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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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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待呢,可是苏晓安,一个善良而幸福的女孩子却执著地用她前半身所有的年岁在守侯那个她整整暗恋了七年的优秀而固执的男生蓦然转身,等爱情转身.

流年如水,让爱成灰,等青春褪尽了它所有妖娆的色彩,那些隐藏在满目繁华背后的创痍终于露出了他们残酷的面目:无论多努力,那些相爱的日子终究还是无法守住.

蓦然回首间, 她终是恍然惊觉:原来那双叫做"爱情"的鞋子一直都不曾远离,它一直守在自己身旁...... 圣诞节马上就要来临,节日的气息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游弋,热闹而温馨。舞会、联谊会、电影专场……不计其数的活动海报日日翻新,从来不变的是总会紧紧挨挨占满公告栏的一整面墙壁。我每天上课时都一定从下面经过,却极少会关注。

只是偶尔也会忍不住感叹一下,年轻真好。是的,我已经大三了,头两年的挥霍无度早已过早透支了我的热情,大三的孩子多了很多不为人知沧桑,只是不为人知而已。

我希望可以做只蜗牛,远离所有人的视线,每天只是蜗居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饿了喝露水、累了就停下来,腻烦的时候收拾好行装,一个人出去旅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寂寞的时候找到另一只凑巧同样寂寞的蜗牛,谈一场云淡风清的恋爱,饿了喝露水、累了停下来……

我要写很长很长的旅行日记,也许它可以流传很久。那样的话,我想所有蜗牛都知道,从前有一只蜗牛,它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从树梢到池塘;它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从太阳升起到月亮落下……

这只是一只蜗牛在自说自话……

这只喜欢自说自话的蜗牛爱上了另一只很冷漠的蜗牛……

其实这只喜欢自说自话的蜗牛一点儿也不爱好旅行,它最大的愿望其实只是可以陪在那只冷漠的蜗牛身边,每天和它一起爬上高高的树梢,静静守候降临在牵牛花身上的第一滴晶莹的露珠而已。

因为,听说那里面曾反射太阳的光辉呢……

大三了,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路。

萧萧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先挡着”的架势,依旧整天自顾自地“游手好闲”,丝毫不担心自己将来的样子;她甚至心情很好地开始四处搜刮适合化装舞会穿的裙子,她选的造型是白雪公主,头饰和漂亮的玻璃鞋都已准备就绪,唯一欠缺的是能和这身纯美到极致的行头“门当户对”的裙子。

靖男才没功夫理会这档子事,她是我们宿舍第一个下决心考研的人,最近几乎天天都在各种各样的英语、政治、专业课的辅导班间来回赶场子,忙得不亦乐乎。

想想也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改心性地坐进自习室,一门心思钻进了“教师资格证”的复习里,她说等毕业了就想回老家当个普通的中学老师,然后一直呆在父母身边,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是波澜不惊的。我静静地看着她:这个依然如此漂亮精致的女孩子,我曾以为她会是我们之中企图心最大的:去很现代的城市、拿很丰厚的工资、住很大的房子、开很名贵的跑车……

我发现原来我一直是这么的不了解她。同学这三年来,她的所作所为我一直是看不惯的,在我看来,她是冷漠的、媚俗的、故作清高的、还有,滥情的,凡此种种,无一不让我对她心生厌恶,进而敬而远之;这样除了皮囊以外就一无是处的女子我是打心眼里鄙视的,我也因此固执地把自己和她的世界尽可能地远远拉开。可其实谁又说人是不可以为自己戴上面具的呢,也许我们原本是骨子里很亲近的女子,只是这些被面具隐藏了太久的真正情绪却反而让我们越来越疏离……

十二月二十三号的英语六级迫在眉睫,最近的时间似乎都浪费在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上……心里惴惴不安,开始惶恐很多东西:我的六级、我的将来、还有,我像雾像雨又像风般漂泊而无所依的爱情……

萧萧心心念念着的裙子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是在附近的婚纱店租的,即使只是租赁,价格依然不菲,但穿起来就像个公主,别提多好看了。我们都笑她是疯了,下这么大血本不知道想干啥,萧萧自己倒是不以为然,舞会前一夜才道破天机,

“化装舞会那天正好是我们在一起四周年的纪念日……再说,他也难得愿意过来参加我们学校的舞会……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年我们就都毕业了,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就一定会在一起的,说得难听点儿,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我想尽量穿得隆重一点儿、漂亮一点儿,这样子,不管将来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最起码在他心中也会记得一个最美的我……”

一席话,说得我们全都沉默下去,彼此相顾无言,仿佛毕业就在明天,离别迫在眉睫。这三年来所有的哀愁、喜悦一瞬间在心头波涛汹涌,让人几乎忍不住泪流满面。萧萧抬头扫我们一眼,抱歉地笑,

“哎哟,看来我把你们都说得要哭了啊。别那么伤感呀,不是还有一年嘛!况且,最后的结果谁知道呢……

大学四年,很多东西经历过了其实就是一种幸福,最后能不能得到,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我遇上了你们,你们也遇上了我。我们遇到了想爱的人,也同时被不同的人爱着,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啊……”

我们心知她说得有理,却都明白其实只能是强颜欢笑,不管我们多不愿意相信、多不愿意承认,我们最终仍是会分开……

萧萧撇撇嘴,慢慢低下头去,

“时间过得多快啊……我到今天还记得刚报到那会儿你们的样子呢,晓安就自己一个人来的,拎了那么多行李,居然都没要人送,那时我就想,这女孩儿,好强!现在看开,果然没错啊。

还有小男啊,那个送你的兵哥哥简直是帅到掉渣啊!哎,我一直没告诉你啊,其实那天你的那个兵哥哥走后,我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啊!

最没出息的就是你啦,沈想念!要那么多人送,妈妈走了还哭!然后整整一个星期,到了下午就哭,害得我们后来都跟着你一块儿掉眼泪……

时间过得好快啊……真的好快……转眼三年都过去了……现在想想,我们都还没一起参加过舞会呢!晓安一直说自己不会跳,小男也老不乐意,想想更没时间,姑娘们,想想啊,这三年来咱们真的都没一起参加舞会呢。等到了大四,大家都忙着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研,估计想再聚在一起跳就更难了……”

“其实我真的挺想你们都参加的。呵呵。”

……

靖男上前拍拍她瘦削的肩膀,沉默许久才说,

“去吧,大家一起去。”

想想善意地嘲笑起萧萧,

“哟,掉金豆豆了耶!萧,和你在一块儿三年,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呀!”

萧萧破涕为笑地作势搡她一把,

“死一边儿去!少挤兑我!”

“死丫头!找打呀!哈哈,信不信我揍你啊!”

“哟,放马过来呀!我还怕你呀!哈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屋子里的气氛马上又重新活跃起来。经过萧萧这番真情流露,我们仨最终全都被脱下了水,稀里糊涂地居然就答应了她去参加舞会。不知道她们怎样,不过我这样感情用事的结果却是绝望地发现了一个最要命的问题——我一没服装,更没舞伴!

其实这个问题严格说来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的舞伴起码还有两个可以选择,只是他们并不见得都会答应而已。那个不确定的自然是秦凌,对于他我实在是太没把握了,他会不会答应倒在其次,搞不好还会借机羞辱我一把,那我岂不真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剩下那个一直不曾开口说“不”的男孩子,自然是卓落,可是卓落,要如何开口呢……

思忖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秦凌那儿碰碰运气,一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了,我想我的脸皮已经被他锻炼得厚到可以坦然接受他的任何讥讽了;再说,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完完整整地跳一支舞,虽然我至今还未分清楚跳慢三的时候到底是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我在老时间到了酒吧。

森怀依然一身熨帖的西式礼服,绅士而温和地对我笑。吧台上不时有人过来拿酒,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与此同时,我的眼神依然记得四处漂移,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凌一直没有出现,我不由得暗暗着急,然而又不便在脸上表现得太过明显,森怀静静地擦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皮始终没抬,

“纳夕不在。”

虽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森怀却一语中的地点破我的心思,面上显示胸有成竹的微笑。我措手不及间得了个大大的下马威,一张脸不由自主涨成了块猪肝儿,慌张得手舞足蹈起来,我心说你嘴真毒,嘴皮子上却怎么也不愿意认输,

“哪有……我又没说找他……”

“哦!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他去什么地方了吧?哎,亏我还准备提醒你呢,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呀。”森怀不动声色地开着我的玩笑。

“那个……”我一时语塞,没反应过来可以跟着接什么,手就这么愣愣地横在了半空。森怀看看我,估计觉得我窘迫的样子实在很有意思,因为他居然笑了,很恶作剧地笑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怎么感觉我在欺负小孩子啊。”

“本来就是!”

“啊?哈哈,玩笑到此为止。纳夕去赴一个饭局了。喏,这是地址。”

我“含情脉脉”地盯着他,惊讶和感激交错上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森怀理解地笑,

“我明白我明白!快走吧,应该是满重要的事,你都已经东张西望一晚上了。”

接过他的字条,我对着他傻傻地笑笑,转身往门外走。森怀忽地叫住我,

“呃,等一下,还是我和你一块儿去,太晚了。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别耽误你工作。你忙自己的吧。我自己去就好。”

“呵呵,没关系。”他一边脱下身上的制服一边熟练地打个呼哨,我慌忙说,

“真的没事儿,再说我晚上来酒吧不都是一个人吗?不会有事的,你……”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叹口气,像是不得已才说出事实,

“今天吃饭的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次的林胖子。”

我大惊失色,直直地锁住他的目光,

“什么?是上次在仓库的那个人?他,他那回把你们打得那么惨,为什么还要和他吃饭?森怀,你怎么没阻止纳夕呢,怎么就让他去了呢,万一,万一又出像上次那样的事呢?那要怎么办,万一……”

我不自主地打个寒噤,这个漆黑的夜晚还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和后果我根本都不敢任自己往下想。

“不行!”我心下一紧,不由分说拔腿就往外跑,森怀慌慌张张的声音追在身后,

“晓安!等一下!”

他话音还没落满,我已经直直地飞出去了。森怀赶紧追上来,手忙脚乱地把我扶起来,慌张地询问,

“怎么样,要不要紧,哪里破了没?头疼不疼?”

我把明明已经到了喉头的泪水死命咽下去,用力摇头,

“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森怀默默地注视着把我绊飞的罪魁祸首,无可奈何地笑了,

“你啊!就急那么一会儿啊?也不看着前面,被门把手都能甩出去!真没事?”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其实手臂早已疼得抽了筋。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纯粹是自作多情了。纳夕正和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聊得投机着呢,男人身材高大,黑黑壮壮有如一座铁塔,身后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一副十足的黑社会老大的派头。虽然上次只是在仓库匆匆打了个照面,我还是立刻认出这个壮汉是林胖子没错。

坐在对面的纳夕,脸颊通红,醉眼蒙胧,心口紧紧挨着一个妖娆无比的女子,一手兴致勃勃地和林胖子豪饮划拳,不知道是不是得意得忘了形,他居然一把拖过怀里的女子张口就吻,久久没有放手。再看看正被她亲吻着的女子,好像被这意外的喜悦惊呆了,双颊一阵阵潮红,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鲜艳异常,动作稍稍停滞,跟着紧紧抱住他,热烈地回吻起来。俩个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激吻起来……

我的思维一下子停顿,心口不由得一阵气血翻涌,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男女,不知道是不是手臂的伤口裂开的并发症,心口倏忽剧烈地疼起来,撕裂了一般。

林胖子司空见惯地看着他们,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快,他转回头,一动不动地瞄准门口的我们,阴鸷的目光迅速在森怀身上定住,哈哈大笑,

“哟,厉老弟,你也赏脸来啦?快请快请!乌鸦,妈的!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快请厉老弟入座啊!”

跟着他阴枭的目光猝不及防间已转移到我身上,嘿嘿地笑,

“哟!这是谁家的妹妹这么可爱啊!森怀你的新马子不赖啊!也不介绍一下!”

森怀下意识地挡在我面前,不软不硬地笑,

“林老板这你可多想了!你们这顿看来吃得挺愉快啊,时间也不早了,纳夕看来也喝醉了!您就赏我个面子,今天就到此为止,让我带他回去!”

跟着径直走向缠绵在一起的男女,狠狠把他们拉开,

“纳夕你喝多了!跟我回去!起来!!”

纳夕慢慢放开怀里的女子,迷离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森怀脸上,忽地笑了,

“喝一杯?”

森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连拉带拽地把他从桌子上弄起来;林老板忽地伸出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横在他们面前,跟着盯着我涎笑,

“走没问题啊!不过你今天带来这么好看的小妞,既然不是你的马子,干吗那么小气也不肯给哥哥介绍一下!”

纳夕倏忽抬起低垂着的头,眼神蓦地露出邪气无比的笑,

“哈哈!林老板当真认不出她?”

林胖子饶有趣味地凑近我想仔细打量,我慌忙躲到森怀后面;纳夕的声音接着飘起来,

“她,就是那天在仓库开车的女孩儿啊。”

林胖子干愣半晌,很快爽朗地笑起来,

“哈哈!怪不得我刚刚觉得怎么这么面善呢!”他的目光跟着死死瞪住我,那样阴暗的眼神强硬地逼进我瞳孔,我不由得打个寒噤。

“小丫头!胆子不小嘛!我记住你了!”

森怀忽然拉住我,笑着对林老板说,

“她只是个小孩子嘛!林老板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呢!那就这样,我们回去了!改天再到府上拜会!”

林胖子使劲搓搓牙,朝身后的一群人一扬脖子,

“送送!”

森怀双眼含笑,不动声色地拒绝,

“林老板费心了!我的车子就在楼下,小未他们也马上到!我们扶他下去就好了!”

林胖子坐在椅子上,没再回头,

“好啊!外面天黑,小心路滑!你们好自为之啊!”

森怀不着痕迹地全部答应下来,

“多谢林老板提醒!那小弟告辞,我们改日再见!”

“不送!”

刚刚那个曼妙女郎忽地窜出来,一下子拦在纳夕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帅哥!不打个招呼就走啊!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纳夕靠在森怀肩上,庸懒地笑,

“酒吧啊!我随时奉陪!”

……

一到停车场,刚刚似乎还醉得一塌糊涂的纳夕蓦地一把挣脱我们的手,冷冷地说,

“你带她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可以应付吗?”

森怀脸上的神色慢慢收敛,答非所问地说,

“你该对自己今天的行为做个解释吧?”

纳夕冷哼一声,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森怀的腮默默抽一下,

“那晓安呢?你至少得跟她说明白吧?”

纳夕不屑一顾地叹口气,

“她?真是好笑!她就更没必要了吧?她是谁啊?我老婆还是我妈?我做什么还要向她交代吗?森怀你搞不清楚状况吧?”

“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森怀忽然一把揪住纳夕的衣领,忍耐不住骂道,

“我忍你很久了!晓安上次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了,你他妈就不能珍惜点吗?”

“我求过她吗?啊?还是我逼她了?妈的,爱怎么对她是我的事!你他妈少管!”纳夕用力甩开森怀的双手,冷漠地露齿一笑,

“还有,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你急什么?真他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他妈就欠揍!”森怀一下子把他拽回来,狠狠地举起了拳头,

“你刚刚为什么跟林胖子说是晓安救的我们?他是什么人你跟他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难道还不清楚?这么说的后果你想过没有,万一林胖子报复呢?你替晓安考虑过没有?她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凭什么把她置于那种莫名其妙的危险当中?啊?”

我心一动,脑海里电光火石般浮现很久之前纳夕和卓落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打架,忽然就感觉那么心灰意冷;我走到他们中间,慢慢说道,

“我自己先走一段儿,你们协商好了过来载我!”

他们不由自主地愣了。我不理会他们,直接走了。

开着车子过来的只有纳夕。我疑惑地朝车后看,

“森怀呢?”

“不知道。”纳夕无所谓地低垂着眉眼。

“不知道?”我气不打一处来,想也没想直接往回跑,

“你们吵归吵,怎么可以因为赌气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呢?这都几点了,你把车开走了,要他怎么回来呢?万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纳夕你太过分了!”

纳夕从车上飞快跳下来,一下把急匆匆的我拽回来,好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苏晓安,你对谁都这么在乎吗?”

我直直地盯着他。我不迟钝,只是有些糊涂。纳夕轻轻放开我,背过身去,

“果然……他已经打车走了……”

我脑子一热,一冲动猛地拉住他,

“那不一样——”

他没有转身,

“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他是朋友,可你不一样!我喜欢你!”

这句话,我几乎是冲口而出。说完我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脸颊也在火辣辣地烧。真没出息,还是说出来了。

是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他身边,我承认自己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可是,这句话我一直只是埋在心里的,从来没有说出口,不是没想过让他知晓,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境下,这样突然、莽撞地就说了出来。

沉默。当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落下的一瞬,背对着我的纳夕只有沉默。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仿似在按世纪过,感觉中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前面的男生自始至终头也没回,然而也未露一言,女孩子的矜持让我忽地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地自容的境地,脑子“哄”一下又只剩一片不知所措的空白。纳夕始终不发一言。羞愧、期待、忐忑……这所有的情绪在心里翻江倒海了一遍后,最终都归于了失望。我用力拍拍脸,深吸口气,抬腿就想跑。正在这时,纳夕猛地回转身来,大力地一下子拽紧我的两条手臂,面上浮起一抹奇特的笑意,

“你说你喜欢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所以还是点了点头。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然而我很快发现那笑容的不对劲了,因为他已经凑过来了,混合淡淡薄荷清香和迷蒙酒气的鼻息轻轻盘旋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头小鹿乱撞一样“咚咚”狂跳起来;他忽而笑了,眼神魅惑可是诡异,用温柔得几乎让人沉溺的声音在我耳边悄声呢喃,

“喜欢?是不是也想得到这个呢?”

我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傻愣愣地眼看他的脸庞一点点迫近,还以为他只是说笑而已,直到双臂忽然被他搂紧,跟着眼前那双星子样闪烁的眸子忽然就轻轻闭上了,一股电击样的感觉蓦地流遍全身,心头不由一颤,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终于恍然,他,是要吻我。

那瞬间,刚刚他和那个妖娆女郎亲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跃入眼帘,我不禁一阵恶心,像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先前心慌意乱的知觉一刹那全部烟消云散,我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把他推出去。也许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力反击,纳夕没有丝毫反抗,干脆利落地直接朝后摔去,踉跄了好几步后,终于狼狈地坐到了地上。他扬起脸对着我,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我执拗地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恼怒,

“谁叫你想欺负我!”

“欺负你?”他的眼里全是迷惑。

我脸一红,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亲我了?”

纳夕终于哑然失笑,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只一会儿,眼底的邪气忽又重新翻涌上来,

“你是没作好准备吧?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我结结巴巴打断他,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狠下心冷面朝着他,

“你……你觉得我和她们一样,可以随便欺负是不是?纳夕,你怎么可以这样?”

纳夕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笑,

“那你要我怎样?你不是也说喜欢我吗?喜欢和喜欢还能有什么不一样?喜欢还能做什么呢?哼,别自欺欺人了!”

我敛起心神,郑重其事地凝视着面眼玩世不恭的英俊男子,

“当然不一样!是,我是喜欢你。可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没错,情侣间亲吻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是,你喜欢我吗?你确定你对我的心意和我对你的是一样吗?如果不是,你又凭什么亲我呢?你刚刚才亲过一个见面不到一个晚上的人,那么现在呢,你又想向对待她那样对我是吗?

也许你可以,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可以随便玩玩的那种……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如果你现在选择亲我,我会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玩游戏,我会赖上你的……

我这么说,你还要继续亲我吗?”

纳夕完全傻傻地看着我,眼睛里的神色一直在变换个不停。足足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反而笑了,

“苏晓安,你赢了。上车吧。”

我暗暗松口气,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也生出一丝丝失望。

“苏晓安?”

“恩?”

“我会保护你的。”我一愣,心跳“忽”地漏掉了一拍,想也没想就朝他看去,眼前的男子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然而目光却坚定无比。我脸一红,小声地点头,

“恩。”

“纳夕……”

“说。”他并未回头,专心致志地注视着黑漆漆的前方。

“……”

这一刻,我坐在他身旁,我们之间的地理差距还不到十公分。这样的距离让我鬼使神差联想到了《重庆森林》里那极负盛名的0.01公分。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那张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的侧脸,我依然有止不住的心跳和恍惚。

这么多年了,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一直刻在我的心里。我从来都看不厌,每一次,盯着盯着,不知不觉就失了神。

是的,面前这个男孩儿,他换了笑容、改了脾性,早非我心中的样子,可是不管他变化了多少,我依旧可以在第一眼就确信,他与那个深埋在心灵最深处的恍若神明般的少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契合。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某种定数。

我就这样失了语似地呆在他身边,本来已经到了喉头的请求全都哽在了那里。纳夕偏过头望着我,

“说啊!”

我回过神来,不觉有些难为情,暗自思量怎么说不会被拒绝,至少,不会被拒绝得很难看。纳夕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我还是没有下文,终于鬼鬼地撇起了嘴,

“苏晓安,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开口的话,我就当你自动放弃了啊?”

我一惊,难以置信地飞速抬头确认,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说了你就答应我?”

纳夕腾出一只手狠狠敲一下我的脑门儿,

“我说你有点得寸进尺吧?我什么时候说一定答应你了?”

我捂着无辜遭殃的脑袋恨恨地盯着他,故意“嗷嗷”地叫得大声,纳夕意犹未尽地对准我的脑门又是一下,

“不过你说说看啊,如果不是很难的话,没准我就答应你了!”

我重新燃起希望,

“当真?”

纳夕好像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我可没给你什么保证,你先说啊!”

心下一喜,我知道找一个百分百舞伴的目标是八九不离十了,索性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

“恩,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明天晚上有化妆舞会。我想请你当我的——舞伴。”

“你是说——跳舞?”他瞪大了眼球。

“恩。”

“你会跳吗?”他话锋忽地转向我。

“不,不大会。”我如实相告,心里很不好意思,大三的女生了,连最普通的慢三慢四都跳不利索,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我不去!”他别过头,干脆地拒绝。

“什么?”我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脱口而出,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他的脸色很奇怪地居然有些尴尬。

我不满地嘟哝,

“又不是很难的事,你刚才明明都答应我了。”

他假装没听见,目视前方,不理我。好不容易就要有眉目的事“呼”一下全成了肥皂泡儿,连个理由也不肯说,我忍不住不满,有意讲得很大声,

“小气鬼!说话不算数!骗人!小气鬼!说话不算数!骗人!纳夕说话不算数!”

在我几番轰炸下,纳夕无论如何再也没法装无动于衷了,他的脸上微现愠色,但又不是要发火的那种,那个样子我不大说得出来,然而直觉里发现哪里怪怪的。

“苏晓安,你过分了吧?”

“骗人!”

他终于按捺不住手舞足蹈地狂哮起来,

“哎,苏晓安,我说你又不会跳舞,那我们俩到时候怎么办啊?难不成要在舞池里干晾着啊?”

我不服气地反驳,

“不是还有你嘛!我不会你可以带着我跳呀!你不会那么小气吧,除非你……”我戛然而止,猛然反应过来,一猜到是这个原因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指着纳夕的鼻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哦——原来你——哈哈哈哈——”

纳夕一张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狠拍一下我的脑袋,

“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怪怪地瞅着他,故意凑到他耳后,

“不会跳就说不会跳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死要面子——活受罪!”

“咝,我说你——”他示威一样举起了拳头。

“哈哈哈哈!”我笑得快岔气了。

他拿手肘使劲捅我一下,

“那……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脑子没那么快。

“忘得倒快!当然是你的舞会啊。”他不乐意地撇撇嘴。

“恩,应该也不会很难的,你不会跳我还可以找别人的嘛。”我故作轻松。

“哎,好像就明天吧?你这样的恩恩恩找得着人吗?”他上上下下不怀好意地打量我一番,很“好心”地提醒。

那种眼神只要是长眼睛的人,看一眼都能马上判断出他是在戏谑我了。我大窘,忿忿不平地反击道,

“怎么,怎么找不到?我很丑吗,我很丑吗?我那么可爱!想当我舞伴的人一大堆呢!不,不劳你费心!”

路口的红灯亮起,他没有搭腔。然而阴阳怪气地吹个呼哨,舒服地摊在坐垫上,嘴角擎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我不服气地激他,

“哼,亏你还好意思笑我!整天在酒吧里混的人,连舞都不会跳,好像你才比较丢人吧?”

“苏晓安你欠揍啊?”纳夕的脸又红了。

“本来就是!”我继续嘴硬。

“你别逼我啊,小心我真揍你啦!”

“你敢你敢!你要打我,我回去就告诉森怀!”

“切,我还怕他不成。”

“你是不怕呀!可是,如果我在酒吧里拿个大喇叭,说,‘纳夕会打人,打女人!’你说结果会怎样啊?”

他呆立片刻,马上对我的招数不屑一顾地笑了,

“切!有本事你去说啊!反正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看谁能帮你!”说着作势举起了手掌。眼看没什么退路了,我急中生智大叫起来,

“纳夕纳夕,绿灯了!绿灯了!快开快开!”

“啊?”果然,他根本没经过脑子反应就直接踩了油门,结果——可想而知!

“苏晓安,你等着!看回去怎么收拾你!”电子眼“卡嚓”一声过后,纳夕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哈哈……”我摸摸被他刚刚突然刹车撞得生疼的后脑勺,很开心地笑了。

12月24日,圣诞夜前夕,化妆舞会如期举行。萧萧总算是不负众望成了当晚最耀眼的公主,风头甚至盖过了我们的系花——想想(那身昂贵到暴的行头为她加了不少分)。而可怜的我,最终却因为没有舞伴,惨不忍睹地沦为化妆舞会上的“板凳常客”。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糕啦,事实上我中途就逃掉了,穿着那件可爱到滑稽的魔女服,一个人晃晃悠悠地逛到了学校的塑胶操场。

这个学校的所有人都在狂欢,我想这时刻一定不会有人留意到我。我心满意足地趴在松软的塑胶地上,从背包里掏出下午买的蛋糕,一根根小心翼翼把那些五颜六色的蜡烛插上,当那些小小的火苗终于在我的眼前轻轻跃动起来时,我忍不住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幸福地对自己说,

“苏晓安,生日快乐!”

“哧!哧!”蓝宝石样纯粹的夜空猛然炸开了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瞬间将刚刚还静谧安详的天幕映衬得一片绚烂,然而比这盛大的烟火更让我震撼和始料未及的,是那个掩映在漫天烟火里正款款向我走来的拈花微笑的男子,我失声,

“卓落……”

从我再次找到秦凌的那刻起,我就再没见过卓落,不打电话、不写信,我在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努力尝试着把他从我心上剔除,把那些曾与他相伴同行的、割舍不了的日子一点一滴地慢慢放进回忆里,谁可以义正词严地对这样的爱情指手画脚呢,谁又能说这是因为不爱?我想我们也许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选择离开。

爱是什么……

爱是放手啊,哪怕我们如此深爱,可若相爱的代价是要让他为我背上一生的罪,那我宁愿不爱。我会放手的。

可是卓落,我这么做,你是否可以明白、可以原谅?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比秦凌更早地和你遇上,是你给了我最初的信任和依恋,也给了我这辈子最刻骨铭心和通彻心扉的爱,这些我想我就算穷尽一生的时间也未必遗忘得掉。

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比秦凌更早。你要相信。

我是如此希望你可以幸福。可我明白那个能够伴你到老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神在天上,睁着眼睛看我们呢……

卓落缓步走到我面前,轻轻张开了双臂,我的泪水一刹那滂沱成河。偎依在那个从少年时代就充盈着淡泊白芷味的怀抱里,我猛然发觉,原来这个身上永远弥漫淡淡药草香的男子,已然褪尽了年少时的清涩,他眼底显露的锋芒再也遮掩不住。

他已经27了。

我挣脱他的怀抱,顾不得擦脸上很丑的泪,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卓落很自得地笑,

“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把你找回来的呀?”

我斜他一眼。卓落宠爱地在我鼻子上一点,

“小傻瓜!你不是刚刚才给妈妈打电话说和同学在学校操场上开生日PARTY的吗?才过了这么一点儿时间就不记得了。你呀!真不知道还要长到多大才不会这么迷迷糊糊的!”

“对了”,他像刚刚想起的样子,将身后的盒子拎出来,扬扬头示意,

“打开看看。”

我盯着那件浅灰格子呢大衣,鼻子又是一酸,从小到大,谁都有可能会不记得我的生日,但是卓落一定不会。卓落看见我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下子就慌了神儿,他急急忙忙地伸过袖子来就要给我擦;我下意识地一闪,不禁破涕为笑,这么多年了,他见到我哭,还是这么笨手笨脚,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卓落见我在转瞬间又笑了,反而更不知所措了,他苦恼地揪一下我的耳朵,不确定地试探,

“这么快就不哭了?真的不哭了?”

我笑笑,“你说呢?”

卓落伸出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神秘地微笑,

“我带了好些焰火呢,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的吗?”

我看他变魔术般地掏出一大把包装精美的焰火,一时惊喜得忘了说话,卓落不在意地捅我一把,

“发什么愣啊?快点啊!喏,火机!”

我讷讷地接过他满怀的焰火,一种熟稔的气息“倏”地穿越久违的记忆,一下子从静谧的夜空中呼啸而来,在刹那间将遗忘多时的回忆点亮。似乎是好多年前的盛夏,那个英俊、顽皮的男孩儿曾在落满爬山虎叶子的院墙外为她小小的妹妹点燃过焰火,那些五彩缤纷的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执拗地停留在女孩子幼小的记忆里,尽管已然模糊,却一直没有忘记,顽强不屈地活在她若有若无的下意识里……

一恍惚的时间,那么那么多年的时光就已默默走远……而当年那个曾骄傲而优秀的男孩子,在光阴的罅隙间,不声不响的就长成了面前这个成熟俊秀的男子。

流年如水啊……

我们默默地站在漫天的焰火里,任那些盛大、妖娆却转瞬即逝的美丽在这刻映红了彼此的面庞,谁也不想开口打破这美伦美奂、做梦一样的意境;一种熟悉的情愫在空气中潜滋暗长,不动声色地悄悄传递,让我的心口忽然感觉那么温暖。

纳夕和森怀出现的时候,卓落和我还是这样一声不响地站着。天边的繁华已经悄然褪尽,然而那已盛开在我们心底的美丽却愈加鲜明起来。我沉迷在刚刚那一刻的绚烂,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两个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

打破沉默的人是卓落。在听他蓦地出声喊了那句“秦凌!”后,我吃惊不小地立刻回过头来,一下子跌进那双冷得快要结冰的眸子里,我要说的话不由得在嘴里打了个哆嗦,

“纳,纳夕?你怎么——”

他沉默地把手抄在兜里,冷冷地凝视着卓落,到这刻为止都未认真地看我一眼。卓落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对视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森怀不动声色地闪到两人之间,微笑,

“纳夕,可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纳夕收回自己咄咄逼人的目光,眼神轻飘飘的转移到我脸上,一字一顿地说话,面无表情,

“不用了,森怀,我们走!”

我身子一寒,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已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他双手用力一甩,一把挣开,落在我眼里的神色已经是厌恶至极;他稍稍扬起眉眼,唇角的笑意布满了讥诮,

“没看到打扰到别人了吗?咱们还是识点趣赶紧闪吧!”

“你……”

我心里一堵,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他就已一阵风似地飞出了我的视线;我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没考虑竟兀自将森怀和卓落扔在了原地。

前面的纳夕脚底生风、健步如飞,我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直到校门口才把他追上;没有考虑他乐不乐意,我不管不顾首先抓紧了他的衣角,然后自顾自地大口大口地吐着粗气。侧对着我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骨骼清癯,积淀在岁月里的容貌,越来越英俊忧郁,只是脾气似乎也愈发阴晴不定,尤其是最近,我是越来越摸不着他的心思了,越来越揣测不到他心底真正的想法,如果现在有人搬出一套理论说,“帅哥的脾气最是古怪的,而且古怪度绝对是和本人的英俊度成正比的”,那我一定深信不疑,因为,虽然目前还不清楚祸起何方,但他臭臭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他100万的一张扑克脸,再明确没有地提示我:他生气了;而且,一定是因为我!

谁发出过“女人心,海底针”之类的调调来着?我如果现在知道他蹲哪犄角旮旯里,一定把丫纠出来海扁一顿,实在是太没天良了,活生生的铁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善变的明明是目前这个脸色青灰的男人嘛!我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颠来倒去地想得大脑神经都要拧在一块儿了,还是没觉悟出我怎么一声不响地又惹他生气了。

纳夕连拖带拽地边跑边挣,冷面对着我,不过最起码步子是停下来了,

“苏晓安你放手!”

我死死抓住他,执拗地一直摇头。

“再不放我就不客气了!”他说着手臂用力,我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像只风筝似的,轻飘飘的,没怎么留意就被他轻轻松松给甩了出去;随着“嘭”一声“巨响”,我结结实实地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捂着被摔得生疼的胳膊,我再也忍不住委屈,

“你那么用力干嘛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生嘛!”

纳夕顿了顿,显然没预料到自己会下手那么重,他愣愣地注视我一会儿,脸颊浮上一点点绯红,却还不忘犟嘴,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你……”我咬牙切齿。

“而且,你追来干什么啊?你们放焰火不是放得很开心吗?”他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之前的玩世不恭。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的,卓落只是——”我试图让他清楚。

“哼,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必跟我解释。况且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也没兴趣知道!”他冷冷地把自己撇开。

“你……好,既然我和他的事你一点都不在乎,那你刚刚生哪门子气啊?你有必要跑吗?明明就是不高兴了,还死不承认!”我不服气地反驳道。

“哼,苏晓安,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以为我跑是什么意思?喜欢你?”他的目光在眼眶里流转几次,等落到我身上,已经全剩了不屑。

我执拗地昂起头对着他,

“亏你还是这么大高个的男生!吃醋了就是吃醋了呗,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不喜欢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了吗?像个小孩子似的掉头就跑,算什么嘛!”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眼皮一直飞快地眨啊眨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地盯着我,冷笑,

“你还真是会自作多情。你和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啊?喜欢你?切,你少臭美了,我身边那么多女的,哪一个拎出来不比你苏晓安漂亮,带出去不比你有面子?哈哈,还吃醋?苏晓安你还真是自信啊,你倒是说说看,你凭什么让我吃你一个小屁孩的醋啊?实话告诉你,我正巴不得你赶快从我身边消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我拢起双手,冲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大声叫道,

“纳夕!”

他没有回头,然而脚步却慢了下来。我深吸口气,望着那个倔强的影子,鼓足勇气用力喊出来,

“我喜欢你!”

茫茫夜色中,那个迎风伫立的男子衣袂翻飞若舞,他始终没有回头,然而也未再移动脚步。时光就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清冷的风吹过,一丝沁人肺腑的寒意不动声色地越过我单薄的舞衣,向身体内部一点点渗透,我下意识地包紧自己,然而等不及捂上鼻子,“阿嚏”的鼻音,已迫不及待地穿越喉头响亮地传了出来。我慌忙捂住罪魁祸首,悄悄咽了咽口水。纳夕慢慢地偏过脑袋,黑夜里,他垂落的眸子看起来有一些模糊,

“快回去吧。”

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我居然听出那低沉的嗓音里溢满了温柔,我就这样迷醉在他的声线里,又一次失了神,直到那个笼罩在月色下的影子再次晃动起来,我才慌忙叫出来,

“卓落,卓落是我哥,我今天生日!”

纳夕的步子再一次慢下来,虽然他一直没有回头,

“苏晓安!”

“恩!”

“生日快乐!”

“收到!”我的眼睛好像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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