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真凶(1 / 1)
当天下午,京城便有消息传来,总管郭翔直入高长恭书房回报。
“王爷神机妙算,这赵二果然并不简单,若非王爷,我们竟都没发现这里的不对劲。赵二是半年前入的王府,保人是王府的一个侍卫领班邱迟。这邱迟已详细查过,并无不妥,他为赵二作保,是因为还一个同乡的人情,这个同乡就是尚书左仆射府中门人谭颂。”郭总管先恭维高长恭一句,然后有条不紊的汇报。
高长恭不能十分确定尚书左仆射是谁,他脑中搜寻着这几日得到的信息:“祖珽祖孝征?这老瞎子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正是,”郭总管却以为他是吃惊,点点头,“另有调查得知,这赵二平生两个最大的嗜好:赌博和女人。两个月前,他和邺城天舞坊的四大红牌之一红袖勾搭在一起,为红袖赎了身,在外面买了个小院养起来。”天舞坊是邺城最奢华的青楼之一。
“为四大红牌赎身?置宅地?这要花多少钱?赵二一个车夫,钱是哪里来的?祖老瞎子给的?”高长恭追问道。
“怪异之处正在于此,这些钱并非是祖珽所给。赵二前几个月在银钩赌坊输了接近一万钱,被赌坊追债逼得甚紧,估计是将祖鋌给他的钱也输光了,也没有人给过他钱还赌债。可是,上个月他突然连本带利把这笔钱一次还清了。”
高长恭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笑笑:“郭总管,你老人家明明都查清楚了,还在这里吊我胃口。快快道来。”
郭总管面不改色:“不敢消遣王爷。这个帮他还债的人虽然力图隐秘身份,可最终还是被我们的人查出来了。除了我们兰陵王府,换了别人,绝对查不出来。”他虽面色不变,可眼中隐约透露出的一抹得色,还是证明了他很是骄傲:“这人名叫骆云海,本身名不见经传,不过他有一个远房姑母,正是并省尚书令高阿那肱府总管高良的老婆。”
高长恭也很佩服这些人探人隐私的本领,可以把人祖宗十八代的隐私都完完全全挖出来。不过他如今却不得不考虑骆云海和谭颂这两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高阿那肱和祖珽,这两个人的名字怎么会连在一起?他们在朝廷中争权夺利,一向斗得你死我活,难道现在联合起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想着这些,不觉有些入神。
“王爷?”郭总管见高长恭半天不说话,试探着叫了一声。
“哦,”高长恭回过神来,看见郭总管还在面前,想了想,吩咐道,“郭总管,你再派人去查查,高阿那肱最近有没有特别宠爱某个女人,要是有,查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背景。”
“是。”郭总管答应着,望了望高长恭的脸色,小心问道,“王爷,难道您怀疑这件事情和女人有关系?”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罢了,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高长恭不再多说,摆摆手,郭总管便自行退下了。
高长恭又想了想,便往郑迦陵房中走去,进了房门就发现郑迦陵正在摆棋谱。他顿时大喜过望,要知道在现代时,他最喜欢的业余活动就是下围棋,身边棋友不多,他便上网去下。在弈城网上,他已经下到了九段,虽然只是个‘面九’,可作为业余棋手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现在看到郑迦陵也喜欢下棋,他自然喜不自胜,连最初来的目的都暂时抛到一边去了。
郑迦陵看他兴奋的样子便知道他也是一个围棋爱好者,顺势邀请他来一盘,他正求之不得,马上应下。她又问他水平如何,高长恭很有些自豪的宣布自己在弈城网上的九段称号,反问她,郑迦陵笑言:“还行,我是我们学校棋牌协会主席,希望不会丢脸吧。”
可是到了落子,高长恭才知道郑迦陵所谓“还行”的真正含义。他们一共下了三盘,郑迦陵连赢三盘不说,而且每一盘都是屠掉他的大龙,逼迫他中盘便必须投子认负。
复盘时,郑迦陵才告诉他:“我两年前参加全国业余围棋个人赛(男子组),拿了亚军,本来还准备参加今届比赛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自然参加不成了。”
他直到此时才明白碰上了真正的高手,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输得心服口服。郑迦陵又提出今后二人下棋,她让他二子,高长恭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可也明白实力差距,也就点头答应了。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郑迦陵边收拾棋盘边问道。
“我来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吗?”高长恭也在低头收拾,闷闷反问,看来刚才输棋对他影响并不小,他虽然并非输不起的人,可也确实没人输了还兴高采烈的。
“少来,我们今天谈了一上午,难道还没说够吗?用得着你下午又巴巴地特地跑来?何况,你也不是那种没事喜欢跑去别人那里玩的人。要说起来,我看人的眼光也不算太差,我们虽然相识不久,对于这一点,我是很肯定的。”郑迦陵头也不抬,手仍在不停的收拾棋桌,“我猜,莫不是邺城有消息传回来了?”
高长恭停住了手中的活,往椅背上一靠,长叹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便将刚才郭总管带来的消息又复述了一遍,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郑迦陵已收拾完棋桌,也就势坐下,心中仔细琢磨,嘴里问道:“你怀疑这件事情是高阿那肱和祖珽合谋干的?”
高长恭点点头不说话,脸色凝重。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郑迦陵缓缓摇头。
“哦?”高长恭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郑迦陵看他“蹭”一下坐了起来,有些想笑,还是努力忍住,分析道:“你想想,如果你要私底下干一件事,是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用一个人,就绝不会用两个。如果这两人真是合谋的话,为什么要用两个人出面呢?谭颂,骆云海,随便用一个人出面不是更安全吗?暴露的可能性也更小。如果某一方暴露了,另一方还是隐藏在水面下,我们会重点防范暴露的这方,对另一方的防范自然会降低,这正是攻其不备的好机会。假使他们真的合伙起来要杀你,为什么要安排两组人马出面,一旦暴露,便是全军覆没,再无机会。”
高长恭边听边点头,听完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么一分析,我真是茅塞顿开。不错,他们如果真的联合,不用暴露两组身份。他们应该是各行其是,不过双方已经有了交叉,这个交集就是赵二。到底要赵二动手的是谁呢?高阿那肱还是祖老瞎子?”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已接近自言自语。
“各行其是吗?恐怕也未必。”
“哦,怎么说?”高长恭马上抬起头追问。
“真有这么巧的事?双方都挑上赵二这么个车夫?王府中奴仆侍卫成百上千,就算车夫,也远不止他一个。怎么就都挑上他了?”郑迦陵冷笑。
高长恭立刻反应过来:“高阿那肱!”
“不错,我有九成把握,这事是高阿那肱干的。”
高长恭也不禁冷笑:“他还真是聪明呢,查到祖老瞎子在我府中安插了人手,将计就计,利用这个人好赌好嫖控制住他,叫他来杀我。若事成最好;若事不成,我什么都查不到也就罢了,一旦查到什么,必然牵扯出祖老瞎子,挑动我和老瞎子的矛盾。他这一手也算漂亮了。他自认为自己玩的这一手十分隐秘,我绝对查不到。也算上天佑我,这兰陵王府的探子实在厉害,连那么远的关系竟都查了出来。哼,算计到我头上来了,高阿那肱他是白费心机了。”
郑迦陵点点头:“祖珽在王府中安插人手大概是为了了解你的一举一动,监视王府,这老瞎子虽然人品低劣,但还算对皇帝忠心耿耿。至于高阿那肱为什么要杀你呢?真是猜不出来。”
“真相应该和我们分析的八九不离十,至于高阿那肱为什么这么做?我已经吩咐下去,查查高阿那肱最近有没有特别宠爱某个女人,查清这个女人的底细。”高长恭已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出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