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十年重逢(1 / 1)
燕无痕和白剑轩功成身退,出了赵府,兄弟两个甚是投缘,一路又回到西湖畔白剑轩的画舫上,海侃了半天,就在船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传出了赵德才惨死的新闻,官府大力追凶,但既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所以他们倒也无从查起。
白剑轩起的早,刚一醒来便发现一只白鹰立在船头,他忙走过去,抽出鹰嘴里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为兄几日内即抵临安,弟在回雁楼住上数日,为兄一到便去汇合!兄:剑扬字。
白剑轩正看纸条,燕无痕也起来了,见白剑轩神色有异,忙问:“上面写着什么?”白剑轩如实相告,并说:“家兄一向不喜踏足中原,一出山便是有事,这下我也要跟着不得安宁了。何况家兄还说几日内便到,想是麻烦还不小,定是又和谁结了梁子。”
燕无痕大是感叹,心道:白氏兄弟名头颇大,这兄长白剑扬一到,我倒想一见,只是和白剑轩相交,尽忙些别的事,倒把正事忘了。我还得尽快去寻访父母,白剑扬以后再会不迟!想到这儿,忙道:“小弟也有急事,若白兄有事要忙,小弟就此告辞,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白剑轩大笑,和他文雅的样子十分不协调,“久闻你心高气傲,在望江楼面对近百好手都言词尖锐,怎么跟我说话倒凭地谦虚?”他人虽一副纤细模样,但性格却最是狂放,率性而为,歌哭无常,所以反而不喜燕无痕对他客气。笑道:“他日乾坤事了,我定去找你共饮一杯,只是以后别把兄弟当外人!”
燕无痕见他不喜俗礼,心中也是一喜,“是,若是再见,何止共饮一杯?定要狂醉花间,再与白兄合奏高山流水。”
白剑轩道:“人生得一知己已足以,我已觅到一知音,何必再奏高山流水?下回再见,不如你听听我得绝技‘追魂魔音’罢?”
燕无痕知道他不与自家比试一番,心中定不舒畅,但动手有伤和气,便想用音乐来拼内力,当下应道:“妙极,小弟也有一曲‘天魔曲’想让白兄品题一番。”
两人兴趣相近,又各欣赏对方行事为人,何况琴箫合鸣,心意相通,竟都不舍得先行离去,燕无痕站在岸上,白剑轩伫立船头,两人都是一揖到地,然后看着对方,良久,燕无痕一跺脚,先走一步,白剑轩不留,弹出一曲‘送别’来,琴声凄婉,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远观,但见白剑轩白衣飘飞,江风把长发吹得乱了,他也不理,把一曲奏完,眼中竟滑出两行清泪。他的琴意,也只有燕无痕听得明白。白剑轩的意思便是:燕无痕,你是我认定的知音,如今你要远去,我很挂念。但愿你能早日办完正事,再与我一同游戏江湖。
燕无痕心下感动,知此人已是琴痴,好容易寻得一个才华武学均不下于自己的人,却转眼又要分别,心中实在难过。而燕无痕绝顶聪明,对音律虽不像白剑轩那样痴狂,但亦有所感触,当下边飞奔边道:“白兄不必难过,小弟办完正事立即去找白兄!”
这一句话从百米开外的地方说来,却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到白剑轩耳中,而听来又十分柔和。行人都以为说话人尚在身边,哪晓得早已去的远了。
要知道用内力讲话想传遍几里并不困难,难的是别把不相干的普通人吓着了。燕无痕那几句话,人人都以为说话之人尚在左近,是以并不惊诧,会武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能不引人注目便不引人注目。这一着使白剑轩暗暗点头,暗赞漂亮。
燕无痕别了白剑轩,又像前几日一般,在临安府内挨家挨户地寻访,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不禁冷笑,想自己这般寻找他们又有何用,世上事原本难料,若不是他们将自己弃在山中,自己又如何能学到一身绝艺,但若不是遇上伊光,却绝对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荒野之中。思来想去,也不知找到他们又将如何,若说动手报仇,始终从未想过;但若就此放弃,却又心有不甘。眼见劳碌一天,又是毫无结果,心中焦急,胡乱吃料晚饭,往城郊走去。
他在城内寻访未果,便想到城郊附近看看,敲开一户农家的门,开门的是一老汉,他说明来意,那老人却也好客,马上把他让进屋,倒茶倒水,让他休息。
燕无痕见老人忙了半天,才自己坐定,心想这乡风纯朴,果与城内不同。老人见他衣着华美,又是一副公子模样,不敢怠慢,等他喝了口茶,才道:“不知这位小哥要打听什么人,凡是老汉知道的,一定尽力帮忙。”
燕无痕见这乡下老汉殷勤招待,心下反而不安,忙道:“老人家不必如此紧张,在下只想打听两个人,听朋友说这两人居于临安,但打听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这才来这里叨扰,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老汉见他对自己一个穷苦老人如此客气,对他也有几分好感,道:“不要这么说,我这破烂屋子,一年也没有几人来坐,没什么打扰的。”
燕无痕这才道:“在下打听的是一对夫妇,男的叫燕代云,女的叫红香,不知老人家可听说过?”
由于寻访多日,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燕无痕问起来时本没抱着一分希望,哪料老人一拍大腿:“哈哈,你可真找对人了!这两人就住在我们村啊,他们两年前才搬来,还是老汉帮忙找的村长,让他们住下的呢。”
燕无痕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居然全不费工夫!不过他也好生不解,心想父亲倒还罢了,这继母红香生性爱舒服惯了的,让她卖艺也还算了,怎么可能会到这乡下种田?
看着燕无痕一脸茫然的样子,老人就把自己知道的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两年前,燕代云和红香卖艺赚了点钱,便来到了这里,求老人让他们住在这村里,老人和村长说了说,他们便建造房屋,住了下来。女的织布,男的种田,和村里人一样过着务农的生活,但日子一久,女的受不了这平淡穷苦的生活,和一个做生意的人走了,只剩下男的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燕无痕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却又隐隐觉得就应该是这样,思来想去,惟有一声叹息:“那红香当年嫁与我父也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一挥霍光家私,便受不了这份清贫了。恨只恨爹他眼光太差,竟对这种女人言听计从。”他这番话纯属自言自语,那老人倒也没留意他说些什么。
燕无痕站起来,取出一锭大银子往桌上一放,道:“多谢,那燕代云住在何处?”
老人满脸通红,把银子还给燕无痕道:“从这条小路直走,到三岔口左传右手第一间便是。我当你是客,你别拿这些东西给我!”
燕无痕笑道:“在下在这里歇也歇过了,又蒙老人家指点才能晓得我打听之人的下落,这一点薄礼,无论如何也请老人家收下!”
那老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又听无痕说的诚恳,也就欢天喜地的收了下来。见无痕正要出门,忙说,“这位小哥,你去那燕代云家需要小心一些,自从他婆娘跟别人跑了后,他脾气就很坏。而且他练过功夫,力大无穷,当心他伤着你。
燕无痕一笑,心想这老人心眼倒好,还不忘提醒他这些,说道:“敬请放心,在下自会小心。”说完,急奔去寻燕代云了。
老人目送他离去,心想今天真是遇见了好人,但愿这个年轻人能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燕无痕依那老人的指点寻到一个茅屋,看这屋子和贫农般破落,心下大是感伤。想当年他家虽不豪富,但也算是有万贯家私,家中男女仆从数十名,父亲在外地做生意,母亲在家相夫教子,其乐融融,何等的温馨。谁知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再娶,这红香一进家门便拉着父亲到处玩乐,不出两年便把钱财挥霍一空,又变卖了店铺和房产,四处卖艺为生,哪料现下竟是一贫如洗,落到如此田地!
燕无痕看着这破屋,怅然若失。不禁背负着双手仰天长叹,喃喃自语:“想当年父亲只是受红香所惑才做出这等事,现在一切都是昨日黄花,还这么记仇作甚。”
想到这里,燕无痕心思稍定,便屈指叩门,只听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吼道:“敲什么敲!老子心烦!再敲就赏你一顿暴打!”
燕无痕听着依稀是父亲声音,但为何如此苍老?心中又是一酸,用力推门,门从里面拴住,一时也推不开,又不想硬闯,他在村中不好大声叫父亲,只得说道:“开门开门!有故人来访!”
燕代云没听过他的声音,心中也是奇怪,自己落魄如此,怎会有生人来访?但胸中怒火未息,抄起一把菜刀想:老子心烦时,任谁也休想打扰,你不识好歹,先放点血再说。主意打定,便起身开门,但见门外站着一个潇洒俊俏的公子哥,却从未见过,自己反而愣在当堂,以为这贵公子走错了地方,又见他衣饰考究,显是大有来头,反而不敢贸然伤人。
燕无痕看这汉子却不禁大吃一惊,当年的父亲相貌英俊,飘逸俊雅,不知迷倒了多少女人,可眼前这中年汉子没精打采,满脸胡须,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也不知几天没洗,散发出一股恶臭,头发乱蓬蓬的,胡乱用一根草绳扎住,分明是个乞丐,那里有当年的半分风流?燕无痕一见燕代云落魄如此,心中仅存的一点恨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禁闭目长叹,眼里流下泪来。
他这一落泪,把燕代云倒吓了一跳,不知眼前这个富贵公子闹什么鬼,也不想理他,便准备闭门,却见燕无痕已一脚踏进门来,“你还认得我么?”
燕代云先前听他自称故人,又问自己认得他否,打量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人何时见过。
燕无痕见他打量自己却认不出来,不禁苦笑道:“你总还没忘了你那体弱多病,不孝儿子燕进风罢!”此言一出,燕代云立即愣在当堂!他把无痕上下左右又打量了一遍,心中满是凄凉。进风,果然是进风!那模样可不就是梦倚当年一般么!他这次来究竟何意?难道大难不死发了财要来找我算帐么?罢罢罢!当年是我迷着那贱人,作出对不起这孩子的事,原本不需他来寻仇,我就应自己了断才是!
燕无痕生母姓赵名梦倚,生得极美,而无痕与亡母面容颇为相似,是以燕代云一见他便不由想起亡妻,心中又是自惭,又是凄苦,竟手腕一转,将手中的菜刀对准了自己的天灵盖,道:“进风,你不用来寻仇,为父原本就对不起你,现在给你一个交代罢了!“说完双目一闭,手挥菜刀直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燕无痕又惊又喜,忙夺下他的菜刀,惊的是父亲竟会自杀,喜的是他还是对自己有歉疚之感。
燕代云自忖必死,却想不到无痕竟会阻止自己自杀,惊疑未定,不知这儿子要怎样。
燕无痕夺下菜刀,找张凳子坐下,对燕代云道:“咱们坐着聊吧!”
燕代云坐下,双眼直直的望着燕无痕,只听他道:“往事再也休提,以后咱们仍是父子。”
燕代云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在这乡下受尽煎熬,猛见儿子归来,又不计前嫌,狂喜之下,只觉头晕眼花,一跤栽倒。
燕无痕扶他坐在床上,等他醒来才道:“父亲,你可知那贱人的下落?”
燕代云长叹一声,眼角湿润,情绪又激动起来,好容易才定了定神,把这些年的遭遇讲了出来。
燕代云和红香抛弃了燕无痕,从此卖艺所得不必为燕无痕治病,几年下来倒也挣了些钱。他们不想再四处流浪奔波,便在这村里住了下来。住了不到一年,红香便受不了清苦,一日,到临安府内卖布,被一个布商相中,回家与燕代云大闹一场,逼他写下休书,便做了那布商的小妾。红香本就有几分姿色,勾上了那商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望燕代云。
燕无痕愈听愈怒,把一腔怒火都撒在红香身上,恨她在困难之际离开老父,使父亲一下苍老许多,他呼的站起身,恨恨的道:“咱们燕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爹,你莫伤心,孩儿一定想法为你报仇雪恨,保管让她比您现在更要痛苦十倍。
燕代云听他要找红香报仇,半信半疑道:“你当真有法子报仇么?”
燕无痕冷笑道:“她武艺低微,若一剑杀了她,也不是好汉。况且宰了她也太便宜她了。我要用另一种手段使她尝一尝爹这些年受的苦。”
燕代云见他说的肯定,又见他身上衣服光鲜,似极有钱,不由得便信了。一想自己偏听红香的话弃亲生儿子于不顾,心中又悔又恨。
燕代云携了无痕的手,道:“进风,你若能治一治那贱人,为父做鬼也是心甘。”
燕无痕反手抓住父亲的手,拉他起身道:“走,咱们这就进城去。”
父子两个手拉着手,进了临安府内,街上行人见他两并肩而行,都觉奇怪,一个华服公子潇洒至极,人物绝顶风流,偏生拉着一个如乞丐般肮脏的汉子,这两人走到一起,一时成为城内一大奇观。
燕无痕带老父洗净了身,理了发,又买了几件华美的衣服换上,这一打扮,连制衣店的老板都目瞪口呆。燕代云身上臭气全除,改头换面,分明就是一个豪富人家的老爷,燕无痕见父亲恢复往日风采,心下大快,和父亲一起去临安第一酒楼‘长庆楼’,两人上了二楼,挑了个包间坐下,吩咐小二上酒上菜,小二见他二人打扮知是大主顾到了,忙殷勤招待。若他见了燕代云先前的行头,准会当作是要饭的轰了出去。可笑世人大多以貌取人,尤其是开店的商人,看见服饰华美的,态度就加倍地和气。
燕代云先前一贫如洗时,受尽了白眼,现在忽受礼遇,而这礼遇却是当年的弃子为他挣来,心中往事又一一忆起,喉头一哽,竟吃不下饭,他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这副表情,忙起身离座,走到窗边,假意要打开窗子,其实在暗中试泪。哪知无意间往街心一望,却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进风快来,那贱人就在楼下!”
燕无痕听他此言,马上冲到窗边向下看去,看见一个肥肥胖胖的商人搂着一个女子正在楼下。那女子面目妖冶,依稀便是红香。他们身后还跟了个管家模样的人。三人一起走了几步就不见了,想是已进了酒楼。
燕代云气极,喝了一大碗酒,却听燕无痕冷笑道:“我正要找她,不想却这般容易,看来天也助我,走,咱门下去找她晦气去。”说着叫小二结了帐,两人便一起下了楼。
原来这长庆楼是临安城内第一酒楼,酒菜齐全,环境也好,所以在这里吃饭也不便宜,包间更是破费。那胖商人和红香带着管家三人进了酒楼,便在楼下坐了一桌,不愿包间,这倒正和无痕的心意。当下拉着父亲走到他们桌前也不客气,拉了两张椅子便坐了下来。
胖子看见有人也不打话便和他一桌,心中有气,正要呵斥来人,猛一抬头,看见两人穿的戴的无不胜过他十倍,到也不敢放肆,问道:“长庆楼虽常常宾客满座,但现在空座还是有的,两位移驾他处如何?”
燕无痕把腿一翘,笑道:“我已用过酒菜,不需你为我操劳。”
胖子见他衣服既华丽,口气又狂妄,一时也发作不得。京师藏龙卧虎,万一得罪了大人物便不好办。于是仍细声细气地问:“那么两位有何见教?”
红香见燕代云眼熟,却想不起是谁。她嫁给代云时距今已十年,后来一直见的是满脸胡须渣子,穷困潦倒的代云,反而忘了他原来的样子,竟没认出眼前这人便是前夫。
燕代云不知儿子要干什么,也就不说话,让无痕自由发挥。燕无痕本就极傲,现在又故意拿腔拿势,悠悠地问道:“你是个做布匹买卖的?”
他越来越狂,胖子就越来越怕,小心翼翼的道:“正是,正是。”
燕无痕眼皮一翻,道:“尊驾的名字呢?”
他有意吓唬人,样子做的更加傲慢,而胖子也就更加不安,忙道:“小人叫钱大有,人家叫我钱胖子,离此不远的钱记布店就是在下的小号。”
“嗯……”燕无痕道:“我父子二人也是做生意的。你在临安似乎名气不小,不如跟我们合作合作?”
钱大有人如其名,十分贪钱,一听这两个华服人想与自己做生意,大大欢喜,道:“敢问两位的大名?”
燕无痕随口说道:“这是我父亲叶云,我叫叶风,我父子二人原来在四川做买卖,听说临安繁华,想插一脚进来,不知钱老板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合作?”
钱大有贼眼乱翻,悄声道:“不知叶风公子要与在下如何合作?”
燕无痕微笑道:“这个容易,在下出银子买下你的布行。你店里的人手留下,我每月向你上缴获利的三成,如何?”
钱胖子心想:你买下我的布行,每月还给我提成,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我钱记布行在临安也薄有名气,你有多少钱,说买就能买了去吗?
燕无痕见他神色已猜到他的心意,冷笑道:“钱老板以为在下空口说白话么?你尽管出个价好了。”
钱大有从袍内抽出一个小算盘,用肥肥的手指拨了一通,才道:“你若连小号的人手一并买下,大概也得十万两罢!”
他这话却是胡说,再大的布行大概也只值五六万两,他一下就开口十万两,主要是要看燕无痕的笑话,谁让这人一开口便大言不惭地让自己随便开价?
燕无痕听他报出数目,微微一笑,已把十张万两银票递了过去。钱胖子哪见过这等豪阔之人,忙不迭的接过银票,看了又看,确认是真的后,叫小二取了纸笔,立下字据给了无痕,无痕接过放在怀里,笑道:“钱老板果然爽快,明天在长庆楼咱们喝酒庆祝一下,兄弟做东。”
钱大有听他还要请客,更是高兴,忙道:“在下……小人一定来,一定来。”他平白无故一下赚了这许多银子,生怕燕无痕反悔,马上立了字据给他,自己则揣着银票,喜孜孜的大吃大喝,燕无痕等他们酒足饭饱,替他们会了钞,五人一起向钱记布行走去。
钱记布行在临安府内也小有名气,店面宽敞,货色齐全,钱大有向里面的伙计介绍燕代云父子道:“各位,从今以后这布行就归这两位爷了,这位是叶云老爷,这位是叶风公子。”他一说完,众伙计心里都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竟有巨富可买下布行,喜的是终于可以不用给钱胖子干活了。钱大有为人刻薄,常常克扣工钱,伙计们对他是又气又恨,眼下见有人接过了布行,心中反而高兴。
钱大有带着红香和管家正要回去,却听燕无痕道:“钱老板,明日午时,我去府上找你,咱们一同饮酒。”钱大有无意间结识了这等富贵公子,那有不应之理,当下就答应了。
燕代云见三人走远,才拽住无痕低声问道:“儿啊,你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燕无痕微笑道:“我自有分寸,要想收拾红香,必须先和钱胖子搭上关系,父亲在这里少歇,我去去就回。”说完,也出了门。伙计们见新老板在此,也不敢怠慢,倒茶倒水,服侍燕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