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恋上一个人（1 / 1）
“知道啦，我不为难你阿衡了，省得你心疼。”伯伯扒了一口饭，转过头口齿不清的冲他说：“看吧，小子。挑女朋友就应该找我家芷晴这种类型嘛。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很会做菜，性格温柔又善解人意，名副其实的出得厨房入得厅堂噢。”
我的脸顿时热辣辣地烧起来，伯伯到底在说什么？我阿衡？他什么时候是我的？还有就是心疼？唉，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啊？
闻言，钟衡扭过头来把我重新打量一遍，然后拼命点头，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对伯伯的认同。
“你也这样认为？”伯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笑嘻嘻凑近他。“嗯哼，看来你还不是无药可救嘛。像芷晴这种可遇不要求的女孩，你觉得怎么样？有兴趣吗？如果喜欢……”
轰——脑神经突然断裂，脑海刹那间空白一片！张口结舌，我默默望着面不改色继续鼓吹某人变心的伯伯，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喜欢怎么样？我真想这样问伯伯。对一个根本没有未来可言的人，最不需要的大概就是爱情吧。
一份注定没结果的感情，有开始的必要吗？如果这份感情不能开花结果，如果这份感情留下只有哀伤与遗憾……
此刻的我，比谁都没资格说……爱人。
但为何……只是看着那张因为伯伯的话而尴尬傻笑的脸庞，心竟无法竭止的揪紧，闷痛。
我迅速垂下头，不敢再望那个跟我只不过是朋友相称的人，此刻涌进心房的酸楚与惊惧叫我泫然欲泣。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用力闭上眼睛，张开的那瞬，我依然看见双手正为内心的恐惧颤抖不停。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上那人？
手紧紧相扣，我试图停止颤抖，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可悲的是，我不能制止脑海中自动自觉去翻阅往日的手。
是那个滂沱雨夜里温暖的手？还是因为担心我焦急地跑过来的脚步？甚至是此刻带笑凝视我的眼眸？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不知不觉中，我的心无可救药地恋上他温暖的大手，爱上他不自觉散发出的温柔。
我哀哀笑着，难道说生病的人心灵都特别脆弱吗？明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与爱情挂不上勾，我的心却忍不住随之起舞。
怪不得有人说，智慧素以千眼观物，爱情常以独目看人。世界明明很大，人很多啊。为何我的眼，独独只看见他？都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将会成就一段爱情。相反，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又将如何呢？
是啊，如何呢？
答案显而易见，除了再见，我还能说什么？
面对这份不可触摸，永远不能有所回应的爱情。现在的我，除了跟它说再见，我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
“芷晴……”
声音隐隐约约声音飘了过来，随同的还有一只温暖大手迅速搭上我凉凉的额头。我一惊，习惯使我的话在未看清何人就脱口而出。
“伯伯，拜托你不要把我当成病患好不好？”我微微叹息，虽然我是名副其实的病患一个，可我不喜欢被别人看成容易碎的玻璃娃娃。“我真的没事……”那个未出口的啦字被眼前这张放大的脸吓得吞回肚子里。
“阿衡！”我惊喘一声，不着痕迹地退离那只温暖依旧的大手。他一反常态的举动叫我惊讶到差点说不出话。
“没事？”他放下手中筷子，充满担忧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徘徊不去。“呵，芷晴，我也拜托你说谎打一下草稿好不好？你没事？需要我找一面镜子来吗？你的脸色比起我们初次见面更要糟糕，敢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你也说没事吗？”
“芷晴，”伯伯靠了过来，忧心忡忡的伸出手。“哪儿不舒服？别硬忍着，要对伯伯说啊！”
“……”泪水潸然而下，一时之间找不着藉口的我只能拼命摇头。
钟衡呆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别只顾着摇头，倒要说话呀。”伯伯急得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我被伯伯焦急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知道再不说话，恐怕有人要抓狂了。
“我没事啦。”接过钟衡递给来的面纸，三两下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我试着让气氛轻松起来。“你们知道女人嘛，都喜欢多愁善感。我刚才想起一些往事，一时感触罢了。你们别太在意了。”
“你想起什么事？居然令你哭得这样难过？”钟衡满腹狐疑的盯着我瞧，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我只是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你不知道，我有个好朋友，一年前她哥哥出交通意外身亡，岂料半年后她突然心肌梗塞也走了，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啊。出事前一天，她还笑嘻嘻的跟我说下星期一起逛街呢。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呢。她走那天我也有送她，她爸妈守着灵堂哭得死来活去。直嚷着儿女都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死了算了！”每逢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想落泪。
如果某天我真的消失了，我的父母也会为我难过，为我落泪吗？
“咳，”意会过来的伯伯清清喉咙，了然地瞪我。“那是人家不是你，而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死者已矣。你还想它做什么？有心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给我多吃一口饭。阿衡说得没错，看看你的脸色，真是……”
低头、捧碗、扒饭，动作一气呵成。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正对着我碎碎念的伯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别以为你乖乖吃饭就可以了事，明天，你到医院来一趟。”伯伯指着埋头苦吃的我下命令。
“好。”只要他大爷息怒，他说什么都好。不过，眼睛的余光瞄向墙上的挂历，我暗暗叹息，不知不觉又一个月了，明天又是检查的日子吧。
“芷晴，那个你明天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可否……”仿佛怕我拒绝般，钟衡支吾半天，说不出下文。
“小子，你还是男人吗？讲话别吞吞吐吐，真是有够难看的。”伯伯不客气地吐他糟。“如果你想请我家芷晴吃饭，这个我倒可以帮她决定。”稍稍一顿，他又说出补充条件。“当然，你必须要做好多请一个人的准备。”
也不管自己又哭又笑的模样有多奇怪，我咬紧嘴唇，还是按捺不住忽然涌出嘴边的笑意。
“请吃饭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医生你肯赏面，我随时乐意奉陪。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请芷晴帮忙挑一台抽油烟，可以吧。”
“抽油烟机？弄了老半天原来就是为了一台抽油烟机？”伯伯的表情让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在听天方夜谭呢。
“是啊，不然伯伯你以为阿衡找我是为什么？”我不由睁大眼睛，实在有点好奇阿衡的举动让伯伯联想到什么了？
“嘿嘿，哪有什么？”伯伯干笑两声，他抬头横我一眼，伸长筷子连挟了几只虾放到我碗里头。“吃你的饭，食不言寝不语，听过没有。”
我当然听过，更觉啼笑皆非的是，这句话居然是出自伯伯的口？也不想想每次吃饭逗人说话惹人发笑的人到底是谁呀！
一转过脸，我就看见钟衡苦着一张脸冲我直眨眼，脸上的表情委屈又无辜。想到刚才的情况，我们不由相视一笑。
“咣！”筷子敲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伯伯各自给了我们一个白眼。“看什么看？笑什么笑？都给我吃饭吃饭！”
有默契地，我和钟衡不再说话，乖乖低头吃饭。
钟衡的消耗能力出乎我意料之外，看着全部清空的碟子，颗粒不剩的饭锅，我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饭多煮，菜多做。反正多总比少的好。不过看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禁让我怀疑自己做的菜是否不够？
“阿衡，你吃饱没有？”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去厨房再煮一锅清润美味的雪梨海带糖水了。
“呃……”他大大地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不好意思的笑了。“不用了，再吃我的肚子恐怕会撑破啦。这是我离家以来吃得最饱一顿耶。虽然外面有许多不错的餐馆，我还是觉得自己做的家常菜最美味最好吃了。倒是你，芷晴，我看你自己没吃多少啊！”
“我？”我指着自己，不由失笑。“我的胃口一向偏小嘛。”
“也小得离谱一点吧？”钟衡的表情很是困惑。“我从刚才就发现了，你不怎么吃菜，一口白饭含在嘴里好几分钟才吞下去呢。你碗里的饭本来就不多，现在还剩下小半碗耶。”
我张开嘴巴却无言以对，怎么他连这个都有留意啊？
“你也这样觉得吗？”伯伯气哼哼的皱眉。“我看树上小鸟吃得都比她多呢。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几两肉，明明已经瘦得仿佛一阵大风就可以刮到天边去了。亏她之前还不怕死的学人家将苹果当午饭充饥呢，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