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故人之约知名不具（1 / 1）
云府后院——
“哗啦啦，刷拉拉——”一听这声音便知道，云家夫人又是做每日必做的“养生运动”——马吊了。
“唉，不玩了不玩了。”云家夫人李茹芸推翻牌，神情颇为焦躁。这些丫头的牌技实在太差，害她光赢黄豆都快好几斤了。澈儿领回来的那姑娘，自己还没见几面，又被她兄长拎回家了。都怪那皇帝老子，没事封什么官，害她好好的两个马吊搭子每天都忙得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她都已经贡献了老公，那性格诡异变得极其爱财的小叔子也可以忽略不计，她那正在大好青春年华的宝贝儿子，不去外面找找漂亮姑娘，不陪她打马吊过逍遥日子，要做那劳什子的带刀侍卫，天天跟在皇帝老子屁股后面转，真真烦煞她了。
“夫人，您要不要进宫去找皇后娘娘解解闷？”一旁的丫鬟红莲看她实在闷得慌，使了个眼神让众丫头整理牌桌赶紧下去，一面替她支招。
李茹芸闻言，抬眸看红莲：“你这丫头，那皇宫能解啥闷啊。”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道：“也罢，杳然回来也有一阵子了，准备更衣进趟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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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
萧杳然靠在软榻上，手中捧着茶盏，含笑看向萧擎，一直等到他说完，她才淡淡地对身边的人道：“太子殿下的茶都快没了，还不去满上？”
“姑母，您太客气了。”萧擎笑着回答，脸上丝毫没有对萧杳然漫不经心的态度所恼的不悦之色。
“怎么会呢，您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啊。”杳然笑盈盈地开口，“我们两国之间未来的和平可是都靠您呢。”
萧擎听她这么说，心下暗喜：果然如疏影所说，这个久未见面的姑母是认可他这个太子的。据探子消息回报，这个姑母虽未及正位且与北朝太子不和，一心辅佐七皇子登位。但是北朝大王对她却是极尽宠爱，也早有了易储之心。若非王后那族势力过大，恐怕储君之位早已换了人。
“小侄知道姑母您这次回国，是为了和亲一事，若是有小侄帮的上忙的话尽可以说。”
“哦？看来太子殿下把本宫出行的目的倒是打探得很清楚吗？”杳然轻轻一笑，压了压盏盖，慢悠悠地开口，“那本宫也明人不说暗话，只要太子殿下您能改变你父皇的心意，让五公主嫁与我家天行。殿下日后所图，本宫也当尽力，而且不必担心两国边境问题。如何？”
“姑母所说当真？”萧擎一脸喜色。
“不过——”杳然顿了顿，似是为难，“听说您先前可与我国的太子殿下也有个类似约定，本宫实难……”
“姑母您定是听小人谗言了，小侄与您血脉至亲，怎么会去投他人怀抱？”萧擎心中一惊，脸色却不变，郑重回话。
“也是，我们血脉至亲啊~~~”杳然唇畔笑意更加明显，随即眼神定了定，看向萧擎道：“罢了，做生意总要冒点风险，只要殿下你做得到你说的，本宫有生之年绝不违反诺言，这样可好？”
“好，姑母果然爽快！”萧擎大喜之下，早已忘记掩饰自己，眼底戾气极盛，更无暇顾及杳然和她身边那黑衣侍卫的相视而笑。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请帖来，说是云夫人进宫来了，邀您一叙。”此刻，门外有婢女禀告。
“知道了，本宫换了装就过去。”杳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对萧擎笑道：“殿下，宫中人多口杂，本宫这琉璃宫，殿下还是少来的好。有事就派人去国宾馆吧。如今这皇后派来的人在外面，就委屈您从侧门出去了。”
“小侄明白了。既然姑母有事，小侄就不多打扰了。”萧擎已经深觉这个姑母的深藏不露，行了礼便跟着那黑衣侍卫从侧门而出。
等到那黑衣侍卫回来，便听到萧杳然问他：
“老七，你觉得如何？”
果然，此人正是隐入宫中的冥天行，他面无表情，正是轻哼一声：“这个太子，比我大哥又强了点。”
“我看倒是半斤八两，难怪我那三哥会生出易储之心。”杳然起身，冷笑着道。
“您真的打算和他合作？”冥天行皱眉，这个萧擎，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
“萧逸身边有太多人保着，而且心地过于善良，根本不可能合作。至于那云若白，他的目的本就不纯，更何况，我还有一张牵制他的牌。放心吧，那太子身边有本宫的人，他耍什么心眼都逃不过。好了，本宫先去换衣服赴宴，今日黑风会来汇报，你就在此地等他消息吧。”杳然淡淡吩咐道，随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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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云府——
忙碌了一天的云若白刚步入自己房间，便看到桌上放着一封信，白色信封上有上书“故人亲启”。一看到那字，他脸色倏然一变。转身关了门，这才打开信，信纸只有一张，上书简单两行字，却足够让他眼神发亮。
“君可记，八年之约？今晚辰时，小楼故地故人相候。
——知名不具 ”
辰时，月亮早已高悬夜空。
一袭青衫隐入夜色，出得门去，孤身一人，径直往那城中西郊荒废园子而去。
云若白踏进那荒废园子，还来不及感叹世事无常，已经有人从园中悠闲步出，笑道：“若白你果然准时。”
云若白闻言也笑，答道：“劳师兄久等了。”
那人爽朗一笑，自阴影处而出，身材削瘦，长须冉冉，正是桃花寨的莫言。他含笑看向云若白，细细打量一番，才开口：“老夫就知道你是九命怪猫，如何能这么轻易死掉。”
“呵呵，师兄说的哪里话。”云若白听他这样说道，不禁笑了出来，语气也熟稔了几分，“其实是阎王嫌我风华太盛，会勾走他的夫人们才让牛头马面又送了我回来了的。”
莫言失笑摇头：“自傲，幽默，张狂，这才是老夫认识的云若白。刚才见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既然来了，就找个地方说吧。”
云若白一笑，纵身跃上废楼屋顶，潇洒坐下，解下腰间酒壶，兀自喝了一口，这才悠悠开口：“今夜月色挺好，我们师兄二人就在此对酌如何？”
莫言眉心微皱，最后也随了他跃身楼顶，却是只站不坐。
“师兄果然还是旧脾气。”
“你倒是随性很多。”莫言低头看悠闲饮酒的云若白，敛了笑意，看向脚下风景。月色皎洁，照在断壁残垣上，徒显苍白凄凉。“昔日将军府，今日会是如此惨象，世事难料啊。”
“师兄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这可一点不像你了。找小弟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云若白神色不动，把玩着手中酒壶，淡淡说道：“其实也猜得到，师兄该是找到了那原本应该在大火中丧生的钱家后人了吧。”
莫言轻叹：“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是思倦那孩子？”云若白皱眉问道。当日化名为钱多多的萧杳然亲口对自己说过，她派人查证过所有尸体，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却未见钱思倦的。而当时师兄正好随军在帐中，而出事后却再没见过他人。依他性子，定是也料到了这点，去寻找钱思倦去了。而莫言向来行事谨慎，若不是得知萧杳然的归国和自己未死的消息，是不会这么贸然出来的。
“你不问你妻儿？”莫言没有回答，却是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抬眼看他。云若白闻言起身，站在莫言身边，此时正好有风吹过，青衫鼓起，衣袂飞扬，月光下，面若冠玉，神情严肃，更是如谪仙人一般。
“呵，师兄，逝者已逝，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的好。如果真是思倦，我倒是真想见他一面。”
“他现在不方便出现。”莫言想到思倦的时候语气还是顿了顿，随即看看天色，低声道，“不过有个人你倒是真得见见，相信你也会有惊喜的。”
“哦？”云若白挑眉。只见莫言已经飞身下了屋顶，轻轻击掌，立时有一仆人从废墟后出来，怀中还有一个人。那人低头背朝自己，隔得老远，若白看不清他怀中之人，只是从身形和那红衣服判断，该是个女子。“师兄这是何意？”
莫言用手轻捋胡子，语气不愠不火，悠悠道：“当日见杳然公主，惊为天人，孰料竟会在野外遇一女娃娃，竟然和昔日的公主长得有九分相像。师弟与杳然公主相熟，又听说长年在边关居住，所以想让你看看这娃娃是不是那北朝的公主……”
若白听他这样说，心中已是一惊，再看那红衣，心中也是确定了七分，面上却是笑呵呵的，纵身跃下，踱到莫言身边，却是看也不看那两人，笑着道：“师兄倒是将小弟打探的清楚，小弟当日不过一介穷乐师，哪里得见公主？不过从未闻杳然公主在北朝有生养，天底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大概是师兄看走眼了吧。”
莫言脸色沉了沉，虽然立刻恢复了常态，眼神却阴暗了许多。
“若白，明人不说暗话，你当真不知？你就不想为枉死的将军报仇？那么多枉死的士兵复仇？你可知，那场大火，让思倦从此变成一个目不能视，体弱多病的废人！这些你都忘了，你如何对得起你那在火海中死去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莫言语调不高，却是字字句句敲在若白心上。
“师兄，先有国后有家，你让我能如何呢？”若白终于叹气，转而怜惜地看向那仆人怀中之人，身影微动，那仆人早已应声倒地，而那红衣人儿已经稳稳当当在他怀中。
“你——”
“师兄，我知道你要做的，我会尽量找出当年那案子的元凶。只是这丫头，你想到了她是杳然的孩子一点，却为何没有想到，她也许并不是北朝皇帝的孩子呢？”
莫言闻言骇然，本欲出手夺人的手也生生收住。他这招，果然还是行的太过奇险了吗？可是若是真是如他所言，这丫头必是杳然的孩子无疑，那她必然是……心中想到了什么，他收起冷厉神色，笑道：“那这孩子我更得带回去了。”
“师兄，这孩子好歹叫我声师父，就让我带回去吧。至于其余事情，只要不违背江山社稷，我都可尽量帮你，可好？”
“呵呵，师兄岂会逼你，你说好就是好。天色已经不早，我先回去了，以后都在悦来楼碰面吧。”
若白看看莫言，只是微微颔首，目送两人离去，他才低头凝视怀中少女，见少女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应该是被点了穴道。双臂紧了紧，将她裹得更牢，大步步出废园。
幸好幸好，真的是他的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