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1 / 1)
集市上,顾大姐不时地提点我该买哪些,我们手里提满了买的东西。
东张西望,想着再买点笔墨纸砚,不经意看到了一个站在高处的年青人,身边围了一群人正高谈阔论。
“燕冰王为了当这个皇帝,逼着自己老爹传位给自己,现在他的登基大典不日就要举行,一边忙着装修宫殿,一边四处镇压大业军;而大业军蓄积实力也有些时日了,我看这回他们是再忍不住了,大规模兴兵,改朝换代,就在这两年啊!”
围着的人有的鼓掌,有的骂道:“这光天化日的,你整这些个言论,不想活了?赶紧散了回家!”
“回了回了回了……”
那群人开始散去,我也找到了卖笔墨的摊子,过去挑选。
既然要教顾大姐的两个儿子识字,这些东西还是一定要的。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看到穆贺向我走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我笑问他:“买什么了?”
穆贺张开手掌给我看,我一看就乐了:“石黛?买它干什么,你几时见过我画眉?”
穆贺不回答,默默把石黛收进袖子里。
顾大姐在招呼我们:“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中时,天刚好黑下来,顾大姐留下来手把手教我做菜,然后才赶着回家去给家里人烧饭。
饭后我去烧了水,然后灌到浴桶中,招呼穆贺来洗澡:“受了这么多天罪了,赶快过来洗洗解解乏。”
穆贺在小屋里洗澡的时候,我继续烧水,经过小屋,玩笑似地敲敲门板:“要我进去帮忙吗?”
里面静了一会儿,然后传出:“不用。”
穆贺清清爽爽地出来的时候,我叫他赶快回屋睡下,自己又灌了一桶热水,当我把自己浸到温暖舒适的水中的时候,多日来的疲乏一扫而尽,是我自被捕、出逃以来,最为轻松的一刻。
细心洗净身上,我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又收拾了一番,回到卧室。
一进门便看到穆贺正坐在灯下,拿着笔在纸上描画着什么。见他穿得单薄,我忍不住责备道:“什么学问,也可以留到明天去做。也不多穿件衣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老让他受冻!”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在写字做学问,而是在画画。
拾了件衣服给他披上,我问:“画的什么?”
穆贺把笔搁下,把画拿给我看:“画的是你。”
我举起画对光一看,笑道:“嗯,画得不错。”
穆贺拉住我的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了几次没说出来。最后我忍不住用调笑的口吻说:“夜色已晚了,郎君,我们安歇吧。”
我们亲吻着倒向床榻的时候,穆贺想要去吹灯,我制止了他。
“今夜,才算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
一夜缠绵之后,次日我醒来时,看到太阳高挂,而穆贺早已梳洗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傻傻看我。我轻轻捶了他一下:“也不早点叫我!”
穆贺笑着拉着我的手,全程服侍我穿衣、洗漱,搞得我莫名其妙,最后他拉着我到床边摆放铜镜的桌前坐下。我一看,桌上的黛,已经磨好了。
穆贺拿笔沾了一点,有些羞涩地说:“我早就想这样了。”
早就想这样了?我乖乖把脸凑过去让他给我画眉,心里想着,原来他喜欢这样的桥段。
这之后,我们的生活渐渐上了轨道,顾大姐还是经常过来,不过需要她手把手帮忙的少了,我也渐渐会烧几个菜,虽然原材料很少,多是镇上买的或山上采的素菜。张猎户有时打的东西多了,也送我们一些。穆贺经常过去教两个男孩认字,先从三字经百家姓教起。两个男孩野惯了,根本坐不住,一整个月也没学完一本三字经。
去镇上的路熟了,我也经常一个人来回,听说太子在京城举行了盛大的典礼登基,又听说几乎同时,大业军四处起兵作乱。不过此地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顾大姐曾经拿过来一种野菜,说是山上挖的,穆贺一看却说:“这是药啊!”我和顾大姐面面相觑,然后多挖了些送到镇上药店去,还真的能卖点银钱。
此时正值我哥和裴娘子给我们准备的钱都用完了,一看有此生财之道,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天就带着穆贺上山,叫他把是药材的,都指给我看,然后我每日上山挖药,再卖到药店去。
顾大姐看我这样,心疼我劳累,正值开春,她就帮我在屋后开了一片地,帮我移栽了一些药材在地里,这样就不用每日上山了,也能等药材种到最好时,再采收。
这样种药卖药,我们的生活竟然不成问题。
有一天天气暖和,阳光很好,我就叫穆贺陪我到镇上去逛逛,正看着街上有什么新奇的物品,突然一个东西冲过来,猛地抱住了穆贺的腿叫道:“爹!”
我和穆贺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子,看上去脏脏的,像是流浪儿。
小孩子紧抓不放,大哭道:“爹!小鱼儿总算找到你啦!”
我和穆贺目瞪口呆,我抬头看看左右边的摊贩,他们都一脸嬉笑的表情看着我们。我不禁问:“怎么回事?”
一个卖肉的大笑说道:“小鱼儿,你省省吧!这对小夫妻看上去像是有你这么大孩子的人吗!你都在这街上晃荡大半个月了,也没个人愿意收养你,你就来这手儿?”
小鱼儿被这么一说,放开了手,狠狠擦了一把鼻子,“切”了一声,看也没看我们一眼,掉头就跑,跑出两步还翻了两个筋斗,叫着:“死屠户,你断子绝孙吧!”
卖肉的笑道:“我有仨儿子了,你骂也没用。”
穆贺转向卖肉的,问:“那个小男孩怎么回事?”
卖肉的一听噗嗤笑了:“你也以为她是男孩儿啊?我一开始也看错眼了!那丫头来了半个多月了,好像是家乡闹瘟病,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跑出来的,天天在街上变着方儿地叫人收留她,可是这年景,没人有闲心多养一个孩子啊,有几个想要的,发现她是女孩,就又给送回来了。这不,到现在,还在这混着。”
穆贺听完了,就低头沉思,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看着他等他。
果不其然,他抬头对我说:“咱们收养她吧。”
我们找到那孩子的时候,她正在菜摊那里翻烂菜叶吃,穆贺去抓她,她白了穆贺一眼就想跑,被我一把逮住,强行搂进怀里:“小鱼儿!你可找死娘了!”
小孩子吓得狂叫:“救命啊!我不认识你们,救命啊!”
等我们说明来意后,小鱼儿双眼泛红,跪到地下就猛给我们磕头,说:“二位都是大好人,鱼儿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我说:“我家可不富裕,你只要不怕受苦,你就放心地当我们家的孩子。你要叫我们爹娘也可以,不过如果你不习惯,也可以不用喊。”
小鱼儿抬起头来,一双大眼认真地看着我们,咬咬嘴唇,说:“谢谢叔叔、姨妈!”
她这一喊,穆贺就怔了,我知道,他定是想起了穆望。
我们回去,顾大姐都愣了:“怎么多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我笑着解释清楚,和顾大姐联手把小鱼儿洗干净,患上干净衣服,竟然是个体体面面的姑娘,就是像个男孩子,一来就和顾大姐的两个儿子打成一片。从此,他们三人在一起读书认字,我照旧伺弄我的药材,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像个样子了。
可是没过多久,穆贺却病了。小鱼儿脱了鞋一路跑着,到镇上去请大夫,大夫来了,看脉开方,她又跑到镇上去抓药回来。
可是大夫的一番话却让我的心高高悬起,时刻不安。
“您的夫君这病,是有病根儿的,这根是胎里带的,若是一直锦衣玉食、风不吹日不晒地小心供着,倒能保住平安,可是您夫君现在这样子,倒像是伤了元气,现在来看,只怕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