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伤痛！知音一霎反目（1 / 1）
苏流萤走后，花吹雪道：“你要回京城，那好得很啊！咱们三个一起走如何？”
白剑轩躬身道：“花大小姐之命，蔫敢不从？只是在下的一些物事尚在客栈之中，眼下还未天亮，城门不开，不如你们先走，我再……”
燕无痕摆手道：“白兄说哪里话，不要这么见外，我们在这里坐一个晚上又有什么打紧？”他说着已一撩袍子坐在了地上，吹雪见他坐下，也拍拍土坐了下来。白剑轩无奈，只得由他们一起等。
其实以他们三人的轻功，翻个城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夜深，再去客栈叫门恐怕不妥，三人心知如此打扰别人实不应该，所以都没提出要翻进城内，只是把沈君南听得不明不白。
燕无痕点了沈君南的穴道，让他昏睡一两个时辰，这才道：“白兄，你是不是尚有事情瞒着我们？”
白剑轩听他疑问，双目看着他的眼，道：“燕弟是指……”
燕无痕知吹雪毫无心机，也就不忌讳什么，道：“依照白兄的个性，若非事态严重，决不会轻易插手，京师药人惊现，也有六显神龙查着，为何白兄一定要亲手查证？上回你匆匆一谈，说白剑残前辈与这有关，说的在下好生不解，如果方便，可否详谈？”
白剑轩托着下巴，又将燕无痕打量了一遍，道：“你这个人性子那么烂，为什么对我的事偏要究根问底？”
燕无痕道：“因为我敬重你，所以想帮你，仅此而已。”
白剑轩愕然。
他从小就养成了一种冷漠狂妄的性格，行事依心性而为，不拘礼法，世人都看不惯他狠辣的身手，更说他下毒是卑劣的做法。人们又怕又畏称他为魔君，将他归为邪道。可是他无数次地自问，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武林的恶行，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为什么大家一提起白剑轩这个名字就如同听到鬼魅一样？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真真正正不带丝毫偏见的来看他？
然而燕无痕不同。西子湖畔，琴箫合鸣，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心意相通，使他们都了解了对方的品行，而燕无痕即使知道了自己在江湖上的恶名后，仍然没有一点厌弃之色，反而更加关心他，燕无痕，真是一个江湖风雨中罕见的真正的好男子。白剑轩从未想过竟会结识一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兄弟，不禁苦笑。
燕无痕见他若有所思，又面带微笑，仍是不打扰他，静静的坐着，等他的回答。
果然，白剑轩突然止笑，正色道：“没错，我对你们，是有所隐瞒。”
此话一出，花吹雪笑笑说：“你若不便相告，咱们不听就是。”燕无痕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孩的个性了，大凡女子，好奇心都很重，哪有不打听秘密的道理。可这位吹雪小姐，一不善妒，二又没有什么好奇心，这可实在难得。
不过这种性格的确好得很，燕无痕非常欣赏，他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吹雪说的话。
白剑轩道：“没关系，我本就没有打算隐瞒。实不相瞒，我爹白剑残当年纵横天下，一心想成为武林盟主，这才潜心研究出了制作药人为己用的方法，并记了下来。
吹雪奇道：“可这事儿谁也没听说过啊！白前辈名声虽然是有名的强横，但并没有听说他制作药人的事啊。”
白剑轩微微一笑，道：“那时父亲结识了两个好友，百里伊光和善正法师。百里前辈行事古怪但至诚至真，而善正法师正气凛然悲天悯人，他们和我爹成为知交后，三人无话不谈，甚是投缘，我爹也渐渐忘了曾经想称霸武林的念头，只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甚为荒唐，想将那份图毁去，终又不忍……”
燕无痕听他这么说，觉得不解，问道：“这种东西害人不浅，为什么不舍得毁去？”
白剑轩叹道：“我父亲说一般人永远无法领悟他的心情。这东西虽然是害人的，但却是费尽了心血，算尽了机关，用了毕生的精力才研制成功的方法，可以说，简直是绝顶精妙的奇术！这张图不单是制作药人的方法，同时还记载了‘化血十九金针’和‘刺穴大法’的概要，我爹知道自己在江湖中行走，对头又多，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无法将这两项保命自救的绝技传授于我们，而我们当时又不适于学习这个，所以打算先带回长白山，将这张药方封在山中，若他自己如有三长两短，我兄弟也有方可依。”
燕无痕点点头道：“我要是费尽了心力研究出这么个奇妙的术法，也是不舍的毁掉的。你父亲倒是自信，只是这‘化血十九金针’和‘刺穴大法’是一门奇特的医术，可江湖传言只到你们兄弟俩会使毒，没想到还会这么高明的医术。”
白剑轩摆摆手，黯然道：“我们不会这些医术，我们家原在江南，因种种原因迁到长白山。我父亲每年都会回去祭祖，那次路过君山，应君山帮主之邀上去作客，谁知他们突然围住我们，要父亲交出药方。”
“当年君山帮何等威名，帮主郑一镖一双灵蛇笔威震大江南北，座下高手数十，谁知竟这么卑鄙。我父见情形不对，分别缠住了帮主和帮中高手，让我们逃走，剩下的杂碎我哥哥当然不惧，带着我杀下了君山。”
白剑轩那时才五岁，时隔多年，可说起这些事却神情凄凉，仿佛刚刚发生一样。他停了停，接着说道：“我们下了山，哥哥要先回长白山，我拉住他说：‘咱们上去看看爹爹怎样了。’哥哥说：‘现在上去等于送死，咱们回去等，要是爹爹不回来就是遭了毒手，咱们就勤加练功，总有一天来找君山帮讨回这场子。”
“我说，‘不，他们以为咱们已走了，不会戒备，咱们再返回去，料他们不会想到，我虽帮不了爹爹什么忙，但若他被害，我也要记住仇家的样貌，来日方好报仇，一个也不放过。’哥哥听我这么说，也跟着我又上了君山，藏身在竹林里，只见遍地鲜血，满是死尸，父亲也全身是伤，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已把他的白袍染成了血色，这时，一个装死的人在背后用匕首刺进了他的后心，我爹披头散发，脸上表情已是痛极，反手就拍死了那人，从背后取下琴来，要弹那首‘追魂魔音’。我爹这曲魔音何其出名，郑一镖见状，马上又围了上去，不让他有弹琴的机会。我爹情知必死，将琴拍碎，用力将琴弦一抖，便见血光暴现，四周围攻他的人倒了一地。”
“但是即使如此，君山帮众还是源源不断的围攻上来，我爹一咬牙，将最后的力气缠上了郑一镖，捏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说：‘你的徒子徒孙绝不会好过，我的儿子一定会给我报仇的！’说完，扯着郑一镖，两人双双从崖边跳了下去。”
“啊！”花吹雪听到这里，惊呼出声，脸上神情甚是不忍，，“白剑残前辈纵横江湖，是一代宗师，却被人围攻而死，真是……”
“是啊！”白剑轩冷冷地笑着，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杀气，“没错，我爹他老人家听了善正法师的劝诲，将那可笑的念头打消，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恶行，君山帮却想得到药方，称霸武林，不惜用全帮鲜血来换，可是他们终究棋差一着，回到京师，我就要去问龙非凡打听得怎样了。”
“我不明白……”燕无痕沉吟良久，方才到：“此事应该极为隐秘，为什么君山帮的人会知道你爹有这张药方？”
“自然是有人泄密。”白剑轩突然站起身子，道：“不可能……不可能啊……难道是百里伊光或善正法师……”
“胡说！我师父风霜高洁，为人直爽，怎么会出卖朋友！”燕无痕马上说道。
“啊！你是百里前辈的徒弟！难怪武艺凭高！”白剑轩和花吹雪听他这么说更是惊讶，反应比他听说师父可能出卖朋友时更为激烈，异口同声地说道。
燕无痕一直不想将身份泄漏，情急之下，说了出去，见对方反应这么激烈，心知师父威名不小。只好道：“在下有要务在身，不便透漏师门，还望白兄和吹雪姑娘保密。”
“这个容易，”白剑轩道：“燕弟既然深信令师的人格，那为兄也不便怀疑，既然如此，那当时知道我爹密制药方的人就只有善正法师了。”
“很好，我帮你查。”燕无痕拍手道：“善正在哪里？长什么样？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白剑轩知他初入江湖，什么都不知道，便解释道：“善正法师四十九岁，绰号‘佛印菩提’，手中一根破魔法杖和降魔杖法鲜逢敌手，内功之高，已至臻境，他行踪无定，听说最近在枫桥镇，寒山寺内长住，研读那里的真经。”
燕无痕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可使脑中却总在想一些事，模模糊糊地想不出个头绪来，但却仿佛是很重要的线索，他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来。
忽然，他想起了司徒十三，不知为什么，浑身都打着冷战，头皮都发着麻，说道：“化血十九金针和刺穴大法我师父教过我，说这两项绝技失传已久，难道是你爹教给我师父的？”
“是呀！百里前辈医术高明，知道我爹会这两项绝技，便以一首琴谱相换，我爹欣然应允，就传了与他。”
“可是，为什么司徒十三也会？就是英雄社药王居神医司徒十三！他用这两项医术救了拈花手，我还问过他！”
“你说什么？”白剑轩也急了，“司徒十三会使化血十九金针和刺穴大法？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燕无痕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用手抱着头，喃喃的道：“不，不对，这两项绝技既然是白剑残前辈的绝学，理应就只有他和师父知道，师父又传了给我……难道真的是师父告的密？不可能……可他为什么会将白前辈的绝技另传他人？难道是师父……这……这……”
白剑轩脑子里也是一团糟，司徒十三如果会使爹的绝技，就一定是百里伊光传授的，可他跟爹约好了不得另传他人，为什么会毁约？难道他和司徒十三密谋吗？对，一定是这样，若不是英雄社的大护法，君山帮的人又怎么会信？百里老儿，你竟出卖我爹！他脸色极为青白，双拳紧握，已是愤怒到了极处。见燕无痕不知所措的茫然看着自己，突然念头一转，我生燕弟的气干什么，又不是燕弟的错，我只找百里伊光的麻烦便是，若燕弟怪我，我以死报知音便是！但是爹的仇不能不报！他想到这，对无痕的怒气消了大半，只是口气仍改不过来，问道：“百里老儿在哪里？你说！”
燕无痕虽然性子高傲，但白剑轩与自己交好，现在突然反目成仇，正自伤心处，突然听到白剑轩厉声相问，哪里顾得上生气，只是自伤自怜：父母都死了，白兄又转眼成了仇人，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你快点说！百里老儿现在何处！”
“……”
“喂！你不要这么逼他！”花吹雪挡在无痕身前大声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干吗呀！事情又不是很清楚！”
“我很佩服你的胆色，不过你最好给我让开！否则，别人买你哥的帐，我可不买！”
花吹雪的寒玉剑一闪而出，指着白剑轩道：“你休提我哥哥！要让我让开，除非……除非你打败我！”
“这有何难。”白剑轩踏前一步，双掌已聚了七分功力，他急于知道仇人的下落，已顾不得许多了。
“吹雪，把剑收好，你打不过他的。”燕无痕站起身，拍拍吹雪的肩膀，笑着说：“别为我担心，我没事。”
“嗯。”吹雪见无痕恢复了精神，心中稍安，把剑收回鞘中，跟在无痕的身后。
“白兄，你要杀我师父，我决不允许。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去处。”
白剑轩脸色稍缓，振了振衣袖，道：“好，你说的我信。”
“在你找我师父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寻访证据，如果真是我师父所为，到时再说，但没有确切证据前，我不许你碰他一根手指，否则你我只有以死相拼。”
“好吧。”白剑轩勉强道：“我先追查侄儿侄女的下落和药人一事，直到你找见了证据，不过，如果真的是你师父出卖朋友，又当如何？”
“我的命是师父所救，武功是师父所传，师父对我有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白兄去和师父过不去，但我也不会为了师父找白兄的麻烦。到时我至多两不相帮。”
“这样再好不过了，”白剑轩此时的神情既孤独又落寞，“我只是不想和你动手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我都没放在心上啊。”他转身离去，缓缓说道：“从此你我分道扬镳，各查各的，我会等你查到真相为止。”
燕无痕看他的白影渐渐远去，心中总觉得闷得难受，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大声道：“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思蹇产之不释兮，漫遭夜之方长。”
白剑轩听道，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身形不变，依然远去，只留下他的声音：“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狭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音随影行，白剑轩的回答随他的身影隐入深处，只剩下燕无痕一个人独自发呆。
这两人一问一答，花吹雪在一旁听得明白，燕无痕说的是屈原的《九章之抽思》，是说：“心中抑郁充满忧思，独自长叹愈加哀伤，愁思纠缠却释解不开，又适逢黑夜漫长。”白剑轩听他如此伤感，当然心有所动，但仍回答了一词，同样是屈原的词，出自《九歌之国殇》，是说：“我这一去永远不复返，平原苍茫，离家亦遥远，身带长剑，手挽着弓箭，即使身首异处，心也不会改变。“燕无痕知他决心不改，定要追杀师父，看来永无修好之日，不仅伫立夜中，茫然不知所思。
“燕无痕！”花吹雪突然在无痕耳边大叫一声，把无痕吓了一跳，不过精神却不知不觉为之一振：“什么？”
花吹雪拍拍胸口，道：“事情还未很清楚，你急什么，也未必就是百里前辈出卖朋友，你是他的徒弟应该最相信他才是！干吗这么穷紧张啊！放心吧，我让和花间小楼有关的人都去帮你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燕无痕见她那副模样，不禁轻松不少，笑道：“吹雪，你为什么总爱帮着我？”
花吹雪一歪头，嘴角一翘道：“因为你也总帮着我呀！再说了，我喜欢你呀。”
“啊？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呀！仅次于我哥哥！因为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啊，难道你不喜欢吹雪吗？”
“呵呵，喜欢。”燕无痕乍听心仪的女孩说喜欢自己，顿时觉得飘飘然的，再多的忧愁，也似乎不算什么了，他轻轻握住吹雪的手，柔声道：“我也喜欢吹雪，等这件事一了，我便永远陪在吹雪身边好不好？”
吹雪脸一红，挣脱了燕无痕的手，往前跑了两步，又站住转回身子，笑着说道：“当然好啊！可是既然无痕哥哥说了，就不许反悔哦。”
燕无痕听他改口称自己为无痕哥哥，心花怒放，长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吹雪也甜甜的笑道：“好，说定了，来，和吹雪拉钩钩。”
燕无痕和吹雪打了钩钩，相视一笑，就势拉著手，肩并肩地往前走。无痕解了沈君南的穴道，也依白剑轩之方给他下了点毒，让他乖乖地跟在后面，不敢逃走。吹雪不住催他快走，急着赶回京城去见哥哥，燕无痕便携着她急步而行，像要穿越这漫漫长夜似的，两人的笑语不住从远处传来，身子却越来越小，直至和黑夜溶为一色。
就这样，三人又赶着返回了京城临安府，不过燕无痕和花吹雪因为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均是心神舒畅，甜美无比，连一向孤高的燕无痕对人也和气了许多，吹雪的笑容更是好看，只有沈君南不知此行凶险与否，揣揣不安，吃不香睡不着，瘦了不少。
燕无痕携吹雪返京，先去了英雄社，仍是那个血红衣服的中年汉子接待了他们，问明事由便让吹雪在门外候着，放燕无痕和沈君南进去了。
方百晓正在大厅，见燕无痕押着沈君南来到，忙起身迎接，他两一照面，还未说话，沈君南却叫了出来；“这不是方先生吗？你怎么会在英雄社？”
方百晓等燕无痕解了沈君南的毒，才笑眯眯地说：“不瞒沈帮主说，这英雄社的大当家本来就是在下我！”
“先生！”燕无痕见方百晓自己暴露身份，不禁大为奇怪，却见方百晓挥袖点倒了沈君南，叫道：“小五！”门外便应声而入的走进一个中年人。这个人穿着普通，长相也一般，但背上负的那把长剑却极为奇特，那把剑比常剑长半尺，剑却无鞘，通体白森森的发着磷光，竟是一把白骨制成的魔剑！看这人的身形，绝对是一流的高手。
“小五！”方百晓道：“把这个人先带下去，我一会儿再问他点事。”
“是，大当家的。”这个被方百晓称为小五的中年人应了一声，便提起沈君南，大步出了门。
“燕少侠果然不负某的重望，办成了这事。不知龙非凡是否平安获救？”
“不劳先生费心，”燕无痕见方百晓如此古道热肠，大为钦佩，觉得龙非凡对方先生出言不逊，大不应该，“龙非凡已被晚生救出来了，只是他似乎并不领先生的情。”
“没关系，只要龙少侠无事便好。燕少侠潜力押人赶来，一定累了吧？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事改天再说。”
“嗯，晚生是还有是想问先生。不过先生的条件可真得挺麻烦，我看我还是休息好了再来聆听指教。先生，晚生先走一步！”
“慢走。”方百晓起身相送，燕无痕千里押人，一路风尘赶来交差，可是心中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但到底为什么不对劲，自己可又说不上来，眼见方百晓相送，不忍将怀疑他手下得力大将司徒十三之事说出来，心想，反正他又跑不了，当着方先生的面不好盘问，那天我再单独查访。
他出了英雄社，和吹雪一道向花间小筑走去，只是街上再热闹，他的心也热闹不起来。吹雪知他所想，也不开口说话，两人默默并肩而行，燕无痕见一向爱说爱笑的吹雪陪着自己沉默，不禁微感歉疚，眼角余光瞥去，看见路边有个算命摊子，心中一动，便径直走了过去。
算命先生见有客人光顾，忙打起精神，挂上一副笑容道：“这位公子爷，您算什么？”
燕无痕道：“测字。”
“哦！测字呀！”算命先生把纸张铺开，磨好墨递给他一支笔道：“公子随便写个字便成。”
燕无痕微一沉吟，便提笔写了一个‘轩’字，把笔还给了算命先生。
“公子要测什么？”
“测朋友。”
算命先生拈起那张纸，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胸有成竹的道：“公子是和一个要好的朋友闹僵了吧。”
燕无痕猛一抬头，正看见算命先生的目光：“先生真神人也，请继续说。”
花吹雪心中暗笑道：轩这个字多用于人名你又一脸晦气的测朋友，当然能猜到是和好朋友闹僵了，亏你平时聪明绝顶，怎么这会如此糊涂。他只盼那算命的能说出几句吉利话儿，好让无痕别这么不开心。
只听算命先生摇头晃脑的道：“你这个字，最后一笔软弱无力，又拖得很长，看样子，要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恐怕很不容易了。”
“先生把话说开吧，要怎么办才能解开误会？”
算命先生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算了半天，才道：“山人已算过了，公子最近被霉运上身，所以诸事不顺，如果山人做法制成一张灵符，公子将它贴在自家门楣之上，自然逢凶化吉，驱散厄运，一张五两银子。”
燕无痕呆坐在那，良久，才站起身，哈哈大笑，笑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给了算命先生，拉了吹雪就走。算命先生见他这等怪异举止，语无伦次的道：“这位公子，钱……你的钱给多了……哎、、灵符……灵符没拿呢……怎么这就走了？”
燕无痕手一摆，长笑道：“江湖儿女，四海为家，你那张灵符，我可没地方贴它！”他终究觉得自己可笑，没事算命干吗？反正自己最近已经够倒霉的了，再自怜自伤也是没用，倒不如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快乐。
吹雪笑着问道：“怎样？心情好点了吗？”
“嗯。”燕无痕见吹雪又笑了起来，心中亦欢喜莫名，道：“听那算命先生胡诌一通，却好像解开了一个心结。啊，你家到了，见了你哥哥他们。可又要热闹起来了。”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花间小楼，花独楼听闻宝贝妹妹平安归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下来迎接，见妹妹闯荡江湖，非但没染上一丝风尘之色，反而更加清丽绝俗，心中大是欢喜，吹雪许久不见哥哥，也是十分思念，兄妹小别重逢，竟似几年未见似的，想是花独楼十分宝贝这个妹妹，从不轻易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花大少，令妹我是完璧送回，点点看，可少了一根头发没有？”
“哈哈，燕公子真会开玩笑，小女孩家不懂事，一路上十分辛苦吧？”
燕无痕与心仪女子一同出游，哪有受苦之理？当即答道：“令妹家学渊博，倒让在下懂得了不少江湖中事，我谢都来不及，哪能说受累呢？”
他这话倒是实话，花吹雪年纪虽小，但记性极好，哥哥说过的一律忘不了。一路上对各路人马的底细都一清二楚，确实帮了燕无痕不少忙，只不过因为她天性活泼，又爱热闹，也惹了不少麻烦，细细算来，大概功过参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