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待呢,可是苏晓安,一个善良而幸福的女孩子却执著地用她前半身所有的年岁在守侯那个她整整暗恋了七年的优秀而固执的男生蓦然转身,等爱情转身.
流年如水,让爱成灰,等青春褪尽了它所有妖娆的色彩,那些隐藏在满目繁华背后的创痍终于露出了他们残酷的面目:无论多努力,那些相爱的日子终究还是无法守住.
蓦然回首间, 她终是恍然惊觉:原来那双叫做"爱情"的鞋子一直都不曾远离,它一直守在自己身旁......
不想离家太远,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南京的一所大学。
暑假里,爸妈在“天上人间”请客,一来为我考上大学,二来也是提前为我庆生(我生日原本是在12月24号,比卓落刚好提前一个月)。
一切仿佛倒回到三年前,只不过杯盏应酬的人,从卓落变成了我;卓落在电话里一直道歉,说正在实习,实在走不开。其实我真的理解,他马上大四的人了,可我还是一声不吭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好像又喝多了。胃里一直难受。偷偷避开众人,溜到停车的院子,选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冰凉的石阶,一边抬头望向天空,月光真好……
头又开始昏昏沉沉了,好困啊……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有人轻轻地摇晃我的胳膊,心有不甘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卓落?”
不可能,又出现幻觉了。卓落这会儿正离我十万八千里呢。我暗笑自己傻,又想闭眼。
“安安,我赶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火车,你就这么迎接我的啊?”
冷不丁浑身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我一激灵,急忙张眼,卓落?真的是卓落?
“卓,卓落?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我语无伦次,压抑不住心头的狂喜。
卓落揪着我的鼻子,坏坏地笑,
“小傻瓜,当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我兴奋地抓起他的手,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眼圈黑黑的,一脸的憔悴难以掩饰,我看着他暗淡的脸颊,然而余光却突然瞥到树影里的一个人,不由愣住了。卓落恍然大悟地笑笑,回头朝她招手,
“小湮,过来。”
女孩子听话地走近。
我被动地打量她:长长的黑发,粉色的棉布裙子,皮肤白白的好像透明,长得不是漂亮,而是很好看啊。
我在脑子里尽力搜索着,这张脸,仿佛在哪里见过?
卓落伸手揽过女孩纤细的肩膀,笑得志得意满,
“骆湮,我女朋友!我妹妹苏晓安。”
女孩礼貌地向我伸出掌纹细腻的手指,樱红的小嘴始终擎着一抹甜蜜的笑意,
“晓安,你好。你哥经常提起你呢!”
我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她是说卓落。
我眯起眼睛看她小鸟依人地偎在高高的卓落身旁,刚想冲他们微笑一下,顺便夸奖说“你们真般配”之类应时应景的话,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于是我只能急中生智地飞快地朝他们摆摆手,转身“哇”地吐了出来。
女孩儿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呆立原地。倒是卓落反应蛮快,从怀里迅速掏出手帕,一边用力擦着我的嘴巴,一边不住口地埋怨,
“叫你别喝,你偏不听,胃又不好,每次喝了都吐。你就是成心和我对着干是吧?”
我没力气反驳,只能怨恨地盯着他,眼泪就要掉下来。卓落吓坏了,慌忙伸出袖子擦我眼睛,一个劲儿地道歉,
“哎哟,你别哭啊,算我错了,不!就是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训你了,你先别哭啊……好不好,咱们回家。”
我趴在卓落背上,他的脊背宽大而柔软,暖和和的真舒服;卓落回过头,看一眼清纯无比的娇小女朋友,迟疑一下,有些为难地说,
“小湮,帮忙告诉一下我爸妈他们,就说安安醉了,我先送她回家,你呆会儿和他们一起回来,好吗?”
“你都还没见他们呢,就这么回去了?”
“回去再见吧,安安这会儿不舒服。”
我赶紧闭上眼睛,耳朵里听着女孩移动脚步的声音,踢踢嗒嗒的,真好听,一定是很漂亮的高跟皮鞋,等我长大了,我也要穿……
卓落重重地叹口气,
“安安,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上帝作证,我没有。所以我不理他。卓落也没再说话。
卓落把我靠着毛毯,自己就急急忙忙跑了。毯子是大伯前几年去澳洲出差带回来的,毛茸茸的,又漂亮又暖和。
很快,卓落光着脚丫晃晃悠悠地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我身边坐下。我眼睛眯开一条缝,看他先笨手笨脚地拧毛巾,然后开始笨手笨脚地擦我的脸,整个过程他始终都轻手轻脚的。
他的头发又长了,调皮地遮盖着明亮的眼神;脸上的神情有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柔和……是足以让人安心的眼神……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卓落的脸上,多多少少总有些别扭,好像安错了地方。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卓落手轻颤一下,脸忽然静悄悄地红了,一伸手拼命揉乱我的头发,故意捏起鼻子,
“大酒鬼,快起来!把嘴刷一下,臭死了…..”
我对着镜子足足上了三遍牙膏。
卓落正盘腿靠在沙发上,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串黑亮亮的念珠。我不声不响地挨着他坐下,卓落偏过头,不由分说给我戴上,嘴里念念有词,
“小湮一直惦记着你的生日,在北京的时候,跑遍了王府井的大街小巷,也没买着一件中意的东西送给你,昨天在车上的时候——”
哦!原来是她买的!
我的心疼得像要四分五裂,手上的念珠火烧一样,烫得皮肤、骨骼仿佛都在“兹兹”生烟,这种感觉让我无论如何一秒钟也忍耐不下去,我“忽”地站起,一甩手狠狠撂开卓落,跟着就开始拼命撕扯那串黑色的珠子。可是它那么紧,我用力得全身发抖,腕上满是一道道勒红的印子,可它仿佛有某种神奇的庇护般岿然不动。我都要哭了,气急败坏地在毯子上跳来蹦去!
我知道,我不喜欢它,我死也不要戴着它。
可是,它宛然在臂上生了根,怎么也褪不下来……
卓落的嘴唇抿成一道细细的线,他什么话也不说,泥塑一样,冷眼看着我发疯。等所有的法子都用尽了,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开始拿牙齿咬……
卓落总算火了,他“腾”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像头暴怒的狮子,气势汹汹地对着我一阵劈头盖脑的咆哮,
“苏晓安,你闹够了没有?!我给你的东西就那么不想要吗?那是我去山东,爬了那么高的山给你求回来的!是我的!我的!”
他的眼神痛苦压抑,像一头受了伤的兽,
“你为什么总不肯听我说完……”
这是记忆中卓落头一次发火,我懵了,直视着那张一下子完全陌生的脸,顿时感觉心如刀绞。
灯突然熄灭了,一片死寂在漆黑的屋子里肆无忌惮地蔓延。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有声音响起来,
“停电了,停电了!”
与此同时,玻璃茶几上传来“叮咚叮咚”几声脆响,我的手一下松了……
那串珠子,卓落给我的珠子!我想也没想,立刻就跪了下去。这一刻,我脑子里奇怪地只剩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一粒也不能少,那是卓落的!
可是我用力地摸啊摸,到最后,手心里只有寥寥的四颗,剩下的,全部无影无踪。我无能为力地朝墙角缩去,抱着头,沮丧地哭了。
夜沉如水,黑暗中,卓落静静地俯下身,把我小心地拥入怀里,像孩提时代一样安慰着泪流满面的我,
“你不要哭啊,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好不好?灯亮了再找,不会丢的……”
他的宽容又一次纵容了我的任性。
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想也没想,就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像个真正被冤枉的孩子。
卓落的手指粗糙而温暖,修长的指节在我泪水纵横的脸上慢慢地游移,他缓缓捧起我的脸,暗夜里,他的眸子亮得好像天上的星辰……我听得见来自他喉咙里寂寞的声音……这时刻,卓落离我那么近,他气息里有淡淡的白芷香,在他紊乱的吞吐间,轻轻吹佛我的脸庞,痒痒的,热热的。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不已,那是从没经历过的节奏……一种莫名的恐惧,混合某种不可知的期待,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中卓落离我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恍惚间有种就要溺死的错觉,即将窒息;我费力地张开嘴唇,只一秒钟,卓落迅速咬住了我的唇瓣,那么用力——我的大脑“哄”一下,一片空白!
紧贴着我的嘴唇柔软却仿佛没有丝毫温度。我的心疼痛不已,泪水,不自禁地流下,咸咸的,慢慢地滑进彼此的唇沿。
……
卓落松开我,轻声地喘息,
“你哭了?”
我摇头,尽力蜷缩在他怀里。卓落小声地叹息,
“我爱你,安安,真的……可是,这样不行啊……”
我不出声地流泪,
“没事的,我喝醉了,明天一早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卓落?”
卓落望着我,眼底翻涌着无尽的绝望与哀伤。他的泪落下来,滴在我唇齿间,苦涩得难以下咽……
我爱你,当这些字都成灰烬时,我就在你心口了……
我的初吻啊,那么疼那么疼,在这个寂静而潮湿的城市午夜,就这样给了我最爱的卓落。我不后悔,永远也不会……
阳光照进二楼窗口的时候,我正蜷在自己被窝里。一切似乎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场梦。柜子上,那串珠子,闪着奇异的黑色光芒,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好像从来就不曾断开过——
我把它戴起来,在心里默默念叨,
“卓落,谢谢你……”
楼下他们已经准备吃饭,爸爸,妈妈,大伯,大伯母,卓落,以及,骆湮。
大伯母怜爱地看看我,
“囡囡,怎么下来了,头还疼不疼啊?我没让小落叫你,还想让你多睡会儿呢。”
我转头看卓落,依旧白色的棉布衬衣,袖口随意地捋起,还是那么的英俊。他望着我,瞳孔里扩散着幽暗的哀伤。我心一虚,眼神飞快扫过桌上的人,还好,没人在意。
我笑,如释重负,
“嘿嘿,昨晚又喝多了,卓落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这么漂亮的美女是谁啊?没见过呢。”
卓落的眼神黯了又黯,风平浪静下几欲暗流汹涌……
许久,他恢复正常。
他亲昵地扳过骆湮娇小的肩膀,满不在乎地笑,
“这是小湮,我女朋友。”
我夸张地朝她摆手。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说:卓落,再见。再见了,卓落……你听见了吗?
我坚持一个人去上学,不肯要他们送。人与人之间,离得再近爱得再深,终究还是要分开的。想一想,谁能陪谁一路同行到天地洪荒的尽头呢?还是早早习惯了好。
我和游游依然三天两头地相互骚扰,打电话啊,进□□啊,发MSN啊,怎么着都行。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挖掘到一个可以在彼此心坎里说话的人,我才不要放手。
开学一个月左右,快递公司差来一份分量十足的包裹,拆开来看,竟然是台笔记本。我简直懵了,谁这么大手笔,摆明了是想出来吓人嘛!
等一切安装完毕,我习惯地开始清理每天的邮件,邮箱里有封信,日期是今天。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安安:电脑今天应该已经到手了吧?还喜欢吗?我可是挑了你最感冒的银灰色啊。三年的寒暑假,我都没有回去,你们都怨我了吧?呵呵,因为一直想给你买台电脑,用我自己赚的钱。
北京的天空很高很蓝,常常看不见一片云彩,我在移动公司做售后的时候,在麦当劳兼职的时候……抬起头,就能想起你,想起爸妈……
这份是奖励你考上大学的礼物,虽然迟到了点,可我好歹准备了整整三年呢,所以给个面子吧——不许不喜欢!
哈哈……
安安,你一定要幸福!
哥哥 卓落”
我愣愣地盯着最后一行的署名,一时忘了说话……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没有再和秦凌联系,听说他落榜了;打电话过去,不知道可以安慰他些什么。莫名其妙地暗恋了他这许多年,我想我早该清醒,其实他一直以来只是我遥远时代的一个梦,可以远远地观望,却永远都走不进去……可是,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再见卓落;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大一的课程,空得让人不习惯,我渐渐迷上了逛街,常常把一下午一下午的时间消磨在城市近郊鱼龙混杂的小古玩市场,只是放不下那只胡桃木箱子上复古的铜扣。也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奔波于街头巷尾各式各样的布店,淘廉价的棉布,尽管价钱不高,质量与花色却毫无疑问都是上成的:杏黄色的底,交错着水蓝的苏格兰格子,上面零星地点缀些粉红花瓣儿,不张扬,然而静悄悄的美。把棉布洗净,晾在大操场和风徐徐的栏杆上,等阳光把它晒得香喷喷的再收回来,熨平了,仔细地铺在书桌上,静静地欣赏……那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宿舍柜子的最上层,摆着两只日本碗,是偶然逛商场看到的:米白的底色上是一树一树妖娆盛开的粉红樱花,碗的外围隐约有参差的纹路,灰蓝色。这样鲜明的美,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打过折后虽然依然昂贵,但还是买了两只,只舍得用来喝汤,盛上大半碗,别具风味。
我给游游打电话,缠着她教我烘制干花的程序。真失败,到这一刻为止,我真心的朋友,好像还只有游游一个,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听懂我说话……
“游游,你来看我吧。”
游游在成都,离我有点儿远。
“晓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
我从来不瞒游游,只不过关于卓落,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明白。
游游的声音有些犹豫,
“那,不管怎样,晓安,你都要活得快快乐乐的,每天可以吃下很多很多饭,身体棒棒的,好好的睡觉,还有,一定要经常笑。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呀,是最好看的。”
“恩,我没事,就是挺想你的……”
“我也是啊。晓安,还记得操场那棵梧桐树吗?”
“怎么会忘呢……”
“你现在闭上眼睛,那样,我们就和从前一样了,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
我的思绪随着她的描述,飘到那个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时光,那个拥有着前半生中最单纯微笑与哭泣的年纪。
嗓子突然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响,任泪水吧嗒吧嗒,打湿了听筒。
“晓安,你哭了?”
我拼命摇头,
“没有没有……游游,我挂了,你晚上不要忘了来看我……”
“好,我保证,11点好不好?我就在那棵梧桐树下等你,咱们不见不散啊!我给你带我们这儿最有名的酱菜。”
……
搁下电话,顺着墙角慢慢蹲下,游游不在身边,卓落也不在,我倏然发现,原来自己和《彼得潘》里那个永无岛上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都是那么孤独,都是那么地——害怕孤独。
没想到会再见到秦凌。
暑假的一天,我正躺在床上看书,老掉牙的赵玫的《朗园》,不记得看过多少遍了。电话突然尖声响起来,我被吓一跳,神经质地蹦了老高——像我这么懒的孩子,还有谁会没吃够苦头,以身犯险呢?
摁下通话键,
“喂?”
“苏晓安吗?我是秦凌。”
他说得相当干脆。
这个声音遥远得似乎来自下世纪,我脑子开始短路,傻傻地握着听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在苏中广场,给你二十分钟,够吗?”
我稀里糊涂地“恩”一声,那头“卡”一下已经挂上了。依然感觉云里雾里,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跳起来,恍惚着就往洗手间跑。
我掐准了时间出现在苏中广场中心的喷泉边儿上。
我的头发已经长长,就快齐腰了,卷得弯弯的;穿一件淡色的牛仔背带短裙,光脚套凉鞋。
一个男生正背对着我,斜斜地靠在灯柱上,橙色的格子衬衫,袖口高高挽起,米色的帆布裤子,利落清爽的短发……三四年过去,秦凌比记忆中高多了,但还是那么干净挺拔,像——王子。
我陶醉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连呼吸也忘了,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待他后知后觉地忽然回首。他低头看表,跟着蓦然转身,那一瞬间,整个下午的阳光仿佛一下子全都明媚起来。
我不露痕迹地浅笑。
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料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一番,不确定地问,
“苏晓安?”
我调皮地吐下舌头,算是默认。
他好像还没转过弯来,有些茫然地笑,一如既往的温和而腼腆,
“你比印象里变了一些……”
我望向他,心口“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可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
“是吗?人总是会变的。就像鸡蛋会孵出小鸡,花儿会结出果实,耗子会……”
我猛地戛然而止。天!脑子进水啦?我到底在胡扯些什么啊?
秦凌惊讶地看着我,眉头轻锁,转而展颜一笑,
“走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好啊。”
我坐在秦凌的单车后面。这么多年,这样的情景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胸口那颗心不停在跳,打鼓一样,轰隆隆的,我真怕他会听见。秦凌的车骑得飞快,这个外表温和而瘦削的男生,他的骨子里一直流淌着骄傲而不肯认输的血液,我想,我感受得到。
仰起头,安静地注视着他渐渐濡湿的后心,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悸动……这个我曾经喜欢了整整六年,却从来不敢靠近一步的男孩啊,我知道,无论再过多久,我们再分开多少次,只要再遇上他,我依然会第一眼就喜欢上他……
秦凌点了两份圣代,一份凤梨味的,一份香草的。我始终没勇气看他,一看,心脏就会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于是只好一心一意对付我的冷饮。他就在我头顶45度,不慌不忙地说话,
“我报了南京XX大学,10号去报到。”
“恩。”我点头,“挺好的啊……”
说实话,我没料到。据说他去年第一志愿填的是天津大学,结果因一分之差,被涮了下来;以他如此心高气傲的个性,我以为他一定会坚持到底,不达“天大”不罢休的。
他看着我面前狼籍的杯子,顺手把他那份推给我。居然一勺未动,定力还真好!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受了。从小到大,卓落一直笑我,说冰激凌对我杀伤力简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一般情况下,不,是任何情况下,我都抗拒不了。
“咦?”
他突然轻呼。
我莫名其妙地抬头望他,他诡异地盯着我一直笑。我一头雾水。他倒气定神闲,慢悠悠地掏出纸巾,有条不紊地擦着我嘴角的奶油,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我傻傻地愣在那儿,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擦干净,却动也动不了。
秦凌左右看看,突然凑上前,迅速在我脸上“啵”地亲一下,大声说,
“苏晓安,做我女朋友吧!”
声音大得恨不能让全世界的目光朝我们聚焦。我有一分惊愕,九分兴奋,脸“腾”一下子火辣辣地窜红了,根本都来不及答复,就慌慌张张地拉起他,简直是仓皇地逃出了冰激凌店,活像,我们是身份暴露的通缉犯。
上帝作证,我其实,是个很容易脸红的好女孩儿。
这个假期,我过得非常愉快,因为可以和秦凌在一起,因为,终于拥有了这份梦想了许多年的爱情,我真的,非常非常幸福。
秦凌是很温柔体贴的人,他从来不会和我吵,哪怕我明明就是无理取闹,他都会尽量让着我、宠着我。我曾说过,他是习惯把深情掩藏的人,不知以后谁会幸运地成为那个可以让他心灵解冻的女孩,承受他最真挚热烈的关怀与爱情。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我!我是不是太好运了?
重逢后的第八天。
吃过晚饭,我们平躺在街心花园的大草坪上。我的十指一直紧紧地扣住他掌心,贪婪的不肯放手。不记得谁曾说过:恋人之间只要十指紧扣,就永远都不会分离。我信!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
“秦凌,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吗?”
“恩……应该是初二那年,你在外面罚站,我捧着作业本经过的那次,是不是?”
我吃惊不小,
“你怎么知道的?那可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啊!”
“哈哈,我长得这么帅,仙女见了都会动心啊,更何况是凡夫俗子的你呢!你知不知道你那次眼睛一直紧盯着我,闪闪发光,我都看见了!”
秦凌洋洋自得。
我的脸狠狠地红了,赶紧掐他,
“哪有?我什么时候……尽会瞎说…..你丫就是欠揍是不是啊?”
秦凌一面装模作样地左躲右闪一面不住地讨饶,
“哎哟哎哟,痒死了痒死了,你饶了我吧……哈哈……我承认是我两眼放光,是我一直觊觎你,哈哈…..我错啦,你快放手,放手啊!哈哈……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我故意不依不挠,
“坏家伙!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的?还是该打!”
秦凌捂着头东跑西藏,不让我打到。我明白他是在让我,下手不觉慢了一拍。这一瞬间,他猛地抓紧我的手,面上的神色忽而变得非常认真,
“晓安,其实初一入学没多久,我就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她每天下午都会坐在操场东面的梧桐树上,毫无顾忌地光着脚丫,晃来晃去,像个小男生……她总是穿蓝色的背带短裤,好像一只鸟儿……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她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喜欢我?可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秦凌笑笑,英俊的脸上表情苦恼,
“你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哪里还顾得上你世界以外的人?我足足在你面前晃悠了一年多,你才反应过来……”
我想狂笑出声。
秦凌看看我的样子,也忍俊不禁起来。
伸手捅捅他,
“那时候你总去外面打水,我每天都偷偷跟在你后面,知道吗?”
出乎意料的,秦凌笑了,
“你说呢?你不记得我每次都走在他们最后面啊。”
原来如此,我那时侯就奇怪他怎么老落在那帮男生的后面呢。
“……那我有回打饭,为了排你后面,结果撞翻了一票人呢?”
“哦……原来你到了今天都没反应过来啊!哎呀,苏晓安,你的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哪!当初要不是我帮你收拾残局,你以为那些被你的热汤撒了一身的男生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你啊?笨!”
我的嘴已经合不上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一把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啊?”
秦凌假装很费力地想,然后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问我,
“你半夜潜进我位子;每天在老毛那里蹭到4点半;借口钢笔没水,跑到我前座那里;语文——”
我眼疾手快赶紧捂上他的嘴,再这么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被他爆我多少糗呢!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都哭笑不得了:地球上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怪胎呢,也太沉得住气了吧,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得好像——白痴!
趁我分神的时候,秦凌忽然捉住我的双手,认认真真地说,
“晓安,其实这么多年,你注意了我多久,我就注意了你多久。只是骄傲如我们,谁都不肯最先说破……六年了,我们错过的时间,还不够多吗?我们都别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我泪流满面。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天有多少人相遇,多少人分离,悲欢离合的剧情天天上演,又有几个人可以找到属于自己完满的结局?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铭记了一生;有的人热情地为你而快乐,却被你悄悄冷落;有的人让你拥有短暂的快乐,却得到你永远的记忆;有的人一厢情愿了N年,却被你拒绝了N年;有的人无心的一个眼神,却成了你永恒的思念……
这样光怪陆离、瞬息万变的人生,刻骨铭心的相爱最终有几人可以相守到老?能找到一个互相喜欢、彼此陪伴一生的人,谈何容易?幸运如我们,哪里还有理由继续说“不”呢?
这一刻,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男孩子,我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这回,我和秦凌的感情真的开始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了。我给游游打电话,她在那头兴奋地尖叫,
“真的呀!哇!实在是太好了!不行不行,一定得开香槟庆祝啊!”
看样子简直比我还高兴。
但这一切,我都没有告诉卓落,不想,也没有勇气。
已经很久没有和卓落联系了。真的,很久很久了……
想到一个从小生活富足的男孩,在遥远的他乡,为了给所爱的人买台电脑,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甚至过年都回不了家,而当事的双方却注定永远无法为这段感情许下任何承诺……想到这儿,我的心就无能为力地疼……
卓落,我爱你……
卓落,你明白我是爱你的……
这么多年,只要一个微笑、一个手势,我们总能那么默契地立刻明了彼此的心思,这个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们更了解对方,真的不会有了。从小到大,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开,我多么希望就这么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卓落,这不行啊,我们都只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而已,我们承受不了天下的悠悠之口。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正常的生活、需要拥有一份最平淡的爱情,所以我想和秦凌在一起。我知道其实你也是一样的,所以你会那么频繁地换女朋友。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因为……总有一个,会是适合你的,只是无论怎样,卓落,你一定要幸福……
到南京以后,我们开始明目张胆的“双宿双栖”了: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南京的大街小巷帅哥如云,可无论走到哪里,秦凌还是会引起不少女生的尖叫,没办法,他就是那么帅!
可是我呢?对着镜子照照,除了眼睛大点儿,脾气古怪点儿,浑身上下好象压根就找不出任何优点的样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缠着秦凌,
“到底你喜欢上我哪一点啊?”
秦凌无辜的耸耸肩,笑得得意,拐着弯儿气我,
“我说过喜欢你吗?由始至终,好像都没有吧?”
我嘟着嘴,用力掐他。秦凌装模做样的“嗷嗷”怪叫,
“看看看,青了,青了!”
思绪不由自主地随之一闪——很多年以前,有人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转瞬斗转星移,物我两相忘,一切,恍恍惚惚,宛然一场梦。
秦凌看出我的失神,凑过来,好脾气地逗我,
“怎么了?还真生气啦?”
我摇头,笑,
“怎么会呢……”
秦凌意味深长地凝望着我的眼眸,一个字一个字,紧紧地咬着,
“晓安,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孩子,也会是最后一个,我想好好地爱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今天说的话……”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秦凌摊开手,掌心有一枚银色的戒指,他笑着示意我戴上。可连着换了四个手指,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居然没一个合适的。
秦凌有些垂头丧气地把头低下去,
“算了,别折腾自己了,回头我去换个大点儿的。”
我一把把它攥入怀里,
“才不要,给你你就不会再给我了……嘿嘿……我要把它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秦凌的嘴巴弯成一个可爱的“O”形,无可奈何地笑,
“你啊,像个孩子似的……”
卓落顺利的考上了南大的公费研究生。妈妈说,本来他是可以直接接受本校保研的,可他不愿意,执意要回南京,说离家近,可以随时回来看看。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外漂,累了,想家了。
妈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
“现在你们又在一起了,不管是上学还是回家都有了照应,我们也就放心了。”
十月下旬,南京的气温仍然居高不下,山西路、湖南路、新街口……满大街都是细肩吊带的美女,晃得人抹不开眼。
今天是周末,早上起来,敲了会儿字,继续窝在被子里;秦凌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几通,催我出来。我把手机关了,故意不理他,困!有时候我就是这么任性!这可爱的呆子居然不依不挠地把电话一路打到了宿舍,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哧溜”地爬下床,
“喂,亲爱的,我这就下来,等我五分钟。”
秦凌咬牙切齿地吼,
“苏晓安!我都担心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个小妖精,下次再这样,我一定把你吃了,连骨头都不吐出来!”
哦,听听,这哪里还是那个文雅安静的王子殿下该说出来的话哟,我忍不住“吃吃”地笑了,
“是——下次我一定记得,管家婆妈妈——五分钟,就五分钟。”
没等他作出下一步反应,我“啪”一下,抢先撂下电话。可是,没等三秒它又响了,我简直哭笑不得,
“又怎么啦,亲爱的?难道真的变成老太太啦,我耳朵要长茧子啦!”
听筒里一片漫无边际的沉默,我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不止,隐约有种难以确定的忐忑,
“秦凌,怎么了?秦凌?秦凌?”
许久,话筒里传来了声音,安安静静的,
“安安,是我——卓落。”
我脑子里“哄”一下——塌了——卓落?!
这个名字,于我,恍如隔世。
“安安,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卓落……”
喊出这个已经在心底掩埋了好几个世纪的名字,我惊讶地发现,我那不争气的嗓子居然哑了……
“安安,你好吗?”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拼命地点头,我想卓落一定都听得见。
卓落在那头无声的笑了,
“那就好……安安,我马上来看你,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千万不要走开……”
我想说等等,可急性子的卓落,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下去的时候,已经是20分钟以后。秦凌正倚着扶手懒懒地站着。中午的阳光照着他年轻的面庞,美丽得……近若神明。
听见我的脚步,他缓缓回过头来,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这个永远优雅沉静的孩子,上帝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他,我想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
秦凌摸摸我的脸,眉宇间的担忧一重又一重,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睡得不好吗?”
我伸出手,命令他,
“背我!”
秦凌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我,爽快地笑,
“上来吧!”
他的脊背瘦削而坚硬,硌得我心口一阵阵疼,可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把头轻轻抵在他项间,一阵淡得几乎消失的薄荷清香扑鼻而来。这么多年,他身上的味道从未改变,只是当年那个笑容淡定、优雅沉静的少年已然长成了面前这个长身玉立、英俊挺拔的伟岸男子。我忍不住阵阵心疼,
“累不累?”
秦凌温和地笑,
“不累。”
我轻轻抱紧他的脖子,眼泪几乎控制不住。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我跳下来,斟酌良久,
“卓落……卓落一会儿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卓落?”
秦凌满眼的茫然。
我挠挠头,
“是我哥哥……”
秦凌恍然大悟般,
“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
我在心里叹口气,秦凌,我要怎么告诉你呢?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们永远不要见面,不要认识。
我含糊其词,
“哦,他以前一直在北京念书,不常回来。”
秦凌不再问了。
我的眼神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卓落就会突然出现。
十字街口的红灯亮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一下子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的喧嚣仿佛一下子忽然静止,哪里的音乐响起,
“……好像呼吸一样那么自然,不需要换算,所以我们相遇在这季节绝不是偶然……”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第一眼认出那袭蓝衣,
“卓落,卓落!”
我在心里喊,不敢让任何人听见。他比暑假里似乎又瘦了,轮廓愈显分明,头发好像也长长了不少,软软地遮住了半边耳朵。不过气色看起来蛮好,他扬起眉眼,朝我们站着的方向微笑,撕裂的朝阳般光彩夺目。
这是那个背着我走在一中宿舍的18岁的少年卓落;
是那个奔波在大街小巷辛苦赚钱帮我买电脑的21岁的成年卓落;
是此刻这个正箭步如飞地向我奔来,彻彻底底蜕变成一个25岁成熟男子的卓落。
我望向他,百感交集……瞳孔里闪现的全是16岁、17岁……20岁时,那个眼神邪气,永远无忧无虑的少年的身影。阳光下他的脸,美好得不真实,宛如中世纪教堂穹顶的大理石浮雕,宁静然而安逸;他在笑、在跑、在难得安静的睡觉……
卓落在我们面前站定,轻轻地调匀气息;眼神不动声色地凝视着秦凌,秦凌也感兴趣地打量他。秦凌的眼睛里有细微的敌意,我隐隐感受得到。
卓落忽而笑了,一伸手要拍秦凌,眼神亲近而大方,
“哦,安安的男朋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卓落!”
秦凌的肩膀微微收紧,胳膊迅速向后一缩,已不着痕迹地从卓落的手背下闪过,面上还挂着礼貌而矜贵的笑意,
“你好,我是秦凌!”
卓落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很快恢复常态的挠挠头发,
“安安,你预备请我到哪里吃饭呢?”
我张口想说“你选吧”之前,秦凌已经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发话了,是的,不容反驳,
“我和安安商量好了,请你去‘金陵’!”
我诧异地盯着他,那个记忆里永远沉静如水的少年,是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悄然蜕变得如此坚持而执拗……
卓落沉吟一下,爽快地答应,
“好啊,自然是客随主便了,你们做东,到哪里都好。”
秦凌用力的攥紧我的手,嘴唇紧闭。卓落沉默地跟着,也不大愿意开口的样子。我转过头叫他,
“卓落,你想吃什么?”
卓落扬起眉眼,懒散地笑,
“还记得小时侯巷子口一块钱一串的豆沙糖葫芦吗?我现在特别想吃……”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刚想笑,瞥见秦凌阴沉沉的脸,只好讪讪地回过了头。
午饭吃得索然无味。我觉得有些冷,不知道是饭店空调打得太低,还是彼此间气氛过于尴尬。我曾试图撮合他俩说话,卓落倒是很配合地笑,秦凌却始终不冷不热的保持着一段距离,不亲近,亦不过分疏离,客套得让我都感觉不舒服。
吃完饭,卓落说赶着赴一个约会,匆匆忙忙就要回去。我明白这是借口,却找不出任何理由和立场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踏上出租,终于绝尘而去。从小到大,他永远这样来去匆匆,在我的世界里稍稍逗留,又转瞬消失,我终是留不住他,没有一丝机会……所以,不如放手。
秦凌始终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我,看得我不由自主的甚至生出丝丝慌乱,我低下头,搅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
“你有点不开心。”
秦凌别过脸,不肯说话。我撒娇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怎么了呀?说出来啊,就算判无期,也得给我个罪名啊,是不是?”
秦凌冷冷的开口,
“豆沙糖葫芦?你们的回忆还真多啊?”
我一愣,
“你干吗啊?”
他冷哼一声,
“他——真的是你哥哥?”
我有些反胃,
“你什么意思啊?”
秦凌“哼”一声,冷冷地撇过脸去,
“你知道自己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不知道吧,可是我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吧,他到底是谁?”
我被他这一句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只耗子,吞又不能吞,吐又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我震惊的紧盯着他,他整个人仿佛冻住了一般,眼底的刻薄一览无余;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秦凌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狠狠甩开他手,感觉浑身冰凉冰凉的,那种堕入深渊万劫不复般的寒冷浸得我好像连牙齿都在不停的发抖。回过头瞟见他那张依然冷若冰霜的脸,我的手一直控制不住在颤抖,
“不然你以为呢?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秦凌,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说到最后一句,我的眼泪已经要夺眶而出……倔强地不要他见到我这一刻满满的委屈,我一转身,飞快地跑掉了,跟着,泪如雨下……
一整个星期,秦凌一个电话都没有来。我早该预料到了,骄傲如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肯低头呢;可是,我想他,比所有的想念加在一起还要想他。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倔强任性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种在了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我确定我在乎他,想和他在一起,直到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可是,这个曾给我温暖感觉的、我想和他共度一生的少年,他不信任我……
秦凌,要如何向你说明呢,卓落,他其实从来不曾存在我的心里,而是很早很早,就已腐烂在了我的灵魂……这么多年,不是不想忘记,而是,根本就无法忘记。
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