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冷战(1 / 1)
这一场载歌载舞地盛大寿宴,在一个时辰后太后因太后的抱恙离去而散出。
雕梁画栋地宽敞卧房内,青玉佛像、古旧名画……中央处纯白的仙鹤雕像,双眼处璀璨的红宝石闪着夺目的光芒。仰头张着的嘴中,散出袅袅轻烟……里面燃着苏合香,香气溢满室内。
弦庄太后拖着曳地的纯金色长裙走入屋内,脸上是略显苍老地疲惫。她忽而环视着自己金碧辉煌地房间,发出了一声轻若浮云地叹息。
连身边的婢女都被萧墨屏退,她现在就如同犯人一样被软禁在这宫室中,一举一动都不能逾越他的底线。她悲戚地关上门,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前的一架古琴。
曾几何时,当她还是弦庄皇后,这古琴,一次又一次给她争宠的机会。只是现在看来,她不免嘲讽。当年若不是那一时的鬼迷心窍,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母后,在想什么?”
她惊异地回头,萧墨已经不知何时走进屋内,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没什么……”她避过他的眼神,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他,“不过是有些累而已。”
萧墨站在原地,眼光落在太后身旁的古琴上,“母后,莫不是在追思往日吧?想来当年弦庄皇后,一曲名动天下,真是风光无限……”
“可惜……”他话音一沉,透出三分冷冽,“旧时的冤孽,也差不多该偿还了。”
太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敢直视萧墨的眼神。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暴戾,那一向隐忍冷漠的眼神突而转变,她多年来亲手抚养出的孩子……对她全部的憎恨。
“说起来……我倒忘了一件事。”萧墨的声音再次想起,“萧敏她,已经被逐出王府。她往后会怎么样,我真是不知道。”他说着,走到门边,“吱呀”一声开门。
“她说自己什么都不怕……于是,我就挖了她的眼,拔了她的舌,烫聋她的耳。”他回过身,挥手之间,房中的烛光尽灭,霎时间漆黑一片,“母后安寝吧,儿臣告退。”
房间内,太后颓然踉跄着倒在床边,哽咽着泪流。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萧墨孤身走在皇宫内长而黑暗的走道上,一步一声寂寥地回音。忽而,他停下脚步,微微有些迟疑着望向远处。然而他还是叹息了一声,继续前行。
宫门外,柳吟悠闲地躺在马上,懒散地看着天空细密地繁星。看到萧墨后,他伸了个懒腰,又疑惑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凝裳呢?”
“不用管她……我们走。”说着,萧墨就探身踏上了马车。隔着帘幕,柳吟无奈地声音传进来,“这样不好吧?这里可是皇宫,她一个人又不识路,万一误打误撞被人抓起来多不好。”
没有得到萧墨的回应,柳吟撇了撇嘴,识趣地闭上了嘴。跟这种一旦狠下心就根本说不动的多费唇舌,纯属自己闲得慌。他一抽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内,萧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终究闭上了眼。
第二天的一早,凝裳是被宫中守卫送回王府。下了马车后,她刚好遇见准备上朝的萧墨,却一眼扫过之后,未行礼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也同样没有理睬她,径自上马之后就匆匆离去,一语未发。
这一整天里,凝裳闭门不出,将王府里所有对她闲言闲语都挡在了门外。而后,不止一天两天,她根本不出门,也不见客,连伺候的丫鬟也被她遣走。
诺大地房间里空荡荡地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整天坐在水榭边,看着屋内地青色纱幔被风吹起,浅浅地一笑。这样安静平和又有些酸楚的日子,她难得享受。
而同时,当柳吟在萧墨面前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听说凝裳昨天又没有出门,你要不要去看看?”萧墨只是依旧沉默不语地翻看着书卷,没有任何表示。
那一晚的事情,仍然像是一根刺,同时扎在他们两人的心上,难以释怀。
于是这一晃,就是匆匆半个月过去。
当夏日的酷暑渐渐消散,风中有了秋日的淡淡凉意。萧墨写下最后一个字,搁下笔,抬眼望着王府的某处失神。
傍晚时分,凝裳刚刚沐浴结束,穿着草绿的长裙坐在水榭边缘。
夕阳余晖映照她的脸庞,身上那一抹翠色和不远处的青竹融合在一起。
那一弯眉,如柳梢,如新月。那一双眸,如清泉,如繁星。那一双唇,如红蕊,如蜜饯。
她坐着,白皙的双足在水中荡漾,激起层层涟漪。
纤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碧玉的酒杯,绘着丹蔻的玉甲轻轻拾起一小团粘白的米饭,投入水中。片刻间,成群的鲤鱼便聚在她的脚边,围绕着她的双足嬉戏着。
似是被锦鲤痒了脚尖,轻笑一声,双腿一踢,惊得鱼群向落日方向四散开去。
萧墨刚入碧云阁,眼见的便是这一副美到极致的画卷。他抿着唇,却始终没有上前。不过片刻,他再次转身离去。
而凝裳,远远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滴清泪滑落入水中,瞬间消逝。
当夜,萧墨只身一人坐在幽宁苑中,手边是一朵已经谢落地蔷薇。他拈起素白色的花瓣,一松手,就被夜风吹远。他的眼光,始终落在敞开地房间内。幽幽烛光下,那白玉所制地牌位上,泛着清冷寒光。他站起身,转身走出院落。一声“抱歉”,他紧闭上了幽宁苑古旧地大门。
浅浅入梦的女子,喃喃呓语。双腿蜷缩在一起,双手环保在胸前,秋日夜凉,她却只是穿着薄薄地睡袍,未盖被子。
感觉到背后有暖暖地温度,她睡眼惺忪地向后挨了挨,轻轻打了个哈切,继续安眠。她的身后,萧墨的眼中有着难得的宠溺。他的鼻翼抵上她的发丝,就这样闻着芬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