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九十二、 波诡（1 / 1）
团扇回到阿寒玉82层，放一池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浴房里水汽氤氲，巨大的落地镜子反射出自己娇美的胴体。团扇一件一件穿上锦裳华服，画上眉，描绘眼，仔细端详着镜子里那个美人的脸蛋，和刻骨的刀痕。
女为悦己者容。
终于收拾停顿，步出门外，青苇告诉他，世子远征遇龙河。
叶蓁走了，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她。
民生司内，帝尊的侍女来访。
侍女：“请问天司大人，崴云世子在吗？”
天司苦笑一下，“近期小姐姐若要寻崴云，直接去了科技司就成，不必白跑民生司了。”
“哦，”侍女吐了吐舌头，“科技司那个地方有点诡异，我好生怕，就麻烦天司大人捎个话吧。”
“小姐姐有何吩咐？”
“帝尊近日感觉身体抱恙，希望崴云世子能发布召回金牌，让世子们齐聚一堂，帝尊有一些事情要交代。”
“好的，我会将话带到。”
进入阿寒玉大楼之前，崴云留心瞥了一眼曾经是粉晶绿晶把守的太极两仪门，如今已经换成了两名绿姬新人，赫然就是当日离岛上，御旗肆意猥亵的女子。
果然有得必有失，潜规则不是没有道理的。崴云心中暗暗冷笑。
直达电梯速度惊人，瞬间已到阿寒玉的寂寞高楼顶。这里冰冷阴郁许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沉重的脚步，在廊道内回荡。
“崴云拜见帝尊。”
帝尊苍老瘦小的身躯蜷缩在榻上，哑声问道：“金牌都发出去了吗？”
“回帝尊。如今身居异地的世子共计4名，若是同时发金牌召回，工程未免过于浩大，怕会引起不明真相的百姓骚乱。所以今日崴云特意亲自登门拜见帝尊，看是否有必要派发四枚金牌。”
“如果我说，很有必要呢？”帝尊小小的身躯从榻上缓步移下，踱到崴云身边，比他不止矮了一个头。“如今在赤陆，你倒是惟我独尊了。我颁发的命令，居然还要上门来与我理论！”
“崴云不敢。”
帝尊的话峰一转，“其实将赤陆交于你，倒是胜于交给御旗糟蹋。”
“崴云惶恐。”
“只是你如何证明，你能比叶蓁还要优秀！”
“崴云怎敢于3世子相比！”
“你不必过于谦虚。不错，我是独宠叶蓁，但是在挑选未来帝尊人选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偏袒他。这个你尽管放心。”
崴云的表情波澜不惊，他不确定帝尊这承诺，是真心实意，还是缓兵之计。
“我知道你与我有隔阂。没办法，谁让你不是在我身边带大的呢？”帝尊缓缓踱步，示意崴云跟上，带着他，走到了阿寒玉的顶层。
帝尊开口道：“这个地方专门保存赤陆的国家档案和典籍，一般人甚少涉足，世子们小时候教习，我会带他们上来了解赤陆和四国的历史。”她抬眼打量一下崴云，“你是成年后才加入的世子阵营，想来这里应该一次也未来过吧？”
崴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在不确定帝尊的最终动机之前，他秉持的原则就是少说少错。
“你不要像只全身羽毛都竖立起来的斗鸡，对我，也要有这么强的戒心吗？我若是像你想象中不堪，你能逐渐揽权到今天？我默许栽培你，是因为这两年来对叶蓁的不满。”
“3世子人中龙凤，崴云不敢匹敌。”
“能者上，庸者下，挑选一个最有能力的统治者，赤陆才能迎来更为美好的明天。就像赤陆在我手上励精图治三十余年，才能成为四国之中的领袖，睥睨天下！御旗从小不务正业，比良又太过优柔，不错，我的确是一直将叶蓁当作未来统治者栽培的。可惜他居然也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两年来我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失望！”
崴云想起上一次与帝尊的长谈，讨论的正是团扇与叶蓁的情债，不由接口道：“叶蓁夫人绝代风华，连崴云也迷恋其中，也难怪3世子耽误在温柔乡。”
“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两年叶蓁与团扇纠缠不清不消说，又神神叨叨地娶了二夫人，之后为了两个碧姬奴隶，又与御旗大打出手，这些事情的处理手段，我都相当不满意。我反复问自己，是否要更改统治者的人选？是否要刻意栽培崴云？”
“崴云拜谢帝尊的栽培。”
“大家互惠互利，各取所需而已。别忘了，你很令我满意。因为你与我一样，都足够冷酷。赤陆是在我的一手统治下，走上目前的巅峰状态，想来也不过三十年前，且不说眇族群凌驾于赤陆之上，连小小的蓝宫、黑涯，也都比赤陆狂妄！”
眇！这是第一次在帝尊的口中谈及眇，这个神秘消失的种族！崴云感到一股冲动朝心头涌来，他张张嘴，犹疑道：“崴云惶恐，眇，是什么？”
帝尊自书架取出一本典籍，朝崴云淡淡一笑；“你看，这就是你自小不在我身边成长的遗憾了。很多关于历史的典故，你都不知。眇，是曾经凌驾于四国之上的一个特殊族群，非常强悍。不过如今已经灰飞烟灭，没什么可谈论的了；”
“既然非常强悍，却为何又灰飞烟灭？”
帝尊意外地打量了崴云几下，“你倒是好兴致！还记得我写的《人生感喟录》吗？背来听听。”
《人生感喟录》是帝尊登基30周年之际，回顾自己一生的作品，崴云自然是不敢遗忘的，他缓缓背诵起来：“先帝驾鹤西游，授我国号“星云”。诸事大定，余推行新政，励精图治，国中气象为之一新，余百年之后于地下无愧先人，心满意足。星云廿一年，天象异端，极光海风雨大乱……”
帝尊轻轻打断崴云的朗诵，“对的！星云廿一年，天象异端，极光海风雨大乱，眇族群灭绝，我也不知道原因。”
崴云心中大感遗憾，“原来帝尊也不知道原因。”
仿佛看出了崴云的求知渴望，帝尊补充道：“眇是一个非常令人着迷的族群。他们没有雄雌，免去有性繁殖的原罪；他们以腐殖质为食，终身不见天日；他们可以说非常愚蠢，也可以说智商高度发达；如果你真的有兴趣，这本典籍里有关于他的详细记载，你可以拿回去阅读。”
崴云喜出望外，强行按奈住心中的雀跃，镇定道：“谢帝尊。”
崴云告退的时候，帝尊嘱咐道：“我没有几天了，你要尽快将其余世子召回阿寒玉。此外，我这些日子身体欠安，你嘱咐团扇过来与我同住一段日子。听说叶蓁与她向来纠结得紧，他俩的一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百年之前，老身还是想疏导疏导这对小鸳鸯。”
“崴云领命。”他心中窃喜，今日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