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乐章 泛音的回忆中（1 / 1）
18岁是个奇妙的年龄，即使法律上成人，身体和心理上却都没有成熟。如果没有遇到肖家琛，宫然雪可能根本不会介意自己仍旧是个孩子。她或许会和同龄的孩子一样，每天为功课上伤透脑筋，中间休息看看流行杂志，讨论男明星的绯闻，打听白马王子的动静，期盼着今天能造路上遇到临班的他。
“然雪，今天去K歌，去不去？”
她摆摆手，继续收拾东西。
“去吧去吧，念了高三都快被逼疯了，稍微放松一下子啦。”
小米拉着她不放。小米明明知道然雪今天有课，还这样令她为难。然雪不禁有些生气了。她甩开小米的手，一个人走在前面。
“看来……我们帮不上陈森了。”
“还是实话告诉他，让他早点放弃算了，就说拉小提琴的美少女其实是个火爆没耐心，琴技又不高，还喜欢成年人的怪胎。”
众人点头。
“哎……为什么陈森这么好一个男生会喜欢上然雪呢？”
“你的意思就是说还不如喜欢你？”
“讨厌啦。”
“奇妙的恋爱，果然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往所有人的幸福。”
“有机会，我真想去见见那个肖家琛，看看他究竟有什么魅力，会让我们家小雪如此死心塌地哦。”
“劝你不要去看他，这个人是又冷酷又严肃的毒蛇男。” 小米插嘴。上次她和然雪去酒吧玩，结果被肖家琛抓住，狠狠教训了一顿，新仇旧恨她可是历历如新阿，“他是个怪叔叔！”
“小米，好久不见。”
这个熟悉又和颜悦色的声音……
顿时，小米的头颈凉了半截，她动脉僵化地扭过脖子，一脸谄媚的笑容。
“肖老师，嘿嘿真巧啊……”
肖家琛一幅休闲的打扮，犹如杂志上的模特。那种属于成年男子的气度和成熟，迥异于一片灰色制服的学生仔，使得他鹤立鸡群一般引来无数注目礼。
这就是传闻中的“肖家琛”？女同学们叹息，怪不得然雪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根本不是和他们一个档次上的人物，看来陈森同学没有出头之日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谈论我？嗯？”他一挑眉，异常好看，众多女生双眼泛光。
只有小米冷汗直冒，赶快转个安全的话题吧，不然他会弄死自己的！这个坏叔叔。
“肖老师是来找然雪的吧……嗯，你看，就在前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除了蹦蹦跳跳的宫然雪，肖家琛看到一个男生，在她的身边。
“诶？肖老师，你不要误会阿，她旁边那个是我们的班长。他们是清白的！他们在谈艺术节的事情啦。”
“嗯。”他的视线收回来，看着小米，“以后去玩，也要选择一下地方。不然……”
省略号之后的意味实在令人心惊肉跳，小米眼睁睁看着肖家琛的表情变得狰狞。
无形的压力，让她不得不低下头。
“不，不，不敢了，我们……上次，上次只是，嗯，只是……”
“你哆嗦个什么劲啊，人家人都走了。这么帅，帅死了，要是我是然雪，我也会选择他的！”
小米被同学撞醒，方才发现，肖家琛已经朝着然雪的反方向走了。原来他不是来找然雪阿，那就说他是冲着自己来得？太可怕了……一阵寒冷迫上心头。这个人会杀了她，即使是然雪最好的朋友，也毫不留情。
肖家琛取了车，打消载然雪一程的想法，准备先到咯嗪中心等她。刚启动几步，转到路口手机响了，肖家琛瞄了一眼陌生的号码，停下车接听。这时，宫然雪丛他车前经过，由于和身边的男同学相谈甚欢，没有发现车里的肖家琛正成成地注视着她。
她笑得这么灿烂，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在街上就和身边的男生打闹。肖家琛夹着电话，渐渐沉下了脸。
然雪迟到了30分钟，结果发现她的老师比她迟到的更加离谱。
“老师还没来吗？”她向前台的小姐问着。
“你问的是哪一位老师？”
最近小提琴教授中心来了很多工读生，就连前台小姐也换了人。不认识肖家琛实属正常。他本来就只有一个学生，加上平时来无踪去无影，曝光率低到很多人不知道他是这里的正职教师。
是李克瑞在叫她，他刚好出来休息一下，就看到然雪在厅里转悠。
“小雪阿。小琛刚才来过了，因为见你不在，说出去打个电话。就回来的，你在这里等着好了。”
在咯嗪中心有规定除了总机电话，不得使用其他通讯设备，一来是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二来是防止不和谐的铃声破坏音乐的气氛，因此若要使用自己的手机，就一定要到户外去了。
宫然雪吐了吐舌头，预见自己的迟到肯定会被借机发挥。一顿骂是逃不了了。
她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只是班长找她谈校园艺术节的事情，她推推拖拖不成，反耽搁了时间。原来谁都知道她一直在学小提琴，上台表演逃也逃不掉。无奈，然学只好把准备演奏的乐谱带来，希望能得到肖家琛的指导。
“老师！”
看到肖家琛向她走来，然学立刻愉悦地跳起来。害怕他的毒舌是一回事，想要见到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迟到了。”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看也不看她一眼，“下课后留下来补上。”
“好呀好呀。”
“没讲过被罚还这么开心的。”
“老师我们艺术节的乐稿你能教教我么？”
“哦？你终于要上台丢人现眼了？”
“讨厌啦，老师教教我呀。”
然雪像鸭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吵闹个不停。肖家琛按着太阳穴皱起了眉头。
“老师。”
“又怎么了？”
他的口气有些不太友善，似乎正在为某些事情心烦。然雪愣了一下，犹豫地把乐稿交给了他。
“是独奏，我有点担心。”
肖家琛把她的谱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忡夏夜之梦》被人精心改编过，不是太难的曲子，就宫然雪这样的程度也能拉得很好。
“对不起，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迟到了。”
“就是这件事？”
“嗯，班长拖了我很长时间，因为我怎么也不肯答应表演。”
肖家琛眼底换过一道亮光。
“让我猜猜，你不肯表演，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笨拙的琴技当众出丑？”
他少说两句不行嘛，真是恶毒到不放过任何一个丑她的机会。
“无论如何，今天你都是要留下来了。”
“好啊好啊，晚上一起吃晚饭吧！”然雪兴奋地围着他打转，“我要甜甜圈！”
“你够了。”肖家琛长臂一伸，将她塞进椅子里，“今天不行，晚上我约了人。”
小脸立刻垮下来：“男的女的？”
肖家琛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回答：“女的。过去的同学。”
宫然雪的触角立刻收到了不祥电波，从椅子里跳起来，呐喊：“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别胡闹了。”
“我要监视老师，不给其他女人任何机会所以一定要去！！”
就凭肖家琛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面孔和超级浪漫的琴声，就足以让一卡车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何况他又时常穿的和佐罗似的出入酒吧这种地方，这不是明摆着在头上插着块牌子：欢迎广大女同胞勾搭我吗？虽然6年里然雪知道他换女朋友的速度，赶得上《匈牙利舞曲第五号》的节奏，但是自从她向他表白之后，就没有听到绯闻传出来过。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她一定要保护住“最后”的地位。
“不管，我就是要去！老师不让我去就说明有□□！”
耍无赖谁比得过她，这种死缠烂打的意志不是一天能练就出来的。眼看着宫然雪又要抽出琴弓乱挥，肖家琛一把夺过。
“知道了，带你去。”
“甜甜圈！噢耶！”
“不行！”
他为什么要有这种学生？有的时候，他真想拿只枕头闷死她算了。额头的青筋不由自主得浮现。
老师是个会打女人的人，但是女孩，他绝对不会放过。
看到这种警告的眼神，宫然雪立刻想起曾经被他打过的屁股。猫不叫了，不妙了，然雪这才乖乖地拿起琴，摆好姿势。
“简直像运水工，扛着5升桶装纯净水。”
恶毒阿恶毒！不过为了一顿饭，她忍。
终于挨到下课。他们走出教室的时候，大厅里静悄悄，没有人的声音，只有好听的乐曲从各个教室的门缝里小心的探出脑袋，张望着他们。
“好像在约会哦。”她小人得志地对着他笑。虽然她向他表白，他用含糊的言语含糊地接受了，但是他们至今没有一个像像样样的约会。然雪都没有向同学炫耀的的资本。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前途一下子灿烂起来了。
“琛！”
一个女人站在大厅门口，一身红艳的套装。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美丽，像火焰般烧着了然雪的眼睛。
宫然雪突然一把挽住肖家琛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她的行为就像孩子的本能，在危险出现的时候，将有可能被夺走的玩具，死死抓在手里。
肖家琛低头看了紧张兮兮全身戒备中的人一眼，抽动了嘴角。他没有挣脱，只是任由她像考拉那样抱着桉树，心情似乎很好。
“绯，你来了。”他向来人打招呼，拖着身上的重负向她走去。
女人接受着然雪敌意的电波，毫不在意地微笑。
“这是谁阿？”
“我的学生。”
学生？！为什么他不说“我的女朋友”？
然雪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后者仍保持着风度，向然雪介绍来人。
“这位是我大学同学季如绯。”
“很高兴认识你，看来你把我们家的成照顾得很好。”
我们家的琛？！
感觉到手臂的力量突然加重，他就知道然雪要发作了，可惜这里没有琴弓给她当鞭子甩。肖家琛用眼神暗示如绯：不要在开玩笑了，这孩子经不起激。
等一下某人要是做出非人举动，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是他。哎，无言地叹息。
季如绯抿着嘴，险些要笑出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肖家琛。大学时代，他根本是个谁也不放在心上，谁也不看在眼里的人。于是她用眼神回复他：你的学生很可爱哦！
宫然雪受不了这两人眉来眼去，觉得这位大姐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为什么呢？她明明拉住肖家琛的胳膊了，为什么还觉得他与自己之间有很远的距离？
“痛，干什么！你这小孩！”
肖家琛莫名其妙地被野蛮化的然雪踩了一脚。她用力之猛好像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他的皮鞋上。
“老师你就和你的大学同学去吃饭吧！我回家了。”
然雪赌气地甩开肖家琛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
“肖家琛你怎么还没回去，欸？小雪你这么急去哪里啊？”正巧下班的李克瑞看到了这一幕，给了肖家琛一个安抚的眼神，说着：“我送她回家好了，你不要担心。”
那个女孩好像全身燃着一团熊熊火焰，所到之处众人退避，就连追上去的李克瑞都不敢近身。季如绯万万没有想到，肖家琛的“学生”会是这样的一个有趣人物。
“她不要紧吧。”
肖家琛久久地观望着然雪消失的方向，顾左右而言他：“你好久没有回国了。”
“差不多6年了。”
“这6年你都没有变。”
“是啊，但是你变得太多了。至少6年前，肖家琛不会对一个比他小7、8岁的女孩出手。”
两人相视而笑，通常，人不能改变事，只有事能够改变人。宫然雪可能对他是特别的。
不远处，李克瑞正承受着然雪的怒火。
“气死我了！老师竟然和那个大姐这样！喉，李老师，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人家也没这么样啊？老朋友碰头寒暄两句都不行吗？再说了，一定要跟着去吃饭的是她，甩掉别人的人也是她。
“我是看老师他心里有什么不开心，才说要一起去照料他一下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负我。”
“谁负你了……”
这孩子的想象力一点不输给8点档，李克瑞开始为他自告奋勇的行为后悔，原来小雪的碎碎念，绝对达到殿堂级别。这样不好诶，会早衰的。
“我只是担心老师啊，没想到他根本用不着人担心，他总是老神在在，胜券在握的样子。”她一点忙都帮不上，果然是那种大姐级别的人物才能了解老师，帮助老师的吗？
郁闷阿，心里觉得酸楚。
“小雪，你想帮助他？”
“当然！”
“你想让他在你面前示弱？”
“对阿，不然我怎么知道在哪方面帮他？”
李克瑞但笑不语。他好怀念小雪小时候的样子，天真可爱纯洁善良，总喜欢拽着他的一角，叫他抱抱（明明是伯伯）。现在呢……女大不中留阿。李克瑞现在这种心情，就像个嫉妒女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