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这章是我的SM愿望啦——让穿着白袍的帅哥给我系鞋带!14
第二天,林晨准时地去上班,她的脸色如常,神情并无异样。这能算失恋么?也许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再说——柏医生根本就没有跟她告白,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游戏。
她本来就不能期待他在遇见她之前,感情一片空白。她和他已经不是什么都没有着落的青涩时期,如果这个年纪没有稳定的感情,那才是不幸运,就像她一样。但是为什么她还要茫然的一头栽进去,至少,为什么不先做个确定。
答案也许是那种期待太过甜蜜,甜蜜的令她盲目,才会栽进去本来就已经拥挤的世界。那种情感被触动的感觉,如果不是被爱,那么爱人也好。
柏峪第二天给她发了电子邮件。他也许察觉到那天她的失态,“如果我有令你误会的地方,是我的不对”——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自持,那么克制。
林晨自嘲的想,谁说要犯错很容易,至少,我们之间就有一个永远冷静永远不会犯错的人。
这封信林晨没有回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而且,再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很多很多没有人回复的伊妹儿,都沉到了寂寞的深海里。
尽管若无其事的推托了派对,尽管把那道裂痕收到心底,圣诞节还是不顾林晨愿望的到来,对,林晨的圣诞愿望,就是永远不要再有圣诞节。
大家开始无心上班,一点点话题都能聚在一起,聊上半天。这天林晨一心赶工,旁边的女孩子却都在欢欣的谈论着圣诞派对里要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林晨正巧工作上有个问题百般思索不得其解,听着同事闲聊,更觉气闷,索性到楼下走走。
好巧不巧,林晨刚买了杯咖啡出来,就看见老板也在大楼外面,还就在自己附近。林晨挤了三分微笑一分苦恼上脸,做出“工作真繁重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等会儿我还要加班加点”的神情,向他点点头,就准备开溜。
老板偏偏迎着她走来,和她寒暄两句之后,直入话题:“晨,现在有个出差的机会,你能不能帮我走一趟?”
林晨一惊,不过出来喝杯咖啡而已,这样老板就不放过她。嘴上只得应付:“去哪儿?”
“东北康州,宇宙公司的项目,我们得派人去跟进。”
林晨也知道这个项目,说起来还与她有关,她做的旧城改造,最上面的业主就是宇宙。可是天高皇帝远,林晨不过是小卒子,也轮不到和他们打交道。
老板仍然一脸为难:“圣诞节大家节目多,又是家庭团聚,又是外出旅行,我问了好几个同事,都推托了。这事情是水磨工夫,一会儿看不出成效,也难怪大家没意思。真的随便指定人呢,不好好做功课胡乱敷衍,反而把事情搞砸。至少你一向办事认真勤力,我倒信得过。当然,事成之后,我也可以允诺升职加薪。”
林晨听着老板滔滔不绝,心下倒是无所谓。反正圣诞节,在哪儿过不是过,她听见自己说:“我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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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很久都没有见到柏峪了。她特地换了座位,把窗前的好位置让给了别人,换到了大堂中间。抬起头来,再也看不见柏峪诊所所在的大厦。柏峪在那封没有回复的邮件之后,也没有再发过来,自然,也没有电话。两个人已经默契的决定彼此不会再联系。林晨自己把柏峪的电话号码从手机的快捷键里删去,可是这个号码仍然鲜明的留在林晨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林晨其实并不擅长记数字,她连公司的电话号码也常常写错,填表格的时候,要翻看自己的名片才行。可是柏峪的号码却想忘也忘不了。前阵子她已经习惯了把手机放在鼠标旁边,画图的当儿,她的手会不由自主地移过去,拿起手机,按着几个号码,才惊觉这电话是打给柏峪的,连忙像被烫到一般,惶然放下。
她再也没见到柏峪,林晨去健身房的时候,还担心如果见面,那该是多么尴尬,她该不该和柏峪说话,还是骄傲的当他透明。想了很久,她决定还是不动声色,也不打招呼,当他路人甲好了。林晨跳着肚皮舞,眼光却不由得向跆拳道课那儿瞟去,学跆拳道的人很多,也总是乱哄哄的,林晨的头扭了很久,都没看见柏峪,反而自己的节拍没跟上,走成反方向,差点撞到旁边的人。
下了课,林晨慢慢的踱到跆拳道馆旁边,一边喝水,一边装做不经意的看热闹。这样做其实很明显,只要柏峪一望门口,就能看到她,可是她还是跟自己说,只是好奇的看一下,一旦见到柏峪,她就立刻走开。五分钟下来,林晨终于确定柏峪没来,她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有点失望。
几堂课下来,林晨几乎可以确定,柏峪的身影已经不再在健身房里出现,不但是跆拳道课,游泳池,壁球馆,器械厅,都不曾见到他。大概他已经退出了健身会,林晨想,自制力强的人,果然做什么都很彻底,包括回避女孩子。也对,本来做错的是他,他不应该不告诉林晨,他一早有女朋友。他内疚是应该的,回避也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想见到他。
柏峪的一切一切仍然会在林晨脑海里清晰地出现,他的浓眉,他的漆黑双瞳,他笑起来右嘴角的酒窝,他的那句“不猜一猜吗?”,还有他那不算许诺的许诺:“也许明年夏天会在麦金利峰见到你。”可是这是没办法控制的,林晨安慰自己,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分手二十七天,她没有打一次电话,没有发一封信,一次也没有踏上他的诊所的台阶,推开那厚重的玻璃门。
失意的人孤独的人总喜欢用工作来麻醉自己,林晨也不例外,尤其是出差的任务交了下来,要做的准备功夫更多。林晨索性晚饭也叫了外卖,留在公司吃。建筑事务所本来就是奇怪的地方,大家的工作时间灵活,赶起图来更加没日没夜,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公司里都有人。尤其是夜晚,灯火通明,还有人开了音响放音乐,反而还比白天热闹。林晨以前也常在公司呆到□□点,现在她放纵自己,寄情工作,更是刻意的不看钟点。总算这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人也实在疲乏,她才拿起手袋,坐电梯下楼。
这个点数的停车场空荡荡的,毕竟大多数人还是正常的朝九晚五上班族。停车场尽管灯光昏暗,但是有闭路电视和保安,门口还有自动铁闸,治安也不用担心。林晨一离开闹腾的办公室,人就觉得垮下来,步子也疲疲沓沓的。从电梯到她的停车格还有段距离,林晨正走着,旁边一个身影经过,一下子超过了她。那人穿着浅灰色风衣,林晨记得柏峪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没有多想一分一秒,她已经追了上去。
这儿柱子多,那人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林晨也仍然不管不顾不辨方向的在里面绕。停车场再大也有限,林晨觉得她已经找了两圈儿了,也没看见人——难道那人进了电梯?其实她可以喊一声柏峪的,这儿这么安静,不管是谁都会听见,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喉咙就是紧紧地,再发不出声音来。终于,林晨颓然放弃,慢慢地走回车位,她的脚步声在宽大的停车场回响着,有点儿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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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峪这几天下班很晚,快到年底了,不但上门的病人多,很多医疗保险的文件也需要处理。这晚他忙到九点多才出诊所,外面起风了,风声在光秃秃的枝头呼啸,他拉一拉大衣的衣襟,急急走向车子。年底同事度假去了,把地面上诊所旁边的停车位让给他,也省了很多时间。他发动车子,慢慢的开出路口,正要转入大路,看见不远处人行道上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围着围巾,长头发,很像是林晨。
柏峪一怔,这么晚才下班,她怎么不开车反而走路。他犹疑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不管怎样,得载她一程,女孩子单身走夜路太危险了点儿。
他知道林晨是不打算理会他了,她没有回那封邮件,也再看不到她出现在窗口,柏峪猜想她换了座位。他也不想再追着她解释,本来他就不对,伤了她的心。她的冷淡,也许对两个人都好。
那个女孩子听见身后车声,也警觉地转身向后看,正好和柏峪照个对脸儿,柏峪这下看清楚了,并不是林晨。为了避免被人误会,柏峪加了一下速,从那个女孩子身边直直的开了过去。
快圣诞了,街边的建筑都换上了圣诞装饰,华灯处处,仿佛星光般的璀璨,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柏峪记得林晨最喜欢看夜景,她说她喜欢晚上开着车子,看着两边流光掠过,似乎去到另一个繁华世界。尽管他们同车只有寥寥的两三次,还包括那次送她回家,柏峪还是很记得她看着路边的夜景,好像小孩子一般的好奇赞叹表情。
林晨,林晨,林晨。
他们做朋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每一刻都那么开心。他们仿佛有说不尽的话题,又仿佛已经认识了大半生。林晨漂亮,直接,又善解人意。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和她分享最尴尬的糗事,也可以跟她尽诉烦恼;他也爱听她徐徐的说着自己,哪怕是最无关的琐事。她的那双眼睛,期盼,快乐,热情,失望都会那么真实动人的流露出来,他无法忘记她的眼睛。
柏峪相信他自己不过把林晨当作普通朋友,他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她有关于裘琳,他以为这件事并不重要,他的很多朋友都不认识裘琳。直到看见她的伤心之前,他并没想过自己有多么自私和怯懦。
他以为他们可以永远做好朋友,继续开心下去,他错了。林晨本来就是那种骄傲直接的女孩子,要不全部,要不就不要,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受伤。
而裘琳,裘琳是可爱的女孩子,也是柏峪父母世交的女儿。在他们相恋之初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这次是认真的。
一直到念医学院,柏峪都不是乖孩子,医学院的压力大,他和同学们学业上一关又一关的过关斩将,私底下跳舞酗酒飞车样样都玩,也包括结交女孩子。名校医学院的资历说出去,本来就会让很多女孩子眼睛发亮,英俊的柏峪从来没缺少过女朋友。
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年少轻狂的往事早已收藏在毕业纪念册里,作为一名成功踏实的医生,他不想再在花丛中留连。
裘琳已经是他正式的女朋友,他的父母也认可,他不想也不能再见异思迁。何况裘琳现在在加州念硕士,他更加要约束自己。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有点淡了,但这不过是因为隔得太远,他不能用两地分离做借口,容许自己乱来。
可是他和林晨相处的每一刻都仍然深深的刻在他心里,也许比他以为的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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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差之前,林晨倒有一件大事要做,就是激光近视手术。她考虑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了,该做的功课也都做了,手术费的预算她也准备了。老板上次在交给她那项任务的时候,也含蓄的暗示她,一旦接手,以后需要常常出差。戴着隐形眼镜坐飞机是何等的不舒服,瓶瓶罐罐的是何等的占地方,还有戴了一天,晚上还要忍着眼睛的干涩继续应酬的那种受罪劲儿,这些滋味林晨都尝过。可是为什么突然下定了决心,林晨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是不想再见到某个人签名的验光单。
林晨还是选了原来的诊所,毕竟当时收集资料的时候,已经对这家诊所好好的研究过,名声在外,效果可靠,而且离家也近。林晨特别的避开柏峪,指定了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梁医生,他在城中算是首屈一指的眼科专家,据说也是柏医生作住院医生时候的导师。
林晨本来就没有和柏峪的医生朋友接触过,柏峪也从来不是乱说的人。所以梁医生也只是把她当作一般的病人而已。
但是这次手术的时间倒不算很巧,林晨父母都不在本地,辜绮云也正赶上出差,林晨在填申请表格的时候,紧急联系人一栏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跟奚治青商量,填上了他的名字。他住得近,又一向是可靠的人,万一有事也交托得过。奚治青不但不介意,反而也拿了假,约定陪林晨去作手术,再开车送她回家。
手术这天,林晨和奚治青准时到达诊所,进入手术准备室,等待手术。脆弱的人仿佛听觉特别灵敏,林晨听到手术室里面医疗器械放到盘子里的叮当叮当的声音的时候,开始紧张起来。奚治青坐在旁边,也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没过多久,护士就出来叫林晨的名字,让林晨跟着她进去。
虽然不是生死攸关的手术,林晨在手术室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奚治青也正在望向她,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那么踏实,那么温暖。林晨想,就算我万一真的瞎了,至少最后我看见的,还是一个笑容。
梁医生的医术果然很高明,手术比林晨想象的顺利而快速,也并不怎么不舒服。林晨很快就被戴上眼罩,重新从手术台坐起来,脱下了手术衣和包头巾,被护士领回准备室,让她换回衣服,办完手续就可以离开了。
奚治青一时不知哪儿去了,准备室里空荡荡的,林晨看见他带来的书还放在一边,猜想他只是出去透透气了。戴着眼罩的视野很受阻挡,甚至有点扭曲,但也不是看不见,林晨倒也不心急,一边摸索着从柜子里拿出手袋,又慢慢的重新穿外衣。
一切都穿戴好了,林晨坐下来,把拖鞋脱掉,重新穿上自己的鞋子。偏偏这次她没打算好,穿了一双缚带的长靴。当初买靴子的时候,林晨就是看中了带子绑法的巧妙才买下来的,这时候反而成了大麻烦。她的眼睛只是能看见,但却没有清晰到能把又长又乱的鞋带准确地穿回带孔又正确绑好的能力。林晨一边苦笑一边和鞋带搏斗,拆了又绑,绑了又拆。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穿着白袍,黑色皮鞋一尘不染。他看见林晨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声不响的蹲下身去,轻轻的把她双脚扶正,灵巧的把鞋带拆开,又重新一一对准穿进鞋孔,交错绑好。他的手势不慌不忙,耐心而温柔,像以前对待过林晨的某个人,林晨默不出声的低着头,看着他乌黑的头发。直待他弄好她的靴子,才重新直起身来。
林晨抬头望着柏峪,柏峪也正看向林晨。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林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
她只是感觉有一丝疲倦,不是因为手术,而是柏峪的温柔带来的疲倦。她已经跟这种温柔相处的太久太久,也搏斗的太久太久。他们俩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该止步的地方也必须止步,既没有前景,也没有将来。即使是最普通不过的寒暄,她也害怕是重新让她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许柏峪也是这样想,两人间的静默仿佛永恒一般。
终于门声响动,奚治青进来,见到林晨已经在那里等着,连忙走上去,问道:“这么快,感觉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也许是手术后的劳累终于出现,也许是刚才的沉默太过尴尬,也许是想急于离开,林晨不顾柏峪在场,对奚治青的坏脾气突然爆发:“你走到哪儿去了,我还好啦,就是看不清楚——你还不快点帮我去办完手续,好回去休息了。”
奚治青好性子的跟她笑:“我现在就去办手续,一块儿去大厅等我?”
“车子呢?有没有开到门口?刚才的停车位那么远,我不要走过去。”
奚治青小心翼翼的扶起林晨,接过她的手袋,跟她说着:“没忘了什么吧?门在左边,看得到吗?慢慢来。”一边挽着她,一边欠身去开门,还不忘周到的跟柏峪点头告别。柏峪手插在外袍口袋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地走远。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伸出双手去扶林晨,去问她感觉怎样。他心里有点酸楚,并不是因为奚治青的体贴,而是林晨刚才的脾气。
他看到她仗着别人对自己好,小心眼,不讲道理,任性——性格里一切不可爱的特质都跑出来,那是对着纵容自己的人才敢做的。
他以前从没有看到过那样的她。林晨从来也没有在他面前耍脾气,无理取闹,说他这样不是那样不是。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这样纵容过她。那种肆意的熟悉,他是要留给别人的。
不,那不是她的特权。林晨知道,柏峪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