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四十九章 玉牡丹(1 / 1)
话说贺兰姿与长安正相持不下,冲进一个浑身是血的宫人,把人们都吓坏了,都跑出门去看,梅苑虽然偏僻,可也看得见整个内廷鸡飞狗跳,不知何时进来的无数士兵,见人就杀,宫人们乱做一团,整个宫廷正陷入一汪血海之中!
贺兰姿顿时呆滞,吓的全身颤抖,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不知是在问她的内侍还是问站在她身边的长安。
长安到没有她那么慌乱,定定了看了会儿,仿若是在自言自语:“来得这般快!”
正在这时,已另有人浴血而来,不过是个黑面高大的男子,正是兵部尚书杜衡,他手握一柄长剑,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侍卫,各个都死才从杀戮中爬出来一样,血染金盔,“姑娘无恙,真乃大幸!”见到十一,他神色虽然沉重,却安稳一些。
“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长安见到是他,忙问。
“至今迷惑不解,似乎突然之间这些士兵就充斥宫廷,不停杀戮!”
“禁军呢?难道就让他们堂皇而入不成?”长安问。
“禁军根本没发现有人入内,等发现时已经晚了,守卫内廷的不过少数,大多惨遭毒手,大部分还在宫门各处守卫!臣前来就是请姑娘暂时离开,梅苑虽然偏僻,相信不一会儿这些狂徒便会杀到这里!”
正说话间,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人,并没有寻到太上皇与老太妃!”
“啊!”杜衡惊叫一声,才望了望长安,见她依旧神色如常,才道:“微臣无能,不能保护太上皇与太妃平安!”
“太上皇已被安置在旁处,如今将禁军全部调往太庙守备,将这皇城先让与那些叛贼!”
长安的话令所有人都迷惑了,可是都遵照她的命令,就连跟随贺兰姿的人也一并随他们去了太庙。
果然夏侯锦与他心爱的徐太妃及各宫妃嫔早就被安置在这里,除此之外,一些朝中重臣甚至也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接了过来。
一切终于明了,太尉贺兰信莘率京畿处一万官兵以皇上战死邬州,皇庭不稳之名占领了皇宫,封锁了龙阳。
最不能接受这一事实的竟然是贺兰姿,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反应比谁的都大,比谁都来得意外,贺兰氏世代忠心,他们是手握大权,他们是操控国家,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谋过反。
大臣们在太庙里吵得天翻地覆,这国家强大、安稳了太久了,久的他们早便忘记了何谓变故。
他们只有不到三千禁军,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直到长安的出现。
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她一下子将一切统筹安排妥当,可是命令发出去了,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宋淑仪终于站出来质问:“我们为什么要听她的?”
是,所有人终于也惊异的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要听从面前这个瘦削的女子?她没有官职,她亦不是后宫的妃嫔,她甚至不是大云国人?为着什么他们要听从她的命令?
“因为只有她才能保住龙阳、保住我大云天下!”那深沉的老人被人搀扶着站在他祖先的灵位前,坚定而强势的说道。
“她不是我大云人!”女子还是不甘心,她拼了一生拼不过任何人,没有家世、没有后台、甚至她长的也并不是美丽非凡,所以也没有受过什么特别的宠爱,今天,好不容易宫里出现了叛乱,牵扯到的是她一贯嫉妒的贵妃贺兰姿,而刘昭媛早就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她终于成为了这后宫之主,可是没有人理睬她,只将她放在角落里,而全部的注意给了那异乡女子。
“你能驱除叛臣、保卫大云?”夏侯锦犀利的反问她,那样凌冽的目光令她浑身发抖。
有了太上皇的保驾,长安顺利成为当权者,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法子,只能死守太庙。
时间过的如何不漫长,久久天才暗了下来,众朝臣休息去了,杜衡与禁军统领夏庭之带领那三千禁军守卫着太庙。
夏夜,无尽的躁热,或有凉徐的风,可是沉闷的令人透不过气。
长安睡不着,她还想不到法子夺回皇宫,她辜负了他的期望与嘱托,她并没有守卫好这帝国。
进入大殿,这里供奉的都是大云历代帝王与他们的皇后,那一幅幅画像每一个都死死的盯着她看,怨怼着,是的,她对不起他们,他信她为知己、爱人,将家国交付,她却无能还他一片完整山河。
看着那一个个整齐排放着的帝王灵位,念着一个个谥号,“□□、太宗、世祖、世宗、文帝……”然后她终于看到了放在最前面的两个,“孝敏皇后贺兰氏与孝康皇后岳氏!”反复低声的念着这两个名字,发着呆,连有人进来了也没发现。
“我知道你会来看她!”老人的声音很干涩,在这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
“孝康皇后?”她没有回身,还是看着这个牌位,那烫金的字一个个清晰的灼着她的眼睛。
“他登基后,追封他在宫外娶的异国女子为后!只知道那女子姓岳、大康人,已然殁了!登基三年后宫空虚,每每有大臣求选秀女、册立皇后,便会大怒,发了誓为慈母爱妻守孝三载!这样的痴情不知肖了谁?”他说着笑了,嘴上笑了,心里却流了泪,这样的痴情男子?
“肖了谁?肖了伯父你!”长安终于回首望着他,笑了,却梨花带雨,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笑颜,他看得痴了,想起那一年,她只十五岁,进入大云皇宫,似乎也曾这般美丽的笑过,让人看了,会相信宫廷也很温暖。
“我哪有他这般……”他的话没说完,自己也呆滞了,原来他最厌恶的儿子是最像他的人,原来这许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也是这般痴心……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看着贺兰信菲的灵牌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刻骨铭心的痛,他永远不知道他的心,痴的是徐潋滟还是贺兰信菲。
望着老人寂寥的背影,长安不禁叹着气,自古惟有情字最伤人!
悄悄退出大殿,见杜衡正朝她走来。
“十一姑娘!”他学辛夷唤她姑娘。
“可是要攻了?”
“他们还不敢,不过万来人,又要守卫皇宫,又要守卫龙阳城,哪里还有多余的人进攻太庙,不过是围着,不及咱们人多呢!”
“可是我们如若要反攻也不大可能!只这三千人,能有什么用?”
“西山大牢还有两千狱吏!”
“西山大牢?”她沉思着,蓦得惊喜的看着他,幸而他肤色黑,不然早让人看到他面上的潮红。
“西山大牢有多少囚犯?”她接着问。
“三万余人,其中有五百死囚等待秋后问斩,剩余者多为□□,判终身在西山服劳役!”杜衡已经明了她的意思,喜悦不言而喻,但他思绪很快,立刻又道:“西山大牢在城外!须得要人亲往,此刻龙阳守卫森严如何出得城去?”
“我自有办法即刻出城,全指望你守住太庙,然后我们好内外夹击攻破龙阳再夺回皇城!”
杜衡担心她一个女子前往西山大牢有诸多危险,但终不能改变其心意!
子夜,听得到蝉鸣,龙阳鲜少这样寂静,西门阜阳门的兵士们知道这一日是特殊的日子,精神分外紧张,没有一刻的放松!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虽挂了灯笼,可这夏夜这样漆黑,看不见一点儿星子,就连月儿也被乌云遮住,待得近了,才发现那不过是十余骑,一色的黑衣,兵士们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猛然间都警醒了,全将武器握住,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
那些黑衣人在城门前住了马却并不回答!
“来者何人?”守城的士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僵持不下之时,终于有人应道,“出城!”却也是答非所问。
“太尉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我就是受太尉之命出城!”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分外的清脆悦耳。
这时守城大将已经出来,太过黑暗并看不清说话的女子是哪一个,“出城做什么?可有太尉大人令符?”
“军机要事,岂容你问!”女子威严的说。
“无太尉令符任何人不得出城!”
“我是没有太尉的令符!”女子说道,“不过我有这个!”
她话音未落,掌中已有一件物事向守城大将飞去,那将军也并非无能之辈,扬手间已将那东西接住,待借着灯光仔细观看,却发现那是一枝玉雕的牡丹花,雪白的花瓣晶莹剔透,枝叶墨绿如鲜,不由心下大骇,照着灯笼一望,见那叶瓣后隐约刻着“贺兰”二字,忙恭敬的将那玉制牡丹双手奉上,说道:“不知女公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女公子赎罪!”
待黑衣人取走了那牡丹,他才又大声喊道:“开城门!”
直到那马蹄香尘已落,才将城门关闭!
话说黑衣人出城,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赶往西山大牢,夜路茫茫,没有月,他们又都着着黑衣,与夜色相融,似乎原本他们就是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