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1 / 1)
送宛茹到了村口,宛茹却步,说:“多谢将军相送。”
“怎么,不请我到你家坐坐?”他改了不正经的口气,要看宛茹怎样对答。
果然宛茹红了脸,说:“将军肯来,自然荣幸之至,只是,宛茹家徒四壁,恐怕惊着了将军的贵体。”
“我不怕。”这小妮子,找这样一个托词。
“这个……”宛茹咬紧下唇,犹豫不决。
她和蓝莫从非亲非故,今日又在街上生了事端,唯恐被公婆问起,怕他们担心,又怕云天知道,少不了又是一番责备。可他终是好意,救了自己,一时间竟然为难起来。
蓝莫从看穿了宛茹的心事,微微一笑:“回去吧,以后别一个人出门。”语气竟是极尽温柔。
宛茹松了口气,感激的对他一点头。
蓝莫从说时翻身上马欲走,宛茹叫住他:“蓝将军。”
“怎么,你改主意了?”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哂笑地看着宛茹。
宛茹摇头,说:“请将军寄书与县官大人,说明今日之事,别让那流氓有了害人的可乘之机。”
“我答应帮你这个忙,那么你怎么谢我?”俯下身来,与宛茹近在咫尺,看宛茹的脸渐渐转红,哈哈大笑说:“不如以身相许?”
宛茹红了脸,道:“将军说笑了,请将军走好,恕宛茹不远送。”
蓝莫从看宛茹的背影消失在村子里的小巷,这才打马上路,飞一般一个时辰就回了府。
宛茹无人时自思,这蓝莫从竟不似前日无理冷酷,莫非那日是故意的吗?可是他说话还是如此轻佻。
宛茹不曾受过这样的挑逗和暧昧,即使与云天,也从来都是正正经经的,连玩笑都很少开。被蓝莫从三番两次戏弄,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玩笑,还是有点羞恼。
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暗道:这可恨的蓝莫从,这可恼的蓝莫从,干吗没事招惹她,如今竟然招惹到心里了。
偏见若有若无,还是感激他的相救。
蓝莫从回府,偶尔会想到宛茹。对她兴趣横生。
她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可实际上才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是个脆弱、忧郁、任性、冲动的孩子。只是她的外表,给人的却是睿智、冷静、理智、坚强。
她注定要受些苦头吧。
这样的性格,却独力支撑。所有的苦处,都要藏在自己内心深处。
忽然有些懊恼,她自是别□□,有别人怜惜,关自己何事?
漂亮女子见得多了……
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还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拿了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写给当地的县令。
搁笔自嘲:自己居然和她一样,路见不平,多管闲事起来了。
嘴角挂着一抹笑,想:这样简单的快乐,未尝不是件好事。
云天依然偶尔休回假,带回城里的消息,听他说起过一次蓝莫从训女兵的事,说起二虎被县官打了百十板子,还罚了五十两银子。
那阿洪的妹妹已经与阿原成亲,小夫妻感情深厚,自此这件事再无人提起。宛茹总算松了一口气,心知是蓝莫从帮了忙。不然知县只认钱不认人的脸孔,怎么会断的这么公道。
这天云天休假,洛大妈一早就去买菜、买肉。
宛茹只淡淡的,心想着,云天回来,就扎在父母的房里,述说着城里新鲜事,要不就是和同龄的兄弟喝酒聚会,夜深了才回屋,又缠得自己一夜不得安宁,倒比往日更显得累。
他不回来,自己要等他,自是睡不着,勉强迷糊起来要睡下了,他又回来了。
用银牙咬断了手上的红线,把自己的绣品收拾了,心想:给张妈送去吧,一会婆婆回来了,还要帮着做饭呢。拿了绣品出了门。
一路上绿草红花,小桥流水,鸟鸣啁啾,这五月的村庄倒似一派生机。宛茹站在树下,痴痴的望了一回水面波澜,这才起身。
张妈迎着宛茹出来,忙不迭的让坐:“唉哟,洛家嫂子来了,快坐。瞧我这通乱的,都没空收拾。”
宛茹含笑坐下,拿出自己的绣品,说:“张妈,我这几天身子不得劲,怕你着急,就连夜赶出来了,怕不是迟了吧。”
“没有没有,不急的。”张妈说时拿过宛茹的绣品,啧啧惊叹道:“洛家嫂子,不是张妈夸你,你这手艺,真真满城也难寻啊。可惜了好好的人才……”
宛茹打断张妈的话:“张妈说哪里话,我粗制滥造,怕入不了别人的眼吧。”
张妈叹了一声,没说话,去里屋掏出一个包来,放在宛茹手里,说:“这是你应得的工钱。”
宛茹要推,张妈按住她的手说:“宛茹,张妈知道你不缺钱,也不是为了钱才刺绣,但我也是为城里蓝家绣的,拿了人家的工钱,不能不给你。你自己,总要保重自己吧。”
宛茹笑道:“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张妈笑了:“拿了好,这样我下次好舍得下老脸再求你。”
“说什么求,张妈有事直接找我就行了。”
张妈悄悄的问宛茹:“宛茹,你们怎么一直没孩子呀?”
宛茹飞红了脸,眼圈红了,悄悄别转了脸,苦笑道:“还不是上次落下病根了。”
张妈问:“那你公婆就没点别的心思?”
宛茹一愣,问:“什么心思?”
张妈倒不好意思起来,说:“就是再给云天找个人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已经犯了七出之列,云天和你还恩爱有加,这村子镇子谁不对云天挑大指啊。但这孩子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
宛茹小脸更加苍白,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
张妈说:“依我说啊,你若等到你公婆跟你说,不如自己主动先说的好。”
宛茹心想:娶妾吗?要我亲自为云天娶妾吗?就因为不能没有孩子?
宛茹从张妈那回来,漫不经心的走着,进了院子,居然没听见云天那爽朗的笑。宛茹淡淡的进了屋,想:这些时了,云天没回来吗?
一进屋,宛茹愣了。
公婆二人在正中椅子上坐着,云天侧坐,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呆怔怔的。宛茹问:“云天,回来了?”
云天看着宛茹,眼神中有不可解的痛。
公公招呼宛茹坐:“宛茹,你坐,今天云天回来,我找你们夫妻两个说件事。”
宛茹坐下,面色沉静,心突突的,再怎么装作不介意,还是不由得忐忑起来。事到如今,避无可避,这安宁祥和的假象,终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