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成长的苏小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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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和苏富贵进门的时候，思倦正与云澈闲聊，小小一人抱着本书靠在云澈手边，看得入迷。
思倦与云澈少年时便在一起读过书，也算志趣相投，这些年因为家中变故与目盲的原因，很多少年时喜欢的事物早已埋至心中。如今，有了云澈，亦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倒是更加聊得来，只要有闲暇时间，两人总会探讨些他们感兴趣的物什。如此一来，心情愉悦了，思倦这久病的孱弱身子倒也渐渐好了起来，而云澈本就身体底子极好，如今体内毒已去除，每日里练习重新走路更是勤快，已经渐渐能扶着墙缓缓挪动了。
小小看着心喜，想着离莫言所说的拆纱布的日子越来越近，就着人递了个消息给大哥，让他通知莫言来看看云澈的眼睛。
就连云澈自己都无法明白，为什么小小对于自己的复明相对于自己的其他身体器官要关心的多。每次笑着劝小小别焦躁的时候，已经收敛了脾气的小小还是会生气，使他对于这话题只得噤口不提。与思倦大哥偶尔提起，他却总是笑笑道：“那是小小关心你。”真是，虽然自己瞎了，但是这种语气一听就能听出，思倦他一定是知道原因的。
所以当苏小小放下手中的书，飞快地离开自己身边奔向大门方向的时候，云澈的眉毛还是不期然地紧了一紧。果不其然，立刻就听到了小小清脆的话音，带着些微焦躁。
“老头老头，你可来了？现在可以拆开纱布了吗？”小小围在莫言身边像只乞食的猴子般上蹿下跳，一双眸子晶晶亮。
“莫急，老夫这不是来了吗？”莫言呵呵轻笑，拍拍小小的脑袋，“你先出去，半个时辰后吩咐人端盆清水来，我要净手，然后替他拆线。”
“好叻，您等着——”话音未落，小小早如一阵风般刮过苏家大哥身边，连个眼神都忘了给他。
苏家大哥用折扇抵住额头，俊容脸上满是怒其不争的无奈。家门不幸啊，十几年好吃好喝怎么就喂出个吃里扒外的小妮子。如此想着，看向榻上神情闲适的云澈便又多了几分恼意。
这个臭小子，短短半年，吃了用了他们苏家多少钱啊！将妹妹嫁给此人，真是折本到家了。
他摇摇头，伸手关门，然后举步进了房间。思倦听到，缓缓起身，面朝两人的方向颔首，轻扬唇角：
“莫叔，苏公子，你们来了。”
苏富贵笑着应了一声，找了椅子坐了。莫言也笑笑，依旧关心地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待得思倦答了很好之后这才安心坐下。
“澈儿，听那丫头说你这几日进步神速，都能直立起来走路了？”莫言挑眉，瞅向云澈。
云澈扯了扯嘴角，指指还缠在自己眼前的纱布，苦笑道：“我更关心的是这个。”如果不复明，就算自己已经健步如飞，短期内也无法踏出这里，更遑论领兵对付太子，帮萧逸夺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年轻人要有点耐心，这几日可是换药的时候可是觉得眼前有隐隐光亮？”
云澈闻言偏头思索，点头应道：“确实是有，而且今日换药的时候光线比往日都要亮……”
“果不其然，看来你的复原程度比老夫想的要好。”莫言笑着点点头，身边的苏大少爷早已按捺不住，闲闲开了口：
“还是先说正事吧，边关那一战，宫里有消息传来，太子已经坐不住了。”
“这是好消息啊？为何大哥的话里听不出半分喜意？”云澈皱皱眉，好奇问道。
苏富贵的脸色变了变，神色极为复杂，最终还是用扇子挡了面，轻哼一声：“哼，我苏家的产业都压在你们身上了，我欢喜得起来吗？”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长眉一挑，将视线投向云澈那方.
“小子诶，别大哥大哥的乱叫，你爱攀亲戚，本大少可不喜欢攀高枝！”还是个在外宣布已经死了的人，这门亲，怎么攀怎么都是他们苏家亏嘛。
“您是小小的大哥，自然也是在下的大哥，对吧，大哥？”云澈好看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线，笑吟吟答道。
苏富贵哼哼几声，只在心中腹诽，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呐。
“先别说这么多了，倦儿，你与澈儿的阵法研习得如何了？”莫言笑笑，打破了这算不上轻松的气氛。
“幸不辱命，随时可让你们调遣。”思倦淡淡出声，眼里眉间透露的却都是倦意，轻揉了额头，正欲开口：“我答应的已经做到，以后——”话未说完，却被莫言打断：
“既然如此，你明日与那小小丫头一同启程去趟边关吧，快马加鞭，希望能在五日内赶到……”
此言一出，不单思倦一愣，连云澈都怔了怔。
莫言长叹一声，最后还是苏富贵压低了嗓音开口：“探子来报，三日前那一战，灼灼偷溜出宫，进城时正逢北军突袭——”
“你说灼灼怎么？！”思倦“倏”地站了起来，脸上一片铁青，柔和的嗓音稍微挑尖，竟然凭空听出了几分凌厉，掩盖了心中不自觉透露的慌乱和害怕，攥着桌子一角的手指紧得发白。
莫言瞅了瞅他的神色，心中喟叹，最终还是艰难开口：“那小猫儿替师弟挡了箭，如今靠着师弟的内力护着心脉勉力撑着，只等你们去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思倦跌坐在榻上，神色茫然，周围在说什么早已与他无关。那些，无论是报仇还是□□，本来就是与自己无关的，心中唯一牵挂的那个小小女子，如猫儿一般善变的她，总在意外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宛如星星，会到那般田地？
她以为留下那几样东西不辞而别他就会原谅她了？
他握紧双拳，毫无神采的双眸睁得大大的，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不必等到明日，我回去收拾下东西，即刻启程！”他扶着桌子起身，用手探了探前面的方向，急急地走了出去，途中撞倒桌椅板凳，莫言欲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推开，一路跌跌撞撞趔趄地出了房间，背挺得僵直，手臂微微发颤。
你爱你的师父，可是也该考虑周围爱你的人。无论是作为知己或者是……妹妹……，我都不许你这么自私地离开！
莫言无言地看着他，云澈和苏富贵也皱起了眉，听到这个消息，除了思倦，还有一个人，恐怕到时候反应会比旁人都大。
“别想这么多了，那丫头怎么看也不是福薄之人。师弟说皇帝已经拟了旨，这几日务必守好京城，如今这两千人马必须尽数秘密进宫。”莫言沉沉地看看思倦离去的方向，这小子，怎么越看越像他的父亲。他敛了神色，转头与其余二人商量正事。
等到小小知晓这个消息，正是云澈拆线复明那一刻，在喜极而泣的那一刻，思倦靠着欣然的引路拎着包袱站在了她面前通知她这个噩耗。而最令人担心的场面却没有发生，小小就好像一个没事人一般，除却那好看灵动的眼中的剔透晶莹水光。
“我不去！思倦美人儿，你也不必担心。”小小一手扶着云澈的胳膊，另一只手环在了云澈腰间，帮着云澈在练习走路。
思倦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得这满不在乎的话语，心中怒意膨发，冷了容颜，淡淡道：“那就算了，我还以为你与她也算是好姊妹。”
小小咬了咬唇，手中力量加大，抬眼看看苏金玉，复又瞅瞅手边立着的云澈，接着环顾了周围的，最后才看向神色极为冷淡的钱思倦，咬咬唇，开口：
“正因为我与钱家小妞是好姊妹，所以即使今日换了她是我，她也会像我这样做的。因为我们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她顿了顿，又恢复了寻常的轻松神情，轻笑道：“小爷坚信，我们都是九命怪猫投胎，才不会有事！”
思倦听到她语气中的坚定，心中好像有些了然，苦苦一笑，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
直到他离开后，小小才松开扶着云澈的手，背过身去粗着嗓子对云澈吼道：“看什么看，都是你们搞的好事！快给小爷把你的帕子交出来！”
云澈苦笑着皱眉吃痛，身上和手臂上估计早已被这丫头捏的青紫，可是能再次看到他的小小，这些痛又算得上什么呢。他扶着墙缓缓走过去，不怎么用得力的手将小小圈在怀中，柔声劝道：“小小，想哭就哭吧，我的衣服质地比那帕子好。”话语间是满满的抑制不住的怜惜和爱意。
小小抬头，泪如雨下，却还是倔强地笑着道：“混蛋，她会没事的！”话说得肯定，却是带着颤意。
云澈重重点头，眉宇间也是坚定：“有三叔在，小老鸨一定会没事的！”
他岂会不明白，那个天真的小小其实早已被自己毁了，患得患失的她，还能有这般毅力支撑，守在家人身边。那钱灼灼，怎么又会不明白？
他的小小，已经越来越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