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惊喜（1 / 1）
法学中有一个规范法学派，代表人物凯尔逊，他主张在法学领域，不同的法律拥有不同的效力，法律，这一人类意识的产物，俨然有了森严的等级。秦铮觉得，在整个世界里，也存在这样的效力等级划分。拥有最高效力的，莫过于时间。它从不过问人们的感受，也不为世间种种干扰，总是维持着自己的步调，不急不徐，不紧不慢，似乎在嘲讽着世人无知，自以为欢喜，自以为悲切，殊不知在时间的眼里，不及昙花一现。
一个月一晃而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恍若未曾更改，却又仿佛物是人非。正式进入隆冬的天气寒冷异常，加上连日阴雨，秦铮穿了厚重的羽绒大衣却还是觉得丝丝寒意从骨头缝里渗进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瑟缩着肩膀匆匆走进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
“早，秦姐。”小陶已经到了，正在茶水间倒茶，“要不要帮你泡一杯？今天太冷了，喝口茶暖和点。”
“好，谢了。”一边应着一边将大衣脱下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暖气让她的肩膀渐渐松弛，毫不意外的一阵疼痛，每到冬日，脖颈处总是犹如针刺一般，大概是年岁到了吧，秦铮自嘲的想。
不多时，小陶捧着杯碧绿的毛峰进来递给她，“给，先捂捂手吧。”
秦铮接过，一阵暖意从手心缓缓流入，顿时舒服许多。轻啜一口，发出满足的喂叹。
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小陶看大家都还没到，便拉着秦铮问起八卦，“秦姐，听说今天所里有新人进来，你知道吗？”
“是吗？我没怎么注意。”
“听说是托关系进来的，这年头，什么都讲人情，真是黑暗透了。”小陶颇有些忿忿不平之意。“那些个领导，只要有好处，也不问人家有多少斤两就大开方便之门。”
秦铮闻言不语，小陶跟着她也快一年了，做事麻利，也很上进，只是这性情还是冲了些，不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细想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的耿直脾气吗，吃过多少次亏，中过多少暗箭，迫不得已才收敛了，慢慢的，试着刻意放慢语速，为自己争取更多思考的时间，斟酌每一个字，说话也不再畅所欲言，总是留些余地。这样的自己，是世故而令人生厌的，至少令她生厌，只是现实终是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终于，秦铮开口了，声音里透着疲惫与黯然，“小陶，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立足，光有本事是不行的，要学会自保，有些事情，如果你无力改变，就要学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懂吗？”希望她能听懂这番话，以后的路，也好走得比自己平坦一些。
小陶一愣，再三咀嚼，良久，“恩，我明白了。我出去做事了。”转身走出门口，带上门之前，回头对秦铮一笑，“秦姐，你是好人。”
好人吗？秦铮困惑了。长久以来，她的工作就是为自己的当事人谋求利益最大化，相应的，她收取可观的报酬。她的世界好像只有利弊，没有是非。如果人性的好坏能够简单的用酸碱度来衡量，平心而论，她的PH值也就是等于7吧。
摇摇头，一大早就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不可取。还是赶快工作吧，早点做完也好早点下班，今天可是特别的日子呢。
下午，新人报到，是一个斯文而略带腼腆的男孩子，看得出来是社会新鲜人，因为只有涉世未深的人才有这样干净的气质。
“大家好，我叫君梓，君主的君，桑梓的梓，是新来的律师助理，请多关照。”男孩一本正经的鞠了个躬，有些局促不安，有些可爱。
秦铮微笑着，挺喜欢眼前的孩子，“君梓？这名字倒挺有意思，是要你做个正人君子吗？”
君梓闻言苦笑，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只可惜我姓韦。”
姓韦？那不就是……？众人忍俊不禁，好一会，笑声渐歇，又说叨几句便各自散去了。
秦铮回到办公室，看了看窗外，原本阴沉的天空竟然添了几分光亮，颇有放晴的架势。心情不由得舒畅，甚至有些雀跃了。瞄一眼桌上的卷宗，实在提不起工作的兴致，转念一想，虽说今日事今日毕，偶尔破例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主意抵定，穿上大衣，拎起包包，以跟客户有约为由，大摇大摆的早退去也。
商场的男装柜台内，秦铮仔细的研究着一款大衣，烟灰色立领，长及膝盖，设计剪裁堪称完美，时尚而不失庄重，简练中彰显品位。
一旁的店员见秦铮神色颇为满意，忙把握时机提高业绩，“小姐眼光真好，这一款是今年刚推出的，很受欢迎呢，而且你看，它的面料很特殊，里面含有麝香牛毛，看上去轻薄，其实非常暖和。”
“恩。”秦铮摸一下大衣表面，果然质感很好。
店员再接再厉，“小姐是帮男朋友买吗？”
“恩。”第一次买衣服给男人，总觉得有些尴尬，隐隐的又有些甜蜜。
“那么他身高多少呢？”
“180.”（作者：你丫虚荣的秦铮，虚报2毫米）
“那他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这种长款的样式很能显出身高呢。”
秦铮在脑袋里想象某人试穿的效果，应该很不错。随即决定买下，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值得的，不是吗？
店员欣喜的问，“小姐，付现还是刷卡？”
“刷卡。”废话，这年头，谁会带上万现金在身上，不嫌沉啊。
提着衣服去停车场，路经地下一楼的食品部，忽然想起什么，走到一个卖花茶的摊位，“老板，给我一包菊花枸杞。”某人经常对着电脑一坐几个小时，听说菊花枸杞茶很有明目的功效呢。
回到家，顾不得换衣服，洗了手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某人不喜欢吃外食，所以喽，就算她手艺不佳，凑合着吃吧。
好不容易把菜端上桌，清炒芥兰，凉拌豆腐，糖醋排骨，尖椒牛柳，鱼羹汤，恩，四菜一汤，吃到党中央！匆匆拾掇一下自己，洗把脸，换上家居服，最后从冰箱里取出准备好的水果蛋糕，OK，万事俱备，只欠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