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妾心不改(1 / 1)
韩露有个四岁的孩子,这就是她无法就接受林小安的另一个苦衷。
孩子是谁的,后面会慢慢交代的:)这也是后文发展的一条主要线索。
喝浣花草避孕的情节,是我在看电视剧《最后的子弹》里学来的,不知用得如何?(*^__^*) 嘻嘻……
一路上,宫书玉并未询问解忧孤身一人北上武朝的原因。他不问,解忧也不提,这是两人之间的约定。当年,解忧决定接受宫书玉的建议依附于他时,两人便达成了这样的协议:不逼不迫,不管不问;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三年来,这个约定被遵守得很好。解忧了解宫书玉:就算他担心她,也顶多会派出侍卫保证她的人身安全,绝不会亲自来寻。现在看来,宫书玉渡江北上,定与国事有关。而国事,则不是她解忧担心得了的了。
第四日渡江,第六日正午时分,解忧便站在了“解忧楼”四楼的房间里。
“翠香,取药来,越快越好。”一进门,解忧便对满面欣喜的翠香急声吩咐。
路途之中,宫书玉与她朝夕相处,随兴求欢。马车里、客栈中,有几次,他甚至在下车休憩的间隙里与她在林间柔软的草地上云雨。
解忧明白宫书玉的心意,但宫书玉的彻夜不归已使她几近命丧黄泉;若怀上他的孩子,难保一尸二命的惨剧不发生。
现在,是时候考虑离开了。只是,她能走得了、能舍得下吗?
解忧伸手按按额角,横了一眼仍立在榻边的翠香:“还不快去?”
翠香的脸色暗了暗,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托盘、两碗药汤。
解忧取过碗来,喝了一口便皱眉将碗放了回去。
“翠香,”她盯着翠香,目光犀利如电,“我离开不过十几日,怎会忘记喝了三年的汤药的味道?”见翠香垂下头,她又冷冷地道:“浣花草熬成的浓汤苦涩无比,岂会如此无味?”
翠香绞着双手,就快要绞出水来时,方才抬起头来,作出一脸惊诧和无辜:“老板娘,借我胆子也不敢。”她边说,边走过去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然后“噗”地一声吐了出来,抓起旁边的茶壶猛灌水。
“苦死了,”她边用袖子抹嘴边龇牙咧嘴,“我从未喝过这么苦的东西。”
没学会说谎的孩子啊!解忧藏起唇边的笑意,冷冷地道:“很苦,是么?”她转过头,朝门外高声喊道:“来人!”
房门一开,翠屏走进来,狐疑地望着解忧和站立不安的翠香。
解忧指了指托盘,“找个郎中,查查这药到底是什么?”
翠屏未及应声,翠香便“扑通”跪倒在地。“老板娘饶命!”她俯首叩头,语声哽咽。
解忧挥退翠屏,转身坐在了妆台前。“是玄王爷授意你换药的吧?”她理理鬓角,漫不经心地问。
“王爷对此一无所知,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见王爷对老板娘苦情相恋,已然年近三十身下却无子嗣,心有不忍,便……”
怕解忧不信她的话,翠香磕磕绊绊地哭着往下说:“那日,老板娘深夜不归,王爷心急如焚,派兵将京城翻了个底儿朝天;后来,奴婢将老板娘收到书信和要独自北上的戏言告诉了王爷,他即命魅影连夜北上,自己则在这里等了一夜,直到有了老板娘行踪的消息后方才离开……”
“所以,奴婢出此下策,想要成全王爷。翠香的贱命乃老板娘所救,如今有负信任,甘受惩罚!”翠香顿首,声声带响。
解忧握紧手中的木梳,任由尖细的梳齿深陷入肉,刺得她的掌心生疼。
门不知何时打开,宫书玉立在厅中,惊诧地望着跪在地上额角渗血的翠香和坐在妆台前对翠香怒目而视的解忧。
“怎么回事?”他走上前去,伸手按在解忧肩上。
解忧松开手中的木梳,盈盈而起:“没什么,药太烫了。”她侧头,撇了翠香一眼,“还不下去?!”
翠香默然起身,经过宫书玉身边时顿了一顿,垂首快步退了出去。
宫书玉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转向解忧道:“适逢朝廷旬假,我带你去个地方。”
绿树成荫,深巷幽静。耳中听到的,除了暖风拂叶发出的沙沙声外,便是踏在石板路上的清脆脚步声。天蓝得几乎透明,云淡风轻,初夏的空气中带着木叶和鲜花的清甜。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解忧的腿如重千斤,走到巷尾时,便再也挪不动步了。
宫书玉在一座青瓦灰墙的小小院落门前停下,回头朝解忧笑笑,伸手敲了敲门。
黑漆大门“吱呀”打开,里面闪出一人来,低呼了声“王爷”。
解忧立在原地不动,任由宫书玉握起了她冰冷的手:“进去吧,你已有好些天不来了。”
绿荫下,一个总角小儿负手立在石几前,正对着坐在几上闭目拈须摇头晃脑的白发老者背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和风丽日里飘荡,与啁啾鸟鸣声相和,更显可爱喜人。
解忧眼眶一热,泪水险些溢出。宫书玉松开她的手,啪啪击了两下掌。
背诵声被打断,小儿回头,眼睛一亮,伸着双手跑过来。他扑到解忧面前,紧抱她的腿,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娘亲”。
透过树荫的日光洒在孩子白皙的小脸上,更衬得他眉俊目秀。
解忧弯腰抱起小儿,亲亲他的脸蛋,哽咽着柔声道:“娘亲不在时,飞儿乖吗?”
飞儿忙不迭地点头,一手勾住解忧的脖颈,一手去指长须老者:“飞儿跟着师傅念书,飞儿很乖。”见解忧露出夸赞的笑容,飞儿也笑,细长的凤眼眯成一线,可爱之极。
解忧抱着孩子向屋中走去,进屋前回头,看见宫书玉立在树荫下,满眼柔情、满面笑意。
有缘相逢,无缘相守,人生之憾,又岂是一个痛字能说得清的?
飞儿十几日没见娘亲,缠着解忧玩了一整天,用过晚饭后便在解忧怀中沉沉睡去。
孩子在梦中微微翘起嘴角,口中喃喃地叫声“娘亲”,转了转头,复又睡去。那一脸娇憨天真,看得解忧心中一软。她俯身上前,在孩子额上轻轻一吻,替他盖好被子,放下帐幔,起身走到外厅里。
宫书玉正坐在矮几前,静静地饮茶。
“若不是你此次失踪,本王还真不知你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杯中的雾气袅袅上升,在橘黄色的灯光中恣意娉婷,宫书玉的面容安宁平静,一如他的语声,“今后,你可以随时来探视他,不必像以前那般百般遮掩。”
见解忧低头不语,宫书玉放下茶杯温言道:“你放心,我已派侍卫在宅落附近秘密守卫。就算我母妃亲自来,也进不了院门。”
“多谢王爷。”半日,解忧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来。
“我为你做这些,并非要你谢我。”解忧豁然抬头,对上宫书玉明朗的目光。
宫书玉笑笑:“或许你人同其名,真能解我之忧吧。每次和你在一起,多大的忧愁烦恼统统都烟消云散。”他还笑, “解忧,你放心,我会严守我们之间的协约,绝不迫你半分。若哪天你想离开了,我会备好香车宝马送你出城的。”
他脸上的神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解忧却看到了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伤感。
“王爷,车马已备好。”魅影垂首站在门口,等候宫书玉吩咐。
“连日车马劳顿,你也累了,今日便在这里歇了吧。”宫书玉起身,举步向外走去。
清辉满园,他拖在地上的身影细长,更显得孤寂和凄凉。
“王爷,”解忧咬咬嘴唇,跟了上去,“可否顺道将解忧送回‘解忧楼’?”
宫书玉不语,望着解忧轻笑,月光洒下,在他脸上镀上一层皎洁的银辉。
解忧垂下头,轻声解释:“解忧不放心店中的生意。”
车厢内火烛明亮,宫书玉握着解忧的手,一言不发。
蹄声哒哒,马车急行一阵后,缓缓地停了下来,熟悉的莺歌燕语和呼喝叫好声随着初夏夜晚轻柔的风,从敞开的车窗飘进车厢里。
“下车吧。”宫书玉松开了解忧的手。
解忧却反握住他的手,仰起头,笑得风情如画销魂蚀骨。
宫书玉低低□□一声,大力揽过解忧,狠狠地吻了一下,随后跳下马车将她拦腰横抱,快步走进“解忧楼”,自暗道直上四楼。
那夜,解忧与宫书玉在榻上缠绵欢爱,直至黎明。
协议仍在,我所做的,不过是守约尽责罢了。
虽然解忧这么告诉自己,可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与往常有些不同,大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