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交甚欢(1 / 1)
“就是这家了。”贺君影指着一家生意不错的饭馆,让到一旁,伸出手请道:“文兄,请。”
见她如此客气,他也跟着客气起来,也学着他伸出手,请道:“欧阳兄,请。”
这时
“两位客官,里边请。”见到有客人来,站在门口招客的店小二立即笑脸相迎,请客人进门。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扑哧一笑。
店小二招呼两人入座之后,笑问:“二位客官,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我们小店虽然门面小,也不大起眼,但我们老板娘的手艺在这一带可是顶呱呱的响。”
欧阳景环视一周,见小店里的客人还真不少,确定店小二没有在吹牛皮,便问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呀?”
“客官,我们店里野味山珍、鱼虾贝蚌,样样齐全,只要您叫得出名字来,我们老板娘就能给你做出来。”
欧阳景看着店小二指天又指地,眉飞色舞却又非常认真的比划,忍不住低头偷笑。
“那就来一桌好酒好菜,我要请客,别本人大爷我丢了面子。”拇指哥圆润的头朝向自己指着,挺直了腰板,微扬起下巴,极力做出一副大爷的样子。
文天的目光透过帽檐,悄悄地打量起坐在对面的人来,见她佯装大爷的样子,不禁挑高了眉毛。
果然是女孩子家,不愿把自己打扮得太难看,只是梳起了长发,穿上了长衫,扮成了普通男子的装束。
可就算她再如何极力掩饰、隐藏或佯装,也不难看出她本是女儿身。
还好他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没出事,不然他一定打个金笼子把她锁在里面。
“文兄,请问你是哪里人?”没有注意到他紧追不舍的目光,她跟他聊了起来。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江湖人。”
“我是问你是哪里人士,家住何处。”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哦……”她干笑几声,在心里暗想:是不是江湖人讲话都这么……这么模棱两可,让人听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欧阳兄,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吧?”他摘下斗笠,放到桌面上。
“是啊。”她脸上写满了惊讶。“你看出来了?”难道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没有一点江湖经验的小傻帽吗?
“凡是在外头走过一阵子的人,都知道人心险恶,随时随地都要有所提防,以保证自己以及财物的安全,就算是睡觉,都不能睡得太沉,以免宵小恶徒有机可乘。依欧阳兄方才所经之事来看,欧阳兄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然不会连包袱被人摸了都没有察觉。
她猛地点头,说道:“文兄,你猜得真准,我确实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小偷,不然我的钱肯定就被他偷走了!”
一想到那个无耻的小偷她就生气。
这些钱可是娘给她的压箱底钱,娘说了,女子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不能外出挣钱,这些压箱底的钱就是女子唯一的保障,万一被丈夫休弃了,就要靠着这些钱养活自己,所以千千万万不可以随便动,要不是她急着用钱,才不会动用呢。如果这些钱真被那小偷偷走了,她在外面又无依无靠的,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还好她家境殷实,娘在木箱里放了不少,她才能有足够的盘缠,一路上这么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娘就命好了,嫁给了爹爹这么好的丈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么多年都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压箱底的钱根本就没有动过,不像她,还没成亲,就把这些钱用上了。
谁叫爹娘硬要她嫁给那个大恶魔呀。如果是像爹那样温柔体贴的谦谦君子,他早就乖乖的嫁过去,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了。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也许是她运气好,早看清了紫宫凌天的真面目,成功的逃婚了,不然真是羊入虎口,天天被他欺负了。
“欧阳兄,请问你这次出远门所为何事?”
他这么一问,就把她问住了。
她之前一心想着要逃离虎口,所以一路上能走跑远就走跑远,从来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歇太久,免得紫宫家无处不在的爪牙寻觅到她的踪迹,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现在跑了那么远,估计也该安全了,是该想一想下一步要怎么办了。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次出门就是为了多走、多听、多看,增长见识,广交朋友,不再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井底之蛙。”她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那就是游历四方了,跟我行走江湖差不多。”
“文兄,我听说过许多江湖上的传闻和轶事,不知文兄而否带我在江湖上闯荡一番,见识见识呢?”做个行侠仗义的盖世女侠似乎是件很不错的事。
听了她的话,他微微有些惊讶,本以为她最多会提什么游山玩水之类的事,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要他带她闯荡江湖的要求。“欧阳兄,行走江湖过的可是腥风血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一介书生,手无寸铁,行走江湖似乎不太合适,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他直接拒绝她的要求,因为他不想看到她有任何危险,受到任何伤害。
听了他的话,她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些生气,有些不服。“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她反驳:“我从小就开始练武了,而且身手还不错呢。”
“是吗?真看不出来。”不理会她的抗议,照实说出心里的看法。
她依旧不依不饶。“你不要以貌取人,要不我们过几招,看看我是不是在充面子。”
文天摇了摇头。
他……从来不打女人。
他直接拒绝更是火上浇油。“既然文兄你不肯给面子,那我只好自己闯荡一番了。”反正她好手好脚,就不信自己闯不出什么名堂来。
“欧阳兄。”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贺家那两兄弟和慕容都说得没错,这小妮子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行走江湖不是玩过家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况且你才第一次出远门,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停!”她举起手,打住他的好言相劝。“经验是积累出来的,谁一开始就是响当当的盖世大侠、顶尖的剑客呀。”
算了。
他自己对自己说。
还是不要再和她争辩了,这样也争不出胜负来。
在婚前,爹特地和他促膝长谈了一番,教授了他许多夫妻相处生活中要注意的事,其中一条就是不要和妻子争辩,不要和头发长见识短,又小家子气的女人一般见识,以免让一时小小的口舌之快伤了夫妻间的感情。
“好吧。既然欧阳兄如此坚持,我也只好答应了。”
有他在身旁当保镖,别说是行走江湖了,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真的?”她立刻一扫方才的不快和脸上的阴霾,绽放出花儿一样娇美明艳的笑容。
他指尖轻叩桌面提醒:“不过,我有言在先。”
“请说。”只要能行走江湖,当个扬名四海的盖世大侠,她什么都答应。
“这一路上你都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许乱跑,不许离我太远,不许不辞而别,不许强出头,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暂时就这么多,等我想到看再说。”
“好。”她笑着答应,并伸出手来。“你是老江湖了,我跟着你混,当然要听你的了。”
文天也伸出手,和她击掌为约。
当
欧阳景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敲着桌面嚷道:“小二,我们的酒呢?”
小二手里捧着一个小酒坛跑了过了,赔笑道:“来了来了,这不给您端来了吗?”
“倒上。”
“是。”小二麻利的开启酒坛上的封口,给二人倒了酒,笑道:“二位请慢用,用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欧阳景挥了挥手,示意小二退下,两手端起酒杯,说道:“文兄,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小弟先干为敬。”说完便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文天也跟着把杯里的酒喝了。
欧阳景给空了的酒杯倒上酒,说道:“今日能够结交到文兄,真是三生有幸,我们再干一杯。”
文天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杯,看着她豪迈的大口喝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不知死活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这么快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人,还硬要贴上来结伴行走江湖,要是现在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坐着喝酒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那多危险。像她这样养在深闺,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世道人心的复杂。
她真以为她乔装得很好,别人看不出她的女儿身吗?
要是她遇到的是一个登徒子,把她骗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辣手摧花,到时候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该怎么办?
欧阳景放下杯子,看到文天还端着酒杯,出神的想着什么的样子,问道:“文兄,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矢口否认,把杯里的酒喝掉。
“文兄真是个痛快人,我们再干一杯。”
她再次把两只酒杯倒满,和他碰杯。“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以后二人就以兄弟相称,我叫你大哥,你就叫我景,如何?”
文天无奈一笑。
他能拒绝吗?
她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许,高兴的叫了声“大哥”,然后兴高采烈的把杯子里的酒喝掉。
文天只能跟着喝掉杯子里的酒,在心里叫苦:这个丫头这么野,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带回家呀?
酒过三巡,欧阳景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这些天她过得日子简直可以用亡命天涯来形容。整天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吃不饱,睡不香,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回去,想祭祀的用品一样,送到那只大恶魔的嘴边,任他鱼肉。
不过,这些天虽说过得有些辛苦,但能够自用的享受每一天,想向东就向东,想向西就向西,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是说不出的逍遥快活。
正当她狼吞虎咽的时候,坐在桌子对面的文天并没有动筷子,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见她一身的风尘,面容疲惫,神情是说不出的憔悴,猜想她一路上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便忍不住心疼起来,夹了不少菜到她碗里。
欧阳景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大哥,你别光看着,快吃呀。这些饭菜真的很美味的。”
他点了点头,开始享用眼前的美食。不过心里总是忍不住去想,不知这只不安于室的小野兔什么时候才会亲自下厨,像普通人家的妻子那样,给他做一顿像样的饭菜。
虽然临行前,贺家的两兄弟千叮万嘱,叫他不要操之过急,要慢慢的把感情培养出来,最忌急于求成,弄得适得其反,把她吓怕或是吓跑了。
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去想……想……想直接把她敲晕,然后扛回家,关进笼子里。
呃……这按慕容的说法,好像叫强抢民女。
可……他是她未婚夫,应该不算是抢吧。
慕容还说,对女子要温柔。
可……现在他要强忍着满腹的怒火,整个人都快要被自己的怒火烧得冒烟了,不摁住她打一顿屁股就不错了,还温柔个屁啊!
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而就近在眼前,要他当做新结识的朋友,而且是个男人来对待,这么有难度的事,对他来说可是个巨大的考验。
不巧的是,他一向过人的耐性与定力在她逃婚是就已经用去大半了,剩下的那一小半也在等候她下落的日子里磨得差不多了,所剩无几的这些不知还能用多久。
唉……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翻江倒海万马齐奔般的心绪安静下来。
自我安慰到,反正都等了十年了,也不差这一小段时间了。况且她现在对他毫无戒备,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半天之内一连得罪她三次的小坏蛋,也就是说,她对他根深蒂固的厌恶就不存在了。没有了偏见,她就可以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好、他的爱了。
吃得正欢畅的欧阳景不小心对视那双深邃的黑眸,蓦地愣住了,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吸进那两泓深潭般的眼波中。
脸上忽然烧起一阵红霞,一路烧到脖子上,她赶紧低下头扒饭。
讨厌……她在心里偷偷抱怨,怎么这样看着人家嘛。
刚才在街上,他刚摘下斗笠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所以从他坐下来摘掉斗笠之后,她都不敢看他。
现在,她只不过是不小心和他对视了那么一下下,这种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有一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让她心一下一下慢慢收紧,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又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窝上不停的拂弄着,每轻拂一下,都让心头微微的颤动,不能自已。
文天看她突然变得红通通的小脸差点就要埋到碗里了,便忍不住想逗逗她,满脸疑惑的问道:“景,你在碗里找什么呢?”
“啊?”原本绯红的小脸红得更加厉害了,猛摇着头回答:“没、没什么。”
看着她那红得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比的小脸,露出了自从成了天下的笑料以来最开怀的笑容,一直紧皱的眉间的川字纹也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