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联姻（1 / 1）

我惊讶的抬头看他。他的表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唇边的一抹笑淡到像是没有，却偏偏又从眼里渗出来，若隐若现。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躲开他。

我退一步，不着痕迹走出他两条手臂的禁锢，深深弯腰，向他行个夸张的绅士礼，有些恶作剧的笑着：

“给我摘下天上的星星，王子殿下，或者我会爱上你。”

“你也很恶俗，雷娅。”洛法脸上露出一个看上去单纯无比的灿烂笑容，目光在我脸上停了片刻，忽然说道：

“我今年二十四岁。再过三个月就二十五岁了。”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哦。殿下——很年轻。”

出乎我意料的年轻。我一直以为，他应该至少二十六岁或者二十七岁的，没想到才二十四岁。

还是他在骗我？

不过，半夜的时候站在街头上，拿自己年龄这种事情骗人，有什么意思呢？

他仍然看着我，浅笑的两片薄唇之间露出白白的牙齿：“你呢？”

“我？”我疑惑的看他一眼，“我什么？”

不过我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哦，您说我的年龄？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拿年龄这种事情骗人确实很没意思，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虚报年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得想很久，才能想清楚自己到底多大年纪，因为每次跟人说的似乎都不一样。

洛法怀疑的挑挑眉，打量我一遍，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二十五？你竟然比我还要大一岁？”

我点点头：“很抱歉我在年龄上比您有优势，殿下。”

洛法先是一皱眉，随即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却似乎又想起什么，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看看我：

“我该走了。”

你早该走了。我心里咕哝一声，笑着向他行个军礼：

“晚安。”

洛法笑笑，转身就往车上走，一只脚跨到车里，关上车门之前回头一笑：

“别忘了你今晚说过的话，上尉。”

我看着那辆车缓缓往前驶出街角，转身看到塞勒站在别墅花园门口，目光落到我身上的外套上，神情有些尴尬：

“……上尉。”

我看看他身后，一脸若无其事：“公爵的侍从呢？”

“他们说，公爵不喜欢被别人碰。所以还是等他自己醒过来。”

“是吗。”我看看那边车里朦胧的暗影，向他伸出手去：“塞勒，给我一支烟。”

塞勒在车里睡着。我靠在车门上，看着玫瑰花园周围一队队来回巡回的士兵，抽着烟一直到清晨快天亮。

从头到尾，车里坐在后面那个身影，在烟头闪烁的亮光与我眼角的余光里，始终模糊不清。最后一支烟也燃尽，我轻轻拍拍车门，唤醒塞勒：

“你起来看着，我回圣瓦伦丁。”

明明已经快黎明，夜却仍然深沉。披着洛法的外套，身上是圣女之翼的礼服，脚上踩着几寸高的高跟鞋，硌的脚生疼。广场中央的光明神像神圣庄严，踏着空寂的脚步声，我一步一步踏过那片阴暗的影子，穿过空无一人的皇家广场。

踏进圣瓦伦丁宫的大厅时，外面刚好浮起晨曦，淡如薄雾的光芒洒进宽阔的大厅，那样温柔那样单纯，却让我疲累万分。刚刚想要在台阶上坐下来，就听到楼梯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退两步绕到楼梯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下来，流光溢彩的礼服裙裾擦过楼梯，发出飒飒的声音。

是克伦瓦。

我忍不住想笑，一时不知道是该唾骂洛法，还是该欣赏他。

看着克伦瓦走远，我转身往楼梯上去，钻回自己房间到头大睡。再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弗兰迪站在门口，看着我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礼服，似乎有些尴尬：

“上尉，殿下请你去书房。”

匆匆换下衣服到洛法门口敲门，洛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

“请进。”

安瑟斯和弗兰迪竟然都在。我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不动声色的向他们行礼。洛法随手一伸，递过一张纸片。

一张金色纸片。

我迟疑着接过来：

“……升迁令？”

雷娅上尉，竟然要变成雷娅少校了。我疑惑着抬头，一边弗兰迪却递给我两枚肩章。虽然读书不多，不过沙恩特有的准将的军阶我还是认得的，肩章上四颗银星闪闪发光。

安瑟斯拍拍我的肩膀，笑语里带着深意：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平级了。雷娅，你升迁快的都让我嫉妒了。”

我一时竟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法调笑的悠闲声音听到我耳朵里，格外清晰：

“上尉，这就是我送你的星星，怎么样？”

可恶。我醒悟过来，洛法大概早就有提高我军阶的打算。或许昨晚，只是试探我的态度。无论如何，现在他升我的军阶，一是做给克伦瓦那些人看，表明洛法对我的信任；二是做给我看，告诉我他基本的态度，不会弃卒保车，为了克伦瓦扔掉我。毕竟，少校军衔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就可以独立带兵了。

不过，他这就相当于明目张胆要得罪克伦瓦。他现在可以不用把克伦瓦放在眼里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上尉？”

我犹豫着摇头：

“没有。谢谢，殿下。”

“那么听我宣布第二件事，”洛法翘起腿，猛地往椅背上一靠，唇角含笑，“玛蒂的使团这几天就要过来了，贝尔蒂公主将随使团一起来康帕斯。你们可怜的殿下我，这次恐怕真的将要面临结婚的悲惨境况了。”

玛蒂的使团是由弗兰迪亲自护卫的。虽然玛蒂在大陆上不算是多么厉害的角色，但是贝尔蒂毕竟是个公主，身份不容小觑。我站在靠近皇家广场的街道上，远远看着对面驶向皇宫的长长的车队，塞勒在我身后递给我一支烟：

“听说陪同贝尔蒂公主的除了玛蒂的科萨上将，还有雷利亚公爵夫人。”

“哦。”我接过烟，漫步经心在手里磕磕，“科萨上将，……”

雷利亚公爵夫人。

“大陆上最漂亮的女人，啧啧。”塞勒眯着眼睛看看广场对面车队的影子，“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我皱皱眉，劈手夺过他的火柴：

“你说什么胡话？”

他笑嘻嘻喷出一个烟圈，又眯起眼睛：

“雷利亚公爵夫人。听说她曾经是大陆上最美的女人，比洛法殿下的母亲波嘉公爵小姐还要出名的美女。”

我斜他一眼：“你见过？”

“所以才是听说嘛。”塞勒笑着退一步，眼里多了些迟疑，“少校，你跟洛法殿下的传闻，不是真的吧？”

我慢悠悠点燃手里的烟，看看广场对面：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