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1 / 1)
洛老爹接着说:“你上次一病,花了不少钱,这也没什么,既然是我洛家的人,我洛家肯定承担这一切。只是,云天是老大,年纪也不小了,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洛大娘叹息着说:“咱小户人家,不兴娶妾,都是休了再娶。可是咱洛家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你爹商量了,宁可苦点,也要连你一起养着。宛茹啊,爹娘的苦心,你也要体谅啊。”
饶是张妈预先给宛茹透露了信息,仍然是晴天霹雳,震得宛茹心穿透一样的冰凉和疼痛。
她木木地低着头,不作声,心中柔肠百转:话既已说到这个程度,还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吗?都是休了再娶,我情愿把我休掉。
可是说不出来,那样岂非太不识趣。
洛老爹说:“前天我们请李妈给介绍了邻庄的一个小户王姓人家的孩子,今年十五,叫莲儿。虽说家里穷点,但也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我们也说了家里的情况,你们不分大小,只以姐妹相称,你看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于情于理,这娶妾都是传宗接代的大事,自己一个不能再生子的女子,一个随时都可能下堂的妻子,还能如何?
云天,云天,你怎么不作答?
宛茹不抬头,低声说:“我听云天的。”
洛老爹呵呵笑着说:“好孩子,果然是好孩子。我和你娘,还有云天都没错看你,识大体啊。”
宛茹就是一惊,不自禁地转头看云天,云天不敢回视,竟然低下头去。
宛茹紧紧绞着自己的袖子,看着眼前这曾经日夜的良人,泪眼模糊,自问:“这就是我要寻觅的良人么?”
难怪他心中有痛,原来是早就默认了这件事。呵。他们一家人已经商量好了,不过是来告知自己一声,自己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第?他们会因为自己改变决定吗?不能。
不过是于道义上让自己知晓而已。
洛大娘说:“这个月十八是好日子,已经说定了,让云天接莲儿过门。云天啊,你这次回去城里,就把各色东西该买的都买回来吧。也不必大操大办,买几身衣服就是了。宛茹,你的嫁衣一并交给云天,送给莲儿吧,我看你那嫁衣还凑合,就不用再采买了。”
宛茹的泪轻轻的落下,滴在自己浅蓝色衣襟上,只是一个深深的圈,很快就没了踪影。镇定了半晌,说:“娘,我知道了。”
原来这么快,人早就找下了,日子也定下了。
云天,云天,你就这么急着要娶她进门吗?
云天见宛茹呆呆发怔,心里隐隐作痛。可是他不能拒绝。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一家的事。宛茹应当理解,应当明白他的苦处。见父母如此咄咄逼人,忽然抬头,不耐烦的说:“我又不是娶妻,穿什么嫁衣。给她买几身新衣服就是了。”
洛老爹瞅了一眼洛大娘,说:“那就这样吧。”
宛茹却没有丝毫感激,低头说:“还没做饭吧,我去做。”
起身出了房。
云天恨恨地对爹娘说:“妾娶都娶了,干吗还要逼宛茹把自己的嫁衣让出来?”一拂袖,也出了门。
晚上,云天仍是出了门。
他没约兄弟,只是自己喝闷酒。
他不敢回去见宛茹,宛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神有如在控诉自己的负心薄情。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总不能让乡里乡亲的戳自己的脊梁骨,更不能让他们戳爹娘的脊梁骨。
如果那样,自己和爹娘要怎样做人啊?
云天醉熏熏地迈进房门,宛茹已睡了。
云天知她假寐,也不说破,径自脱了衣服躺下。辗转反侧,又不能言,忽然摸见枕头冰凉,蓦然醒转,恐怕是宛茹的眼泪。
心头愈加烦躁,手轻轻搭在宛茹肩头,强笑道:“近些日子在城里,林珺表哥说要帮我在将军府谋个事。”
宛茹不接言。
云天独自说下去:“等我在城里安顿好了,就接你们一起去。只是现在,还得要你照顾爹娘,你在家辛苦了。”
“你何曾知道辛苦二字?”宛茹赌气,鼻音浓重。
云天心稍稍放下,只要宛茹肯说话就证明她不会再生气。于是嘻笑道:“我有个能干的妻子,自是不知道受苦二字怎么写?”
宛茹打掉他的手。云天不介意,叹了一声说:“宛茹,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无论我,我娶了谁,我心里都只有你。”
宛茹翻过身,拳头就如雨点,一下下捶在云天胸口,却只是咬紧嘴唇,不作声。
事已如此,不可更改。只要他肯说这么一句诺言,她信他,她知足了。
十八那天是个好日子,云天把王莲儿接回了家。
仪式简单,但样样齐全,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宛茹只作外人,心头抽痛,但想着云天说过的话,稍稍安慰。
第二天,一家人坐定,云天带了王莲儿进来,给公婆上茶,给宛茹敬茶。那王莲儿肤色白晰,长眉大眼,樱桃小口,一脸的伶俐气。香气逼人的走近,给洛老爹两口倒了茶:“爹娘请喝茶。莲儿小,从没离开过爹娘,以后就把公婆当作自己的爹娘来待,也免去了思乡之苦。”说着长睫低垂,眼睛就湿了。
洛家两口忙安慰说:“别哭别哭,以后让云天多带你回家看看你父母,要不就把他们接过来住。”
莲儿立刻破涕为笑:“多谢爹,多谢娘。”
然后纤指端了一杯茶,就来到宛茹近前:“哟,这就是宛茹姐姐吧,柔柔弱弱的,真像西施一般的人物。妹妹敬姐姐一杯,妹妹小,不懂事的地方多,还请姐姐以后多照顾。”
宛茹笑了一下,没作声,伸手去接茶杯。谁知那莲儿早一步就放了手,杯子里的水哗一下洒了宛茹一身,啪一下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宛茹愕然的时候,云天已抢先一步握住了莲儿的手说:“烫着了没有?”
洛老爹和洛大娘也着急的问:“怎么样了?”
莲儿哇一声哭出来,扑在云天的怀里说:“云天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宛茹姐姐没接住。”
云天看了一眼宛茹,有了一分怒气,却发作不得,只说了一句:“下次小心。”
宛茹心痛。他的眼神里是不信任,他以为是自己吃醋,心眼小容不下莲儿。他居然把自己视若蛇蝎,他把莲儿当作了他最需要守护的人。什么时候,他对自己这样嘘寒问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