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头蛇（1 / 1）
申老大舒服的靠在宽大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站着两个手下，一个摇着扇子替他扇风，一个很有节奏的给他捶背。
听完阿汤的禀报，并没有睁开他的独眼，只是淡淡的问：“你确定那包袱里装了不少银两？”
阿汤十分肯定的回答：“申老大，我阿汤在这行起码也混了七八年了，一摸包袱就能知道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硬货。那只小肥羊看起来像是女扮男装偷偷跑出门玩的千金大小姐，很容易搞定的。要不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半路冒了出来，搅黄了这单生意，我早就拿着银子来孝敬您了。”
申老大依旧闭着独眼问：“那个半路杀出来，爱多管闲事的家伙是哪个门派的？”
阿汤咬着牙回道：“那人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剑客，除了力气大了点，没什么特别的。”然后脸色一转，笑着伸出大拇指谄媚：“只要申老大的金刀一出鞘，三两下就能把他摆平，到时候那只小肥羊和身上的羊毛都是您的啦。虽说是女扮男装，但还是颇有姿色的，申老大可怜把她掳回来做妾，要是玩腻了，还可以赏给兄弟们，或是卖到绿楼在小赚一笔。”
申老大是这片地方的地头蛇，专靠收保护费为生，这片地方的赌场、绿楼院、小贼……想在此处他混下去，每个月都要孝敬他一笔钱，以求庇护。
因年轻时学过些刀法，武功高强，又在江湖上行走过一些时日，结交了一些江湖上恶名远播的江湖人士，背景复杂，所以当地官府一直拿他无可奈何。
刚才阿汤在大街上被抓了个现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才来找申老大出头的。不然他怎么舍得把这么大的一单买卖拱手让出呢。
申老大颇感兴趣的摸着下巴问：“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一家小饭馆吃饭，现在应该还没走。申老大可以带着兄弟们到附近的巷子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引到巷子里，好让您下手，免得您的金刀伤到街边的路人。”
一直紧闭着的独眼蓦地睁开，阴鸷的小眼闪动着贪婪的精光。“放在嘴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阿汤，带路。”
“是。申老大。”
阿汤领着带了十几个手下的申老大来到小饭馆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阿汤说道：“申老大，您和弟兄们先在这里候着，我去把他们引过来。”
申老大点头同意，阿汤立刻一溜烟跑了出巷子，去充当活捉肥羊走进陷阱的诱饵。
诱饵，不，阿汤在小饭馆放进徘徊着，不时摆弄手里的小布袋消遣，等待人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出现。
当酒足饭饱的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小饭馆时，在路边等候多时的阿汤立刻打开手中的小布袋，掏出一粒小石子，用力朝看上去比较好欺负的欧阳景扔去。
这只装着小石子的小布袋里是他一直就带在身上，专门用做被人搅和了生意的时候打击报复以泄心头之恨的工具。
“小心！”文天瞬间移位到她面前，接住了那枚“暗器”。
阿汤见状，在心里骂道：郁闷！没想到那臭小子反应那么快。
他又不甘心的连扔了几粒小石子，然后撒腿就跑。
文天把飞过来的小石子一一接住之后，立刻追了上去。
还弄不清楚状况的欧阳景看着在人流中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跺脚，便追了上去。
当文天追着袭击他们的小贼拐进一条小巷子时，几个彪形大汉立即把他团团围住。
文天扫了一眼围住他的人，见个个都一身横肉凶神恶煞，手里摆弄着大刀、大锤、狼牙棒等武器，知道来者不善，便冷冷开口：“一起上吧。”免得浪费他和小野兔培养感情的时间。
阿汤狐假虎威的嚷道：“臭小子，在申老大面前还敢那么嚣张，小心申老大把你打成残废。”
循声望去，只见小巷深处站着一个衣着华丽俗气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戴着一只黑色眼罩，剩下的独眼像荒野中寻食腐肉的秃鹫的眼睛，阴鸷而锐利，看着衣着普通戴着斗笠，背着一把毫不起眼的长剑的文天，眼中写满了轻蔑。
申老大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獐头鼠目的男子，手里恭敬的捧着一口做工精美，装饰着各色宝石的金刀。
另一侧则站着狐假虎威，叉着腰高喊的阿汤。
冰冷而锐利的黑眸看了阿汤一眼，阿汤立刻缩了一下脖子，感到有身后一股寒意从他腰间一路往脊梁骨上爬，让他不寒而栗。
斗笠下的薄唇轻蔑一笑，说道：“刚才好心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回来送死。”
申老大的独眼透露出刀锋般的杀机，沙哑的声音里微微带着愠怒：“臭小子，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现在江湖上的小辈都不懂得敬重前辈，就让我来教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见到前辈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说完大手一挥，下令：“给我上，打到他跪地求饶为止！”
申老大手一落，那十个壮汉立刻一同挥起手中的武器冲向被围在中间的文天。
文天轻灵的闪开了壮汉一次又一次凶猛的攻击，视乎并不急于分出胜负。
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的欧阳景一进巷子就看到文天被十几个大汉团团围住的攻击，她二话不说，立刻冲了过去，也赤手空拳的和一个壮汉对打起来。
文天皱着好看的浓眉怒斥：“你进来凑什么热闹？快走！”
欧阳景边躲闪着一个大汉挥舞过来的狼牙棒边说：“我不走。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怎么能不管，况且我们是好兄弟，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文天打趴了两个大汉，说道：“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你快去报官，让官差来抓他们。”说完又打飞了一个大汉。
欧阳景见他以一敌多还打得轻轻松松，游刃有余，一点头，娇小的身字灵巧的躲过两个大汉的攻击，闪出小巷去找官差。
几个大见汉他要去报官府，立刻抽身追去。
文天立刻把握在手中的小石子掷了出去，击中了那几个大汉的腿部，几个大汉立刻摔了个大马趴。
足尖轻点地面，一个飞身旋转，他稳稳的落在了巷子入口，挡住了唯一的通路，像是把猎物都赶到围栏里一样，他要来个关门打狗。
一个大汉举着大斧向他劈了过去，他轻灵的侧身躲过粗大的斧头，快速抓住了紧紧抓着斧头手柄的粗粗的手腕，长脚往大汉圆鼓鼓的肚子上一踹，大汉便整个人向后飞去，跌在正往巷口方向冲过来的其他大汉身上，几个人便一同到底，似乎都被压得不轻，躺在地上不停的扭动呻吟。
看着这么快就被人全部打趴下的手下，申老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紧，唾了一口，骂道：“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摆不平，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站在两侧的阿汤和瘦高个被他不凡的身手吓得脸色都煞白煞白的，阿汤紧张的咽了咽几口唾沫，瘦高个捧着金刀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
申老大拔出金刀，高高举起，冲了过来，用尽全力砍向这个深藏不露的小辈。他非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以泄心头之恨，以扳回失去的面子。
文天依旧站在巷口，从外面灌进来的凉风吹动了他的衣角，扬起了斗笠下几缕乌黑的发丝，他像是一株在风中傲然挺立的青松，稳健、泰然、刚劲的屹立着，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它折弯一丝一毫。
宽大的金刀在阳光下流溢着金碧耀眼的光华，在文天面前正正的劈了下来，空中划出一道泛着金黄色的光弧。
在迎面而来的危险面前，文天依然泰然处之，伸出两指，轻而易举的夹住了朝他劈来的大刀。
正在劈砍的金刀突然遇到了阻力，这是从来没有过是事情，申老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尽全力把金刀往下压。
文天把右手放到身后，左手两指依然轻轻的夹着那口金刀，鹰目般锐利的双眸穿过斗笠下的阴影，对上申老大那只杀气腾腾的独眼。
申老大眯着独眼，恨不得用阴毒的眼神把他射死，咬紧牙关和他对抗内力，但实力实在过于悬殊，申老大很快就汗流浃背，气息紊乱。
“铛！”一声脆响，文天微微使劲把夹在指缝间的金刀折断，把手中的断刀片仍在地上。
申老大毫无防备的往后踉跄了几步，随后迅速稳步脚步，足尖往地面上一点，踢出一记飞腿。
文天精准的抓住朝他踢来的大脚，丢沙袋般把壮得跟野牛似的申老大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碰！”一声巨响，紧接着地面一阵颤动，申老大呈大字型趴在巷子中央，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
阿汤和瘦高个惊恐的看着不到三两下就被摆平的申老大，一起缩在巷尾的墙角下，全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死灰般的脸色像寒霜冻过的瓦片。
要知道，申老大的刀法在这片地界上可是出了名的又快又狠，要不然也不会称霸一方这么些年。
文天一一越过横七竖八的躺在巷子里的败兵，走向缩在巷尾的二人。
阿汤膝盖一弯，跪在地上边抖边求饶：“大、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才会冒犯了大爷，求大爷开开恩，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便不停的打自己耳光，一个比一个响亮。
文天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踩着他的右手说：“我说过，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行窃，我就把这只脏手打断。现在你行窃不成就来打击报复，心肠之歹毒可见一斑，我今天把这只脏手费了也算是替天行道。”
阿汤疼得龇牙咧嘴，痛哭求饶：“大爷，我一家老小还等着我养活呢，我保证今后一定改邪归正，求求您行行好，放过我这一次吧！从今往后我吃斋念佛，积善积德，以洗清之前犯下的罪孽……啊！”正在痛哭求饶的阿汤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文天加重了脚下的力道，怒骂：“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不珍惜，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一分又一分的加重脚上的力道，慢慢折磨他。
他也想放他一条生路的，可谁叫他死不悔改，还胆敢偷袭他的女人，他，绝不原谅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纷纷踏踏的步入巷口。
欧阳景带着几个官差快速跑进小巷里，急切喊道：“大哥，官差来了。”
当看到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或痛苦呻吟或不省人事的恶贼时，便和那些官差一样，明显的愣了一下。
文天收回正用力惩罚那只脏手的大脚，转过身，说道：“官差大哥，请你们把这些人渣抓回去，依律判刑。”
没有语调的口气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几个官差忙点头答应，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把地上的犯人一一捆住，然后等着回去请增援的人带着人手和囚车来。
欧阳景看着站在巷子最深处的文天，一脸的仰慕，觉得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穿透薄云的淡淡阳光，和煦透亮，溢彩流光，让人看了眼迷目眩，却又移不开眼。哪怕是身在幽暗的巷尾墙角，这夺目的光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折损。
与此同时，守在犯人身旁的几个官差也在偷偷的打量文天。
见他一身灰蓝色的布衣，立如青松，挺拔朗逸，头上戴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真面目。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他的崇拜之情。
申老大在这个小县里称王称霸的多年，让每任的县官都头疼不已，估计是在官府里安插了眼线，每次去他的贼巢里突袭捉拿的时候，他都早已逃之夭夭。
就算有几次幸运的发现了他的行踪，围剿时却被武功高强的他打得落花流水，结果是损兵折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走。
现在这个男子轻而易举的就把武功了得的申老大和他的一干手下全部打趴下，可见此人武功之莫测高深，且有着一股侠义心肠，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心生敬意，崇拜不已呢？
隐藏在阴影中的双目淡淡了扫了一脸崇拜的官差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人儿身上。
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股得意的气团在他心底腾起，削瘦冷峻的面容上再也掩饰不足心中的得意之色。
看来这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令她心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