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晚宴（1 / 1）

刚刚下了决心，利路亚却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上尉，可否赏脸跳支舞？”

“抱歉，公爵，我不……”

未及我拒绝，他已经拉住我的手径直往大厅中央走去。三三两两的人让开路，大厅中央有几对跳舞的人停下来。人群渐渐寂静，我听到其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勾引洛法殿下的女人？”

“听说她是个孤儿，出身很低贱。长的再漂亮也没用。”

“长的漂亮？！你没看到她脸上那块恶心的疤痕？！”

“……”

洛法手里端一杯红酒站在对面，目光如蜻蜓点水瞟过来，随即转眼笑着同克伦瓦说话。而克伦瓦则完全没有往这边看，不知道是刻意，还是真的没看见。

我脸上笑着，提着裙裾的手指绞成一团。利路亚仿佛完全没又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停住脚步转脸一笑：

“最简单的双人舞，你应该会吧？”

他的手已经扶在我腰上，手指有力却冰凉。礼服背后开的很低，他冰冷的指尖压在我腰后的皮肤上，激起我身上轻轻的战栗。

迈步，旋转。

利路亚笑得依然温和，我却不敢抬头，目光掠过他垂在耳畔的细碎卷发看向周围渐渐围拢的人群。大厅深处有一面隔一面华美精致嵌在墙上的镜子，隔着重重人影，我依稀看到两个翩翩舞动的身影，模糊又遥远。

目光拉近。

晚宴上多数人我都不认识，只看到洛法在笑，克伦瓦在笑，莉莉亚在笑，安瑟斯微微皱着眉。站在安瑟斯旁边的一个男子，金发碧眼华美的礼服，脸上也漾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在看笑话。他的相貌俊美高贵，垂耳的金发梳在脑后，一袭黑色礼服，勾起唇角笑着的表情，与洛法颇有几分相像。刚才随利路亚进来的时候，他跟利路亚打过招呼。

那是沙恩皇帝的次子，克纳斯皇子。

一曲结束，利路亚带我悬出舞池，我微微笑着向他一点头，随即转身逃一样往大厅门口走去。利路亚的脚步也在身后响起，我停在大厅门口，利路亚已经跟上来：

“你不舒服？”

“天气太热，有些闷，”我勉强笑笑，“出去透透气。”

利路亚拉住我的手臂往外迈步：

“那就去外面吧。沙恩的天气，确实比哈德斯要闷一些。”

还没有走出大厅门口，他的脚步一顿。我正诧异，已经听到门口传来的对话声：

“……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那个女人开始一定是想勾引洛法殿下的，只可惜现在发现洛法殿下被克伦瓦栓的紧紧的，所以转而去勾搭利路亚……”

“天啊！她怎么能这样？！”

“她可是边境上长大的。你看她今晚要多妖艳有多妖艳，竟然还敢把头发披散开！听说边境上的女人跟哈德斯女人没什么两样，一个个都又□□又风骚。一个女人去做军官，混在男人堆里，还能做出什么好事？哼。”

“那你觉得利路亚公爵会喜欢她？”

……

我收紧了手指，笑着慢慢转身：

“失陪——我去喝点水。”

还是大厅角落的窗户，我走到桌前拿起一个酒杯往唇边递，却被一只手拦住。利路亚夺过我的酒杯，声音低的有些沉：

“上尉。”

“流言到哪里都有。”我笑着伸手去端酒杯，却看到洛法和几个人走近，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迎向利路亚：

“公爵，原来您在这里，我还奇怪，怎么刚才没有看到你呢。”

一堆人渐渐围上去，纷纷向利路亚敬酒。利路亚一杯接一杯，将酒喝下去。

我退到角落深处，擦擦被风吹的有些冷的手臂。

心里渐渐涌上凉意。

晚宴结束出来，利路亚的脚步已经有些沉重。开车回到玫瑰花园，塞勒拉开车门，然后回头无奈的看着我：

“公爵睡着了。”

我回头看一眼：

“大概是醉了。你看着，我去里面，叫他的侍从过来扶他进去。”

忘了自己还穿着高跟鞋，我一大步迈出去，脚下的一歪险些摔倒。塞勒拍上车门往别墅里去，将腰里一把枪递给我：

“上尉，你在这里，我去吧。”

说着他大跨步往园子里走去。

接近半夜了，风中带着凉意。身上穿着薄薄的晚礼服在车门口站了片刻，我觉得有些冷，想坐进车里去。

可是利路亚还坐在车里。迟疑了一下，我收回去拉车门的手，转身往路边走了两步，然后看到一辆车缓缓开近。

车子很快在拐角处停下。卫兵都聚在另一侧别墅的门口，看不到拐角处的情景。我迟疑了一下，握着枪往那边走近两步，却看到车门打开，洛法提着晚礼服外套走了下来。

他的脸上仍是漫不经心的笑，身上的丝绸白色衬衣领口开着，随着他的脚步光泽熠熠。我收起枪，低头行礼：

“殿下。”

墙里是丛丛茂盛的蔷薇，淡淡的香气随风飘过来，掺杂着洛法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洛法看看停在对面的车，随手将外套披在我肩上：

“公爵今晚似乎喝了很多酒。”

“是。”我小心的退开一步想把衣服拿下来，却被他的手按住，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轻佻笑容：

“在我面前，还是多穿些衣服的好。”

我顿时无语。

洛法斜着往墙边一靠，抬手摘下一片蔷薇叶含进嘴里，眼角溢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今晚漂亮的有些过分。”

我分不出他漫不经心的口气是玩笑还是认真，微笑着说声谢谢。

“不过，”他勾勾唇角，笑容跟说话的内容有些不符，“已经有不少人在我耳边说，你准备投靠利路亚公爵了。是这样吗？”

乔克曾经教过我，要一个人相信你，一定要把忠诚写进眼睛里，所以我慢慢抬眼，直视着他：

“别人说什么不重要，只要您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上尉，”洛法眼里仍是懒洋洋的打量，“否则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可是，”他的目光微微一转，扬起的眉梢上笑意轻轻一敛，“有时候我怎么想，也不那么重要。”

我冷笑一声。

洛法站直了身子，蓝眸里难得的没有笑意：

“说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您是沙恩未来的皇帝，大陆上最大帝国的未来君主。”

洛法哼一声，从嘴里拿出那片蔷薇叶，随手撕成两片：

“大陆最大帝国？外有哈德斯的挑衅，玛蒂与洛克的窥伺，内有七公爵的掣肘，还有一个可爱的同父异母弟弟，在时时刻刻算计你的王储地位——上尉，别那样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轻轻笑一声：

“如果您现在任命我为边境掌握军权的将军，我立刻就能向您证明，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么，”洛法缓缓靠近一步，“你想要权力？”

“每一个人都想要权力。”

“得到权力需要付出代价。”

“所以，我在为您做事。”

“如果我说，”洛法眯着的眼里带出一抹笑意，“我想要的代价是你的一个吻呢？”

洛法一向很擅长用半真半假漫不经心的的口气，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可是他这句话真的够恶心又恶俗，让我忍不住想笑：“真恶俗，殿下。”

“我一向很恶俗，”洛法满不在乎的笑着，一脸轻佻，眼里带着一抹奸诈，“其实一个女人要向一个男人证明忠心，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他的手已经扶上我的腰，指尖在我腰际轻轻摩挲，含笑的眼神无比轻浮。

我怔了一下，仰头吻住洛法的唇。

他怔了一怔，眼角溢出笑意，随即抬手覆上我的眼睛：

“闭上眼。”

他的薄唇上尚带着淡淡的酒气，舌尖浅浅舐过我的唇，小心翼翼的纠缠住我的舌尖，薄唇随即轻轻移到我的脸颊耳畔，在唇角流连，随即舌尖又探进口中细细的触吻，温柔的像是黄昏吹过的风。

等到他的手从我眼前移开，我看到他脸上诱人的迷醉表情。

难怪他那些情人，都对他欲罢不能。

这是他第三次吻我。三次接吻，他仿佛一次比一次温柔。对付女人，洛法绝对可以算是驾轻就熟的个中高手。

我渐渐觉得有些窒息。他吻的很温柔，但是唇舌没有离开片刻，一直纠缠着我的，牙齿似重似轻啃噬着我的唇，金色的眼睫微微颤着。我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沿着我的背一寸一寸往上，将我的头发一点一点卷入手掌。

过了许久，洛法的脸微微的喘息声中抬起丝毫距离，晶蓝色的眸子闪着迷迷蒙蒙的光芒，看我片刻，手指缓缓拂过我的卷发，最后将一缕头发勾到我眼前又松开，笑意在眼角若隐若现：

“你很令我意外。”

我伸手擦擦有些肿胀的唇：“很简单，殿下，要是你坚持我是个女人的话。”

“雷娅，怎样你才会爱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