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神秘人再现(1 / 1)
白剑轩、燕无痕和花吹雪三人商议完毕,就在岳阳城内游玩,在岳阳有句这样的话‘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这洞庭湖和岳阳楼不可不观。三人饱览湖光山色,倒也大开眼界。
七月二十中午,白剑轩带着两人先进了郊区的土地庙,查看了一下地形,都觉得若要藏身,莫过于庙内的参天古树上最佳,于是各展轻功窜上了树。树上枝叶繁茂,煞是凉快,吹雪买了些水果干粮,准备就在树上吃,不再下来。
三人从中午等到傍晚,也没见一个乞丐来,正觉得纳闷,想是不是白剑轩记错了地点和时间,却见几个叫花子结伴而来,坐在树下休息,不一会儿,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到了,都是小声说话,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时间火把齐点,照的夜晚有如白昼,再看时,台阶上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他穿的倒不肮脏,只是一件洗得退了色的粗布衣上打了不少的补丁。即使如此,也和其余的乞丐不尽相同。他左手托着一只铁打的饭碗,右手持一根碧莹莹的竹杖,四四方方的脸上神情甚是沧桑。这个落拓汉子粗眉大眼,他不笑的时候,很有一种威严。
“是丐帮帮主‘铁饭碗’邓九到了。”白剑轩道“哦,”燕无痕应了一声,底下的乞儿已围到台阶前集体下拜,向帮主邓九行礼问安,大礼行罢,两个持着手杖的老汉走上来,一左一右的站在邓九身边,他们就是丐帮帮主以下的两个长老,掌棒龙头和执法长老。
花吹雪见他们行礼,轻声笑道:“天下乞丐千千万万,都归他一个人管,你看那声势好不威风,邓九就像乞儿里的皇帝一般。”
燕无痕听她说得天真,笑了一笑,再去看时,丐帮弟子已井然有序地排成队伍,坐到了地上。天下的乞丐成千上万,哪能全部到齐,这些人大约也就几百号人,想是从各地挑出来的‘精英’,方有资格来此参加盛会。看这些人大多三十岁以上,背上均负了几只布袋,应该都是丐帮中有地位的人。
邓九这才站起身来,朗声道:“今天本帮开帮大典,多谢各位不远万里齐聚总舵,本帮自第一代开山祖师创帮至今,传到我邓九手里已是第九代了,幸不辱命,本帮现被誉为天下第一大帮,今天值此佳期,大伙应开怀畅饮。”他说完手一挥,十几个弟子便抬出酒来,在庙前摆了一大排,凡是乞丐,随身都必带着饭碗,所以酒具倒不用准备。
弟子先给邓九的铁碗里倒了满满一碗,才将酒抬下去分给众人。等所有人都有一碗酒时,才一起举杯庆贺,将酒一饮而尽。
邓九等一帮人喝完第一碗酒,脸色一沉,冷冷的道:“诸位也都知道,我邓九生平嫌麻烦,只收了两个弟子。小弟子高少英年方六岁,我有意将位子传给大弟子严旬,谁知他在赶来聚会的路上被人杀了,大伙说怎么办!”众弟子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他们素知严旬作派不正,为人卑劣,但打狗须看主人面,他既是邓九的徒弟,哪个吃了豹子胆了,敢杀了他?但就是这样,弟子们也没有想着去给严旬报仇,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倒觉得帮主之位传给这种人,真是天灾人祸,现在有人除了他去,正是替天行道,顺应人心。
邓九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心中已明白几分,但他这人最是袒护弟子,大声道:“我知道这小子不争气,可咱们帮中的人,外人二话不说就取了他性命,难道咱们就这样任人欺负么?”
他这一番话倒大有煽动力,说的丐帮众人人人面有愠色,道:“当然不能!是谁这么大胆,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邓九让掌棒龙头到庙里去提人,过了一会儿,掌棒龙头便把苏流萤提了出来。这苏夫人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被人拿了出来,一双妙目恨恨地盯着邓九,她生得极美,又带着几分媚色,云鬓上插着一个扇形的发饰,柳叶眉,鸭蛋脸,身着一身轻纱做的玫瑰色劲装,垂了许多流苏下来。丐帮弟子都没想到‘凶手’竟是如此美貌少妇,均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燕无痕见火光印在苏流萤的脸上,更显得她如明霞一般艳丽,不禁赞道:“令兄真好福气,娶得这么一位美艳女子。”
白剑轩见他称赞自己兄嫂,神色间甚是得意:“想当年轻罗小扇苏大小姐谁不爱慕,偏偏我哥就有这个本事将她娶到手。”
花吹雪笑道:“你们别光顾着感叹,当心忘了正事。”
“正是如此。”燕无痕笑道,又往下望去,邓九见把苏夫人押了出来,说道:“众家兄弟,就是她杀了严旬!”
一个弟子忍不住问道:“帮主,她是谁啊?”
邓九道:“她就是长白山魔人白剑扬的妻子,江湖人称轻罗小扇的苏流萤。”
邓九一说出苏流萤的名字,丐帮众人皆一片哗然:“不得了,原来是苏流萤。”
“轻罗小扇名动江湖,她丈夫也不是好惹的,这下麻烦了。”
“可他长白山凭什么欺负咱们丐帮?”
“咳,还不知谁是谁非呢。”
“肃静!”掌棒龙头挥了挥手,使众人比较安静了一点,然后他转身对邓九说:“帮主,苏流萤名声不错,长白山又气派很大,极不好惹,咱们不能太为难她,不然白氏兄弟知道了,和他们作对可有的受啊。”
邓九尚未答话,执法长老已怒喝道:“区区兄弟两个,咱们丐帮就怕了么?你怎么这么没志气?照我来说,她杀了咱们的人,管她什么来头,先杀了偿命再说。”
邓九一听这话,脸露喜色,他原本就爱偏袒自己人,想为徒儿报仇,只怕帮中弟兄不允,现下听执法长老一说,立即说:“对对……”
哪料他话说一半,掌棒龙头已反驳说:“白氏兄弟纵横江湖,肆无忌惮,虽说只有两人,但他们决不会正面来跟咱们为难,他们与人动手一向的作风便是,只求结果,不问手段,若他们暗中下毒,难道你便能保证帮中兄弟真能逃过一劫吗?”
执法长老被他一问,想起白氏兄弟行事之毒,手段之狠,不禁膛目结舌,也说不出话来。心想:他这话倒大有道理,为了严旬那小畜生,赔上本帮全帮人命,倒是不值。
燕无痕听得明白,见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丐帮长老对白氏兄弟如此顾忌,对白剑轩更加佩服,心说他们的毒可当真让人闻风色变。
邓九见执法长老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便道:“我现在就毙了这个贱人,白氏兄弟要报仇,找我便是!”说着,已提起手掌,凝神聚气,竟要一掌拍死眼前这个俏生生的美人!
白剑轩正要冲下去救人,燕无痕一把拉住他,道:“别急,有人来了。”
邓九正要一掌毙了苏流萤时,只见一个丐帮弟子飞速赶来道:“帮主!君山帮沈帮主特意前来恭贺我帮开帮大典!”
邓九为人极好面子,听到一向和他不合的沈君南带人来贺,不由喜上眉梢,忙让人请他们进来。沈君南带着近百名手下,一人手里捧着一盒礼品走了进来。沈君南踏前一步,拱手作揖道:“邓帮主,久闻丐帮英明,今日借机拜会,备了些薄礼,还望笑纳。”说着,让手下人一一打开礼盒,他不住地报着礼单:“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明珠百颗,玉璧一对,狐裘一件……”
丐帮中虽有净衣污衣之分,但终究都不是有钱人。见到这些明珠美玉,一双眼睛不住地盯着看,只恨自己没福消受,君山帮一伙强匪,做了不少伤天害理没良心的事,当然生财有方,手中阔绰,加上沈君南要让丐帮弟子的吸引力全集中在他这儿,所以礼物备得特别用心,一举奏效,使全帮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礼盒当中。
白剑轩见时机成熟,悄悄下了树,割去了苏流萤身上的绳子,解开了穴道,将她拉到树后,只见燕无痕和花吹雪也下了树,示意他快走,四人均没想到这么容易,正愕然处,却听邓九吼道:“沈君南,你小小君山哪来这么多的财物,该做了多少不义之事!居然还敢拿来卖弄,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邓九人虽然糊涂,可正义感颇强,忍不住心中怒火,对沈君南大骂出口道:“弟兄们,把他们抓起来!”
丐帮弟子虽然贫穷,但颇有志气,听帮主大骂沈君南,心下大快,都发一声喊,和君山帮弟子动上了手。
这次大典丐帮弟子人数众多,而且都是有辈分的负袋弟子,武功比较强,是以一动手,沈君南手下那帮废物就全了了帐,邓九欲杀了沈君南,哪料这小子倒溜得快,边往白剑轩那里跑边高声喊道:“白公子,救命啊!”
这么一来,丐帮众人人人都发现了他们四人,邓九听沈君南叫眼前这白衣琴师为‘白公子’,又见他护在苏流萤前,皱眉道:“你是白氏兄弟中的哪一位?”
白剑轩微微一笑,将琴往地上一竖,悠然看着邓九,不发一言。
邓九仔细打量着他手中苍月名琴,眉心一皱:“你是长夜凤鸣白剑轩吧,另外两位你也介绍一下?”
白剑轩道:“孤光流影燕无痕,风神舞月花吹雪。”
他话音刚落,丐帮已有人惊呼出来:“是那个用箫和方百晓战平的年轻剑士!”“是血溅虞美人花大少的妹子!”
邓九脸色越来越青,掌棒龙头悄悄对他说:“燕无痕极不好惹,传说他跟方百晓很有些交情,万一惹了武林十三家的方家也不好过。况且听说他经常出入英雄社,搞不好还和英雄社有些交情,苏小侯爷也受过他的恩,这人的关系背景硬得很,招惹不得呀!”
执法长老也附耳说道:“言之有理,花吹雪的哥哥花独楼十分难缠,再加上温斩的八臂伸拳和周固的子午点睛判官双笔,简直可与百人抗衡,咱们若不放人,就等于和方家、英雄社、花间小楼和归鹤神候府全结了梁子,太不划算了……”
邓九人却极倔,冷笑道:“那又怎样?难道邓某怕他们不成?”
掌棒龙头道:“帮主!难道你为了一名女子甘愿赔了本帮吗?”
他这一句话到很大声,谁都听到了。邓九还在考虑,帮中数百弟子却全都跪了下来。“我们衷心追随邓帮主,虽死不悔,我们全部听从邓帮主的命令。”
邓九见大家都对他服气,心中豪气一长,大叫道:“苏流萤杀我弟子,罪不可赦!他们四人再有来头,咱们丐帮也不是好惹的!摆阵!给我擒住他们!”
他只说了白剑轩等四人,根本没有将沈君南计算在内,沈君南吓得躲在大树后发抖,希望邓九能杀了他们四人,自己就自由了,又怕白剑轩一死,解药没了着落,他心里七上八下,打不定主意,只有先看情形再说。
丐帮结了阵,围住四人,慢慢缩小圈子,燕无痕拔出玉箫,道:“咱们先放倒几个再说!”
白剑轩却道:“事已至此,休怪我无情了,你们用袖子蒙住眼鼻口耳,看我手段!”
燕无痕袖子宽长,先蒙住了头,花苏二女也皆水袖,闻言也捂住脑袋,丐帮弟子见他们这生模样,均想起一句话来‘抱头鼠窜’,不禁好笑。
白剑轩跃到空中,白衣凌风,飘逸如仙,他半空中急速旋转,越转越快,半晌才落了下来。邓九不知他搞什么鬼,却猛见结阵的百十名弟子均面带微笑,纷纷倒地,其余弟子见他不知弄了什么名堂,举手投足间便让百余人无法动弹,均面面相觑,心中惧意大增。
邓九见这些弟子一个个面容完好,只是全都笑着倒地,不像中毒,心中好生不解,又怒又急:“姓白的,你做了什么?”
白剑轩满不在乎的道:“我在下毒啊!方才你不是说不怕的么。怎么样?若再想让手下来送死,也是这一般模样。”
邓九冲到他面前,喝道:“快说!你下的什么毒?会怎样?”
白剑轩冷冷一笑,用几近寒冰的声音道:“毒药谱上排名第一的‘笑迎仙’,这是我目前最强的毒药,天下除我之外,无人可解。你这些徒子徒孙一个时辰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见人而噬。”
邓九怒极,一掌就向白剑轩劈去,吼道:“拿解药来!”
“就凭你?”白剑轩将琴背到身后,和邓九硬硬地对了一掌,论掌法,还是白剑轩精妙一些,但论内力,却是邓九稍强。两人一掌过后,都佩服对方了得,与自己不分轩轾,这一战可就苦得很了。
原来邓九练的是‘穷途末路’的掌法,走的是纯刚的路子,内力浑厚且路子又正,而白剑轩和燕无痕的招式怪异绝妙,令人防不胜防,但却不是很注重内力,面对邓九这样内力雄厚之人,便稍有不足。但这种不足之处却又让掌法的精妙补上了,所以两人半斤八两,邓九无法以内力取胜,白剑轩却也不能靠掌法占上风。
邓九四十有三,浸淫研究内力多年,却无法胜了眼前这个狂妄的青年,他虽然暗暗赞叹果然是青年高手,名下无虚,却不免微微失意,又急着逼他要解药,掌下毫不留力,每掌都夹着风声,呼啸而来,白剑轩也全力应战,丝毫不敢疏忽,在邓九这等绝顶的高手面前,他终于第一次收起了脸上满不在意的笑容。燕无痕被掌棒龙头和执法长老双双缠上,他不愿伤人,只得苦斗,吹雪和流萤则又被丐帮弟子包围,只是她们武功不弱,联手抗敌,大是有用,一时间,双方都战成了平手。
白剑轩除了舞琴之外,掌法‘断弦’也是一绝。他用起掌法来,十指就像琴弦一样扫击对手,身法佳妙,让邓九看得眼花缭乱,而邓九的穷途末路则是历代帮主传下来的至刚掌法,顾名思义,就是战况越险越能发挥威力,只是两人斗了半天,掌力虽然持平,但一个白衣俊雅,一个破服粗陋;一个身形飘逸,一个老成稳当。身法之比,邓九就大大不如白剑轩了。
燕无痕目中余光瞥去,看到苏流萤和花吹雪战况颇为轻松,也就不慌不忙,见招拆招,遇势破势,偶尔还几招,便将两个长老逼得忙一阵子,掌棒龙头和执法长老武功甚高,联手对付无痕,却见对方神情极为写意,心中也是啧啧称奇,不过无痕既不想下重手杀人,而对手武功又高,所以也脱不了身,只得和他们缠斗。土地庙内一片混乱,就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燕无痕几招逼退两个长老,三人先罢了手,白剑轩和邓九也停了战,几人都往说话之人望去,原来却是沈君南一支灵蛇笔尖对准了苏流萤的喉头,桀桀而笑。
当时一片混战,苏流萤和花吹雪苦斗丐帮百名弟子,哪顾得上管沈君南,沈君南趁机偷袭,并一举得手,心中好不得意。只是邓九不明白了,明明刚才沈君南帮白剑轩等人来捣乱,怎么这回又挟持了苏流萤?
只听沈君南大叫道:“白剑轩!将花祭的解药拿来!否则,你嫂子性命难保!”
邓九一听这话,便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只是他对白剑轩这等魔道人士深恶痛绝,倒不怎么着急,看看白剑轩怎么办。
白剑轩马上道:“沈老儿,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说话可不能不算!如果我给你解药,你马上放人。”
沈君南对邓九喊道:“喂,先前我被那小子逼迫,现在讨了解药就离开,你总不会为难我吧?”
邓九懒得理他,哼道:“君请自便。”
沈君南道:“好!你先将解药拿来!”
白剑轩毫不迟疑,从怀中摸出一包花瓣,拣了四五片给了他道:“服下去就没事了。”
沈君南捏着花瓣,如同抓住了生命,忙吞下肚去,掀开衣服,果然胸膛上的花印不见了,他欣喜若狂,提着苏流萤就往门口走,苏流萤心想:今日竟栽在你这老儿手里,以后姑奶奶定去找你讨回这场子!
邓九心里却想:这人不是好东西,哪天打上君山去,端了他的老巢。
而燕无痕最着急,心想,不好,万一他逃了,再抓他难如登天,这可如何向方先生交代……
沈君南退到门口,将苏流萤一把推开,拔腿便跑!
他一逃走,苏流萤的感觉是气恼,邓九是可恨,燕无痕是懊悔,只有白剑轩见嫂子无事,倒满高兴。邓九摆好招式,又要动手,却见一个人从门外滚了进来。
不是这个人喜欢用‘滚’来代替走路,因为他是被人一脚踹进来的。他最后撞上一棵大树,方才停了下来。而他,正是刚刚逃走的沈君南。沈君南坐在地上,正要起来,一直没羽箭从庙门口飞射进来,直钉他的印堂。沈君南吓得头一低,那只箭刚好钉在衣领上,让他动弹不得。
然后一个一身素色,很清秀苍白的年青人缓缓步入场中。他还是带着一种略近孤傲的神情,和一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冰冷的杀气走了进来。
他走到正在交战的几人中间,先对燕无痕笑了笑,道:“燕少侠,又见面了?”燕无痕点点头,花吹雪笑道:“咦,怎么你也来啦?”这人就是那日燕无痕和花吹雪在竹林小屋中遇见的神秘男子。
这个人一到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原本打算动手的,也收了招式。等他说话,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做一切事都要等他吩咐。
因为这个人,确实有这样的魅力,十分危险的,让人崇拜的魅力。
他伸出苍白的手,手指修长,移到了唇边,剧烈地咳了几声,从指缝内渗出几缕鲜血,咳了几声后,他好像就没事了,在手巾上擦擦手,然后就将手巾扔掉了,“邓帮主,晚生听说这儿有人动手,特意赶来,如果你不介意,让在下做个和事老行吗?”
邓九听这个年轻人自告奋勇地来和事,奇怪地打量着他的脸,他的眼神冰冷且坚定,抿着那张薄唇,也正在看着邓九。邓九被他的气势所夺,仿佛谁在他的面前都要先矮了一截。
他是谁?怎么竟可以拥有那么凌厉的气势!邓九想。大凡高手,通常将杀气、剑气,以至斗气都隐在体内,不让人发觉,而眼前这个人,却从不隐藏气势,让杀气、剑气、以至斗气都自然而然地成为他的一部分,这股气势,让人感觉他如被玄冰围绕,不可接近。
然而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凭什么有这么凌厉的气劲?邓九不敢答应他,但又不想开罪这个人,便道:“阁下想怎样?”
白衣人道:“你放了苏小姐,让白剑轩解了他的笑迎仙,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的路。”
邓九道:“那我徒弟呢?白死了吗?”
白衣人叹道:“严旬行事不正,原本怨不得别人。难道你要为那种人赔上百十条性命吗?何况如果你还要杀她,我便不能坐视不管。”
邓九听他说的有理,但心中又不乐意就这么算了,踌躇了半天,白衣人见他犹疑,拉着他到了远处,燕无痕只见邓九说了几句话,而那白衣人掏出了一个腰牌,在邓九面前晃了两晃,邓九便手足无措,连连作揖,白衣人收好了腰牌,又和邓九返回了这里。
邓九手一挥,道:“听我命令,让开一条道。放他们走!”
白衣人欠了欠身,道:“邓帮主,强人所难真是抱歉,不过多谢你。”
邓九忙还礼道:“阁下整日奔波,能来敝帮,正是丐帮的光荣……”
白衣人笑道:“邓帮主说哪里话,邓帮主通情达理,正是丐帮的福气。不好意思,在下身有要事先走一步,在下的行踪样貌,还请帮主代为保密。”
邓九不住擦汗,道:“应该的,应该的。阁下的行踪样貌,在下决不会泄漏半字。”
“好极了。”白衣人说完这句话,竟即转身,再没多说一字,飘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燕无痕抓起沈君南,和大家一起出了土地庙,邓九一脸无可奈何而为之的神情,使他们更加惊诧了。
“你认识他?他是谁?”白剑轩问无痕。
“……不知道。”燕无痕也十分茫然,苦笑着道:“只怕我是最想知道他是谁的了,可惜他不肯见告……”
“能让邓九这么顽固的人马上放人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物,可惜从未见过那人的身手,否则他的武功家数我一看定能猜出他是哪派的人物。”白剑轩对那神秘的白衣人也颇有兴趣,细细回想了一会,才道:“以你我和花家小楼的名头,邓九都不肯低头,难道他比咱们的声望还高么?有如此地位之人,只有当年纵横江湖的四大奇人百里伊光、苏归鹤、善正法师和我父白剑残。可他偏偏又那么年轻。”
燕无痕听他说起百里伊光之名,竟被称为以前江湖四大奇人之一,才知道师父当年是何等风光了,他回想师父对自己的教导,又感慨万分,以自己当年一个体弱多病孤苦伶仃的小孩子,若非遇见师父这等高人,别说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就是保命也办不到,可惜师父要找一清修之地归隐,自己又被托付了报仇重任,若不尽力做到,如何对得起师父?
“燕公子,你,你在想什么啊?半天都不说话。”花吹雪拽着燕无痕的衣袖,轻轻的说:“这里是非太多,咱们还是回去吧。”
燕无痕笑道:“你不是要出来玩的吗?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吹雪摇头道:“君山帮为非作歹,不是好人;丐帮是非不明,也枉为第一大帮。我才懒得在这里再呆下去,还是哥哥的花间小楼最好。”
白剑轩任他们说话,自己转过身对苏流萤道:“嫂子,不如你先回山中休息几天,孩子的下落,我和我哥哥会尽力去打听。”
苏流萤被丐帮留难,孩子又下落不明,哪肯安心回山,皱眉道:“我不回去,找不到剑飞和玉琴我怎能放心回去。这样吧,我们就此别过,分两路打听。也许会比较快些,你再回临安看看,顺便打听一下公公的药方落在何处。”
白剑轩听她说得有道理,知道这个嫂子性情刚烈,说到做到,自己也决阻拦不了,只得和她告辞,燕无痕和花吹雪也和她道了别,就目送她向夜色深处掠去。
苏流萤飞掠数丈,回头一望,向他们招了招手,又转身向前走去,这一走直到身子与夜晚融成一片,也没有再回头,她就如这夜色一样妩媚,让人再也忘不了那暗夜中一抹玫瑰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