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九章 生子（1 / 1）
“大祭祀，该吃药了。”络绎温柔且无奈的站在他们面前，惊醒了沉思的兄妹二人，“说了不能吹风……”
“是我疏忽了！十一，觉得冷么？”大祭祀还是以往温和的笑着，尖尖的下巴更让人觉得悲悯。
“我没事，只是你，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她微笑着，“你快吃药吧！我也该回去休息一会儿了。”说着扶了梅殊起身，就要离去。
“妹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大祭祀轻唤一声，总是心疼的。
“怎么了？哥哥？”她一笑，看着络绎将药送到他手边。
“没什么，你早些休息吧！劳顿了一天了。”他接过药，只就着络绎的手就那么喝了一口，长安却觉得那药不知有多苦，不由的皱了皱眉毛，自己先吞了口口水。
“哦！”她原本就高佻，即使已经怀孕五个月，但并没有变得丰腴，反而更加的让人觉得瘦削。
“长安！”他却又忍不住唤一声。
“梅殊哥哥……”她带着疑问看着他，一双冷夜寒星的眼眸明亮而清澈。
“委屈你了。”他却并不看她，只叹息道，“咳咳……咳咳……”顿时更加安静了，只他的咳嗽声，在这空旷的房间里不停歇的回荡。
“东皇太一是公平的，对每个人都很公平，身为这帝国的公主，我已得到了太多，而我总要为自己的所得付出代价。”她淡然且无奈的笑了笑，离开了，只给他们留下一个风姿绰约的背影。
目送她远去，梅殊松了络绎端着碗的手，“咳咳……出了什么事？”
络绎若觉失落的看着自己的手，收拾好一切，“本月十六太子殿下大婚，她新婚不足三月，又怀有身孕，上山来避喜养胎。”
“我身子不好，看来是不能主持了。”他慢慢走向自己的床榻显得很吃力，她却下了狠心不去搀扶，知道他最避讳这个。
“殿下会一并娶萧艾为侧妃，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她心里伤感，何况这次是萧艾。”见他终于坐稳，她再送上一杯清茶与一盒点心。
他并不喝茶，只拿起一片梨糕轻咬一口，“太甜腻了，我还是更喜欢栗子糕。总要走的，只她这么长情，怎么不见江蓠，以往可是跟屁虫一样总跟着的。”
“她将她们都留下帮萧艾办嫁妆，说是自己不能送。”她见他向她摆手，缓步上前，坐在他身边。
“羡慕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们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嫁得不如意，毕竟嫁得近。你一向和她好，帮我多照顾着她，就我这身子，唉！”他倚着靠枕，看着她说。
“不，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她急的抓住他干瘦冰冷的手。
“恩！我信你！”他一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手，安抚着。
等安顿他歇息了，络绎回到自己与长安的住处，看长安正看着远处沉思，她安静的坐在她身边。
“他睡了？”她看着络绎问。
“是，还是吃的不多。”
“要不是你在，他怎么肯吃药。也只你说的话，他还肯听听。”长安笑看着她。
“你呢？药吃了么？吃了多少饭？”络绎并不理睬，只把了她的脉，淡然问着。
“一个人吃饭真没意思，以往总是八、九个人围着大桌子，那样才进得香。”她不由带着些撒娇。“不若明日开始我们三个一块儿吃吧！”
“好！”络绎笑着点头。
已经过了新年，梅花开得雪白嫩红、鲜艳无双，怀孕已经过九个月的长安还没有生，才下了雪，正映得琉璃世界、银装素裹，住在九神宫的四个月里，驸马于尚志自不必说，每三日总要上来看望一次，太子、益王、安王也总上来给她解闷。其他王公贵戚也要上来问安，都被大祭祀梅殊挡了回去。
大康信奉九神，即屈原《九歌》中所歌颂的九位大神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而九神宫即是领导全国宗教的最高机构。
大祭祀乐正梅殊本为圣帝圣后幼子，自幼因身体孱弱进入九神宫得九位大神庇佑，他曾被预言活不过十八岁，但后来先大祭祀皇剡往生前却言他为大祭祀转世，于是梅殊十八岁就成为九神宫大祭祀，受人尊敬，几乎是人民百姓心目中的神砥。即使如此，因为大康君权集中且异常强势，神权不过是帝王控制百姓的工具，所以九神宫大祭祀除了拥有掌控天下宗教的权力外，并没有任何实际权力。尽管这样，梅殊大祭祀的特殊身份依旧注定他的与众不同，且他原本就因为身体羸弱，极受二圣宠爱，所以他几乎是这帝国最特殊的人。
梅殊慢慢的移动着，虽然在屋里，他还是披着一件水貂皮大衣，走路越发觉得吃力，不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
暖气从底下涌上来，他还是觉得寒冷，终于走到门口，隔着屏风，他听到女子们嬉笑的声音。
慢慢绕过屏风，进入屋内，“啊！”饶是他是个不动如山的沉稳之人，也不由吓了一跳。
“梅殊哥哥是你么？”若不是因为她挺个大肚子，他还真是没能将自己唯一的妹妹辨认出来，因为她脸上涂满一种蜂蜜色的泥装物，不仅是她，屋内五、六个姑娘全做如此打扮，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呵呵……咳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扶着屏风站着，并不向里行，脸上却难得的带着笑意，虽然因为修养极力的隐忍，可还是形于色了，让一干女子为他那笑倾倒。
“天冷无聊，络络用草药制了面膜，正在敷面膜保养皮肤呢！”长安答道。几双黑溜溜的眼睛终于睁开，只看着他，他不禁又咳了两声。
“大祭祀的皮肤真好呵！好羡慕哦！是不是络络留了什么好东西给大祭祀用了啊？”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江蓠那直率丫头，心下不由叹息，怎么还是没长大啊？
“什么是面膜啊？用什么做的？”他看着她们的样子，知道她们巴不得他早点走呢，可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恶作剧的心态吧，他竟然很高兴的留下来准备看她们的笑话。
“敷面保养皮肤用的，将银耳、黄芪、白芷、茯苓、玉竹研成细末，并配面粉5克，用水调和，然后涂面即可！”络绎的声音低低的传来，他笑着，其实早知道那是她，除了她还有谁做巫女打扮呢？
“听起来好象不错啊！”他慢慢走到长安身边，坐下，却饶有兴趣的从她脸上抹下一些，细细看着。
“大祭祀这么有兴趣，不会是想要一试吧？”另一个女子，估计是等他离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身的黑色衣裙，从宽袖里露出的皓腕洁白如雪、细滑若脂，正是太平馆书院的院士聂式微。
“呵呵！”他一笑。
“大祭祀哪需要这个，没见他养得这般细滑、白嫩？”江蓠如是说着，已经从他面上摸了一把，他倒是一楞，怕是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调戏的一天，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项，只无可奈何的笑着。
“哈哈……一定要告诉你们家小金子去，你竟然对我哥哥这么上下其手的！”长安带头笑起来，其他人更是乐不可支。
“哎吆……哎吆……”长安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叫唤起来。
“怎么了？十一……”坐在她身旁的梅殊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握着她的手，急问。
其他人更是慌了手脚，只络绎用手边的帕子胡乱擦拭一下，赶紧跑到十一身边。
“怕是快生了！”把过脉后的络绎镇定的说。
“啊！那怎么办啊？”江蓠先叫起来，“我们都没生过啊！”她又一句，其他人饶是在这样紧急的场合也不禁一笑。
“悦娘，你去找人烧开水，明溪，你去接稳婆过来。快去吧！”络绎安排着，悦娘与明溪赶快回“是！”就要匆匆出去。
“先抹把脸，这样出去，不是要把人吓死么？”络绎接着又道。“小微、江蓠你们帮我把十一抬到床上去！”
“你们让开，我抱她！”江蓠毕竟练过武艺，抱一个人对她来说并不困难，撇过络绎、式微，已将长安放好。
“疼……娘，好疼啊！”长安已经忍不住疼痛叫喊起来。
梅殊一震，“来人，快去宫里传话，就说公主快生了，还有公主府那边！快去！”
“大祭祀，你先回去歇息吧！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络绎边安抚着长安边对梅殊说。
“你不用管我，十一与她腹内婴儿要紧！”听着长安的哭叫，确实将这个人人景仰的大祭祀吓坏了，心疼也油然而生。
“娘，好疼……”两个时辰过去了，长安的哭叫声从原先的洪亮到现在的沙哑，“用力，十一，快用力！”其中夹杂着络绎、江蓠、式微及稳婆的声音，满屋子的混乱。
梅殊担心的张望，他却并不敢上前去，没有人顾得上他，此刻的他只能在心底祈祷。
终于，婴儿“哇！”的洪亮的哭声，将原本的嘈杂遮掩，只留下这哭声，划破天际、划破长空。
“生了！生了……”他听到江蓠惊喜的叫着。
“公主，是位小公子！”他听到明溪的喜悦穿过厅堂。
“大祭祀放心，母子平安！”他听到络绎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却也最让他安心。
抬眼看这满屋的女子，一个个原本就鬼模鬼样的脸被汗水浸湿更是一塌糊涂，看不清面容，但她们却都笑着，笑的好象那孩子是她们生的，是她们的希望一般。
天黑前，二圣及驸马尚志一起赶到九神宫，圣帝为自己的外孙命名为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