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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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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刚降下来,回爱里没有几个客人,迦南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一杯暖暖的咖啡,优美的法文歌曲,仿佛轻轻揉着心灵般温柔。回爱,一个阿驰美极力推荐的酒吧,一进门迦南就爱上了这里,那种平静的感觉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勉强要说的话,就像有一个最贴心的人在身边陪伴一样。

这里没有大多数酒吧的喧闹,里面整整一墙的书,包罗万象,又有独特的品味,迦南随手抽出了一本最新版的“读行天下”。然后一排排的看过,竟看到了中、英、法、拉丁四种文字的《圣经》,想起几天来隔世般的生活,竟没有碰过行李箱中的《圣经》,迦南抽出中文本来,坐回座位静静的读。信手翻开,慢慢读来,时间不觉中流过,渐渐读到新约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中那一段“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爱究竟是什么?爱有多难?已经熟读成诵的《圣经》话语,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迦南轻轻合上书,咖啡已经凉了,想抬手叫侍者再换一杯,突然响起的钢琴声吸引了她。有人在自弹自唱,虽然对法语没有研究,可那极富磁性的男音,仍让她深深沉醉。从迦南坐的角落望过去,钢琴挡住了大半的视线,看不到唱歌的人,可她总觉得声音熟悉。一曲终了,歌者站起身,迦南吃惊的发现那竟然是裴梓勋,难怪觉得熟悉。

看着裴梓勋离开钢琴向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被一个侍应拦住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裴梓勋向这边看过来,然后示意侍应离开,依旧朝这面走过来。

“他们跟我说,常坐的位置今天有人了,原来是你。”裴梓勋站在迦南身边笑着说,“可以和你同坐吗?”

“当然。”迦南也笑了,“你常来这里?”

“嗯,应该算是吧,每次到丽江,我肯定会来这儿坐的。”裴梓勋笑了笑,接过侍应的咖啡回答说。

“看来你真的是熟客呀,连你的喜好他们都知道。”看着为裴梓勋自动送来的咖啡,迦南玩笑着说。

抿一口咖啡,裴梓勋笑而不语。

“刚刚那首法文歌叫什么?”

“Elleimagine翻译成中文是《她想象》。”

“很好听。”

“你喜欢?”

“嗯。”

“Elleadanssesyeuxnoirstouteunehistoire

quin&39;estpassonhistoire.

Elleporteenelledescheminsd&39;exil

Desgrandssoleils,d&39;ancienmatinsd&39;avril

Elleestcommeorphelined&39;uneautrevie

Ellesaitqu&39;ellevientduSudparamnésie...

Yatantderires,yatantdelarmes

Vécuscommedansunfilmqu&39;ellen&39;apasvu

Elleimagine...Elleimagine...

lachaleurimmobiledesvillesblanches...

Elleimagine...Cesmusiquesqu&39;onconnait

deschagrinsetdespeines,souslesoleil

Elleimagine...Elleimagine

touscesriresd&39;enfantsdanslesruelles...

Elleimagine...desmainsquidisentadieu

Deslarmesdanslesyeuxsouslecielbleu

Elleestcommeuneenfantquirêvedevoir

audelàdesmiroirs...

Malgrésespeurs,ellevoudraitrefaire

Detoutsonêtre,auxracinesdesoncoeur

Davidabienvaincutouslesgéants

L&39;espoirabienouvertlesocéans.

Yatantdelarmesdanssesyeuxpleind&39;espoir

Yatantd&39;enviedetoutsavoir

Yatantderire,yatantdelarmes

Yatantd&39;espoir,yatantd&39;enviedetoutsavoir

Elleimagine...Elleimagine...

lachaleurimmobiledesvillesblanches...

Elleimagine...Cesmusiquesqu&39;onconnait

deschagrinsetdespeines,souslesoleil

Elleimagine...Elleimagine

touscesriresd&39;enfantsdanslesruelles...

Elleimagine...desmainsquidisentadieu

Deslarmesdanslesyeuxsouslecielbleu

Elleimagine...Elleimagine...

Danslechemindeslarmesetdesregrets

Elleimagine...Elleimagine...

Danslemiroirdutempsqu&39;ilsétaientsimplement

desgensheureux.”

“你会讲法语的?”听着裴梓勋在自己对面轻轻低唱,迦南虽然不知道歌词的意思,可不知怎么眼睛酸酸的湿了,她慌忙地掩饰着情绪。

“会一些吧,不算精通,跟我妈妈学的。”

“你妈妈?”

“我妈妈早年留学法国,是50年代回国的爱国学者,她是位出色的医生,我的法语和钢琴都是她教给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裴梓勋好奇迦南在想什么。

“怪不得你这么……优雅。”迦南想了想,发现好像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现在的裴梓勋笑着说。

“哈哈哈……”这是迦南第二次看到裴梓勋这样开怀的笑,看见他这样的笑容迦南的感觉就像有阳光照进这夜的酒吧角落一般。

“你是基督徒?”裴梓勋注意到迦南手中的《圣经》。

“嗯。”

“喜欢旅行?”看到迦南手边的“读行天下”,裴梓勋问。

“呵,算是吧,只是‘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迦南笑着套用着《我想去桂林》中的歌词。

“呵,大多的人都是这样。有没有最想去的地方?”裴梓勋也笑着回应。

“希腊。”迦南没有犹豫地回答,爱琴海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爱琴海畔,纯粹的蓝与白。就像柏拉图的爱情。我一辈子的向往。我愿意和我用生命去爱的人,在那个纯粹的地方一起死去,因为我相信那里最接近天堂。”说起希腊、爱琴海,迦南总是显露出孩子气的憧憬。大概她的心底最深处还是对纯净的爱情没有绝望,而她自己也不自知吧。

“不好意思,我太天真了吧,都这么大的人了。”见到裴梓勋看着自己轻笑,迦南有些不害羞。

“不。”裴梓勋依然是微笑着,其实迦南刚刚微微的脸红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也常到这里看书。怎么样这里环境还不错吧。”看到迦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裴梓勋主动转换了话题。

“很好,我很喜欢,我想我会常来的,阿驰美的推荐确实不错。”迦南环顾四周,满意的说。

“阿驰美?又是这丫头。”

“噢,裴。”一个金发碧眼,穿衬衫牛仔的年轻人拿着一瓶啤酒走过来,和裴梓勋打招呼。

“嗨,Tom!”裴梓勋站起来跟他热情的拥抱。

“裴,我在那边看了你好长时间了,这位小姐一定是你的女朋友,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你跟哪个女人一起坐过这么久。”汤姆笑看着迦南用蹩脚的中文问。

“别开玩笑。”

“迦南,这是我的朋友Tom,隔壁酒吧的老板。”

“Tom,这是迦南小姐。”

“你好。迦南小姐我相信你一定很特别,真的没有一个女人能让裴坐下这么久,真的……”

“好了,Tom,我请你喝酒。”裴梓勋揽着有些醉意的汤姆向吧台走去,不忘回头对迦南说,“稍等一下。”

迦南点点头,看着吧台前裴梓勋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变成以他为中心,这真是轻而易举间就能一个让人对他折服的男人。迦南拿起《圣经》,送回书架上,发现刚刚没有注意到,书架旁的墙面贴满了照片,大概都是到过这里的游人吧。仔细看去,发现里面竟有相当一部分是不同的人与裴梓勋的合影。正好一个待应生从身边经过,迦南忍不住指着裴梓勋的照片问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位先生的照片,他一定常来这里吧,他很喜欢和人拍照吗?

侍应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阳光的笑开了,告诉迦南说:“不是他喜欢和人,是客人喜欢和他拍照,因为他就是我们的老板啊。”

原来是这样,难怪侍应生会知道他喜欢的咖啡,这个男人还真有让人惊奇的本事。

裴梓勋走过来,侍应生笑笑退开了。“迦南,别介意刚刚Tom的话,美国人一向这么直接。”

“没关系。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

“他们告诉你的。”裴梓勋看看刚刚离去的人侍应。

“嗯。我觉得我开始对你有兴趣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记得我住进客栈那天阿驰美好像说过你其实才应该是那儿的老板,现在又有人告诉我你还有这间酒吧。我开始发现我好像认识了一个有钱人哦。哈哈!”迦南好奇地看着裴梓勋。

“呵呵,我在美国留学回来,在上海开了一家公司做生意,赚了些钱,对这里有感情所以投资开了自己喜欢的客栈和酒吧,就这么简单。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迦南笑着摇摇头。

“好了,我的情况就这样,你是不是也该介绍一下自己呢?”

“我,我可是简单的很,一个婚纱影楼的小化妆师而已。”

“原来是化妆师,难怪一直觉得你很有气质。”

……

这天晚上,迦南和裴梓勋不知不觉中聊到了深夜。

来到丽江几天了,还从没好好看看这里的早晨,迦南在整座客栈还在睡梦中时轻轻走出来。经历了一夜的疯狂,丽江的早晨显得尤为宁静。夏日里,丽江的清晨通常的下了一点儿毛毛雨,被雨水滋润的青石板更加亲切而有质感。一路走来,纳西人家偶然传出的咳嗽声都显得那么悠远。小型的清洁车无声地穿行在五彩石铺就的小巷中,把各家提前准备好的垃圾运走。路旁木雕小店的伙计已经开始新一天的雕刻了。走到四方街,走过卖鸭蛋桥,顺着曲折的石板路一路向上,来到丽江的最高处---万古楼,这里可以俯瞰古城全貌。灰砖古瓦,似有淡淡的青烟,袅袅于屋顶与天空之间。高处微微的晨寒让迦南轻轻一颤,信步向下,行至新华街,座座独木小桥和西河涓涓细水,酒吧街告别了一晚的喧嚣,变得娴静而优雅。路过回爱的门口,想起昨夜裴梓勋的一言一笑,迦南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在不觉中慢慢驻进她的心里。这样的感情让迦南瞬间的心动,可旅行中的邂逅她怎么敢奢求什么,况且现实中有一团的乱麻要自己去解。迦南笑笑嘲弄着自己,向回走去,没有回头。

“南姐姐,这么早?”看着迦南从外面进来,阿驰美有点惊讶。

“我睡眠一向很少,就出去走走看看。”迦南边说边坐到客栈前台小小的藤椅上。

“昨晚怎么样?回爱不错吧,叔叔有没有弹琴唱歌?他可是很偶尔地才唱呢。”阿驰美从吧台出来,坐到迦南身边。

“你是故意不告诉我,那是他开的酒吧吧?”迦南微微板起脸装做责怪的样子。

阿驰美刚刚调皮地吐吐舌头,褪下自己手腕上的剔透的玉镯。

“南姐姐,你看这个镯子漂亮吗?”

“很漂亮。”

“那你带上看看。”

“这怎么好,而且这么窄的镯子,我怎么可能带的上。”

阿驰美不由她说,执起她的左手轻轻一揉握,镯子就带上了,妥贴的就像从小带在她的手上一样。

“南姐姐,你记得我提起过的夏阿姨吗?”阿驰美突然收起了笑容。

“记得,她是你裴叔叔已故的爱人是吧?”迦南不知道阿驰美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叔叔跟你讲的?”阿驰美很吃惊。

“不是,是索玛,云杉坪上的小姑娘。”

“哦,原来是她。你知道夏阿姨是怎么去世的吗?”阿驰美的眼睛微微的有些湿润。

“听说是那场大地震。”

阿驰美点点头,“地震前阿姨就寄住在我们家里,地震那天我和她在一起,是她在最后一刻用身体护住了我,我才得救,我们家人和阿姨都没了,只剩下我……”说到这阿驰美已忍不住哭泣。

迦南完全陷入震惊中,原来是这样,阿驰美和裴梓勋之间竟有这样无法阻隔的关系。她把阿驰美揽在怀中,轻轻安慰。

“地震后,我第一次见到叔叔,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那么狼狈憔悴,黑黑的胡茬、充满血丝的眼睛,连衣服都不平整,以后每一年的见面我再也没有见他那样过。当时叔叔刚刚处理完阿姨的后事,他来到我面前,开始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觉得像看了一辈子那么久,然后他牵起我的手,对我说‘阿驰美,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永远不会抛弃你’,而这一牵就是近十年,在我心中,叔叔就是我的爸爸。”

迦南听阿驰美讲着这些往事,禁不住跟着她一起落泪。

“姐姐,我看的出来,叔叔对你是特别的,可能带连他自己都觉不到,可我感觉的到。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见过叔叔跟哪个女人亲近过,只有你!我看的出,叔叔和你在一起时是真的轻松,而不是他一贯礼貌的应酬。”

“不,阿驰美不要瞎说,你根本不了解我和我的生活。”

“姐姐,我问你,你结婚了吗?”

“没。”迦南本能的摇头。

“那你有男朋友吗?”

“我……”迦南想起裴以凡,他算吗?

她的惊疑让阿驰美觉得就是否定,“既然你没有结婚,也没有爱人,为什么不可以跟叔叔在一起呢?你看看你手上的玉镯,摘的下来吗?你知道吗,它是夏阿姨的,阿姨去世后,叔叔把它带在了我的手上。后来,我看着叔叔总是孤独一人,就向着天上的爸爸妈妈和夏阿姨许愿,如果有一天有了合适叔叔的人,就让她带上这个玉镯,取不下来。我们纳西族人相信人死后是有灵力的。你知道吗?你的背影简直跟夏阿姨一模一样,我相信姐姐一定是阿姨为叔叔带来的。”

“什么?”迦南下意识地去摘那个手镯,竟然牢牢地卡在手上根本拿不下来。

“姐姐,相信我吧,我了解叔叔的。”

看着阿驰美天真和笃信的眼神,再看看手上显然是取不下来的手镯,迦南像在梦中一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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