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雪地惊魂 2(1 / 1)
急诊部的小医生一阵捣鼓,B超X光机整了个遍,也没发现昏迷的女子到底生了什么病后,一筹莫展地又开了CD检查单,递给武迨。
武迨病急乱投医,拿着CD单子缴了钱刚想带她再去做CD的时候,一名年长的女性医生俯身看了过来,仔细地用听筒听了内脏,又翻了翻韩心濡的眼皮,摸了摸她的心口,果断地说道:“她是冻的,快转到病房,升高室温,再给她注射促使血液循环的药物。”
小医生还待半信半疑,可武迨却赤红了眼睛,上前就要那小医生好看。
年长医生拉住他急促地道:“快,要不她恐怕有生命危险。”
武迨这才急忙收住拳头,眼中含泪地将韩心濡送到了加急病房。
病床上的她输上了点滴,却仍是面色发青,四肢僵硬。
武迨摸了摸她的手,象冰块一样凉,抚向她的面颊,曾经莹白如玉的皮肤如今乍青还紫。
怎么办?怎么办?武迨焦急地挪来挪去,心中不敢设想任何后果,额头冒出牛毛细汗。
腾地,他灵机一动,自己因为焦躁热的要命,她却浑身冰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是不是可以让她快点醒来?
他跑去问了医生,医生颔首应允,他惊喜过望。
回到病房,他快速地脱去上衣,下身只留内衣,精壮着上身在床上侧卧,让韩心濡的后背紧密地贴在自己身上,双臂自她腰间收紧,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一搂,又让武迨一阵心疼。
她的身子象千年寒冰,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浑身竟消瘦得可怜。想他去之前,那雪地之上,她不知道冻了多久,才到了如今这步境地。
都是他害的她,若不是他,不是莫桐对他莫名的恨意,她哪要受这番罪孽!
武迨抬高头,以便能够窥视到她的面容,她的眉心有一道锁痕,大约是她经久蹙眉留下的痕迹。
越看,他的心就越冷,这些年她不声不响,心中的苦不为人知,可这面色之上都镌刻着呢,她是那么地不幸福。
深重的苦涩一波又似一波,他抛弃了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条新的路子,可眼下这路被无情地堵死,他为了眼前虚幻的东西,伤透了她的心,要他还怎么去企求她的谅解?
默默想了一会,他忽而又想起了带着些癫狂的弟弟莫桐?他下来没有?这寒冷的天气,他若执拗地呆在雪山上,又哪能有命在?
他拿出电话,拨了莫桐的电话,可那边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武迨的心顿时又慌了起来,忽上忽下地不安。可怀里的她仍是一动不动,面色的青紫让他心中的惧怕如同潮涌。
此刻她拥在他的怀里,又让他想起了以往快乐的时光。她长长的睫毛整齐地覆盖在紧闭着的双眸之上,眼睑处留下一排阴影,让她看起来生气全无。
那双黑亮灵动的双眸,曾经带着多少俏皮和纯真,在他的面前扑闪。可再见她,却再也见不到她的笑,她愈加地沉默、孤僻了。
都是自己害的她!如果她真的出了三长两短,这条贱命赔给她都是不够的!武迨的心揣揣不安。
莫桐,为什么会这么偏激呢?他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恨,非得这样才能解决呢?他的心中涌上了无奈的感觉。
室内开足了暖气,加上武迨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韩心濡的脸色终于褪去青紫,转为苍白。
看着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温热了,武迨腿脚发麻地跳下床,硬撑着穿上衣服。
他要去找莫桐,他不能由着他疯,不能让他葬身雪窟!
武迨跳上车,快速地转了方向,在雪地上急驰。
路上的雪积得老厚,车开的极为艰难。快到庸鼎山的时候,车轮打滑,陷入路边一凹陷处,再也开不出来了。
武迨焦急地来回试了好几遍,最终弃车步行,来到山脚下发现原本停在山脚的出租车已经没有了。
风声在静夜里愈加显得狂而有力,吹在脸上象刀子一下下画着口子;雪花一瓣瓣地砸在脸上、鼻子上,隐隐泛疼。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武迨焦燥的心如漫天飞舞坠落的雪花。
寻觅不见莫桐,他又拿出电话,一遍遍地打。象一个世纪般久长,电话终于有人接听,却是派出所的人。
武迨的一颗心又在下沉,莫桐他怎么了?竟去了公安局?
派出所里的人简单地讲解了莫桐的情况,原来他投案了,他说他杀了人,一个女人。
武迨无力地抚住头,大声地为莫桐辩解,并问清了派出所的地点,准备赶过去。
他用手扒开积雪,找来石块垫在车轮下,加足马力终于将车开了出来,连夜朝派出所赶。
解释清一切,他本以为无事,可派出所的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说即使女子没有死,他也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
武迨看着低垂着头昏沉的莫桐,大脑一度短路。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会追究他,为什么要来自首,为什么要自残前途?
莫桐始终低垂着头不肯看他,漆黑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孱弱。
武迨离开派出所,天已经放亮。许是黎明的到来,雪花小了许多,路上积雪深厚难行。
他恍惚地回了医院,感到前路一片黯淡,心中不由地有些灰暗。
所幸,进了病房护士小姐告诉他韩心濡已经醒来。
他顿时又觉得阳光满布,鲜花灿烂了。他欣喜若狂地告别护士,飞奔进了病房,先是俯在床边仔细地看着她,她脸上的青紫煞气已经消除,面色长白,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上面仿佛还浮着一层晶莹的水气。
再也忍耐不住,他俯身紧紧地搂住她,象是感激上苍,并没有收走这凡尘中最最珍贵的珠宝,再就是亲吻着她的面庞,要籍她面颊上温温的温度告知他,她安好!她还在!
那个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充满了激动!
韩心濡感觉身边有人,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放大了的脸有些吃惊。
武迨感到她醒过来,忙在床边坐直了身子,手却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喜极而泣,话音落地语已哽咽,热泪随之涌出。
“干什么,我不是好好的!”韩心濡微微一笑,象是春天的甘露一般甘甜。
“我真怕,真的怕!”武迨仍是哽咽,心中感叹这个清晨竟出奇地美好!
“我也怕,我怕再也醒不过来了!”韩心濡轻语,微微转眸,眸光对着屋顶一个黑点,心中默默想着。
三年前,她要用一把药片和一片锋利的刀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如今,她离死亡这么地近,醒来的那一刻,她却是那么地清醒,那么地庆幸!
她庆幸,没有死掉!她还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对那个人充满难言的思念,他的身影在她心里仍是那般地魁梧高大,他的肩头一如既往地温馨舒适。
“怎么会醒不过来,我怎么会允许你醒不过来?”武迨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武迨,昨天晚上我好像有一个约会,没能出席他们一定很担心,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吧。”韩心濡说道,随之突然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目光呆滞,心中后怕不已,面色顿显僵硬。
“好,你说号码,我来告诉她。”武迨连忙拿电话。
韩心濡说了席雯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她想了想,接过电话要自己跟她说。
电话接通,席雯的声音带着疲惫和颤抖:“哪位?”
“席雯,是我!”韩心濡甜甜地喊了她一句,心中歉疚不已,昨天等不到自己,又联系不到她,她一定吓坏了。
果然,电话那头有了三秒的沉默,忽然之间又爆发了一声尖叫,似悲极狂喜般混乱不堪:“谁,你说一遍你是谁?”
韩心濡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她听见电话的那头还有另外的人,在焦急地问,是不是心濡,是不是心濡!
席雯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语出抱怨,说他们为了找她,整整一夜都没睡。韩心濡听的心头热忽忽地,眼睛也跟着湿润了,这么多人关心她,这么多人为了她的消息而不眠不休,该怎么才能报答这份厚情呢?
两人电话这头电话那头默默流了些泪,电话被赵歆悦抢了去,开头就问她在哪里。
韩心濡只说出了点意外,并许诺一回去就找去找她们,让他们放心。
赵歆悦还想说什么,电话又被李文毅抢了去,可激动了半天,他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韩心濡在这边默默听着电话那端的动静,心中充满了感动,充满了柔情。
这个世界并不象昨夜一般冰冷,她没付出什么,却得到他们的爱护如斯,何等地庆幸啊!
挂上电话,韩心濡拿着武迨的手机又开始犹豫,该怎么跟父母说昨夜未归的事情呢?这一夜,他们得担心成什么样子?
犹豫了许久,她仍微微颤抖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母亲接的,上来就问:“你回来吃早饭吗?我做了你爱吃的红枣小米粥。”
“哦,时间来不及了,我不回去吃了。”韩心濡有些意外,母亲并没追问她昨天去了哪里。
“有空你请席雯来家里吃饭吧,你搬走了还老是住她那里,她家不在这里,一个人也怪可怜的。”母亲又说。
她这才恍然大悟,难道昨天席雯给母亲打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她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脸色又见红润不少。
武迨见她仍是拿着手机犹豫,不象已经联系完,想着她死里逃生,心中一定有些感慨,也许想跟朋友说说。既然她在自己面前是这般地犹豫,那他回避一下好了。
他拿起医院发的盆,对韩心濡说:“我出去打点水,给你洗洗脸。”说完走了出去。
韩心濡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曾经也有那么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来水温和地为她擦拭面庞。
如今,想要见他的欲望竟是如此强烈,死里逃生仿佛成了借口,庆幸的同时多了贪心。
是的,贪心!她一直渴望再见他一面,可昨夜她差点就与世长辞了,再也见不到那个萦绕于心的男子魁健挺拔的身姿,如果那样,该是多么地不甘啊!
如今,即便不能见到他,听听他的声音,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啊!
听听声音,她的心中就会有更多的感激!
想罢,她低头拨通了那个熟捻的号码,电话那头却是忙音,占线呢。
大清早,他跟谁通话呢?
跟他通话的人,可真是幸福啊!怅然,挂断的电话又一个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