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隐瞒(1 / 1)
事务所的小型会议室里,几个代理律师正在商讨对策。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外方坚持按出资比例分割财产,情势尴尬啊,如果法官适用
郑源沉吟片刻,“秦铮,你怎么看?”他与秦铮合作多年,对于这个直系师妹的实力自是十分清楚,因而也很是尊重她的意见。
半晌,无人回应,大家纷纷看向秦铮,后者正兀自神游太虚,多亏小陶奋力扯她的套装下把才及时回魂,不由的恼怒起来,工作时向来心无旁骛冷静自持的,怎么今天竟在人前失态了呢。轻咳一声,思绪便清晰不紊,开口时,已是胸有成竹,“我想无论《合资企业法》或是《合作企业法》,冒然适用,都不尽合理,倒不如另辟徯径,从法官自由心证着手,根据公平正义原则,争取利益最大化……”
好不容易散会,几人各自收拾完散去了,只剩下秦铮和郑源,“秦铮,刚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最近太忙没休息好?”
“没事,有些私事烦心。”
“怎么,跟男朋友闹别扭了?”
“不是,师兄你就别瞎猜了。”
秦铮虽然否定了,微窘的神情却已证实郑源的猜测,郑源也三十开外了,在江湖上行走也算有些资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方便逾越,所以只是说,“好好好,我不瞎猜。但是秦铮,你听师兄一句话,家人之间也好,朋友之间也好,有事儿千万别藏着掖着,摊到台面上好好沟通,没什么过不去的。”
“恩,我明白。”
“好,出去工作吧,总之这阵子是不会消停了,搞不好还得跑一趟深圳取证。”郑源絮叨着出去了,留下秦铮若有所思,难道真是上了年纪,处事也变得拖沓起来,倘若是以前的自己,哪容得下这些个讳莫如深,优柔寡断。郑源的话也不无道理,也许是应该干净利落的跟任煦谈谈。主意已定,下班后绕去“晨旭”吧。
这厢,任煦正在办公室里接俞宸的电话。
“兄弟,哥哥我今天家里有点事,公司你先顶着。”电话线另一端的俞宸有些歉意的交代。
“行,没事,你家里的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哦。”
“对了,我桌子上有个黑色的文件夹,里面……”将一些急需处理的事项交代清楚。
“好,我会搞定,你放心,那就这样,拜。”任煦准备挂线。
“等一下,还有事儿。”俞宸急急叫住。
“什么?”
彼端沉默了一会,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坦然相告,“那个,莫欦回国了。”
“恩。”轻应一声表示知晓。
“你不惊讶?”俞宸对任煦冷淡的反应极为不满。
“前天晚上我遇见过她。”
“啊?怎么没听你提起?算了,在哪遇见的?”
“城隍庙。”
“秦铮也在场?”他应该没那么好的兴致一个人夜游城隍庙。
“恩。”
“那你怎么跟她说的?这新欢旧爱一碰面,场面岂不是很尴尬?”咦,这么说也不对,秦铮究竟是算新欢还是旧爱啊?
“她没问?”
“没有。”
“是吗?按理说秦铮不该这么迟钝啊,还是你跟莫欦演技太出色,装得若无其事?”
“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快忙你的去吧。”任煦催促着,不想让俞宸继续追问下去。有些事,连他自己都还没想个透彻,更没有做好准备,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他实在不愿意让问题在此刻就清晰的浮上水面。
“OK,那拜拜。”俞宸放下电话,无奈的叹息,这任煦和秦铮之间,怕是免不了要生些波折了。
夕阳渐沉,忙碌却昏沉的一天就要结束,任煦整理着公文包,准备回家。手机忽然发出一串声响,拾起,一条短信,发件人的号码很陌生,揿下按键,内容简单明了:
“方便见一面吗?墨”
任煦抬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有些阴沉,晦暗不明。思量再三,终是按下通话键,清晰的嘟声传来,他几乎有些畏缩。然后,电话被接起。
秦铮开车经过任煦的楼下的时候,任煦刚好从大楼中出来,行色匆匆,迳自拦下一部的士急驰而去。秦铮只得尾随,然后,看见他下车,再然后,他走近一家茶室,再再然后,在一个靠窗的位子落坐,朝对面的女子微笑,再再再然后,秦铮驱车离开。
回到家,天已然黑透,屋里光线惨淡,没有一丝暖意,满室的凄清。开了灯,柔和的光束倾泻而下,打开空调,感觉室温渐渐上升,勉强牵动唇角,原来,要驱除寒冷,机器比拥抱来得有效多了。
七点半,任煦回来,带了秦铮喜欢的焦糖拿铁,秦铮正窝在“骚包”里埋首书卷,见他回来,起身,微笑,“外面冷吧?”
“恩。在飘雨了。”
“这里的冬天就是这样的,”秦铮一面回应,一面推他,“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传染给我。”
任煦不动,“我今天……”看向秦铮,后者双眸明澈,静待下文。那一瞬,任煦几乎肯定她都明了,一时语塞,失了坦然的勇气。“没什么,好冷,我先去洗澡,等会再说。”
任煦转身,秦铮立在原地,直到浴室的水声传来,才举步回到书房。在书桌前站定,指尖拂过桌沿,一尘不染。心如明镜,他们之间,还是蒙了尘。为什么不追问,她问自己,因为你太骄傲,心里有个声音如是回答。是啊,傍晚的跟踪已经像足了小偷行径,难道现在还要做个妒妇吵闹逼问?或是匍伏着乞求一个解释?对待感情,她自认放不下身段,舍不了自尊,所以,如果他不说,她便不问。这就是秦铮,不够豁达,做不到不去在意,且又太过倨傲自负,不屑要来的解释。于是一再沉默,徒然自苦。
任煦走出浴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秦铮背对着他站着,双手环胸,看不到表情。隐隐觉得心痛,他太了解秦铮,当她无助,便是这个姿势。她曾经说过,蜷缩太懦弱,所以她要笔直的站。此刻的她,双手环胸,纯然护卫的姿态,身姿却是笔挺,骄傲固执。
他快步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拥住她,秦铮一滞,慢慢放松下来,并没有回头,轻笑,“咖啡很好喝。”
“那就好。”秦铮,等我准备好,一定会告诉你,用最不伤你的方式,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