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1 / 1）

努力睁开眼，才发觉身在车厢之内，确切的说，是倚在某个人的怀中。马车走得颇急，只因靠在别人怀中，倒觉不出颠簸。不用想也知身后人是谁，我稍稍动了下身子。

“醒了？”冷行云的声音懒懒传来。

“嗯。”我支吾一声，坐正了身子。颈子还有些酸楚，真不知他那会用了多少气力。头也有些昏沉，忍不住抬手去揉，早有一只冰冷的手探过来帮我揉捏。冷不丁打个激灵，我一时愣在那，说也不是，动也不是。

“这些年在外，就想不起来打坐？”冷行云手上动作轻捻，说话口气却重得很。“白白糟蹋我一身的内力。”

“渔村里经常有病患，我有些忙，哪里得空打坐调息？”我尴尬咧嘴道，身子不着痕迹挪开。突然跟这个万年冰爹爹如此亲昵，我多少有些不习惯。冷行云也不在意，只随意缩回手去。

“忙到巴不得自己早丢命？”他又是一阵冷嘲。“你以为自己还能有命吐多少次血？还是你觉得不操死我这个做大夫的你就对不起你娘？”

“我也是大夫。”我干咳一声，脸上有点发红。“再说，我娘跟你的恩怨等以后你们见面再说，我可不乐意插一脚。”

冷行云被我成功得激怒，闭上眼再不看我。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只得讪讪转头看窗外，顺便找些无聊话来打破沉默。

“那个，刚刚走的时候怎么不弄醒我？我还没有整理一下包袱。”

“刚刚？”冷行云又是一阵冷哼。“你应该说大半日前。”

这次轮到我无言以对。想来不过昏睡一会，哪只又是大半日，这会我真怕自己还没有找到怀安就一不小心睡过去再睁不开眼。见冷行云无心再与我攀谈，我索性掀起车帘坐到外面，至少跟赶车的人说些个话，能减轻些心里的紧张感。是了，紧张。多年不见的人，哪知会是以这种要挟的法子被逼见面，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那紧张，也只是限于如何能以最有效的法子夺回怀安然后走人。只是，掀开车帘后，我又后悔。赶车的人竟是无戒。与她攀谈，恐怕还不如我在车厢里老实呆着来的舒坦。

无奈，只得重新缩回车厢里学冷行云闭目养神。还好，车行一会便停了下来，无戒的声音冷冷传了进来。

“主子，天色已晚，今夜就先在此地留宿可好？”

冷行云忽地睁开眼，只拿眼看我一下后径自弯腰出了车厢。我摸摸鼻尖，跟着矮身钻了出去。出了车厢才发觉天已经黑了，这会马车正停在一处客栈前。门前挂着两个红彤彤的灯笼，看上去格外显眼，想来这估计是城里最大的客栈，倒是佩服无戒，找个住的地方都这么高的要求，真个不欲委屈自己主子。见着地了，肚子也就觉得有些饿，有些期待这里的膳食。

方站定，早有店中小二迎了出来。看样子是个伶俐的伙计，将白汗巾往肩上一搭，做个揖便开口，声音不卑不亢。

“敢问几位客官可是从西边来去往京都的？”

我一愣，下意识便去看冷行云。冷行云斜撇我一眼，不发一语。倒是一旁的无戒冷冷开了口。

“是如何？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客官便请进，给您准备了上房。若不是，对不住了，今个儿客满，还请几位另寻别家了。”小伙计笑嘻嘻道。

无戒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作答。我拿眼看脚下，就是不抬头。最终，冷行云轻哼一声走进店里。走过我身侧时他不冷不热抛句话过来，声音不大，刚好叫我自己听到。

“涟儿的本事还真是大，省了麻烦了。”

我禁不住又摸摸鼻尖。

“客官，这边请。”小伙计扬声早一步踏进店里。“是在楼下用过晚膳再回房还是让小的直接将饭菜端进房里？”

“楼下。”难得，冷行云开口。“将你店里所有的招牌菜一一端上来，好酒也少不得。”

“不用那么浪费。”我刚出声，冷行云冷冷看过来，我适时闭上嘴巴。

“你怕我吃不完还是心疼那人的银两？”

一句话，将我说的哑口无言。

“客官放心，那位爷之前嘱咐过小的，只要客官来了，定将你们服侍妥善。稍坐，小的这就去张罗饭菜。”小伙计适时插话解了我的窘便一溜烟回到厨房。我讪讪坐下，冷行云也慢慢落座，无戒垂手站到他身后。

“那个，无戒，你也坐。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规矩。”我尴尬笑说。

无戒抬头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去，动也不动。

“做东的人说了，你就坐，免得浪费她一番好意。”冷行云不冷不热插一句，无戒这才坐到下位。这一番折腾，弄得我脸上又是一阵挂不住。

一阵难堪的沉默，我摸摸鼻尖，思忖着怎么开口。自从醒了来，我就时不时去摸鼻尖，这会才发觉，原来是鼻上多了处痣，摸上去似乎还有根毛发。估计脸上应该还被冷行云贴了曾面皮，可惜这里没铜镜，自己也不知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模样。摩挲半天，觉得鼻尖都要红时我才磨蹭着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档子事。”

换来两人一阵沉默。我尴尬，讪讪不知开如何开口。

“那位爷说了，只要几位客官安心休息，到时定会见到。”小伙计忽地插话进来，有条不紊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各位，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