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1 / 1）
“胡言乱语？”他斜斜睨了我一眼，神色甚是古怪。“你哪儿来的怪念头？天空当然不可能是永恒的蔚蓝，不过也不会永远都是灰色啊！就因为天气变幻无常，人生才能活得更精彩耶。天气就像人生一样，总会不时出点小意外才能活得更有意思，不是吗？如果总是一成不变，好像列公式一样不是有点乏味了？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实在太可悲了？”
“所以你那天才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意外’淋成落汤鸡嘛！”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我岔开话题。
“你……小心！”他机警地拉我躲开突然驶近的轿车，敏捷的把雨伞往前一挡，遮住飞溅而来的水花。
措手不及的我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呜，他的胸膛装了钢板吗？我捂着被撞痛的鼻子，微微皱着眉头。
“芷晴，你没事吧？”钟衡焦急的声音。
“啊！没有。”急忙放开手，我稍稍退离那个起伏不定的胸膛，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和着一种淡雅古龙水味钻入鼻间，让我的脸顿时热辣辣地烧了起来。
“你的脸怎么了？”微凉的大手着急地贴上我莫名发烫的脸颊，钟衡神色紧张的凑近一点。“哪儿不舒服你要说出来啊，别哑忍着。”
“没事啦。”我既好笑又窝心地拉开他的大手。“你别学伯伯稍有风吹草动就爱大呼小叫那一套，我没虚弱到那个地步。”
“习惯成自然嘛。”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你就有种看到我家那个动不动就爱撒娇的小妹一样。”
“小妹？”做梦也想到自己居然有被人当成妹妹的一天，真是百味杂陈，有黯然、有庆幸、有高兴……凌乱的思绪让我片刻失神。
“芷晴，走路时要看路嘛。”他伸手拉了我一把。
“谢谢……”醒悟过来的我连忙道谢。“阿衡，你多大？”看模样，他跟我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吧。
“刚刚好三十，你呢？”
我眨眨眼，故作惊奇。“阿衡，没人跟你说年龄是女人的秘密吗？你这样问，很失礼耶。”
“是吗？”他恍然大悟的点头，呵呵傻笑着。“对不起，我道歉。不过，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上几岁吧。”
我既不回答也不否认，只是冲他微笑。
“我说得对吧。”他拉着我转入一间电器商场，一边收起雨伞一边万分哀怨地说：“你那位医生伯伯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明明说我赢了，今天的你就任由我差遣啊。”
“我现在不是乖乖任你拖着走吗？”对他的抱怨，我好气又好笑，从医院出来气也不及喘一口，就第一时间赶到他工作的地方等他下班了，他大爷还有什么好不满啊？
“是没错。但你知道我答应了多少附加条件才能把你拐出来吗？”
“这个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洗完澡出来，旗鼓相当的两人已经在棋盘上撕杀的难分难解，对围棋一知半解的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就被瞌睡虫招了去，看不过眼的伯伯二话不说把我赶回房间蒙头大睡。
早上出门时，伯伯塞了张纸条给我，心有不甘地说这是那个小子的地址，叫我检查完后就到上述地址等他下班，然后乖乖跟他走就对了。
“一不准晚归；二不准淋雨；三不准生病；四不准使唤（当然自愿不算）；五不准……”
“哈哈……”忍不住了，我抬头大笑。
“笑？”钟衡气结，深邃的眸子突地睁大，嗔怒的瞪我。“你还好意思笑，也不想想我这么委屈为了谁。”
“为了抽油烟机嘛……”想起这一切前因后果，就是因为一台抽油烟机，我更觉笑不可抑。
“你啊，平时就应该这样笑……”望着我呆了半晌的钟衡很快忘了计较被取笑的事，突然甩出一句相当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应该这样笑？”我不禁摸摸自己的脸，不解地拧起眉。“我平时也有笑啊。”
“这儿……”修长的手指轻点上我的眉心，俊雅的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别总皱着，像刚才那样放声大笑才对。想笑应该要放大声笑，想哭得话，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靠。只是拜托你，别再我面前强颜欢笑了，我看着也替你觉得难受。你没听过吗？这世上除死无难事……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什么事情，才使你常常不自觉流露出这种伤心难过的表情。但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啊！”
“……”喉咙像给什么堵住了，我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来自心底的寒意让我止不住浑身颤抖。
呵呵，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死更难的事……起码死亡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相反，活着才是残酷无比。
而此刻他的眼中，那双黑得发亮的眼里头，那个一脸绝望，面色惨白的人……
原来……我惨然一笑，自以为可以骗得了所有人的我，自以为掩饰极好的我，此刻却真实而毫无保留地浮现在他眼底，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刺目，纵使我想自欺欺人已然来不及。
一只手掌忽然移了过来，很快蒙上我的脸，那只张开的手很大很温暖，几乎盖过我整张脸，挡住我部分视线，令我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妨碍不了耳朵接收来自身边那道略带叹息的声音。
“怎么又来了？刚刚不是跟你说过吗？芷晴，不是出自真心的微笑我不要看！”
我攥紧拳头，拼命压抑眼底汹涌的泪意。我不想，也不要他温暖的手被我的泪水沾湿。悲伤，一个人独自品尝已然足够，何苦再给别人多添烦忧？
“唉……你呀！”钟衡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啊，已经无药可救，所以你……幸而我的脸被遮住了，不然恐怕有人要跳脚抓狂了，因为他又会见到一张不愿看到的笑脸。
冷不防脸上的手往下一滑，来不及弄清发生何事的我被狠狠按进一个灼热怀抱，那若有似无的古龙水窜入鼻腔，揪心的疼痛叫我忍不住呜咽出声。
“肩膀我借你，”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抚浑身僵硬的我，低沉暗哑的嗓音在我头顶隐约飘浮。“想哭就哭好了，我发誓事后一定不会笑你。”
泪水不顾我的意愿纷纷夺眶而出，很快打湿他胸前的衬衫。完全罔顾路人侧目的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搂着我，直到我哭累为止。
“……”我狼狈的模样，叫钟衡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有感而发。“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你呀，喝点东西补充一下流失的水分吧。”
“……谢谢。”不敢跟他目光相对的我只能无措地将视线定在那杯散发淡雅香味的玫瑰花茶上。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难免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但事后回想起来——就好比此刻的我，则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或者就如某本书上所说，地上出现一个异次元空间（俗称黑洞），直接把我吞噬算了。可惜，光可鉴人的地板没有一丝裂缝，当然更不可能出现千载难逢的黑洞，尴尬到只差没落荒而逃的我只好瞪着眼前的杯子发呆了。
“芷晴，虽然我带你来咖啡店是有目的，但这个目的不是叫你对着那杯玫瑰花茶发呆喔。”钟衡频频摇头叹息，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无奈不如说怜惜。“现在，乖乖把脸给我抬起来。”
犹豫片刻，我决定听从他的命令。刚才失控的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不要说脸子，恐怕连里子都丢光了，现在才意识到是否要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眼睛闭上……”近似呢喃的低语。
“……嗯？”我吸了吸鼻子，讶然张大红肿的眼睛，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问题。“为、为什么闭上眼睛？”他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这个。”他笑嘻嘻的扬了扬手。
但觉眼前一暗，一团冰凉的物体突然贴上我的眼睛，将毫无防备的我吓了一大跳。
“阿衡……”小小声的叫着，虽然眼前被人造的黑暗弄得什么都看不到，我却觉得异常安心。“谢谢你。让我自己来吧。”
“那你自己捂好。”拉过我的手按住因为包裹着冰块显得特别清凉的毛巾，他往嘴里塞了块蛋糕，因为我听到吞咽食物时独有的声音。
“你……很饿吗？阿衡。”脑海里自动浮现他昨天吃东西的情景，我有点羡慕他的胃口，如果我能有他十分之一的食欲，伯伯一定不用再为我的营养问题而烦恼。
“嗯……”嘴巴塞满食物，他的话含糊不清。“经理那个老狐狸分明坑人嘛，那份设计稿前天明明已经通过了，今天一早回到公司他居然说不行，害我为了修改那份设计稿，除了早餐那份三明治，什么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