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雪地惊魂 1（1 / 1）
冷意袭人，肖睦不自觉地将身体缩起，似乎想要抵御彻骨的寒意。
身体微微颤抖，他呻吟出声。手机在一旁鸣响。
是谁？
是谁会在深夜给他打电话？
遁着声音，他开始在雪地里寻找手机，当手摸住那块冰冷的物体，铃声仍顽强地响着。
困难地睁开象是用胶沾粘了的双眸一看，是赵歆悦。
这么晚，她有什么事？
肖睦头一阵嗡鸣，只待不理会，可铃声响的正欢，无奈之下，才接了电话。
“肖睦吗？你在哪？”赵歆悦的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失色。
他拿远了电话，又看了看电话上的提示，是赵歆悦没错。
“赵歆悦？你没事吧，怎么哭了？”说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如此嘶哑，象失声般低沉。身体愈发地冷，他紧了紧衣服，却止不住飞舞进衣衫的雪花和飕飕凉意。
“你在哪里？”赵歆悦一味地问道。
“我在——”肖睦转眸，看了看环境：“我在医院里。”
“在医院？你哪里不舒服吗？”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火爆起来，大有立刻就要跑来的势头。
肖睦闻言一怔，医院？不舒服？是了，这一趟之后，他是既舒服又不舒服，心头象被灯塔罩住，翻转不宁。
“说话啊！是你怎么了，还是别的谁怎么了？”赵歆悦一味地催促道。
“没有谁不舒服，我路过这里。”微微寻思，肖睦说道。
“你身边没有别的谁吗？”赵歆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肖睦摸不到头绪，回问道：“我身边应该有谁吗？”
“没有，不是，哦，我只是随口问问。”赵歆悦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肖睦开始怀疑，以她的心性脾气，鲜有她搞不定的事情，如此失常还真是少见，所以犹豫间，他仍是问了出声。
“哦，没有，没有。”赵歆悦否定了，可下一刻，肖睦却听到话筒里吵杂一片，李文毅抢过了电话道：“肖睦，你见韩心濡没有？”
“韩心濡？”肖睦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经历了一千兆光年的时间，他都刻意躲避着的名字，如今如此直白地出现在他的耳边，他的心微微有些战栗，一股酸痛又一次从心头袭来。
他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着，双眼再次模糊。她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清晰的面庞，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说，是不是在你那里？”李文毅的声音有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象是凶猛的兽团团乱转，突然找不到攻击的目标，满心的愤怒无处可施，焦躁而又无奈。
“她——不在我这里。”肖睦哆嗦地说完，猛地挂上了电话，心中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
他还不能听到她的名字，还不能见到她，他愧疚地就要死掉，他无颜再见她啊！无颜！
亏得她一腔热情都倾给了他，他却丢下她叛离了她。
肖睦的痛苦难以形容，蓦然向天的双眸，看见远处灯火间，雪花下坠的身姿，象他的心，遥遥坠下，越来越低。
可是，他们打电话到他这里找韩心濡干什么，这个时间，他们找韩心濡干什么？
肖睦突然瞠目，双眸透着无法接受的光泽，急切地将电话回拨过去。
“喂。”赵歆悦的声音，听得出正在嚎啕大哭，强忍着泪接的电话。
“是不是心濡她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现在找她？”肖睦急切地问道，语气焦躁，句句含泪。
“呜呜…心濡她不见了，我们找不到她……”电话那端，赵歆悦失声大哭。
哭声重重地锤在肖睦的心头，一下又一下。
肖睦茫然了，挠着头发怎么都想不透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终于，凄厉的风吹醒了他似乎发烫的脑瓜，他的心忽地就揪紧了。
不见了，不见了，她竟会不见了？
他又拨电话，双眸执着，带着点点疯狂道：“她家你找了没有？住的地方找过没有？她的朋友，她的亲人，都找找……”
“找了，找了，医院交警大队派出所，哪里都找了！”
轰地一声，肖睦的脑海里仿佛炸开了一朵罂粟花，点点悲伤，丝丝惧意快速地拢来，他忽地站起，却又摇晃着跌倒，头一阵眩晕，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没了半丝力气。
怎么了？这个时候怎么了，他得去找她，不要她有任何意外！
可是头依然眩晕着，身上泛着可疑的热度，他焦躁而无措，象受伤的小兽，失去亲人的呵护，竟是那么地迷惘。
她会在哪里？他开始翻电话，给她打过去，铃声响，却无人接。
在哪？到底在哪？他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自手腕以下都在颤抖着，心中的惧意一点点扩大，他象湮没在海中的孩子，除了惊恐和哀伤，竟没了别的感觉。
还能找谁？她还有什么朋友？这时他才发现，对她的了解竟如此地少，她的朋友他竟都不认识。
不，应该有那么一个两个，叫什么呢？赵巡？武迨？
他开始焦急地翻找电话里的存储，想要找出赵巡或是武迨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一个陌生未接来电，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了时间，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是谁会给他打那个电话？
依着电话他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在他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疲惫的男声接了电话。
“你好，我电话里有你的号码，我能问一下，你是谁吗？”肖睦如履薄冰，每一句都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一个梦，大声就会将之惊醒。
他不愿醒来，他宁愿相信这个电话是她打给她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是她向他呼救的电话。
可当时为什么他没接这个电话呢？他甚至不知道电话响过。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的心如烛火，一点点旺，又在对方的沉默中一点点熄灭。
原来绝望的感觉如此凄凉，肖睦等待无果，不想再耽搁宝贵的时间，想要再找别人的号码时，电话那头开了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肖睦。”肖睦急不迭迭地说道，生恐慢一步，那边就会掐灭他的希望，将他丢在冰窟里。
“你是肖睦？”那边用了反问，似是不相信，又似惊奇。
“是！”肖睦仍耐心地肯定着，这个人的问话象是包含着某种含义，让他心怀渺茫希望的这个当口，不敢轻易掐灭这团火焰。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肖睦沉静地等待着，脑子仿佛恢复了一些功能。
这个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终于，那边又有了回音：“那个电话，是韩心濡给你打的。”
“韩心濡？”肖睦惊叫，心房似乎要跳跃出来，狂烈而又有力。
心濡！他有心濡的消息了！太好了！
“是的！我一直在想，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看着那么地冷，那么地淡，她的心却是那么地美，让人对着她就会愧疚，就会难过。”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些飘渺的空气，喃喃耳语的音量，更似在梦境中的对话。
“是啊！她象一朵清新的迎春花，开放在春暖乍寒的第一丝春光下，给人带来宁静和温馨。”肖睦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满脸恬淡笑容的女子，无争无怨，一味地沉默一味地笑，甜得让人不忍大声说话，淡的让人不忍闭目，生怕只是惊鸿一瞥，她便消失。
“你幸福吗？”那边又问。
“幸福？”肖睦反问？他不幸福，他的心在滴血，怎么会幸福呢？
“临死前，她说想要给你打电话，她心里，你一定是顶重要顶重要的。得了这样女子的爱，你还不幸福吗？”
电话那头啰啰嗦嗦，象是嫉妒，又象是羡慕。可肖睦却只听见头三个字，只觉天旋地转，一把利刃剖开了心脏，腾地心就没有了。
他惊恐地看着地上，地上的雪一片死寂，可他却象看到了自己在雪地上挣扎扭曲的心脏，一跳又一跳，挣扎了又挣扎。
“你说什么？”短短的四个字，他却说的艰辛无比，衣衫汗透衣背，虚弱感更甚。
眼前的一切都在转，转得他晕头转向。可他硬撑着，还想听到电话的那一端，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说得了这样女子的爱，你还不幸福吗？”电话的那头有了一丝不耐和气急败坏，接着又咆哮道：“她那么地纯，那么地美，一个杀人魔鬼都被她感化，你却对她无动于衷吗？你爱她吗？爱她吗？”
“你是谁？她在哪？我要去见她！”肖睦趴在了地上，身上越来越烫，心却丢在一旁，他咬紧嘴唇，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唇，流了下来。
“我是谁？我是谁呢？我是一个可恶的杀人犯，我杀了那个那么美那么好的女子。因为我嫉妒，我嫉妒！她怎么会有这么纯净的心思？我让她走，她居然不走，最后终于死在我面前，死在我面前……”电话的那端，语丝颤抖，说至最后，竟似哭了起来。
这时，有人朝这边走，发现了半睡在雪地里的肖睦，连忙又找了些人，准备将他抬到病房中去。
肖睦听着电话，惊恐地睁大眼睛，来人踩在了刚才还在挣扎的心房之上，倏地它就不动了。
那瞬间，他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瞬间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