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以凡还没回公司？”前一天的董事会以后，王启航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来裴梓勋的办公室啦。
“启航，我说了好多次了，以凡他是家里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才没来。”面对这个又热心又急脾气的老友，裴梓勋真是没有办法。其实，他心里也是很矛盾，不知是希望看到以凡来有所担当，还是不希望以凡那么早出现让自己面对他的失望和指责。
“好啦，你就别再袒护他了，什么家里有事，你骗骗其他人好了，搪塞我……少来了。我可跟你讲啊，别以为你在董事会上大包大揽，其他董事们就能不追究以凡，他们……”
这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王启航的话。裴梓勋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再讲下去。
“董事长，裴经理来了。”进来的是王秘书。
“以凡……”看到跟在王秘书身后的裴以凡，裴梓勋多少还是有些意外，他还是没准备好应该怎样来面对这个侄子的。
“你这个臭小子，终于肯出来了，我跟你讲啊，你叔叔……”王启航一见进来的是以凡，立时开始数落起来。
“启航，你先出去吧。”裴梓勋打断他的话。
多年来培养的默契，还有对裴梓勋的敬服，让原本还想继续发作的王启航在看到裴梓勋冲自己点头的表情后，硬是咽下了要说的话，不情愿的走出了办公室。
“以凡啊，我……”
“叔叔，这是我的辞职信。给公司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我不会不负责的。我知道你一定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所以……我决定把我名下的股份交还给您。这是股权让渡书。”以凡把一大一小两个信封放到裴梓勋的桌面上。
“以凡啊，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可能……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你……”
“叔叔，您什么都不用说了。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想了好多。一开始我对您是有怨恨的，这我承认，可后来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应该庆幸是这样的，我应该感谢您。”
“你说什么？”以凡的话让裴梓勋有些不明白。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以凡苦笑着说。“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有您在迦南身边，这是很好的结局啊。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请您，好好地帮我照顾好迦南，还有、还有我们那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好了，以凡别再说了。事情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没有什么如果，也没有谁会代替你来照顾你的妻子儿女。还有，收回你的这些东西，遇到事情就只有逃避，作为一个男人，难道这就是你的担当？”裴梓勋怎么也没想到，以凡会是这样想。听了以凡的这些话，他即是恼火，又是内疚。对于一切的隐瞒，除了对自己的残忍，最对不起的就是无辜的以凡了。从小到大，以凡都生活在那遗传病的阴影里，这让裴梓勋心中一直不安，所以对以凡无节制的好，一半是疼惜，一半也是为了补偿吧。
“叔叔，从小到大您对我的好，我比谁都清楚，无论我要什么您都会满足我，所以就请您再最后纵容我一次吧。”以凡慢慢地退向房门，脸上带着少见的坚决。
“以凡，以凡！”眼看着以凡就要离开，裴梓勋想要追出去，却因为突然起身带来的眩晕跌回座位，而他的手机也恰巧响起。原本想挂断的，可看到是裴梓轩的号码，他还是强忍着不适接了起来。
“梓勋，以凡那臭子在不在公司？”电话那头传来裴梓轩焦急的声音。
“他刚刚离开，出什么事了，大哥？”听到一向稳重的大哥这样失态，裴梓勋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快，快把他追回来，迦南早产，现在在医院，非常危险！”
“什么！”手机从裴梓勋的手中滑落，他已经顾不上电话那头裴梓轩的呼叫声，径直冲向门外。
“王秘书，快通知一楼保安拦住以凡，千万别让他离开!通知司机马上把车给我开到门口。”裴梓勋脚步不停地吩咐秘书。
冲出电梯的裴梓勋看见裴以凡正在尽力摆脱门口保安的阻拦。
看到裴梓勋竟然亲自追到楼下裴以凡还是有些意外。
“叔叔，您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已经……”
“跟我走。”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裴梓勋把裴以凡径直拽出大厦。
车已经停在门口了。裴梓勋把以凡塞进车里，自己却绕到驾驶室的一边打开车门。
“快把钥匙给我。”
从没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的董事长这样的司机不由地一愣。
“快下车！”看到司机没有动，裴梓勋不禁有些急。
“哦，是！”
坐上车的裴梓勋迅速发动车子冲了出去。
这时坐在车后的裴以凡也被裴梓勋一连串反常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叔叔，我们这是去哪？”
“医院。”
“医院？出什么事了？谁怎么了？”看到从不失态的叔叔这样，裴以凡也不免紧张起来。
“是迦南，她早产，非常危险。”
“什么！”听到叔叔的话，以凡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怎么，怎么会……昨天我看见她时不是还好好的？”
裴梓勋没有回答以凡的话，他现在觉得每说一个字心都在刺痛。自从听到迦南出事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觉得是自己昨天突然过份的举动刺激了迦南，才使她出事的。现在这种不安在不断地扩大，似乎要把他整个吞噬。
车子在城市的车海中尽可能快地穿行，车上的沉默中两个男人虽然在牵挂着同一个女人，却怀揣着不同的心情。
“迦南怎么样？”还没有到手术室，以凡已经急着向自己的父母询问。
“迦南……”下意识地关切刚刚出口，裴梓勋马上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紧接着就转向裴梓轩夫妇，握了握大哥的肩膀问：“大哥，大嫂，你们别急。情况怎么样？”
唐淑桦现在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裴梓轩也只能是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看到一向冷静的兄嫂这样，裴梓勋的心不由地向下沉。
“迦南！迦南！让我进去！”裴以凡此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冲进手术室。
“以凡！你冷静点，你进去也于事无补，你要冷静！”裴梓勋拉住冲动的裴以凡。
“不，让我进去，我要去陪着迦南，你让我进去！”
“以凡！”裴梓勋尽全力拽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以凡。
“你放手！”裴以凡突然转身甩掉裴梓勋的手，指着他大喊起来，“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昨天的事，迦南怎么可能出事。都怪你！都是你！！”以凡突然出手推向裴梓勋。原本就在强忍不适的裴梓勋差一点摔倒，幸亏一旁的裴梓轩伸手扶住了他。
“够了，以凡！你闹够了没有？你有什么立场这么说你叔叔？你是迦南丈夫，这几天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手机打不通，也不和家里联系，对迦南不闻不问。你妈说昨天让你去医院接迦南回家，你跑哪去了？迦南她一回家就不对劲儿，我们问她，她也不说。今天要不是你叔叔，你又要到哪儿去？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啊？”
“你问他！你问他！！”以凡指着裴梓勋大喊。
“你……”见儿子这样，裴梓轩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大哥，别说了。以凡说的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听到以凡这样的责难，裴梓勋原本就被内疚撕扯的心像被撒上了重重的一把盐一般。
“齐迦南，谁是齐迦南的家属。”手术室护士的喊声打断了他们各自的思绪，一家人迅速围拢上去。
“我是，我们是。”
“你们谁是她的直系亲属？”
“我，我是她丈夫。”以凡抢上前去。
“我是说她的直系血亲，她的兄弟姐妹或是父母在不在？”护士有些焦急地问。
“护士小姐，是这样，我们是她的夫家，她娘家的人全都在外地。请问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为什么要找她的直系亲属？”裴梓勋问。
“孩子生下来了，是女孩儿，早产两个月现在需要在保温箱中观察，不过基本健康。但是产妇情况很不好，产后大出血，她的血型是非常稀有的A型RH阴性血。我们医院目前没有这种血型的血液储备，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离这最近的血库把血送过来最快也要2个多小时，产妇是等不起的。所以才要你们赶快联系她的直系亲属，看谁的血型与她相配，尽快给她输血，否则非常危险。”
“怎……怎么会这样？”裴梓轩扶住几近虚脱的唐淑桦，声音也已经哽咽。
“抽我的，我是O型血型，O型不是万能的血型吗？”以凡激动地挽起袖子。
“没有用，如果有用我们就不用找她的亲属啦。”护士的声音也有些着急，“你们尽力找吧，我们也会尽全力抢救，争取时间的。”
“等等，护士小姐。抽我的吧。”在护士正准备转身返回手术室时，裴梓勋说。
“我说过，必须是A型RH阴性才可以，别的……”护士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是A型RH阴性血。”裴梓勋确定的说。
“那太好了，快，快跟我来。”听到裴梓勋这样说，小护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放心，迦南一定会没事的。”裴梓勋左手握了握裴梓轩的手，右手拍了拍以凡的肩膀。
“梓勋？”
“叔叔……”
看着裴梓勋跟着护士离开，裴梓轩的心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抽痛。而裴以凡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真真切切地复杂，他现在竟不知道这个他从小就爱戴的叔叔，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