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八章 内宫之乱(1 / 1)
话说婧予才刚起身就见杜衡匆忙而来,见到他只急切的吐出“快快禀告,邬州大急”八个字。
婧予吓的立时变了脸色,连忙要进去禀报,抬步间已见长安倚在门侧,散着的乌发垂至脚踝,过胸的长裙上只套一件轻薄的浅蓝纱衣,她面色苍白,嘴唇乌青,额际渗着细细的汗珠,身子瘫软,若不是倚着门栏,一阵薄风似乎也能把她吹走。
“你说什么?”她狠狠盯着杜衡,问道。
“邬州大急!”杜衡被她看得有点慌张,良久才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婧予见她一只手抓着胸口,只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吓坏了,正要上前去扶,被她一下子甩开,“他,他可还好?”终于缓缓问出这几个字,眼泪酝酿于眼眶,怎么也不肯掉落下来。
“陛下无碍!”杜衡忙道,“不过……”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子已经瘫软,直直跌在地上,幸而婧予已经带着几个宫女将她搀扶入内室去了。
不过一刻,杜衡等待的几乎心焦,他是酉时接到的战报,本已在宫门外立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可以入宫,度日如年的等待几乎令他崩溃,谁知进来还是等待,还有担心,皇上怎么样,内屋里躺在床上的人儿又怎么样?
她终于再次出来,已经是另一番样貌,虽然神色依然憔悴,却已显于平静,发髻挽的一丝不苟,衣着得体,见到他勉强的扯起一丝笑意,“杜尚书,请你将事情详细告知!”
“臣长话短说,陛下大军进军晋岳(地名)途中受伏,被困绝命谷,此役我军惨败,死伤数万人!送信之人跑死三匹良驹,将信交与微臣便累毙了!”杜衡悲痛难以压抑,说至后来声音梗塞,几欲垂泪。
“明明可以从西路直达晋岳为什么要从地势狭长的绝命谷过?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长安疾声问道。
杜衡一震,关于行军这女子是从不过问的,虽然知道她会打仗,甚至多次领兵杀敌,可他没想到她在如此心绪不宁之时问的确是此事的关键。
“原已决定了从西路前往晋岳,贺兰大将军心中不服,复仇心切,贪念从中路走可节省两日行程,故大将军偷带了五万人与大军相离,陛下知道后大怒,亲自去追,谁成想在绝命谷遇到埋伏,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贺兰大将军所带人马几乎全军覆没。敌军乘此机会包围绝命谷,我军突围失败……”
“贺兰熏?他不是被收监了么?”
“他拼死向陛下恳请一定要戴罪立功、以血前耻,陛下见其言辞恳切便答应他为右路将军。”
长安沉思一会儿,才缓缓问道,“我军粮草可支撑几日?”
“不足半月!”
“如今可还有兵可派?”
“平定之后,各地皆有驻军,多者十数万,少者也有三五万,因邬州作乱,害怕其他地方望其风而乘机反叛,所以又另增派驻军前往镇守,如今龙阳兵力空虚,只剩下龙阳北部丰成大营留守三万大军与京畿处一万大军守护龙阳,再有就是守卫宫廷的五千禁军!”
“足够了!令丰成大营三万大军即日出发前往邬州救援,切记粮草为要,一定不能让前方战士饿死沙场!”
“臣明白!”
“京畿处那一万军士由谁掌管?”
“太尉大人亲掌,不过,禁军原本是陛下身边亲军,禁军统领夏庭之乃微臣旧部!”
“贺兰太尉……夏庭之……”她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才道:“内廷守卫至关重要,有劳杜大人一定要万千小心!太上皇、太妃及各殿娘娘的安危切不可疏忽!”
“臣明白!”
等杜衡出去后,长安呆呆坐着,似乎还在思忖什么,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你来了!”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什么人说。
原来地中央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他宛如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只要他自己不出现,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主子!”
“准备好了吗?一切即将开始!”长安淡淡的道。
“一切就绪!”
“两位小公子绝不可有一点差池,除此之外,太上皇、太妃的安全亦不可以掉以轻心,你可明白?”
“主子这里呢?”
“有你在就已足够,只怕上次你在乾元殿出手已经引起人家的注意,可无须害怕,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是!”
长安突然头痛欲裂,闭上双眼,一只手轻揉着太阳穴,半晌,才轻声说道:“隐去吧!一切小心!“
再睁眼,屋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呢?你会迷惑于他是否真的来过,或许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许这一切只不过一个梦,他不过是梦中的一个人。
这一日真真是度日如年,可是这样的日子以后日日如此,心绪难安,那有什么法子,强装着言笑,像以往那样过日子罢了!
因为昨夜下了雨,这一天都闷热的令人透不过气,院子里蝉鸣着,响声萦绕耳边,内侍们用网粘了好几回,可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充斥着整个庭院。
屋子里摆了冰,凉爽的多,这样一个午后,是否太过宁静,长安斜倚在榻上,假寐着,连蝉也不鸣了,没有了鸟叫,孩子们正在午休,就连内侍、宫人们也昏昏欲睡,这梅苑从未像此刻这样安静过。
所以,那些纷乱的脚步声才能这般的清晰,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只有脚步声。
婧予头一个冲了进来,惶惶张张,却还是定了定神,才轻唤了一声:“主子!”
长安慢慢睁开眼睛,从竹帘透过的阳光还是稍微有些刺眼,她不由抬手遮了一下,这才看清婧予,发髻微散,一对儿步摇晃的很厉害,想是跑得急了,鞋子上沾了很多土,“怎么了?”
门外那些脚步声还是没有停,只离的越来越近了,甚至踢翻了石径上装饰用的一盆栀子花。
“贺兰贵妃带了内侍已……”
“我已进来了!”婧予话音未落,贺兰姿已一掀竹帘进入屋内,身后跟随着数十名内侍,个个手中都握着兵器,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长安。
“贵妃娘娘真是稀客!”长安镇定不迫,只被婧予扶着慢慢站起身来,脸上微微一笑,璀璨如花,就是一双眼眸,充满了笑意,亮晶晶的似乎是天上星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大康服色,雪缎长裙紧身裁减,高腰系于腋下,腰下却散开八幅裙摆,更将她的腰身衬的纤细,外面只套一件纱衣,衣领开至两肩,雪白的双肩与深陷的锁骨就那么迷人的露在外面。
她身材高挑,这样的打扮更让人觉得风姿绰约,高贵不可倾犯,令裹着直裾的贺兰姿嫉妒不已。
“贱人!”贺兰姿高傲的看了一眼长安,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明溪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啪!”的一巴掌直直甩在贺兰资脸上,一巴掌几乎将贺兰姿打倒在地。
就连婧予也是一惊,她当然不知道明溪自幼入宫,如若不是跟随跟随公主出嫁早就是内廷女官,整治人的手段正是每位女官必修功课!
贺兰姿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羞辱,怒急,眼泪已经流下,指着明溪,“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出言不逊,活该被打!”明溪站在长安身边,蔑视道。
“你这小贱人!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小贱人!”
“是!”倚仗主势的奴才们早忍不住要在主子面前显显能、争争好,跃跃欲试的就要抓明溪。
“谁敢?”长安一声厉斥,直勾勾的看着每一个人,她天生的皇家风范,有一种令人畏惧的威严,她只一句,吓的那些奴才们已经不由后退,不敢近身!
“怕什么怕?她们不过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贺兰资喝道!“皇上不在,看今日谁还救得下你!”她又得意的对长安道。
女人嫉妒再加上得意的样子总不能算得上美丽。
“看贵妃的意思也不会是和我叙旧,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无旧可叙!只不过,娘娘说错了,我从不依仗任何人,特别是男人!”她还是一脸的笑,不恐惧、不害怕、甚至没有丝毫不适,她就是那样淡定,淡定的可怕!
“哼!本宫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谁是这皇宫的主人,谁才是这大云国母仪天下的女主!”一使眼色,跟随在她身后的奴才们已经手拿兵器缓缓将长安她们包围,“上!”字未落,一个黑影掠过,那些内官、宫女只觉手腕一疼,手中的兵刃已经哗哗掉落在地上,谁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已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长安身前,蒙着面,诡异的几乎不是一个人。
等回过神来,贺兰姿正要再下命令,就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喊杀声冲天,还有女子们尖叫哭泣的声音夹杂着内官特有的尖细嗓音,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那无情的杀戮与宫人们的惨叫听起来就已令人毛骨悚然。
“娘娘!娘娘!”一个宫人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喘息着,“娘娘,突然冲进来的士兵,满天满地都是人,杀、不停的杀……杀人!都是红色的……到处都是血……娘娘!娘娘救命!”
听完他的话不知贺兰姿,就是长安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