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隔阂(下)(1 / 1)
近日,秦铮接手了一件异常复杂的案件,忙得是焦头烂额,水深火热.终日与卷宗档案为伍,就是回到家里,也是不得清闲,一会儿一个夺命连环CALL.
“…是啊…你看看这些人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明明签的是中外合资企业的合同,却让外资方面提前回收资本,弄的是不伦不类…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恩,好,尽量吧…”秦铮放下手机,碗里的饭已经凉了大半,叹气,用筷子撩拨几下,已是没了胃口。抬头看任煦,“对不起啊,害你也没办法好好吃饭。”
“没事,我把菜拿去热,你几乎没怎么吃。”
秦铮自嘲的笑,“现在你知道,俺们这噶瘩挣钱不易了吧?”
任煦温和的笑,虽然他很想说“不易就别挣了”,但到底是忍住了。将她的辛苦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骗人的,但秦铮终究是争强好胜的,她在她的事业中汲取自信,他不能改变她选择的路,然而他可以陪伴她前行,默默的给与支持。所以他说,“知道了,我买了花旗参,晚点煲一锅花旗参乌鸡汤慰劳慰劳你。”
看着他起身去厨房热菜的背影,秦铮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蓦的穿上外套抓了皮包,拉了任煦就往外跑。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案子!姑奶奶约会去了!
夜晚的城隍庙,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因为初冬的寒流而减了热闹。众多的小吃,让许多外来的游客一时方寸大乱,无从选择。秦铮是一只识途老马,十分钟情于一家名为“豆腐西施”的小店,顾名思义,店里的菜肴均是豆腐制成,然而形状,味道各异,甚至能用简简单单的豆腐做出鱼虾肉类的口感,以假乱真。两人在大快朵颐之后,沿着街道信步而行,夜幕中零星的几颗星子,间或闪烁着,觊觎人间的三千繁华。途中秦铮不时驻足把玩沿道商家陈设的小玩意,虽廉价,倒也透着几分精致。有几件中意的,便大方付钱,包括一条紫水晶的手链,一个藤制的艺术笔筒,一对琉璃小兔,也算颇有收获。此时,两人正细细研究一只黑色的造型为马桶和浴缸的烟灰缸,秦铮很是喜欢,但家里又没人抽烟,即使买了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要不你学着抽?”秦铮问任煦。
“烟灰缸跟我的健康,你要哪个?”
秦铮埋头不语,似乎十分矛盾,良久,忍痛道,“算了,你还是别抽了,别连带我也吸二手烟。”
任煦闻言大叹,这一什么女的啊。正打算好好教育她为人女朋友之道,却被一声兴奋异常的尖叫惊得把话都吞回肚子里去了。
“Hey, Jason!”一个金发碧眼,装扮火辣的异国女子笔直的奔向任煦,拉住其胳膊一阵猛摇,一连串的英语叽哩咕噜往外倒,秦铮顿时想到了当年考研辅导班的某政治老师,说话跟机关枪似的,而且人家这枪是不用停下来装枪子儿的。秦铮一直担心这政治老师的一口绝学无人继承,今天这洋妞倒颇有他的风范。
“秦铮,这是我在美国的同学,叫Maggie,”任煦向她介绍,继而向对方介绍秦铮,“Maggie, this is Cecilia.”
秦铮微笑示意,Maggie 却好像很是惊讶,“Cecilia? You mean that ……”(Cecilia?你是说那个……)
“Yes”未等她说完,任煦便急急的打断了。
Maggie上下打量了秦铮一番,似有些轻蔑,“I thought she was beautiful.”(我曾经以为她很漂亮。)言下之意,原来不怎么样。
任煦暗自叫苦,这Maggie故意用英语的时态暗贬秦铮,她自以为巧妙,殊不知秦某人可是有专业英语八级的文凭在手啊(这就是外语类院校的艰辛),要是连这都听不懂,估计也不用混了。不由的偷看秦铮脸色,后者则笑容可掬的夸赞Maggie,
“You look so fantastic.”(你看起来棒极了)
Maggie甚为自得,拨弄着自己的金发,“Thanks.”
“Especially your charming eyes.”(尤其是你那迷人的双眼)
“Really?” (真的?)Maggie惊喜的问.
秦铮笑意盈盈,给与致命一击,“Yes . They remind me of T-bag in Prison Break.”(是的,它们让我想起
Maggie的笑容顿时冷却,又因为自己无礼在先而发作不得,着实碰了一鼻子灰.也罢,息鼓休战。于是扭头喊,“Jane, here is Jason!”
身旁的男人瞬时一僵,随即恢复平日的神色,秦铮心里有了一丝顿悟,再看向缓步趋近的人,却是一惊。那是一个典型的东方女孩,干净,纯粹,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忽然想起几年前去韩国旅游,见识到传闻中的白莲茶,一朵洁白硕大的花苞再温热的水中缓缓绽开,水波微动,茶香清雅,这女孩就是那样的人,温润而沉静。乌黑的发辉映乌黑的眼,眉宇间有极淡的忧愁,唇角却坚定的带着笑意,毫不矫揉造作,却是我见犹怜。她开口的瞬间,秦铮发誓她听到了脆玉相击所发出的铿锵之音,她说,“好久不见。”
四周仍是嘈杂,秦铮却清楚的听到任煦的一声轻叹,然后他说,“好久不见,墨。”
女孩微微一笑,转向秦铮并伸出手掌,“你好,我叫莫欦。”
秦铮伸手,与之交握,“你好,我是秦铮。”
回到家,夜幕已沉,任煦并未开口,秦铮也未追问。粉饰太平,究竟是明智之举,或是自欺欺人,只有天知道了。秦铮一头扎进书房钻研资料,任煦帮她沏了一杯毛峰,嘱咐不要太累便不再多言。夜深,秦铮起身回房,路过客房门口,顿了顿,仍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