌面上的节拍器滴滴答答。而老师就在她的身边。
“说过很多次了,《仲夏夜之梦》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你家死了人了吗,快乐点,不要让拉出来的声音像哭一样!”
嗯,要快乐点。因为老师在听,因为这是拉给老师听得曲子。
她从来不是拉不好琴,只是心不在焉,没有把感情放在上面。似乎是被逼地一样,暗中总有抗争。但是今时今日,不同了。
然雪的音乐充满了银色的纯洁,她让标记为“非常活泼的快板”的乐章尽情舞蹈,带着优雅与节奏的魅力进行,音符兴奋地欢跳了起来。
一曲奏罢,台下的掌声如雷鸣,证明了宫然雪首次登台的成功。
然雪深深鞠了一躬,来自观众的肯定固然令她欣喜,但是她更加在乎另外一个人的想法。她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跑到后台,想听听他的评价,但是暗淡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着令她失望的一行字:通话结束。
真不甘心,宫然雪又打了过去。
“我表现得怎么样?”
他那里的背景有些噪杂,隐隐听得到汽车引擎的声响。
“礼堂在学校的那个位置?”
“嗯?”真是答非所问。
“终于看到了。”
“老师你说什么啊?”
然雪完全给他弄糊涂了,刚想好好问他,后台的工作人员,就逮住了她。
“宫然雪,大厅外找。”
她答应着,拿起手机:“老师,你等一下哦,有人找我。”
对方没有声音,她一看面板,发现肖家琛又挂她了。真是的,他根本没有把她当件事情,可恶。然雪开始骂骂咧咧,从后台的出去,直接下了楼,拐到礼堂大厅。
她倒是要见见那个坏她好事的人,究竟是谁。最好皮给她绷紧了,她大小姐正在气头上,哼!
那里的确有一个人站着。
西装笔挺,身材欣高,背影看上去就象从杂志上走出来的模特。他缓缓转身过来,合上手机。手里捧着一束艳红的花,礼堂大厅因为有他的存在气氛变化了,仿佛空气里也弥漫着浪漫的花香。
“速度挺快的,你是直接跳下来的吗?”
“老师!”
然雪捂着嘴,生怕自己因为太过高兴而尖叫起来。她做梦都没有想过……
“本来想如果赶得上,可惜……”
宫然雪没有让肖家琛把话说完。她迫不及待,飞奔而起扑入他怀里。这记猛烈的冲撞险些让肖家琛向后翻倒。
“喂。你可以点。”
她变本加厉,紧紧攀上了肖家琛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去,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在汲取主人的温暖。
似乎因为身高的关系,然雪几乎是用全部的力量挂在他的身上。重死了,她以为她还是12岁的小孩的力量吗?肖家琛苦笑,合拢双臂,把然雪和玫瑰花束都拥进了怀抱。
神阿……如果这也是梦境的话,请让她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老师……听到了吗?我刚才拉得怎么样?”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
“凑活,还没有差到让我想打你的地步。”
老师嘴巴毒,个性坏,一天不欺负她就会觉得难受,总把她当作小孩,但是能和这样的老师交往真是太好了。只有大人的老师,才会给她,她想都不敢想象的浪漫和温柔。
“老师,我好喜欢你。”
肖家琛不动声色地松了松臂膀。
这句话,她在24小时里,说了3次。就好像在他的心门上敲了三下。
“对了,我现在就可以去咯嗪中心了,老师你等我一下哦!”
她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眨着眼睛笑眯眯地看了他一下子,飞快了得拿外套和书包,回到他的身边。
肖家琛为一身白色花边的公主拉开了车门。
“不换衣服?”
她就喜欢穿得漂漂亮亮地和他在一起,不行吗?
“你也不是为了来看我,穿西装?”
肖家琛不置可否地开出了校门,一段距离之后,他才翘起嘴角,恢复以往嘲弄的语气。
“不好意思,西装不是为了你,工作需要而已。”
然雪忽然想起,老师今天是和绯去的,不满之情油然而生。
“到底是什么工作啊?”
“你想知道?”
她露出期盼的表情。
“不告诉你。”
讨厌,她就知道会这样。老师从来不会让她感到好受。
“那……花总是给我买的吧。”
“花是绯买的,让我代她送给你。”
仿佛是当头一盆冷水,将她心淋得发冷。
“这样的话,我不要了。”
然雪像扔掉污秽垃圾那样,把手里的花束扔到了后座上,赌气地别过脸去,佯装看窗外的风景,却不知玻璃的反光早把她的心思,映衬给了肖家琛。车上的气氛忽然冷下来。仿佛冬天未到,便有寒流经过,在他们之间停歇。
他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不希望因为她少女的梦想,把他过度美化。
正好遇到红灯,肖家琛停下了车,朝着车内冷气团无言地叹气。
“然雪。”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然雪闹脾气地扭了扭,毫不理睬。
“送你个奖励。”
奖励?
天真无邪的宫然雪果然受到了利诱,转过头来。伺机已久的肖家琛趁机吻住了她噘起的小嘴。
宫然雪愣住,思维停工,呆呆地望着这个偷吻她之后还面不改色继续开车的混蛋,半分钟过去,才恍然醒悟。
“我的初吻!”就这样在随随便便的状态下没有了!天哪!!她甚至没有擦润唇膏。
他好笑地瞟了一眼低气压控制下的悲剧女主角。
“初吻?”
然雪用手捂住了嘴,羞红了脸,但气势不减:“当然是初吻!”
上次那个牙嗑牙的当然不算,要算也只能是意外!
“我告诉你,你要负责任的!本来想在一个浪漫的环境下,最好有烛光和音乐,还有夜景陪伴。然后还要……”
宫然雪滔滔不绝地怀念着她逝去的初吻,捶胸顿足。但是兴奋的脸蛋上,却没有一丝因为肖家琛未经允许吻了她,而应该有的恼怒。
肖家琛但笑不语,似乎很享受她在身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看来然雪不记得她昨天晚上那样豪放地强吻经历了,这样也好,毕竟他堂堂一个大人男人被小女孩压倒的事情还是大家都忘记了好。
宫然雪白色小礼服套装以及肖家琛正统西装的打扮出现在小提琴教授中心的大厅,立刻引来无数惊艳的视线。
几年前若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李克瑞还会觉得是一个大人带着孩子。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仿佛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而且然雪在今后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会成长地更加美丽,越发耀眼。
趁肖莫把然雪撇在沙发上,自己到服务台去领钥匙的时候,李克瑞靠近他。
“小琛你要小心了,别被别人给抢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个性真差,小雪喜欢上这种男人,有的要受罪了。老爸心态开始作祟,李克瑞心里阵阵苦楚,刚想替天行道数落他几句,肖家琛就匆忙地走开。
没见过他这么急,连上次拉肚子都是步履稳健地迈向厕所,这是怎么回事?李克瑞好奇地向他离开的方向望去。
只见肖莫一把拉下然雪撩起的裙摆,眼里带有愠色。
“你干什么?!”
“换衣服啊。没关系,你看我长裤都穿好了,洋装里面本来也穿着件T血的。”
“就算这样也不可以!”他胡乱地把她的衣服拉好,用不善的眼神,赶走周围驻足观赏小美女换衣美景的闲杂人等。
“但是……”
不等她解释,她就被肖莫以不可挣脱地力量拽了起来。从他的臂上传来的怒气,没有遗漏地传达给了她。然雪慌了,即使是她耍无赖摔琴的时候,老师都没有发过火的。
肖家琛顺手把她扔进教师休息室。
“要拖要换就在房间里。在公众场合脱衣服,还不如一边脱一边跳舞。”说完,他重重甩上门,门神一般守着门前。
李克瑞憋着笑,脸部扭曲成诡异的表情,不紧不慢从肖莫面前经过。没走出5步,便“扑嗤”一声,发出了放屁一般声响,随即再也抑制不住,全身抽动大笑不已。
肖家琛双手抱胸,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然雪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小心地朝他眨了一眨。
“你生气啦?”
“是啊,都快气死了!”
的确,他脸都绿了……
怎么办好呢?想到刚才在车上的一幕,然雪脸上露出了一朵机灵的笑容。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走廊上没有别人,拉了拉他的衣服。
“老师,你头低下来一点。”
趁肖莫不备,她瞧准了他的下巴,踮起脚尖,飞快对着他的唇印上一吻。
“还生气吗?”
然雪脸色红润地望着他,退后了几步,似乎害怕他的怪罪。如果她被人亲的时候心情会变好,那么老师也应该是一样的。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以为我会满意?太天真的了吧。”
可惜肖莫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似乎依然处于盛怒的状态。
“你要怎么样么阿。”
她为难了,有点不知所措。她能做到的只有这点阿……
“我教你。”
肖家琛把她推进休息室,反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