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值此承一诺（1 / 1）
星期六早上，严宁有史以来第一次迟到。幸好这一天都是自修课，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
而正当严宁走进教室时，平常安静得只有沙沙的写字声的教室正如一百只蜜蜂大合唱般嗡嗡作响。严宁还没坐下，就听到周围同学都很兴奋地讨论着自己理想的圣诞大餐，连一向认真看书做题的宁夏也兴致勃勃的样子。
严宁只是笑着看他们聊了一会，就拿出历史书背了起来。但是因为昨晚熬夜绣卡套，所以严宁才背到三国两晋南北朝那部分，便已支持不住倒在桌上睡了。
“猫猫，猫猫，起来了。”
“啊？”严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宁夏正使劲地摇着自己的手臂。
“下课了，我们去吃饭吧。”
“耶，我现在不想吃啊。要不你等下帮我带点面包吧。”严宁依旧迷糊。
“噢，那好吧。你接着睡。”宁夏叫住王婷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喂，欧阳，我现在不饿，就不去吃了。你等下帮我带个手抓饼上来吧。”靳凡看到严宁一个上午都趴在桌上，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卡套害的，心疼得不行，见严宁不去吃饭，自己也突然没有了食欲。
教室里的人渐渐变少，直到纳兰雅轻轻把门带上，把最后一缕寒风关在了外面。门离门外，仿佛隔开了一个世界。
教室里空调开得很足，暖暖的，催人入睡。
但严宁似乎因为一个上午的昏睡已然没了睡意，趴了一会儿就想站起来活动下筋骨，抬头却发现对面有双漂亮的丹凤眼正幽幽地盯着自己。
严宁惊得连连往后面的桌子上靠去，“你干嘛？”
“看你睡觉啊。”靳凡很无辜很诚实地说。
“你变态！！”严宁慌不择言，脸上已洇出两片红晕。
“呵呵，昨天又熬夜了吧。”靳凡摇晃着坐着的椅子，慢悠悠地说。
“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严宁极力掩饰羞愤的心情，顺手拿出包里绣好的卡套丢了过去。
靳凡欣喜若狂地接过卡套，左看看右瞧瞧，欢喜得不得了。
“谢谢啊。”靳凡激动地不知该如何表达，“猫猫你的手可真巧。”
看着靳凡像小孩子得到礼物那般满足的笑容，严宁心里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对了，这个给你。”靳凡小心翼翼地把卡套塞进自己口袋里，又掏出一袋东西塞进严宁手里，“它们可是情侣专用噢。”
严宁一瞬间有不好的预感，皱起了眉，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一个新的卡套：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可爱迷糊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家门前，松蓬蓬的亚麻色头发，背面是一个开满各色花朵的漂亮小花园，也是浓浓的乡土气息，跟靳凡的那个卡套正好凑成了一对。
“该死。”严宁只能怪自己太笨，刚想扔还给靳凡，却发现面前早就没有了人影，只剩下空空的椅子。
“送给你的——慢慢绣吧，我会等的。”靳凡在自己座位上对着严宁叫道，故意把“等”字拖得很长很长。
“等什么？咦，怎么就你们两个？”欧阳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教室。
严宁心虚，匆忙把卡套塞进抽屉，抓起地理图册看了起来。
“等你啊，我饿死了。”靳凡对着欧阳坏笑。
“呵呵，我这不就来了么。”欧阳信以为真，顺口接到。
“对了，猫猫，等下全班要去KTV唱歌，你做好准备噢。”欧阳隔着5排空空的座位，跟严宁喊话。
“拜托轻一点，我听得到。”严宁转过头去，一脸不满，“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去那些闹哄哄的地方。”
“啊！对噢！我差点忘了。那要不我跟他们说下换个地方吧？”欧阳很是不好意思，竟然忘了这茬，猫猫向来是不去那些热闹地方的。以前也问过她为什么，结果答案却只有三个字：“不喜欢。”
“不用麻烦了，我答应我妈今天回家一起吃饭的。”严宁很坚决地拒绝。
“怎么这样——”
严宁回过头，不去看后面落寂遗憾的面容。
一个人悠闲地走在公园里，严宁心里享用极了。
树丫上，灌木丛中，到处都覆着纯白的雪。小径被仔细地扫过了，旁边堆着一个个大大的雪人，严宁看着这些粗糙的大家伙，笑得很是开心。靳凡在后面看到严宁这样纯粹灿烂的笑容，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叫住她。
听到寂静的公园里响起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人是靳凡。严宁下意识地转身，然后，看到了那个人手足无措的表情。
“我——呵呵，我果然没有跟踪这方面的天赋，”靳凡有点尴尬。
“你不跟他们一起？”严宁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老爹的命令——”看到严宁明显不信任的眼神，靳凡这才老实地回答，“唉，好啦，其实是我找你有事。”
靳凡说完已经来到严宁面前，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严宁慌乱地退后几步，“什么事？”
“就是——上次，听说你A大保送啊，恭喜。”
“噢，谢谢。”原来是这个，严宁刚想松口气，却又被靳凡的下句话给吓住了。
“那可以接受我了吧。”
“啊？什么？”
“我说，我想我们在一起。”
严宁的心瞬间揪紧，好一会儿才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我说过了我们不可能的，而且这两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啊？我还以为你不答应我是为了不影响学习，所以——”靳凡的声音低了下去。
严宁看到靳凡黯淡下去的目光，心又开始微微地疼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你，放弃吧。不要再想这些了，我们只是朋友。”严宁心痛地拼凑着句子。
“我说过了，我不会放弃的。”靳凡再次变得坚决起来，“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放弃。”
“不是的，那个——”严宁眼里已然泛起了泪光，哽咽着想要解释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你。”靳凡一把拉过严宁，紧紧地搂住了她，他不想再听到严宁任何的拒绝。
感受着靳凡怀抱的温暖，严宁心里无尽的委屈和难过，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般地大哭起来。
靳凡沉默着，把严宁抱得更紧了。
冬天的寒风呼呼地刮过，却带不走一丝忧伤。
光良飘渺的歌声从马路对面的音箱店里飘出：“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一辈子幸福的约定——”
路旁的雪人仍旧无忧无虑地笑着，如果他们知道，明日阳光普照大地，而他们的生命却即将消融，他们还会笑得这么开心么？他们会为这短暂的生命感到悲哀，还是为曾经来过这个世界而暗自庆幸？
严宁终于停止了哭泣，可是心仍然疼得厉害。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靳凡也难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放手，他觉得如果现在松开了，他也就永远地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猫猫，我会一直等下去的。”靳凡亲了亲严宁的头发，他隐约觉得严宁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而已。
“你——”闷闷的声音，满是无奈。
严宁在靳凡干净的衣服上用力地抹了抹眼泪，终于抬头，哭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靳凡，看得靳凡既心疼又心虚。
“那先这样吧。”严宁偏着头想了想，“一年后我在A大等你。”
“一年后？A大”靳凡迟疑地重复道。
“怎么？答应不？”严宁扬起了小拇指。
“好。”靳凡慎重地点点头，“不过拉勾这种事情比较适合三岁小孩吧，我们还是立血书比较好，或者去领个证什么的也行。”
“去死。”严宁终于被靳凡的话给逗笑了。
“唉——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嘴上那么说着，但靳凡还是很配合地勾住了严宁的小指。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幸福的约定。为你写的那首歌，它也偷偷地掉泪了，我比以前还更爱你了。
“好了，我们走吧。”严宁转身。
“等下。”
“啊？”严宁停住脚步，发现胸前多出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铂金戒指。纤细小巧。
“先带着这个吧，一年后再给你换个钻石的。”靳凡坏笑着再次抱住了严宁。
“你！变态！”严宁使劲想要推开靳凡，无奈力量悬殊，何况还是背后受敌，“放开啦！”
“再等下。”靳凡无赖。
“喂，刚才忘说了，那个约定成立的前提是在那之前，我们保持距离，只是朋友。要不什么都免谈，而且我一辈子都不要理你了。”严宁恨恨地说。
“啊？太狠了吧。”靳凡无奈，只得放开。看着严宁红透透的脸，得意洋洋的笑容，禁不住上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你——”严宁羞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加了条件，我当然也要多盖个章，保险起见么。”靳凡耍起无赖来，无人能敌。
“我要灭了你。”严宁大怒，抓起一旁树枝上的残雪朝靳凡砸去。
靳凡东躲西藏，大叫着“家庭暴力！谋杀亲夫！”
寂静的花园瞬间被闹得鸡犬不宁，一旁的雪人们微笑得看着严宁追着靳凡仍雪球，这也许是史上最奇怪的“打雪仗”了。
最后的最后，严宁把一树的雪劈头劈脑地全砸在靳凡身上，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