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虽然昨晚出了一点儿意外，但第二天每个人起得都很早，寒日童更是天还没亮就已经在水心在门前转悠了。他这是生怕水心会再找机会离开。最令他恼火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水心为什么会走？上次是被蒙面人以其父的性命做威胁，这一次又是因为谁呢？
水心打开门的时候，正看见寒日童探头探脑地从门缝往里张望。他一见门突然打开，一时间没稳住身形，往里栽去，于是，他一头扑进了水心的怀中，水心“啊”的一声叫，往后连连退步，寒日童已借力站稳。他愣愣地站在那儿，还在想刚才那一撞……水心可真是柔软呀！这就是所谓的软玉温香吗？
其实，寒日童并非什么循规蹈矩的男子，他也曾经有过许多女人，但似乎和任何身体的接触，都没有刚才那一撞来得让他震憾，让他心醉，这是为什么呢？
水心也傻傻地站在那儿，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被撞的胸口，有一点儿疼，但更多的却是酥麻和无力，这是怎么了？三哥……怎么会站在门口？而且还撞上了自己的……天，羞死了！
看着水心红通通的面孔，寒日童自然也是尴尬之极，真够丢人的！竟然在心上人面前出丑，不过……他窃喜，还算值得！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晴娘走了出来，她一直在暗中注意他俩，直到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俩那种微妙的情形，才站了出来，说是替他们解围，不如说是打破这种绮丽的气氛：“喂！大清早的，二位竟有兴趣在这里默默地传情达意，还真够勤快的。”
水心脸更红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寒日童只有假装打个哈哈：“我来叫你们吃早饭，吃完了，咱们就该上路了。”说完，他转身向大厅走去。
为了尽早离开南京这是非之地，几个人匆匆吃了一口早饭，便抄一条小路继续往寒家所在地——吉水而去。之所以抄小路，是因为昨天带寒日童来这里的人告诉大家：条条大路都已被官兵设下关卡，名目是为了捉拿江洋大盗寒日童。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几人只能抄小路，只可惜小路实在是不太平坦，而且路旁多是树林，密深得看不到光线，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由于路不好走，连马也奔驰不起来，只得一路小跑着，还好，小路虽难走，但要比大路近得多。
由于寒日童右手握僵，左手则紧紧地抱住了水心的纤腰，他生怕她会因为颠簸而落下马去。其实此时的水心，怕的倒不是路险，而四周的气氛，那等的阴森凝重，让她喘不过气来，还好，后边还有一个宽阔的胸膛让她依靠，否则她恐怕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一旁马上的晴娘，却是充满嫉恨地看着前边马上紧紧依偎的两人。三少的胸膛原本是我的依靠，水心你凭什么抢占了去！哼！狐狸精！早晚我会让你好看的。
近午时，几人来到了一块儿平地休息，旁边还有一条小溪蜿蜒而流，将马儿放去吃草，寒日夕则去拣了几根干柴，烧了一壶开水，并顺便将本是熟的食物重新加热一番。于是，几个人凑合地吃了一顿午餐。寒日童见水心脸色不太好，才发现她的伤口竟有些发炎，额头也烫得很。不得已，几人只得停下赶路，寒日童更是心急如焚地去找草药，晴娘自告奋勇地也跟了去。
用力地扒开草丛，寒日童仔细地寻找着，并一边咒骂自己，为什么忘了带上一些草药？他因为一心在找可用的药，所以根本忘了身后晴娘还在跟着。半个时辰了，两人之间竟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晴娘表面上没有吭声，实际上却在一直期待着寒日童会和自己说话，只要他肯和她交流，她一定会唤起他对往事的回忆！自然伴随往事而生的情意也会重新唤起，但是……晴娘幽怨地看着专心致志在采药的寒日童，他竟连回头看自己一眼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晴娘再也等不下去了，她佯装绊倒在地，并“哎哟”地惨叫一声！这回不信你不回头！
寒日童果然回头了，他似是愣了下神，却忘了去扶晴娘：“喂！你怎么也在这儿？”
晴娘暗暗咬牙，你真的把我忘了：“三少，我……我的脚扭了，你拽我一把！”她伸出手去，渴望着和寒日童双手交握的那一刹那，但寒日童却并没伸手，他“哦”了一声：“原来你脚扭了！那你就别动了，药我一个人去采就可以了！对了，你老实待在这儿，我会另外采点治跌伤的药。”说完话，他竟这样转身去了，气得晴娘牙痒痒的，但她怎能一个人被丢在这种鬼地方？于是，她站起来，并假装一瘸一拐地追上寒日童，佯装一脸痛苦地说：“三少，我没事的，你别为我担心！”她嘴上说别为我担心，其实心里正是想让他为自己担心，最好是心疼得不得了才好。
寒日童不在意地瞥了她的脚一眼：“看样子，是没大事！我这只差一种药了，你等一等，一采到我们就回去！水心还在等着呢！”一提到水心，他脸上明显地露出了那种担心之色，却看得水心又妒又恨。
终于采齐了药，寒日童一刻也不耽误，立即往回赶。晴娘紧紧跟在他身后。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再装了，因为她只要稍微慢一点儿，会立刻被抛后老远，而她相信，寒日童恐怕根本不会觉察，因为他心里只盛得下水心。
快到休息地了，晴娘再也忍不住，她冲前面的寒日童大喊一声：“三少，你等一等！”
寒日童有些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并转回头看她：“快点儿，水心还在发烧呢，我得赶紧回去熬好药。”
晴娘来到身前，她的表情很严肃，似是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她目注寒日童，一字一顿地说：“三少，回我一句话，我们之间还可能吗？”
寒日童起初有些怔愕，但随后就平静了：“我不能辜负水心。”
晴娘明白了，她踉跄地退后一步，扶住一棵树，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波澜：“三少，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寒日童沉默了下，丢下一句话：“对不起，我不喜欢追忆过去！”他走了，却留给晴娘一肚子的怅惘和怨恨。三少，你会后悔的！
一回到原地的寒日童立即动手熬药，并一边用手巾替水心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儿，寒日夕也在旁边帮忙填柴，火越烧越旺，映得水心的小脸儿也越发红了。
熬好药，寒日童亲自端着它喂给水心喝，喝完药，便重新清理伤口，重新上药，直到见水心在自己怀中沉沉地睡去，寒日童才松了一口气。他拿出一件厚一些的披风，密密实实地裹住了水心，看水心的脸色渐渐得恢复正常，呼吸也均匀了，他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了。这时，晴娘也回来了，她倒很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水心醒过来时已是傍晚，昏昏沉沉的她仍然清楚因为自己才耽误了行程，她歉疚地说：“三哥，对不起，都是我才会……”
寒日童打断她的话，并用手去替她拢拢头发：“水心，若道歉也该是我，是我害得你伤未愈便赶路，才会伤上加病，你怎么能怪自己呢？你是不是想让我更难受？”
“不，不是的，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哥，是我说错了，行吗？”水心急急忙忙地解释。
寒日童笑了：“水心，今晚我们是走不了了，看样子，只有我来当你免费的床了，你就睡在我怀里，这样会暖和一些。”
水心脸红红地点点头，身子更向寒日童怀中靠了，三哥的胸膛真的很暖和，像火炉一样！
寒日夕却不甘寂寞地嚷嚷起来：“心儿，我的胸膛比他更暖和，不信你来试一试。”
水心根本不敢抬头，寒日童却气得瞪他一眼：“三哥，你的胸膛还是留给山上的母狼吧！它们更适合你，听说，狼喜欢吃新鲜的排骨肉。”
寒日夕竟然笑了：“但我不喜欢母狼，我只喜欢吃熊掌。”
他还真会吃！
这个晚上，水心睡得倒也香甜得很，寒日童不但把披风披在她身上，还把自己的外罩也脱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所以，尽管春寒还未过，但水心却并未感到一丝寒意。第二天，她醒来时，伤口已消了炎，烧也完全退了，人更精神了不少。
寒日夕出去猎了两只山鸡，再加上昨天剩下的干粮，几人凑合着吃了一顿早餐便又开始上路了。他们终于在午后三刻转出了小路，进了大道。他们自以为是超小路过来，官兵们必然已被落后老远。谁想，也就在他们刚刚奔进大道上，原来异常安静的四周突然响起号声，只见草丛、林后快速地出现了许多官兵，他们早已埋伏在那儿，此时把寒日童四人重重包围起来。寒日童四处一看，喝！少说也有近百人，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从官军队伍中一人一骑缓缓奔出，他是秦超，他目光一一掠过四人，最后定在晴娘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将目光转向寒日童：“寒日童，你以为只有你知道这条小路吗？我早已在此候你多时了。”
寒日童无奈地伸出双手鼓了几下掌：“好！你聪明！”
他的轻漫立即激怒了秦超，他定定地看着他：“寒日童，我也不跟你废话，我叔叔跟我说了，一定要将你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哼”了一声，寒日童不很在意地看看周围的官兵：“那你还等什么？”
秦超目光又转向晴娘：“因为还有她在。”晴娘目光一闪，并没说什么，秦超已经又转回头面对寒日童：“如果你肯把晴娘交还给我，我就放了你们，而且叔父那儿有我为你们求情，怎么样？”
寒日童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并看了看同乘一骑的水心，又看看那边的晴娘，他这才说：“秦超，你错了！我寒日童绝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出卖朋友，晴娘的去留由她自己做主。只要她愿意跟你走，我二话不说，恭祝你们百年好合，但若她不愿意，即便你再来上几百人，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她。”
寒日夕虽然有把晴娘交出去的意思，但也心知三弟的性情，此时交人，恐怕会落得失义之名。
秦超皮笑肉不动地笑了：“好！晴娘你怎么说？”他将目标定向晴娘，“相信你，不会让大家失望。”
晴娘的目光却留恋在寒日童身上，她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的侧影，话是对秦超说的：“只要三少不赶我走，那么晴娘生死相随。”好感人呀，却听得水心很不是滋味，寒日夕更是直皱眉头。
寒日童也感觉她的话实在有点儿暧昧，便尴尬地“哈”了一声：“朋友吗，就是这样。”
“好一句朋友！”秦超努力克制着自己翻腾的怒火，他算什么？为了晴娘，他可以说是愿意做任何事，只要她一句话，他什么都可以给，但结果却是什么？他全心相待的女人如今却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那他秦超又成了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注视着晴娘，心里还存着一点儿期望：“你不再考虑了吗？”
晴娘坚定地摇摇头：“我曾经错过一次，那个决定差点儿让我后悔终生，我怎能再错第二次呢？”
秦超沉默了，他眼中有一丝危险的光芒在闪动，他突然对寒日童说：“我让你看一个人！”他拍了两下手，只听“啪啪”两声过后，一侧树林中一个人影飞速而至，他站定后，先向秦超行礼：“李帆叩见主人。”他竟然是上次追杀水心的蒙面黑衣人。
一见他，水心首先惊呼一声：“是你！”寒日夕面色一变：“三弟，上次伤了水心的人就是他。”
寒日童脸色难看之极：“秦超，原来是你……”
秦超立刻挥手打断他的话：“寒日童，我和那个姑娘无冤无仇，我杀她做什么？李帆是奉另一个人的命令行事的。李帆，告诉他们，是谁让你追杀那位水姑娘的。”
李帆恭声说：“回主人的话，命令我杀水姑娘的人是……晴姑娘。”
晴娘其实在李帆一出现时就已发觉事情不妙了，这时一见众人目光集向她，尤其是见寒日童又惊又怒地看着自己，她更是心若死灰。她明白，寒日童不会原谅自己的，她一拉马缰，人已奔向秦超，直到他身前才停下马，晴娘此时反倒平静了，一切都已定局，那她也无需争辩什么？于是，她冷冷地看着秦超：“秦大哥，你赢了，我跟你走！”
秦超真心地说：“晴娘，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但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对姓寒的死心，你放心，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晴娘面无表情：“我明白，我们可以走了！”
于是，秦超立即下令收兵，大批官兵像来时一样又迅速地消失了。晴娘走在最后，突然她回过头说了几句话：“三少，我要杀的人并不叫水心，她的名字是骆水心，骆慕天的女儿！不信你可以问问她自己！”她这才策马而去。
寒日夕却暗中咒骂，好个阴险的女人，临走还要挑拔是非。
寒日童听了她的话却是全身一僵，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的水心，话中透着一种极度的失望：“水心，这是真的吗？”
水心也早已慌乱得不知所措，她急急地说：“三哥，我……我……我不是故意骗你。”
但这一句话就已足够了，寒日童只觉热血上冲，他一下子跳下马，并把水心也拉下马背，此时怒火支配着他，他早已忘了什么是怜香惜玉？他只有一个念头，水心欺骗了我！她是仇人的女儿，是骆慕天的女儿！怪不得呢，她两次不告而别，原来的困惑和不解都在此时得到了解释，但那个答案却是如此地不堪！如此得令人心痛呀！
水心绝望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寒日童：“三哥，你听我说……”
“住口！”寒日童大喝一声，眼中透着红丝，“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再也不会听你说话！骆水心！”最后那个名字，他是咬牙切齿地说。
“三弟！”寒日夕不得不插口，“这事不是你想的……”
寒日童突然想起什么，他一转头，目光狠狠地盯向寒日夕：“我差点儿忘了，你这个混蛋也来骗我！还说什么水心是三叔的女儿，你这个混蛋，竟然帮着那个贱女人来骗你的弟弟，看来，你们早有勾结。”
寒日夕眉毛一竖：“你才是混蛋，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水心她……”
一听他提水心，寒日童更加怒不可扼！二哥为什么会帮水心骗我？自己可是他的亲弟弟，除非他们……他气极之下，竟把事情越想越歪。于是，他怒吼一声，冲向寒日夕，他怎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和另一个男人有情：“死二哥，让你骗我！”
看寒日童不要命地冲向自己，寒日夕只得尽量躲闪着他的拳脚，哪还有机会说话？尤其见三弟攻势越发凌厉，他已不得不还击。
旁边的水心此时却是手脚冰冷，她木然地看着正打得激烈的兄弟俩，心里却只回荡着一句话：“贱女人！”那是三哥骂自己的！贱女人！三哥一定恨死自己了！他不会再原谅我了，她默然地转身，向林中走去，三哥！水心不是有意骗你的！
水心麻木地往前走着，她已痛得没有知觉了，突然一匹马拦在她身前，她抬头看着：“晴娘。”
晴娘得意地冷笑着：“水心，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三少对我的，我要加倍在你身上讨回。”但水心似乎已忘了害怕，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三哥的误解和无情更可怕的呢？
那边的寒日夕已被寒日童的掌风逼得步步后退，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恐怕会吃亏，终于有了一个空隙，他飞身向一侧，并大喊着：“水心确实是三叔的女儿，骆慕天就是爹的结拜义弟。”
寒日童紧追不舍，刚要给寒日夕一掌，一听他的话立即顿住了：“你说什么？骆慕天是爹的义弟，我怎么不知道？”
寒日夕喘口气：“你这个糊涂虫，我问你，你师父有没有对你讲过他和爹及三叔结拜的经过？”
寒日童摇摇头：“师父常年不说一句话，除了督促我练功，就是对着那幅画发呆。”
于是，寒日夕简单地给他讲了父辈们的事：“三弟，骆慕天确实就是我们的三叔，水心也确实是三叔的女儿，我从没有骗过你。”
寒日童有点发晕：“如果骆慕天是我三叔，是师父的义弟，他为什么还要抢走我师父的女人，还把我关在洞里两年？”说着说着，他又愤恨走来，“两年呀！我像个老鼠一样在地洞里不见天日。”
“你说的女人应该是水心的娘，但我听说她从小就和三叔订了亲的，而且非常恩爱，我也不清楚你师父怎么又会和她扯上关系？不过，你被关在洞里倒是我和爹娘都知道的。”
“什么？你说什么？”寒日童不可置信地看着二哥，“你们都知道我落难，竟没有一个人去救我？”
寒日夕赶忙退后几步，并连连摇手：“喂！别冲我发火，我只听爹娘和三叔商量，让你在洞里专心修练囚龙功，他们说，以你的性格根本安不下心，所以不如用寒铁链把你锁住，这样，你脱不了身，自然就……”他越说声音越小，而寒日童则愈发地火冒三丈：“好呀！原来你们联合起来计算我！该死的，我怎么会有你们这帮混帐亲人！”
寒日夕陪笑说：“所以，这些根本不关水心……”提到水心他才想起要找水心，他四周看看：“咦，水心呢？”
“我怎么知道？”寒日童不在意地说，但当他无论怎么也找不水心时，立刻就急了：“水心，水心，你在哪儿？快出来。”
寒日夕一边寻找，一边瞒怨他：“都是你，根本不听人说话，水心若有了意外，看你怎么向爹娘交待？”
寒日童也顾不得再理他，心急如焚地在大道树林中跑来奔去，但水心就如石针入海，再也不见踪迹。
“快过来！”寒日夕把寒日童叫过去，指着地面上的马蹄印：“这有一个人的脚印，应该是水心，但一到这儿就消失了，它的对面是马蹄印，看来是一个骑马的人带走了水心。”
寒日童俯下身，仔细看看马蹄印的方向，两人随着印迹追去。一直追到官道上，才发现蹄印立即增多了，几乎有近百匹快马在这儿停留过。寒日童神色一醒：“这条路正是秦超晴娘离去的方向，也只有他们带着这么多人，一定是晴娘或秦超。”
寒日夕拉住寒日童：“我们快些赶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