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心（1 / 1）
春节过后，建中被通知到市局上班。具体情况和于平透露的消息大致相同，美中不足的是代理副处长。出乎意料，宝宝也活了过来。建中就提出儿子满月的理由宴请同事。酒席上有恭贺升迁的，有祝福喜得贵子的，还有话别的，叙旧的……建中频频举杯，豪饮一番。
陈国飞外地开会回来，特意买了一些山珍野味。朵云生产之后，体力一直没有恢复好。天下着小雪，车子开得慢了一些，到市区已经入夜了。快到家了，陈国飞指点司机，掉头去朵云那里。陈国飞本意是怕惹于平说怪话。不想竟是这一念之差救了建中的命。建中醉到在离家不远处。那天要是再晚一步，就算胃出血不致命，寒冷的夜也会冻死建中。
不眠的夜。于平几次询问陈国飞是不是找个床铺休息一会儿，陈国飞摆摆手。朵云静静坐在椅子上，听着身旁断断续续哭泣的婆婆。朵云感到自己在等待着宣判，但一点哭不出来。幽长的走廊伴着昏暗的灯光。隔着通顶的大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虽说是北方，但是春节过后下这样的大雪，还是很少有。雪片如扯破的棉絮飘舞在空中。死了也好，也好，也好！每听到一个也好，就会有一片雪花落下。朵云寻找声音的来源，环顾四周，没有人，是自己！朵云偷窥一眼急救室，慌忙抽回来。朵云恐惧看到雪花。婆婆还在流泪，朵云想不出劝慰的话语。假惺惺地说话，朵云还不会。雪丝丝绵绵。这样太恶毒了。怎么了？！爱？哀？哎——！朵云的心绪变得如雪花般争先恐后地飞落。朵云一只手搓了搓胳膊。陈国飞走过来，脱下大衣，盖到朵云的腿上。陈国飞坐下，握住女儿的手。朵云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父亲的肩膀坚实，温暖。
雪停，建中被推出了急救室，但没有苏醒。
建中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护士裴玲的胸脯。迎着阳光挺立在眼前。朦胧的光环中，建中想到了朵云。裴玲携带着兴奋的颤抖喊着：“醒了，醒了！”裴玲一路小跑去找医生，高跟鞋有节奏地敲打理石地面。蜷曲在沙发上的朵云惊醒来到床边。这时医生也在裴玲的指引下匆匆赶来，朵云闪到一旁。医生粗略检查完，指了指天花板，“这是什么？”
“灯。”
“她是谁？”医生指着朵云。
“老婆。”许久没有抱过的老婆。建中在心里加一句。
医生回头看到了裴玲，“她是谁？”
戴护士帽，穿白大褂，自然是护士。建中厌烦了医生的问题，便说：“不认识。肯定不是我老婆！”凝重的气氛一下活跃了。裴玲嘴里不满地嘀咕着。
医生交代朵云一些事情，走了。
或许就是建中的回答成了祸端。没过多久，裴玲推着车子乒乒乓乓进了病房。裴玲娴熟地挂上点滴瓶子，把针头慢慢地扎进建中的血管，然后左右挑了数下。建中吃痛，皱了皱眉。裴玲粘好胶布，优雅地甩了甩额头垂下的秀发，得意地走了。
朵云坐在床边，数着点滴，数着数着，乱了。
接到母亲重病的消息，赵辉马不停蹄地赶到Ｄ市。母亲没有住院，除了躺在床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之后的日子，总有年轻的女孩跟随着年长的女性来探望母亲。话题原本应该围绕母亲病情，但是却极少说到此处。多数是在说赵辉的简历情况，或者女孩的优秀贤惠。赵辉很快看出其中的奥妙，只是不去说破。每次送走客人，赵母详细盘问赵辉对女孩的印象怎么样。赵辉说：“没注意！”
渐渐地赵母发挥的兴奋减少了，最后一次在饭桌上直接挑明了说是相亲。赵辉也表白说：“我有女朋友，不用相亲。”
“就是那个什么颗颗？”赵母因为激动把可可的名字说走了音，“她好在哪里？这几天来的女孩哪一个不比她强？！”
“也不是比赛！”赵辉对于母亲的做法很是不满意，限制行动，甚至把手机也藏起来了。“我看可可没有什么不好！”
赵母举着筷子的手朝着赵辉发抖，语塞了半晌说：“不许你领她进我们家的门！”说完饭也没吃，冲进卧室，嘤嘤地哭起来。
赵辉不想因为此事和家里弄僵，听着母亲的哭声也觉得自己说话有失孝道。赵辉几欲起身劝解，又怕只能是火上加油。赵父撂下筷子，“你吃饭，我去看看。”
赵辉仰卧在床上，听着父母的对话。
赵母：“翅膀硬了，就学着忤逆我们了。”
赵辉想，我那敢造次。
赵父：“小辉不是那个意思。”
赵母：“怎么不是，他怎么就找那么一个丫头。”
赵辉想，你把自己的儿子想得太完美了。
赵父：“孩子的事情还是让孩子自己做主吧！”
赵母：“我不是为他好吗？”
赵辉想，幸好是为我好，已经把我折腾个半死了！
赵父说：“当初你家里不是也反对我们吗？我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
赵母说：“好什么？！都快被你儿子气死了！”
赵辉想，我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第二天，手机回到了赵辉的枕边。赵辉打开一看，未接电话和短信皆空白，失望地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建中对裴玲的小把戏习以为常，裴玲却乐此不疲。得知建中要出院了，裴玲抓紧机会捉弄建中。
裴玲看着建中的母亲提着饭煲下楼，捧起医用托盘溜进了建中的病房。病房是走廊尽头的单人高护病房，宽敞，安静。建中听到门声，佯装闭上了眼睛。裴玲干咳了两声，“别装了，我看到你的眼珠在动！”
“今天，你的班？”
“不我的班，还是你的班？”
可能是躺在病床的日子太漫长乏味了，裴玲的每次到来多少能给建中些许乐趣。所以对于裴玲的刁蛮，建中很是纵容。“今天的针，好像都打完了！”建中审视着托盘。
“没看出来，你对针头还很有感情！”
“药也吃过了。”
“是做检查，医生说下导尿管。”裴玲强忍着笑，硬绷着脸。
“做什么检查？”
“问那么多干什么，医生说做就做。”裴玲侧身，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快点准备吧！”
建中只是在昏迷的时候，下过导尿管。胃病做检查下胃镜，没听说过下尿管啊！而且检查一般在上午做，早上医生查房会提醒病人。裴玲回头发现建中纹丝不动，大为光火。在方案中，看到建中脱掉裤子，就算结束了。裴玲“唰”地掀开了被子，建中坐了起来。
“是爷们就快脱！当是什么稀奇玩意，见多了！”裴玲心想，当初你的尿管就是我下的。
建中哑然失笑了，后背靠在床头上。裴玲感觉建中识破了自己的把戏，恼羞成怒，动手去脱建中的裤子。建中倍感意外，招架着裴玲。裴玲的一只手和一只胳膊被建中逮住，牢牢地握着。裴玲娇羞地说：“放手！”建中抱着玩耍的心态，不肯罢手。几个来回，裴玲力量支持不过建中，瞬间一松劲，整个人栽到了建中怀里。裴玲柔软的胸脯结结实实压住了建中。建中意识到玩笑过火了，可是胳膊却紧紧抱住了裴玲，激情的接吻夺走了两个人的呼吸
……
那天过后，建中和裴玲的关系已经难以回到嬉戏玩闹的状态了。
“明天，要出院了？”
“嗯。”建中伸出了手臂，橡皮绳紧扎住腕，把血液从此分隔，手背上的血管倾刻如蚯蚓一样突起。
“以后还会来吗？”裴玲垂着眼睑，自问自答：“最好别来，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酒精棉清凉掠过，裴玲娴熟地一针击中。“记得以后别喝那么多酒！多伤身体！”
裴玲抬眼望了望建中。建中看到裴玲的眼圈红了，心头一震，胡乱握住了她的手。
“哎！别……你看你！”躲闪中打了点滴的手鼓了包。裴玲按住手，拔出了针，重新扎一遍。“疼吗？”
同样的话，建中看到床单上的血迹问过裴玲。建中举高了手，去触摸裴玲的脸。鲜红的血液回流到细细管子里，裴玲犹豫了一下，递上了手。
朵云从虚掩的门里，清楚地看到，建中和裴玲的手握在了一起。朵云急步冲出了医院。乱了节奏的心跳，仿佛自己被丈夫捉奸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