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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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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待呢,可是苏晓安,一个善良而幸福的女孩子却执著地用她前半身所有的年岁在守侯那个她整整暗恋了七年的优秀而固执的男生蓦然转身,等爱情转身.

流年如水,让爱成灰,等青春褪尽了它所有妖娆的色彩,那些隐藏在满目繁华背后的创痍终于露出了他们残酷的面目:无论多努力,那些相爱的日子终究还是无法守住.

蓦然回首间, 她终是恍然惊觉:原来那双叫做"爱情"的鞋子一直都不曾远离,它一直守在自己身旁...... 周二忙着赶稿子到凌晨三点,第二天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结果晚上炖汤的时候,居然能心不在焉把手都给烫了,右手心整个起了水乎乎的泡泡,火辣辣地疼,指头弯都不能弯一下。萧萧和靖男都不在身边,又怕耽误了去Blue的时间,我只能自己翻出药箱,别别扭扭涂了几遍红花油就匆匆上路了。

九点零一分。

这个点儿酒吧的人通常很少,几个红制服的服务生正各司其职地忙着擦桌椅、拖地板,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托秦凌的福,他们现在都跟我挺熟。我刚进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晓安,真准时啊!”

“哈哈,是啊,一分不差哦!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啦?”

“蘑菇炖鸡!宿舍里没炉子,我用电锅做的,不知道烂不烂。”

“不烂也好吃啊……”

我茫然张望,不见秦凌的踪影。小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突然横亘在我面前,鬼鬼地笑,

“哈哈,别找了啊,纳夕哥今天来不了。”

“啊?”

“依香姐昨儿摔伤了腿,不出意外的话,嘿嘿,我是说纳夕哥现在应该正在医院里照顾着呢!”

我呆立半晌,

“摔伤了?严不严重啊?”

“放心!只是蹭破了膝盖,好像没什么要紧的。听说昨天下楼时不小心摔了,好像没事了。估计怕摔出什么别的毛病,所以多住几天吧。”

我的情绪渐渐黯淡下去,有些不是滋味地点点头,

“哦。”

“那,他今天来不了了?”

“恩。”

“咦,森怀呢?怎么没看见他?”

“哦,森怀哥今儿休息!”

“他还有休息日?”

小未哑然失笑,

“当然!你丫以为他是什么?工作机器呀,肯定有休息喽好不好?”

“喂,苏晓安。”

“恩?”我诧异地瞄着他。小未似笑非笑地看看我,

“你不要老想得太多哦。”

我脸一红,慌忙把罐子递到他手上,

“我哪有!”

小未继续玩世不恭地笑,

“给我的啊?”

“大谗猫,想得倒美!他要是回来的话,记得交给他。如果没有……你们就分了吧。我先走了,拜拜!”

“真走了啊?”

“恩恩恩。”

“纳夕哥不在连多留一会儿的兴趣都没了啊?”

“真是……”我佯怒地回头朝他挥挥拳头,小未赶紧收敛似地双手合十,

“哈哈,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那就明儿见啊,路上小心点儿!”

“好!”

一个人无聊地踱着步,心里简直沮丧到了极点;以至与迎面疾步的黑衣人撞了个满怀,那么硬的骨头,我冷不防被撞得趔却好几步,然后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双手毫无预兆地狠狠摁在了坚实的水泥路面上,钻心的疼痛在刹那间扩散到我的四肢百骸,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糟糕……居然忘记了我的手……

黑衣人露出掩在帽檐下的脸,居然是——秦凌!

“苏晓安?”

我已经顾不上惊喜了,无以言表的疼痛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秦凌微微皱眉,

“你至于吗?撞了一下就哭成那样!”

我有口难言,手疼得举都举不起来,只剩眼睛还能可怜巴巴地围着他转。秦凌置若罔闻地绕开,“酷”到冻死人的声音随后扔过来,

“你够了吧?玩这种把戏,苏晓安你幼不幼稚啊,快点儿起来!”

我哭笑不得,然而没力气反驳他,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流。

把手凑到近前,只能自己同情自己:这还是手吗,巴掌大的水泡都已经挤破了,汁水淋漓的,像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粉红的肉穿过支离破碎的皮肤,整个翻到了外面,混着路面的灰尘,又疼又痒,还丑得要命。

“手怎么这样子了?”

不打招呼的突然袭击,吓得我倒抽口气,半信半疑地回过头,

“秦凌……`”

来不及窃喜,因为他一直拽拽地纠着眉头,

“是纳夕!”

我赶紧低下了头,他已经不耐烦了,

“我问你手怎么了?”

“破了……”

纳夕气呼呼地,像在和谁赌气似的

“我是问你怎么破的?”

“哦,蹭破的……”

“苏晓安你是猪头啊,真不明白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蹭破点儿皮能成那样子啊?”

“哪样子啊?”我糊涂了。

纳夕不满意地撇撇嘴,已经气急败坏了,那模样好像恨不得马上冲上来掐死我,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啊!你怎么整个手都破了?”

“哦”,我总算恍然大悟,“烫了……”

“咝,你好歹这么大一人了,还能把手给烫了,苏晓安你能耐啊!我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我委屈极了,换作以前秦凌要敢这么对我,早被骂得狗血喷头、体无完肤了,可现在……我拼命忍住汹涌的泪水,还要忍气吞声地跟他解释,

“还不是为了给你熬汤……对了,我的汤!我的汤!还在酒吧呢!现在回去说不定小未那谗猫还没喝呢!”

想到这层,我的心疼加懊悔简直有如滔滔江水啊,我的汤啊,怎么就这么便宜那家伙了呀!我慌忙爬起来,拔腿就往Blue跑。没有任何预料地,纳夕忽地从身后一把将我拽住,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块儿,目光直直的,

“喂……”

我忍着手心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前晃晃,这家伙,在想什么呢?面前就站着一个大活人,他也能开小差?

他像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身体条件反射地惊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拉起来就跑了。他的脚步又快又大,我的身体不由己地追着他的脚步,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这钟感觉——还是像在飞,

“纳夕你干什么啊?”

纳夕回过头,皱着眉凶巴巴地吼我,

“我拜托你凡事长点儿脑子好不好?伤口感染成这样子,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要去医院消毒包扎的吧?”

我心口一热,不知不觉开心得出了声,来不及捂上嘴,纳夕的头已经警觉地扭了回来,眼神怪异,

“你在鬼笑什么啊?要我说几遍你才懂,不是为你!不是为你!换作是谁我都会这么做的!你还真是奇怪!”

我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我什么也没说啊……”

这瞬间,我发现纳夕的脸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静悄悄地红了。

我的心里简直乐得开了花儿。纳夕这会儿的样子,摆明了像个整天躺在钱堆上的人,还一直手舞足蹈地大声喊叫:我真的没有钱!

叫什么来着,对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不容易等折腾完一切,纳夕一屁股摊在走廊的椅子上动都不动了。瞅瞅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凌晨1点27分,我回头看他,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居然都已睡着了,小模样憨憨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排队、挂号、消毒、止痛、包扎、拿药……在这个琐碎而漫长的过程里,我自始至终都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而他却实实在在、鞍前马后地忙活了整个晚上,估计都快累挂了。

我褪下身上的外套,蹑手蹑脚地替他盖上。四周一片宁静。我默默注视着那张熟悉而疲乏的面容,不知怎地忽然有压抑不住的想哭的冲动。

晃晃快要休克的脑袋,无可奈何地想,不晓得今晚又得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旅店里过夜了。心知赶回宿舍已然无望,忙想起得赶紧给她们挂个电话,估计她们都该急得张“寻人启事”了。

手机显示有六个未接来电,翻翻时间,最近的一个就在几分钟前……

“喂,靖男。”

“晓安,你总算打回来了。怎么回事啊,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我们都——”

我吐吐舌头,刚想解释,里头“啪”一声,萧萧咋咋乎乎的高音喇叭已经开始广播了,这丫头,八成又抢听筒了,

“哎,苏晓安,你想死啊!搞什么飞机啊!学人家夜不归宿,赶时髦啊!电话也不打一个,你想急死我们是不是啊!臭丫头,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我忍俊不禁,忙抹甜了嘴赔罪,

“是是是……好姐姐,我错了!我一定带一笼‘狗不理’回去负荆请罪,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哎,我还回得去吗?”

“嗬!你想得还真够美的啊,宿舍门早八百辈子就关了,怎么?还妄想宿管阿姨起来帮你开门是不是?苏晓安,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

“啊?难道我今天真回不去啦?”

“你说呢,大小姐?不过你晚上睡哪儿啊?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身边还有别人没有?别告诉我就你自个儿啊!”

“恩……有……你们别担心了,快点儿睡吧。我在外面可以找个旅馆,凑合一夜没问题的,害你们担心,对不起哦……”

“臭丫头!没事的啦!自己小心点儿!对了,谁跟你一起啊?”

“同……同学……以前的同学……”

“哦,认识就好!那我挂了,照顾好自己啊!”

“好,我知道。”

……

合上手机,赫然发现纳夕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瞅着我,高深莫测的神情。被他看得毛毛的,我居然慌慌张张地有些心虚,

“干……干什么?”

“住旅馆?身份证呢?”

“身,身份证?住……旅馆要身份证啊?”我瞠目结舌。

纳夕的唇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看不出是生气还是讥讽,

“你这样的智商也考得上大学?我真怀疑当时录取你的那帮家伙,是不是都集体脑子进水了?住旅馆要身份证,这样的问题也亏你问得出口!”

我大惊失色,

“那……那怎么办哪?”难不成,真要沦落到睡大街不成!

纳夕优雅地转个身,似笑非笑,

“不然你以为呢?”

我欲哭无泪,绝望得恨不能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还有一个办法……”他忽然坏坏地一笑。

“什么啊?”我精神不由得一振,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纳夕两手一摊,

“就这儿啊……”

我激动得一拍脑瓜,

“对啊,对啊,这儿又有暖气,环境又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纳夕你真是,真是太聪明了!”

纳夕懒洋洋地把玩着手指,

“可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啊?”

“医院不留宿非病人员!”

“啊?!”我差点儿没被他给气得背过气儿去!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纳夕一脸坏笑,自顾自地慢悠悠就往大门走,头也不回,

“还不走!等着护士上来撵你啊?”

我反应过来,慌忙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然而还是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这么好的地儿,还真可惜了!可是怎么办啊,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呢,怎么过啊,天这么冷,要睡哪儿啊,愁死了!

我东想西想,“嘭”,伴随着一声闷响,我眼里金星直冒。捂着撞得七荤八素的脑袋,怨恨地瞥着不晓得何时收住脚步的纳夕。

“你走路都不用带眼睛的吗?我这么大一活人站在面前,你也能撞上来,我真服了你了!”

没搞错吧,撞得头昏眼花的人好像是我吧?

纳夕俯视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不急不徐地摸着耳朵,

“不服气是不是,可是不只有你的脑袋会疼,我的肋骨也痛得要命啊,咱们当然得算扯平了。走吧!”

“上,上哪儿啊?”

“不想睡马路就跟我来。”

我跺跺脚,心一横,跟着他往外走。纳夕蓦地转身,一把揪住我胳膊,伸手就把一样东西用力裹在我身上,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瞥向别处,

“外面冷。”

我头一低,发现是我刚刚披在他身上的外套。

……

前面的纳夕在一幢单元楼前停下,小声地叮咛,

“过道没灯……”

我急忙拽住他的衣角,

“去,去哪儿啊?”

“我家!”纳夕干脆地答道。

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我脑子“嗡”一下炸了。

纳夕双手摊开,不耐烦地催促,

“愣着干什么,走啊!苏晓安我可警告你,别又自以为是的把我当成那个‘秦凌’啊!”

“可是,可是怎么,怎么……是你家?”

“……我……放一个女孩子睡大街,我只是,只是……哎,你烦不烦哪,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啦!”

我根本都忘了接他的话,胸腔里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方寸大乱。

普通的两室一厅带个厨房,淡蓝的墙纸、嫩绿的棉布窗帘、少量的家具电器错落有致,偶而点缀着一些很小然而精致的机器模型,时而坚硬、时而柔和的线条,无处不彰显着主人的匠心独运。

秦凌推开左边的卧室,疲惫地伸着懒腰,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再对着他我就要窒息了,我慌不迭地一直点头、点头,只等着他赶紧说完好马上闪人,躲进房里。

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套硕大的组合衣柜,乳白色的,有很大的镜子,可以照见全身,满满地占了北面整张墙壁,加上配套的大床以及两只矮柜,使整个屋子看起来略显拥挤,然而也挤得暖和;垂向地板的床单干净而熨帖,两床印着维尼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头,似乎很久没有动过的样子。

躺在厚实的棉被里,有陌生的香味迎面扑来,有点迷人也有点过分的味道,刺激着我的感官,有某种奇奇怪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隔壁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开始不断猜测一墙之隔的那个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秦凌”的“纳夕”此刻正在干什么呢?看书?听歌?还是和我一样,睁着眼睛等天明……

暑假在家的时候,我和秦凌曾去过一个僻静的乡下小镇,在附近的农家过了一夜。有时候回头想想,那时的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难以忘怀。

我从来都是不肯安于现状的孩子,在很多年前卓落就已下过这样的断言。然而秦凌却是再循规蹈矩没有,可即使是这样乖巧的孩子最终还是被我诱拐来了那里。

那些经历即使是今天回忆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感觉就好像是昨天的情景。我记得是某天夜里在浏览别人博客时,无意间发现了那张小小的图片:那样澄澈的天空、那样清冽的河水、那样一树树轰轰烈烈的栀子花、还有那一张张未曾经历任何雕琢、完全呈现着原初状态的纯净无比的脸庞……

那样纯粹、自然到极至的美在瞬间让我无法自拔,几乎没怎么思考,我在乐不可支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时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听话的秦凌同学此时应该正裹着干净的被子睡得正香,可我还是很过分地拨通了他的电话,因为我的兴奋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再不找人分享一下,我怕我会被自己淹死;而这个点儿能被我揪起来又绝对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秦凌一人。

所以就是他了。

“秦凌,我发现了一特美的地儿!”

“……”我耐心地等待着,没反应。

“秦凌!”我不得已提高了嗓门儿。

“啊?”总算有回音了。很好。

明知他看不见,我还是笑眯眯地对着话筒。不是说笑容也是可以传播的嘛,我要让他充分感受到我的诚意,

“亲爱的,我发现了一特美的地儿。”

“恩。”声音是懒洋洋的。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吧!”

“恩。”

“那,你说我们明天研究一下路线,后天就去好不好呀?”

“恩。”

“可是你说是坐火车好呢,还是汽车好呀?”

“恩。”

恩!好像不对劲儿啊,这家伙不是在敷衍我吧?眉头一皱,我计上心来,于是故意说,

“那,你说我们是吃包子好呢还是吃面好啊?”

“恩。”

“那是去‘汇龙’还是‘明月轩’啊?”

“恩。”

果然!胆大包天的家伙!我气定神闲地吸口气,默念三遍“气沉丹田”,跟着一股脑地狂吼,

“秦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只听听筒里“啪”地一声,几乎是在同时传来他慌慌张张得走了形的嗓音,

“怎么了?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我稍稍调匀自己的呼吸,明知故问,

“没什么。可是,你刚刚的电话是不是掉了啊?”

“哦,没,没拿稳。不小心……就掉了。”秦凌的声音听起来结结巴巴的,看情形脸保准已憋得通红。他这样的乖孩子,是不适合撒谎的。我拼命憋住笑,

“那以后记得要抓紧话筒哦。”

他犹豫犹豫的,

“恩。”

我咬牙切齿地笑,

“看来我要给你颁奖哦!秦凌你胆子渐长嘛,我打电话你也敢睡觉!”

“我……”

“还想不认账是不是?我问你是坐火车还是汽车,你居然回答我‘恩’!我都从包子问到面了,你还是‘恩’!还敢说你没有?”

“我……”

我捂住嘴偷偷乐。不行不行,得板着脸,不然就漏馅儿了,

“我什么呀!没话可说了吧?”

“我,恩,我承认睡觉是我不好。可是——”

要的就是这句话,我乐不可支地赶紧抓住他好不容易才露出的破绽,

“停!你也承认是自己不对是不是?哎呀,早点承认多好,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嘛!恩,既然你自己都承认错了,那按规定,你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一个愿望啊?”

“我……”

“你想赖帐是不是?秦凌你欺负人!你说话不算数!枉费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简直就没有……”我可怜兮兮地假装抹眼泪。

“我投降!”秦凌挫败地说。

“为什么呀?”我是一无所知的口吻。

“再不答应我就要被你说得连禽兽都不如了。可是亲爱的苏晓安同学,可不可以也容许我说两句话啊?不是我不听你说,而是老大,现在是凌晨两点,不是下午两点哎。”

我简直可以想像得出电话那头秦凌哭笑不得的样子了,心里面别提多爽了,可是面上还要故意装得很矜持,

“你想反悔啊?”哎哟,这真是个苦差事。

“我哪敢哪……”秦凌有气无力地笑。

“我就知道。”

“大小姐,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嘿嘿,放心!不会把你拎给人贩子的,就你那瘦得皮包骨头的,肯定没人要。我啊,要求很简单,只要你陪我出去玩儿。”

“玩儿?就这么简单?”秦凌看样子似乎不大相信。

“放心啦,不会害你的啦!就是出去玩!陪我出去玩!就这么简单!明白了?”我赶紧澄清。

“哦……那,去哪儿啊?”他依然满头雾水的样子。

果然刚刚什么也没听进去……不过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因为火车晚点,我们真正直到傍晚才到达了目的地。等到了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探险家考虑来考虑去,自以为什么芝麻绿豆的细节和麻烦都考虑到了,临了临了还是没料到,原来这个尚未被开发的偏远小镇竟是连旅馆都没有的。真是百密一疏啊。

东奔西走了老半天,费劲了唇舌,最后总算是在一个农户家里安顿下来。

乡下的夜晚似乎降临得格外早,很快,星星亮起来了,月亮也探出了脑袋。月明星稀,深蓝的夜空被点点星辰点缀得分外妖娆。可惜再美的风景我们这会儿也没心情欣赏了,倒不仅仅是连夜赶路累得散架的缘故,最崩溃的事是,目前正有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屋里只有一张床!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么看都是个问题。我可怜巴巴地瞄一眼秦凌,

“怎么办啊?”

他眉眼低垂,一半的面容轻轻地掩映在柔和的夜色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声音却分外坚定,

“你上去吧。我睡地上。”。

我低头看一眼,湿嗒嗒的泥地上,几堆稻草正凌乱地堆在床下,上面草草铺了张凉席,席子的四周大大小小分布着好几个破洞,看起来好像饱经多年风霜的样子,相当的惨不忍睹。更要命的是,稻草里隐隐约约的甚至传来了“呲”“呲”的响声。

想到秦凌将要在这样的床上凑合一晚,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明明只有一张床啊,而且毕竟男女有别啊。我在胡思乱想几乎抓狂时,秦凌已经干净利落地脱下外套预备躺下去了。我顾不上多想,一把提起他胳膊,

“你……还是上来吧……”

面前的人纹丝不动,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晓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听了会怎么看你啊。我在心里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头跟着越垂越低,越垂越低,羞涩、懊恼、忐忑、激动,所有的情绪一瞬间占满我的脑际,心里头五味杂陈,鼓不起一丝勇气抬头看他的反应。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过了片刻,头顶忽然传来幽幽的一声轻叹,

“唉……”

也许就在同时,秦凌忽地翻手,把我整个拥进了怀里;我毫无准备地就这么狼狈地贴近了他的心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和脉脉的告白徐徐靠近,

“你别多想,我……我不是不愿意……而是……”

“如果……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呢……晓安,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我吓了一大跳,身体不由自主轻颤一下,心脏跟着跳乱了节奏,原来他不回答是这个原因吗?我慢慢抬起头,认真地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秦凌,你爱我,是吗?”

秦凌的唇角缓缓扬起,他难堪地想别过脸去,

“是……可我怕我会伤害你。”

我看着他,悠悠地笑了,

“我相信你……”

秦凌眼波流转。他默默地盯着我许久,沉吟,

“你真的想好了?”

我狡黠地望着他笑,一边动手比划着,

“要不我们学电视上怎么样啊,你睡这边,我睡那边,然后我在中间放一杯水,要是半夜你敢有什么野兽行为的话,我就毫不犹豫地泼你一身,而我呢,会趁着你手忙脚乱的时候迅速逃离魔掌啊!”

“我有那么糟糕吗?”他不由地瞥起了嘴。

我一把抱住他,揶揄地笑道,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说不定到时候会是我忍不住呢!哈哈……”

“天哪!”秦凌终于忍俊不禁了。

没有水杯,也没有禽兽。这一夜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们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整个夜晚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默默地闭着眼睛,安然入梦……

我忽然明白,原来相爱的人只要可以在一起,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回忆是一件需要消耗太多精力和情感的事情。

我终于沉沉入梦。

那个冗长的梦里一直在不停地下雨,很大,很大……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我像只落汤鸡一样,狼狈地四处逃窜,找不到一个可以暂时避雨的屋檐。雨幕的尽头,一个人影慢慢靠近,清晰——齐蕾!她手里拿着——不可能吧?

用力揉揉被大雨淋得发涩的眼球儿,没错,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水盆儿!

她在我面前停下,盛气凌人地冷笑,

“苏晓安!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睡的是谁的床啊,是我的!起来,你快起来!”

“啊?”我一头雾水。

齐蕾忽地托起了水盆,眼睛发亮,面目狰狞,没等我“别”字喊出口,一大盆冷冰冰的水已经劈头盖脑地浇了下来。

我惶然惊醒,背心湿湿的都是冷汗。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针已指向7点40,天色已渐渐明朗,灿烂的阳光透过鹅黄的印染窗帘,在暖和和的棉被上投下细碎而班驳的影子,又是一天……

我惊魂未定地伸个懒腰,眼睛刚溜向房门,灵魂几乎被吓得出壳,背心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袭来,让我不自觉地倒抽口气,床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修长的影子,直直的乌黑的发丝,依稀露出怨毒的眼神……不会吧?真的是冤家路窄啊,居然是梦里阴魂不散的齐蕾!

“我还没叫你鬼叫什么啊!你怎么在我家?”她气急败坏地质问。

“你家?”我没听明白。

“马上从我床上滚下来!马上!”齐蕾声色惧厉。

“你的床?”我更迷惑了。

“哦……”她一脸的狰狞以让人恐怖的速度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看得我毛骨悚然。她无声无息地滑到我的耳垂,梦呓似地低语,

“纳夕没跟你说吗?我们住在一起啊,每天一起起床、做饭、上班,晚上再一起回来……”

“住在一起……”

这个字眼狠狠挫伤了我的自尊。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呢,这也太荒谬了吧?我一下子从床上惊起,

“你的意思是你们在——”那两个字明明已经到了喉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齐蕾心知肚明地笑,

“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同居’!”

仿佛晴空里的一声炸雷,我被这句不啻晴天霹雳的事实震得脑子一阵发懵:她在说什么啊,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了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我用力堵上耳朵,瑟缩着往墙角躲去,

“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你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你怎么就是不放手呢,他是纳夕不是秦凌!纳夕根本从来就不喜欢你,你还这么死气白赖地缠着他,有意思吗?”

“苏晓安,你还要不要脸啊,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哦,你把秦凌弄丢了,现在又想回来跟我抢纳夕是吧?门儿都没有!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了,纳夕可不是秦凌,纳夕爱的人可是我,不是你苏晓安!”

“哈哈,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告诉你哦,你知道他每天回来跟我都怎么谈论你吗……他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哪,说什么都信,赶也赶不走,跟只苍蝇似的,哈哈……”

“闭嘴!”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样的语调说话,高亢、尖锐!不光是齐蕾,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哈哈……”齐蕾居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任眼泪在脸颊肆意,

“你醒醒吧,你以为你每天这么缠着他,给他送汤送水的,他就会很感动,然后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以为他带你回来过夜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你?你一定这么想的是不是?哈哈……简直笑死人了,实话告诉你吧,他只是在可怜你而已,可怜你懂不懂?”

“他身边有多少女孩子你知道吗?他一天要收多少那些向他献殷勤的女孩子的礼物你知道吗?他一周会带几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子回来过夜你又清不清楚?你苏晓安才能排老几啊,连个脚趾头都算不上!”

“你以为这算什么啊!他只是陪你玩玩,只是玩玩而已!玩腻了他自然会回来的……回到我身边……到我身边……永远……你凭什么跟我争他?凭什么,啊?我对他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我可以容忍他不断的犯错,可以不介意他同时和那么多的女孩子谈恋爱,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苏晓安,你行吗?你拿什么和我比!看看你自己,干巴巴的一个学生妹,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你哪样比得上我?只有我才配和他在一起,只有我才配!”

内心仅存的那可怜的一点点尊严,终于也被她践踏怠尽。我捏紧了拳头,拼命压制着潜藏心底的那只恶魔。呼气,吸气,苏晓安,你要冷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不要理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拼命告诉让自己要心平气和,然而,一连串儿肮脏恶毒的漫骂还是如跗骨之蛆般一股脑儿地从她扭曲的嘴唇里蹦出来。

忍不下去了,我毫不犹豫抡起了巴掌,

“啪!”伴随这一声脆响落幕,我却跟着懵了,思维瞬间停滞,脸颊火辣辣地疼,头昏眼花的。对面的齐蕾毫发无伤地斜睨着我,一边揉揉殷红的掌心大笑不止,

“想打我?你居然想打我?气急败坏了?哈哈,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依香,你干什么?”纳夕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齐蕾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地条件反射似地收敛,她的脸色略微苍白,语无伦次着急于撇清自己,

“我,我没干什么啊,我们只是在聊聊,闲聊……”

“闲聊需要动手吗?”纳夕的眼神是冰冷入骨的。

“纳夕,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出去!”纳夕不留情面地别过脸,目光冷冷的。

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条致命的导火锁。

齐蕾到嘴的话戛然而止。她慢慢直起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掰过纳夕的身子,那是绝望的咆哮,也是一个女人绝望的乞求,

“出去?这也是我的家啊,凭什么我要出去?就因为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居然这么对我!”

“这么久以来,你随便玩多少女人,我都装作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说你只是逢场作戏,不会认真的,我相信了,你知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可是这次,你居然把这个女的带回家,还让她睡我的床!你不是说只是可怜她吗,不是说只是玩玩吗?”

“纳夕你太过分了,你到底想怎样,你还要我忍耐你多久?”

纳夕不动声色地听凭着她的歇斯底里,眼波稍稍流转,微微流泻的神采冷冽到极点,

“哼,既然一直心怀不满,那还勉强做什么?我并没要求过,你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哈哈……你说得倒轻松!我在你身上付出了那么多,你现在说大可不必?怎么,找到了新欢,想把我一脚踢开了?哈哈,就这个小丫头,她自己都还没断奶呢,她养得起你吗?你整天和那些不要脸的□□鬼混,你都还没问过她受不受得了吧?”

我的震惊、不安、失落、伤心都还来不及求证,所有的情绪就已无可躲避地被这忽然剑拔弩张的二人牵引过去。如果,他不是秦凌,那这分明是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啊,怎么转眼即是反目成仇。这会是怎样一种绝望的爱,我不敢想像。抬头瞥一眼纳夕,他的脸上居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反而,是安之若素的,他略略扬起眉,不冷不热地笑,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劳你费心。”

话音未落,他忽然紧紧握住我手心,挑衅地朝对面的齐蕾举起,那双宽大柔软的手掌在瞬间将我包裹,一种久违了太长太长时间的熟悉而温暖的感觉没有任何预兆地再次破空而来,我的心口忍不住阵阵颤栗,甚至忘却了反抗……

齐蕾的眼珠狠狠瞪圆,泪水骨碌碌地在脸上纵横,她颤抖着大吼,

“纳夕你不要后悔,没我养着你,我看你拿什么逍遥,拿什么去泡妞!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离开我你简直就是个废物,什么事也干不了,你最好想清楚!你今天如果走了,就永远也别想回来,永远别指望我再给你一分钱!”

纳夕的脸色沉下来,

“我们走。”

“滚!你们滚得越远越好,有本事就永远都别回来!滚!滚!……”

我不由自主地被他拽着,挣脱不得。耳边传来齐蕾撕心裂肺的呼号,一阵一阵的,令人心悸。身边的纳夕铁青着脸,头也不回,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

不知道奔出了多久,前面的秦凌始终一言不发,他的步子越来越快,手也越握越紧,我的手依然牢牢被他箍在掌心,又酸又疼,动弹不得,直到双腿累得再也迈不开,

“我走不动了……”

他置若罔闻,着魔了似地一个劲儿往前赶。脚底的水泡似乎已经磨破,我已经没力气忍耐了,狠狠心使力甩他,可是那只手握得那么紧,我的挣扎无异于蚍蜉撼树,

“放手!你放手啊!”

他总算是停住了。我一屁股摊到了地上,抚着狂跳不息的心口,忍不住上接不接下气着朝他吼,

“你疯啦?”

纳夕安安静静地靠我坐下,忽然幽幽地说,

“苏晓安,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以后你可得养我。”

我差点儿没被他噎死,

“你,你以前真是靠她养的?”

纳夕背过身去,只套着黑色背心的身体颀长、骨骼坚硬,

“你说呢?”

“我,我……”

“后悔了是不是?没想到我是这么不堪的人?”

“她说的……真的?”

“刚刚你不是都听到了?”

“我,我不相信……”

“是不愿意相信吧。”

“……”

他回过头来,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不是秦凌……”

言下之意是说他们不是一类人吗?

“……”

“明白了?”

“我……知道了。”

我看看他欲言又止。他仿佛洞穿我的心思,

“想问什么就问吧。过时不候。”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恩。”

“那……你真的是她说的那种人?”我依然不死心。

他笑了,然而还是高深莫测的那句,

“你说呢?”

我无话可说了。犹豫了半天,尽管艰难,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那个疑惑,

“你……真是那么看我的?”

他叹息,眼神冷极了,

“你还是以为我是秦凌!”

他“忽”地站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眼神烦躁不安,

“我就那么像他吗?你一直把对他的感情强加给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秦,纳夕……”

“苏晓安,你很过分你知不知道……我不是秦凌,可我也不是石头啊,你对我这么好,我……算了!”

他赌气地别过了脑袋,胸口开始激烈地起伏。我心知是自己惹恼了他,然而却也被他弄糊涂了:他在说什么啊,“纳夕”明明就是“秦凌”啊。

我们各怀心思,都沉默下去。良久。

“纳夕……”

他的情绪看来已经平复,

“说。”

“以后怎么办啊?”

“你是说我,还是你,还是我们哪?”

“当然是你啊!”

他忽然坏坏一笑,

“今天的事因你而起,你当然得对我负责。”

“负,负责?”我瞠目结舌。

“是啊,我身上分文没有,你当然得管我。难不成你想把我扔大街上?”

打住!怎么我还是没听明白,“负责”这回事不是应该女的跟男的说的嘛,怎么到我们这儿就全乱套了?

见我忽然没反应了,纳夕立刻恶狠狠地瞪住我,

“苏晓安你想清楚后果,要是你今天敢扔下我,哼哼……”

我在心里咒骂一句:混蛋,都到这份上了,还摆臭架子威胁人!不过,事情怎么说都是我惹的。我看看手表,

“我身上就剩车钱了,你忍忍吧,等到了学校我们再吃饭。”

纳夕狐疑地瞄瞄我,

“学校?”

“恩。对了,学校!我怎么忘了,快走快走!”我赶紧推着他跑。真是失策了,这么久一直千方百计想让纳夕想起自己是秦凌的事,居然忘了最应该带他去的地方就是学校啊,我们在那里度过了两年多的光阴,留下的记忆应该也是最多的啊。

开门的是萧萧。

她愣愣地注视着站在门口的纳夕,嘴巴张得大大的。纳夕拽拽地瞥一眼她,不怀好意地说,

“喂!你的下巴要掉了。”

萧萧这才反应过来,花痴的本性一览无余,

“天,天人帅哥!天人帅哥回来了!”

下一秒迅速转脸质问我,

“苏晓安,你还真是藏得滴水不漏啊!”

纳夕讷讷地把头偏向我,不解地问,

“她谁啊?”

“什么?”萧萧的表情告诉我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我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拍拍她肩膀,转身面朝纳夕,

“自我介绍一下吧。”

纳夕稍稍溜溜眼前这个咋呼咋呼的小女孩,极不情愿地开口,

“我是纳夕。”

萧萧的脑袋火速转向我,几乎要叫出来,

“纳,纳什么?晓安,你家帅哥脑子撞坏啦?”

我伤脑筋地摁着太阳穴,

“大概是吧。”如果不出意外,下面他应该——

“苏晓安,小心你的用词!”果然,我话音刚落,他已经是满脸的老大不乐意了。

萧萧难以置信地望望我们,

“先进来吧。”

屋子里人头攒动,无一例外饥渴地盯着我,恨不得马上从我脸上挖出答案。还好人都在,也免了我多做解释。

“他不是秦凌,他叫纳夕。从今天起——无家可归。”我考虑了一下措词,最后发现还是这比较切实。

想想莫名其妙地托着腮帮子,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俩在干嘛啊?玩游戏?”

靖男面色凝重地看着我,

“晓安,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萧萧也急忙跟着插上嘴,

“就是!我们又不是傻瓜,这明明就是秦凌好不好!拜托你说实话!”

我烦恼地瞅着纳夕,

“你自己来吧,我没本事说得清。”

纳夕的样子看起来早就被我们弄晕了,他满眼茫然地摊开手,

“我——真有那么像秦凌?”

一屋子女生异口同声,

“你本来就是好不好!”

我们两个费劲唇舌,她们还是半信半疑。怪谁呢,说他不是秦凌,连我自己都不信。

好容易等她们都出去,屋子里才算安静下来。我们盘膝在垫子上坐下,此时此地,这小小的天空里就只剩我们两个,恍恍惚惚,忽然就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那样熟悉而温暖。我起身冲咖啡,

“喝什么?还是爱尔兰吗?”

纳夕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点一下,忽然道,

“你——和‘秦凌’之间的事,可以讲一些给我听吗?”掌心的咖啡握得紧紧的,他似乎问得犹疑不定。

我难掩自己的惊愕,之前只要我一提起这个,他总会火冒三丈,那么现在……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又生怕不小心被他看见。我赶忙低下头,不知不觉慢慢陷进了回忆,

“初中的时候,我总爱上课开小差,有一天下午,又因为这个被数学老师罚站在走廊里……那天阳光真好,你……对不起,是他就这么捧着满满的作业从我面前经过……腰挺得笔直的,眼神干净得不得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见了淡淡的薄荷香……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那年我初二……

呵呵,我没问过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那么对他一见钟情了!”

纳夕茫茫然地拧起眉头,

“……”

“那时侯,为了看一眼他的背影,我常偷偷跟他去打水,又怕被发现,只好东躲西藏,结果经常撞上树啊、电线杆子啊什么的,以至于腿上、脑门儿上老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新伤添旧伤,总也不见好……”

纳夕难得不见恶意地笑一下。

“而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下自习了,我才敢偷偷溜进他教室,看他的书,看他记的笔记,偶尔也会忍不住留下点涂鸦什么的,呵呵……”

“还有,在每天下午的四点半,死气白赖地窝在班主任老毛的办公室,因为秦凌会在每天的这个时间准时交作业过来,他从来不会迟到……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很满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纳夕的眼神远远地飘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是,整整三年,我们只说过一句话……还是在快毕业的时候,他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然后我们分开,又是三年……有时候想想,这世上有多少个三年经得起我们去等待呀,可我毕竟是等到了……大一那年暑假,我们终于再见了……他一点儿都没变,依然是我记忆里的样子,呵呵,其实他也变了一点儿,他长高了,长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那一天,冰激凌店那么多人啊,可他居然什么也不管,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苏晓安,你做我女朋友吧!’……”

眼前的纳夕仿佛笼在了一层烟雾里,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挥之不去的伤痛与幸福脉脉将我淹没。轻褪下颈上的银色指环,我推到他的跟前,

“……这个,是去年十月,他送给我的……因为有点小了,所以一直挂在脖子上……”

纳夕伸出手指,端详许久,

“这个……”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安静地凝视着他,

“那里面,有我跟他的名字……”

纳夕缓缓地舒展眉头,眼底的神色逐渐柔软起来,

“我在云南出生……也在那里长大,九岁那年,遇到了依香,然后一直在一起,到现在……三个月前,我第一次来到南京,这座城市让我有种亲近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我很喜欢它,所以决定留下来,开了这家‘Blue’。”

“……我知道我和那个秦凌’有同样的相貌,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不生气……因为你把我当成了他,只要一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

“可是,我不可能是他……真的,不会在初二那年就认识了你……和你一起读书、相爱多年,却不记得……”

他缓缓向门外走去,忽然说,

“你这样的女孩儿……爱了就一定不舍得放弃……”

我懵了,怎么我的心跳得那么厉害。

“苏晓安,被你当成替代品去喜欢的滋味……真的……不那么好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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