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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大梦方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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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南郡与南滇虽有一水之隔,气候却截然不同。

临南的冬日来得早且寒冷无比,肆虐的风暴常常不期而至。譬如今夜,狂风暴雪降临,气温骤降,屋里又添了两个火盆,方才觉不出寒冷。

屋里很静,除却火盆里燃烧着的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动声之外,便也只能听到屋外的风声和雪片砂石扑打在窗棂上发出的沙沙声。

经过诊治之后,男孩的病情大为缓解,此刻正躺在榻上静静地阖目而眠。女孩子趴在榻边,紧握着男孩的小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弟弟的睡容,紧张得如临大敌。

洗去满脸污秽、换上干净衣衫之后,白皙娇嫩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豁然显现,刹那间,仿佛拨云现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婷婷袅袅如二月春花的豆蔻少女。

若没看见那双冻得红肿脓水直流的双手和额头嘴角残存未愈的新旧伤痕,韩露真的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不住道谢的,正是方才在街头偷她钱袋的乞儿。

境遇真的会让人改变。就像她,原本不过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里巴人,只因为凭着一技之进了太子的别院之中而从此改写人生。

从酿酒娘到卷入宫廷争斗的刺客,从宫女到一无所有的流浪者,从南滇京城闻名一时的“解忧楼”掌柜到九玄王爷的情人和王妃,再到如今的平民。她的人生跌宕起伏,百折千回,哪一次转变与所处的环境无关?

同一件事情,可好可坏,就看遭遇者如何对待。

“娘亲到天上去了,临走时让我替她照顾好弟弟。我答应娘亲一定不让弟弟吃苦。”被问及家庭出身时,女孩一脸无谓和勇敢,只有垂在身侧暗暗收紧的手掌稍稍泄露些许情绪。

圣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每个人都自始至终生活在一帆风顺之中,这世上恐怕也不会出现那么多英雄豪杰。

只是,韩露依旧想不明白,她命运中的波折是上天安排的刻意磨砺,还是对她肆意妄为的惩戒。

轻吸口气,她俯下身拍拍女孩,压低声音示意她在榻边休息片刻。

“我要等弟弟醒过来。”女孩摇头,瞪着褪去氤氲水气之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视韩露,眼波澄澈如水。

“你睡,我来照顾你弟弟。不然的话,在他醒来之前,你一定会困得睡着。”

一道压低的语声蓦然在身后响起,清脆悦耳、和蔼亲但却又威严十足。

韩露呼吸一滞,呆呆地看着那道映在墙上的阴影越逼越近,突然生出一种想逃的念头,与此同时,手脚却突然变得僵硬无比,竟然连脖子都无法扭动。

勉强向小姑娘笑笑,韩露开口附和:“草叶,你应该听大夫的话。今晚,我会和她一起照顾你弟弟,放心睡觉吧。”

大概因为对弟弟的救命恩人格外敬重之故,听完韩露的话,草叶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蜷着 身子躺在弟弟一旁,很快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沉默片刻后,韩露小心地替草叶盖好棉被,慢慢转过身。

面前的女子一身红装,就连插在发髻间的珠花也红如云霞。她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如水,脸上再也不见了上次相见时的浮躁与烂漫,谈吐之间显露出万般温柔与沉稳。

“多谢。”思来想去无话可说,低下头,最终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不用。”女子抿唇微笑,捏着衣带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轻轻垂下头,款步走至榻前,慢慢坐了下去。

早在药铺门口见她亲昵地挽着身旁那名高大的男子的手臂时,心就如失重一般疯狂下坠,最终在谷底摔成碎片。而现在,看到她行走时微微摆动的纤腰和伸手抚上男孩额头时柔和流畅的侧面剪影,苦辣酸涩咸齐上心来,瞬间将韩露淹至灭顶。

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愿别人得到;见到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在别人身上重现时,竟然会无端生出难言的惆怅和嫉意。这就是人心,善嫉善怒,患得患失。高明如圣人,也难以对付这叵测的变幻、重重的猜忌和致命的脆弱。

该面对总要面对,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从踏上武朝土地的那刻起,韩露就不想再回避,她本打算在临南郡多停留些时日,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后立即动身回暨扇郡。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决定要一力承担。

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青春年华更珍贵易逝。在暨扇郡那个偏远的小村里,可能正有一个人在为她虚耗青春空度年华;而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里,可能有另一个人正在为这个人痴痴空等,任凭芳华如水般流逝。

错失也好,重圆也罢;痛苦也好,欢愉也罢,这次,她不会让再拖延下去。

即便注定今生无法如愿以偿,那也要让所爱之人有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那么快。就在她尚未准备好接受命运安排好的宿命结局之前,所有的一切就这样毫无悬念地呈现在眼前。

当他们两人相互依偎着出现在她面前时,韩露几乎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虽然那双亮若星子的眼眸从发现她之后便没有移开,虽然那双任由身畔女子挽着的手臂迅速地挣脱开来,虽然他眼底微光闪动嘴唇蠕动欲言又止,可韩露的心依旧沉了又沉。

不是意想中的拱手相送,却是猝不及防的生剥活离。这些日子积累以来的坦然瞬间消逝,而无奈的不甘和剥离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

待心情平静下来后,韩露摇摇头走到榻边坐下,叹了口气,与红衣女子无言相对。

灯光摇曳,从窗缝中透进来的风挟着寒气摇动榻上的布帘,睡梦中的草叶翻个身,低声呢喃着呼唤娘亲,清醒时骄傲地扬起的双眉蹙在一起,嘴角撇撇,似乎想哭。

或许所有的人都会在睡梦中卸下伪装的面具,露出最软弱的一面,肆无忌惮地寻求依靠。

经历过所有的这一切之后,韩露终于明白:在这个世上,能够依赖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小寒,我知道你怨我。但是这次,所有的痛苦折磨都会结束。”将灯芯挑亮,韩露抬起眼来,静静地注视对面的女子。

顾小寒笑了,因为怕惊醒睡在榻上的两个孩子,她笑得声音极低,眼波流转之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哀伤和不甘。

“是,都结束了。我嫁给了他,完成了多年的夙愿。可你知道这套崭新的嫁衣是怎么披到我身上去的吗?”她越说越快,语调渐渐拔高,声音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我宁可不嫁,宁可耗尽一生时光,也不愿他为了病危的母亲在心里还想着你的时候娶我!”

猛烈地喘息几下,顾小寒别过头,手掌紧紧地收起。

无奈、不甘和痛苦之中又掺杂着些许对未来的殷殷期盼,这样的心情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洞房花烛之夜,带着初为人妇的欣喜和娇羞转向身旁的人,却发现他仰躺在自己身侧,呆呆地凝视着装饰一新的屋顶,仿佛沉入自我世界之中再难自拔。

“小寒,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但是,以后我会对你好。”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意味着发下了终生厮守的誓言。

期盼多大,折磨就有多深。甜蜜泛滥的那一刻,苦涩和痛楚也一齐涌来,淹没了口鼻,窒息得让她失去挣扎的力量,就那样沉沦。

她知道,他出自真心,出自男人对于责任不可推卸的真心,但是从他眼底深处依然能看到失落,那种亲手放弃心爱之物的失落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她爱他,不想让他为难,于是决定放弃,抱起被褥请他出去,可却被他拒绝了。

“我选择放弃,”那个已经成为她名义上丈夫的男人从她手上夺下被褥,狠狠地扔回榻上然后抱紧了她,“让所有人都解脱吧。”

巨大的晕眩让她站立不稳,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他的怀抱像她想象中一样温暖宽阔,在那个夜晚,她终于在疼痛和隐约的快感中成由少女蜕变成女人,变成了他的妻子。

看着他日渐明朗的笑脸,顾小寒也曾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如果不是在南下寻药途中遇到韩露,她大概会在眼前的幸福之中沉迷下去。

可是,当立在药铺柜台前的青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时,当那双清亮如晨露的眼眸定格在她身旁的人身上时,她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动,竟然就那样任由他挣脱她的手臂,目光热切地盯住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林小安,你终究还是想着她。

可是,谁又能改变这种局面?

扪心自问,如果林小安那么容易地忘记韩露的话,她一会鄙视他。也许,正是他的坚持感动了她,也成为她五年如一日契而不舍地等候的动力。

直到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时,顾小寒这才惊觉,她已经将心内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而坐在对面的那名风情如画的女子已然泪流满面。

“他做得对,”韩露抬起头,含泪微笑,“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么选择。”

人生苦短,又有谁能经受得了无穷无尽的折磨和纠缠呢?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盛阴,人生在世难免受苦受难。对于十二岁就出家的林小安来说,没有人会比他更能理解其中的真谛。

而他,竟然为了她坚持了这么久。

五年,纵然爱恋不变,但变幻的世事也足以磨平青涩的悸动,看似平静的容颜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无奈和沧桑。

不管人生多么华丽辉煌,当生命终结之时,一切终究会化为虚无。

可以了,已经足够。谁的人生能够完美无缺呢?

擦干泪水,韩露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要寻哪味药?或者我能帮上忙。”

吸了吸鼻子,从激荡的情绪中平复下来的顾小寒慢慢地开口:“此物生于滇南高原之颠的干枯香树树干上,外观如丝瓜络,有生津止渴、清热消炎和滋阴润肺之效,是举世罕见的珍稀奇物,人称金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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