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时光的倒退，隐藏在蓝色手绳后的秘密（1 / 1）
Part5 时光的倒退，隐藏在蓝色手绳后的秘密
大家在一个班上——当然是很开心，可代价就是苏朝熙的妈妈再次被请到了学校。试想一下，刚把女儿送出国，回到家里还没好好休息一会，就再次被一个电话请来处理儿子的纠纷。这种情况，任是谁也不会好过。
我们下课的时间，趴在走廊上看见苏妈妈怒气冲冲地从车里钻出来，浑身散发出凛然的冷气。“完了。”我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苏朝熙的肩膀，“看啊看啊，她要进校长室了。”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苏妈妈在圆盘那里忽然就改了路线，径直向教学楼这边走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他乐起来了，“可能是来找你的。”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笑容立马就僵硬了下来，“我怕死她了。”
“没关系，如果实在太过分，你也没必要客气。”说完，他就事不关己地抱着手臂进了教室，我急忙也要跟进去，身后的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生硬的。
“林初暖，林初暖你站住！”
我乖乖地停住，实在没勇气回头看那张冷漠的脸。
十分钟后，我被强拉硬扯地逼迫到了操场，“阿姨，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要上课呢。”我不满意地嘟囔，“你不可以在学校里这样对我。”
“那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我儿子的？”
“我没把他怎么样呀？”我委屈极了，该死的苏朝熙，我被你妈妈严刑逼供的时候，你在哪里呢？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教学楼，找到我们班的窗户，后面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苏朝熙，他居然悠哉悠哉地在那看我的笑话。
“苏阿姨。说实在的，我觉得你这样很没礼貌。”我索性也不客气了，“您凭什么对我这么趾高气昂的？”
她高傲地瞟了我一眼，“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把你从学校赶出去？”
“您觉得这样有意义？”
“算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我没有工夫跟你多耗，直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儿子？”
“什么？”
“你们现在的女孩，不就是冲着钱才谈恋爱的吗？”
“我……”
“好了，你开价吧，我绝不会在钱上面委屈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忍了忍眼泪，然后才开口，一字一顿地告诉她，“阿姨，我家条件是不好，可是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感情来换钱。”
她的表情显然有些错诧，“不要钱？或者是想出国留学？”
我藐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决然地转身，如果再听她说一句话，肯定都要吐出来了。当我跑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两个人同时“哎呀”了一声之后，他轻轻扶住了我。
不是苏朝熙，眼前的这个人是全然陌生的。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邪气，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慢悠悠地开口：“你走路这么不小心，看，眼泪都蹭到我衣服上来了。”
我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道歉的话，起码也要抬头认真地说吧？”
我急急地要走，对于这么一个陌生人，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他，我不抬头是因为害怕他看见我一脸泪水狼狈的样子。
他一把扯住我的手，“喂，不道歉的话就不准走。”
“我说过对不起了！”
“再说一次。”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他刚要说什么，从楼上急速奔下来的一个身影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初暖，没事吧？我妈说了什么？”
“你觉得呢？”我一看见苏朝熙，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对不起……”他顿了顿，目光忽然转到那个陌生的男生身上，语气生硬起来，“你扯着她的手干什么？”
“她把眼泪蹭到我衣服上了。”
“好了，我会赔你一件新衣服。”苏朝熙看了看他，“现在你可以把手放开了吧？”
男生笑了起来，随即很快松开了手，懒洋洋地往外走去，抛下一句话，“我倒不缺买衣服的钱——只是，让女朋友哭可是很严重的行为哦。”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楞了一会。直到苏朝熙试探地叫我的名字，“初暖。”他抱歉地说，“刚才我妈的事——真对不起。”
“……”
“她昨天答应我会好好和你沟通。”他苦笑了一下，“看来又骗了我。”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整个人都陷在一种难过的情绪中，“朝熙，她不愿意我们在一起。”
他认真地想了想，“那么，你不会就想放弃吧？”
“我不想，可是……”
“就这样了。”他安慰地用手指拂掉我脸上的眼泪，“别多想了。她慢慢会发现你不错的。”
我不吭声了，苏妈妈接受我的概率简直就和我家变成有钱人的概率相等，可你看看我爸，就知道希望有多渺茫了。
整个下午我都提不起精神，一直闷闷地趴在桌子上，逐渐转移位置的太阳却一直倔强地明晃晃的，我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只要我不睁开眼睛，世界就不存在。
只要我不睁开眼睛，那么多难堪的话语就不会再刺痛。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间，我习惯性地开始收拾书包，准备一会去酒吧弹琴。这份兼职一直做得不错，每月至少能拿到家里生活的费用。Seven其实是白白的哥哥，所以对我也十分照顾。
收拾到一半，班主任突然地进了教室，大家以为是要额外的补习，一时间都怨声载道起来，班主任不得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庄严地清清嗓子（他好象每次说话前都有这个习惯），“大家不要误会，我们不补习——其实是有个好消息要通知大家！”
“放假吗？”
班主任狠狠地瞪了那个冒失的男生一眼，“大家又误会了，今天有个新生光荣地转到了我们班，大家鼓掌欢迎！”
“嘁！”全班集体不屑了一声。
杜豫川就在一片不友好的气氛中走进了教室，我抬起头，一下就楞住了。怎么是他？那个为了几滴眼泪就不依不饶的小气鬼？
他显然也看见了我，冲着这边微微地点了点头。苏朝熙在身后闷闷地抱怨，“真见鬼了。”
白白奚落地看了看他，“人家很帅呀。”
这倒是不假，我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把自己收拾得跟韩剧里男主角那样精致的男生呢，跟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其实是因为太耀眼了吧。刚才还在不屑的女生们有大半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班上不成文的规矩，后转来的学生统统都坐到了后排，杜豫川高高兴兴地在我们旁边坐下了，开口就让我下不来台，“知道么？林初暖，我可是为了你才转到这个班。”
“你知道我名字？”
“还知道你在静安路的酒吧弹琴。”
“咦？”
白白在一旁冷冷地搭了句，“杜豫川同学，在酒吧里骗女生还不够刺激？这回跑到学校来了？”
杜豫川不以为然地笑笑，“白白，你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够了够了，我不管你什么来路。”苏朝熙气得要命，“不要打我女朋友主意。”
“你女朋友？”杜豫川轻轻地笑了笑，“可是跟着你，好象总得哭呢。”
我从心底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危险的家伙了，外表油光水滑，心里却阴暗得要命。白白站起身，扯了扯我，“走吧，初暖，该过去了。”
我明白这是提醒我该去酒吧了，学校里我们避免提到“酒吧”这个词汇，万一被老师知道我在那种地方弹琴，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罚我呢。在这所重点中学里，总把一些狗屁的学风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苏朝熙追到教室门口，“初暖，你下班以后，我去接你。”
“怎么了？”我有些惊讶，以前他一直很反感那种地方，“那么晚，不用了吧？”
“就这么说定了。”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杜豫川正眯着眼睛望向这边，一脸令人讨厌的暧昧表情。
去酒吧的路上我忍不住问白白，“你早就认识杜豫川？”
“只有你没注意吧？”白白说，“他前段时间总到酒吧来，是常客。”
“嗯？”
“每回都带着不同的女人，其实就是纨绔子弟吧，仗着自己家有几个钱……初暖，你不要理会他。”
“当然不会了。”
“那就好。”白白突然想到了什么，“中午的时候，苏家那个老太婆——又说什么了吧？”
“没事，我都习惯了。”我淡淡地带了过去，“反正，忍呗。”
白白担忧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了。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自尊心强烈的林初暖，到了现在却一点点妥协下去。其实想来想去还是为了苏朝熙吧？我不想他为难，不想他觉得我是个没教养的女生，所以，我把所有不能忍的，都生生忍了下去。
尽管我拼命安慰自己别多想了，可是没用。晚上弹琴的时候，由于走神弹错了好几个音。客人们没有听出来，我自己却很愧疚。到了台下，我正要去找白白，一只手突兀地拦在了面前。
“初暖。”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
“叫我全名。”我冷冷地看看他，“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亲近。”
“今天弹错了几个音哦。”
“你听出来了？”我非常诧异，“不是很明显的错误啊。”
“是不是因为看见我，所以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想不到他除了滥情，还有自恋的毛病。我懒得搭理他，径直往酒吧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又被他一把拉住，“哎，你那个男朋友有什么好？只不过是个黄毛小子。”
“这不关你的事。”
我使劲地想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他力气却大得惊人，“林初暖，你看着我。”
什么？我呆呆得看着眼前这张霸道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确实是十分好看，还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等等，我这是怎么了？眼看着他的嘴巴慢慢地凑了下来，全身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一个拳头猛地挥了过来，重重地落在那张英俊的脸上，他“哎呀”一声，不设防地被打倒在地上。
“苏朝熙！”我兴奋地像看到了救世主，没错，他就是我的救世主。
苏朝熙不理我，只狠狠地盯住杜豫川那张仍旧风度不减的脸，“你记住了，下次再被我看到——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
杜豫川居然淡淡地笑了起来，“苏朝熙，我也很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有胆子的话，你可以试试。”说完，他一把拖起我的手，转身走出了酒吧大门，步子那么急，看上去十分生气的样子。
“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理。
“今晚月亮好圆哦！”
仍旧不理。
“星星也好多！”
还是不理。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个样子很吓人呢。”
“现在不要和我说话。”他半天只吐出这一句。
“怎么呢？”
他站住，回身盯住我，“我不想冲你发脾气。”他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我现在很多话想说，可是一开口，恐怕就会发脾气了。”
“没关系。”我低头看自己脚尖，“你骂我吧，今天确实是我错了。”
“哪错了？”
“不该看他太帅就呆住了。”
“该死！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他声音大起来，“你居然对别的男生心动了！”
“又不是故意的！他确实很帅嘛！连白白也同意！”
“不就是个小白脸吗？一点内涵都没有！”
“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吗？”
………………
这么吵吵闹闹着，一路就到了车站。吵到最后我自己都疑惑起来，这本该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争执？“朝熙，你有没有觉得——杜豫川很怪啊？”
“有吗？”
“好象总是有意针对我。”
“这点我也想不通。”他上下看了看我，“要骗也该骗个美女，他究竟看上你哪点了？”
“你说什么？”
“算我没说算我没说。”他笑嘻嘻地举手投降，“别生气。”
关于杜豫川的问题又被轻飘飘地带过去了，只是我心里一直盘踞着疑问，似乎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而杜豫川也不仅仅是个纨绔子弟吧？就冲他能听出我弹琴时那几个微小的错误，一般人是不会发觉的。
班车还没有到，我们在车站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今晚的月亮是特别圆满的形状，我看着看着，心情跟着好起来。我偏头看看苏朝熙，“那条蓝色手绳，还在你这吗？”
他怔了一下，而后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那天秦榛就还给我了，我一直放在身上呢。”
“怎么不系到手上？”
“有点不好意思。”他笑笑，“觉得太矫情了。”
“没关系呀。”我费劲地从书包里找出自己的那根手绳，拿到他眼前，“你看，我也有一根。”
他果然是非常惊讶。我已经懒得把这根手绳的来历再对他重复一遍了，“喏，我们各自都系上，好不好？”我突发奇想，“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幼稚！”
不愿意算了，我细心地把手绳系到自己的手腕上，他在一边看着，突然又问：“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了。”
“不是吧？”
“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动摇。”我认真地说，“尤其是你妈妈的态度，我一直都对抗得很辛苦。”
“那好吧。”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手绳系到了手机上，“这样可以了吧？”
“马马乎乎啦。”
他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一边还不住地抱怨着，“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小东西了。”
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果然，全身没有任何饰物，不像一般的男生喜欢戴着项链或者耳钉之类。苏朝熙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干净自然的，嘴巴偶尔有些小小的坏——就是这样一个男生，不算出类拔萃，却是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物。
无可替代。
那晚的时光显得格外短暂，等快到家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我偷了她的手绳啊，幸好现在已经是初秋的时候了，长袖的衬衣刚好可以盖住手腕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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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刚跳下班车，就看见杜豫川正靠在车站的栏杆上，“怎么是你？”我又惊又怕，“怎么又是你？”
“来道个歉都不准吗？”他散淡地笑了笑，“昨天喝了酒，所以才会失态。”
骗人！昨晚他嘴巴凑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有闻到一点酒味。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径直就往学校走。他不依不饶地又追过来，故技重施地要拉住我，我早有防备地后退了一步，一边严肃地警告他，“你别乱来，我会叫警察的。”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他疑惑地问，“至于叫警察吗？”
“总之你不准再跟着我了。”
说完才觉得这个要求是根本没可能办到的，都在一个班，怎么可能不跟着我呢？他大概也意识到了，又笑了起来，“初暖，我就喜欢你这么可爱的样子。”
任凭哪个女生听到这样动人的情话都会脸红吧？我也不例外。
于是杜豫川就得以一路跟着林初暖进了教室，经过一番折腾，我们几乎是踏着上课铃出现在全部同学的面前，苏朝熙抬头看向我的眼神又愤怒起来。
上课的时候白白悄悄递过一张纸条，她的表情还是平静的，平静得仿佛只想跟我商量一下中午吃什么的问题。然而当我打开纸条，一下子就被吓住了。
“林初暖你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别跟那家伙牵扯不清了吗？昨晚的事苏朝熙都告诉我了，多危险啊你知道吗？还有今天，你这么快就忘记教训了！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苏朝熙想想吧？你和杜豫川一起出现，这让他多没面子啊？他什么都不说，可是不表示心里一点都不难过……”
满满的一纸，都是谴责我的话。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只不过一起走进教室而已嘛……想归想，我还是没敢对白白抗议，白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感性了，应该，应该是因为秦榛吧。
下课后，气氛有些奇怪。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朝熙了。尴尬地坐了一会，我决定去厕所逃过这难堪的十分钟。
我无聊地呆在隔间里不停地看手表（幸好厕所里气味不是那么难闻），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推开门出去。洗手池那边突然传来的几个声音不小心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哎，你们觉不觉得新来的那个林初暖挺讨厌的？”
“是呀是呀！很会勾引男生呢！”
“她不是有苏朝熙了吗？那跟杜豫川又是什么关系？”
“嗨！这都不明白，听说她家庭挺困难的，当然要多找几个有钱的男朋友了。”
“是吗？这样的女生真委屈了苏朝熙——好歹他也挺不错的啊。”
“嘻嘻，要不你去试试？”
那几个声音慢慢地远了，我全身却仍旧僵硬地无法动弹。她们是这么想我的？我就是那么的不堪？现在终于能够理解白白的那些话了，她没有骂错，甚至还轻微了些——是因为好朋友的关系吧？才不忍心直白地说出我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我越想越气，最后索性一把推开隔间的门，冲到了教室里。老师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我不管不顾地推开他，那个可怜的老头竟然一时间就楞住了。
我径直走到了刚才领头说我坏话的那个女生身边，使劲地盯住她的眼睛，“你要为刚才的话向我道歉！”
她楞了一下，然后冷笑开了，“我有什么好道歉的？不是事实吗？”
“不是！”
“那让全班同学说说。”她站起身，扫视了全班一眼，“你问问他们，林初暖是不是脚踏两只船？一只叫苏朝熙，另一只叫杜豫川。”
全班都哄笑起来，苏朝熙的表情难看极了，我又小心地瞄了一眼杜豫川，天啊！我发现他竟然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你……”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老师在门口提醒地咳了两声，示意闹剧该收场了。我落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朝熙猛地站了起来，“行了。”他冲着那个女生大声地吼过去，“我和我女朋友的事用的着你管吗？我相信她就够了，她和杜豫川什么也不可能发生！”
“错了。”在全班的瞩目中，杜豫川懒懒地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我，“我现在郑重宣布，林初暖——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所以一定会追到你的。苏朝熙你也该听清楚了吧？”
我从来没有见过苏朝熙那么生气的样子，他阴沉着表情，慢慢地离开座位，向杜豫川走去，然后——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杜豫川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杜豫川踉跄地退后了一步。
“我说过，你再打初暖的主意，我会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杜豫川轻轻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不会还手吗？早就想和你打一架了，想了很久了。”
听到这里我愣了一下，杜豫川和我们认识也不过这两天的事，怎么会用“很久”这个词呢？然而还不容我深想下去，眼前的局势又恶化了，两个人居然真的打起来了，杜豫川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打起架来却一点也不手软，当他的拳头狠狠地落在苏朝熙的身上，我听见自己心里重重的一砸。
我正要冲上前去拦住他，秦榛速度比我还快地冲了上去，却不是劝架的，那个傻瓜居然也参与了进去，帮着苏朝熙对抗杜豫川。杜豫川自然不是两个人的对手，眼看就支持不住了——教导主任适时地在门口一声大吼，“都给我停下来！”
杜豫川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淌着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是，他居然还在笑着，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无奈又伤感的笑，看得人心里发慌。
“苏朝熙！秦榛！还有你，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教导主任厉害地一一点名，“都给我到政教处来。”
三个人整上午都没有回来。
我趴在桌子上，自责得要命，都怪我，这都要怪我。我还是那么任性，那么冲动，所以才连累他们，尤其是苏朝熙，接二连三地为我惹事，我真担心他总有一天会因为我被赶出学校。苏妈妈那么讨厌我，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就是这么麻烦的女孩，小心眼，滥情又没教养。
想到这里，我猛地站起身。白白转过脸惊讶地问：“怎么了？”
“我要去政教处跟主任说明，这事情都是我惹起来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你别这么幼稚了。”白白叹口气，“那样只会连你也被处罚，你又没背景，搞不好真会被踢出学校。”
“可是我担心朝熙……”
“我也担心秦榛啊！”白白脸红了红，“你安静地等吧，我想苏朝熙也不希望你出这个头。”
“白白……”我咬住嘴唇，“我是不是很讨厌？”
她重新把我按回座位，认真地看着我，“初暖，你惹下的这些麻烦，只是因为你太单纯了，脑子里没有过多的枝节，这并不怪你——我想，苏朝熙会那么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吧。”
“真的吗？我没有错吗？”
“只要听我的话，别和杜豫川走得太近了。”
“我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白白又天马行空地漫想了，“他有一个尹小婧，你有一个杜豫川，俩人还真是扯平了。”
“白白！！！”
“好啦，我不说啦！”
苏朝熙他们被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第一节课了，等他坐下来，我急忙转过头小声问他：“你还没吃饭吧？”
他勉强地笑了笑，“我妈带我和秦榛去吃过了。”
“什么？你妈来了？”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否则我怎么能被放回来？”
完了完了，这回完了。我害怕地咬住嘴唇，他看出来了，急忙解释：“没关系的，她不知道打架是为了你。”
“那她肯定很生你的气。”
“没有。意料外的平静呢，不过……”他停了停，“我妈说今晚……要我带你回家吃饭。”
“什么？”我更加惊讶了。
“去吧，也许她是想通了。”
“可是……”
秦榛笑嘻嘻地在后面接上了话，“可是林初暖还需要好好打扮下吧？苏妈妈可是最喜欢精致的女孩子。”
精致是什么概念？我低头看看自己简单的T恤和球鞋。再疑惑地把目光望向苏朝熙。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个嘛，大概就是说……我妈欣赏尹小婧那样……穿着比较有气质的那一类……”
“啊？”
“没关系。”他安慰我，“一会我带你去买几件她喜欢的衣服，你穿上应该就能过关了。”
我懊恼地低下头，为什么还是这样，我还是得换着花样去讨好那个女人。穿着变了她就能喜欢我吗？我怎么觉得她对我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怎么改也改不了呢！除非我完完全全地变成尹小婧。
这是不可能的。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纵使我多么地不情愿，还是被苏朝熙硬拖着出了教室。一出门居然就迎上了杜豫川，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邪气地对我笑了笑。苏朝熙看也不看地就快速把我拉走了。
我一直在想杜豫川的真面目，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压根就不喜欢我，这从一个女生的直觉里是很容易可以判断出来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一再地招惹我？
在商场里转悠了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造型，我看着门口的那面落地大镜子里自己的身影，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我么？穿着咖啡色的吊带及膝裙，踏着绑带的高跟凉鞋，在10月的秋风里显得那么萧瑟。“很冷哎！”我小声地对苏朝熙抱怨。
“忍耐一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我身上，“你看街上还有那么多女孩穿裙子呢。”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我实在弄不懂为什么有的女孩可以一年四季地穿着裙子，譬如尹小婧。她们不冷吗？换作是我，还是觉得温度比风度要重要一些。
我们一路别别扭扭地到了苏家，最后苏朝熙看看我，还是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初暖，我怎么总觉得这样怪怪的？”
“现在说已经晚了！”我站在大门前，气恼地压低声音，“我来不及把衣服换回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笑嘻嘻地安慰我，一边打开了门，我一抬眼，沙发上一身盛装的尹小婧正好落入视线。
怎么回事？我楞了楞，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我说嘛，苏妈妈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地请我吃饭，这回无疑是用尹小婧向我示威来了。
我淡漠地冲尹小婧点点头，她看我的眼神简直怪异极了，最后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我穿的很搞笑？”我忍不住问出来。
她强忍笑意地点点头，“说实话……很不伦不类。跟你的气质不衬。”
该死。我没办法责怪她，她确实是实话实说嘛。一恍神的工夫苏妈妈从楼上下来了，她甚至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到餐厅去吧。”她说，“饭菜都要凉了。”
晚饭果然丰盛，特别是在知道这些都由苏妈妈亲手操劳出来之后，我开始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她大概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低着头淡淡地说：“以前朝熙爸爸在的时候，每餐饭都是我做。”
尹小婧甜甜地接上：“阿姨你现在做饭也很好吃啊。”
“现在退步了。”她眉眼间忽然就忧伤起来，“人都不在了，我做给谁吃呢？”
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我想，她一定爱那个男人很深吧？虽然外表凌厉干练，可是心里总有一个最脆弱的角落。她那么谨慎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出于对已经死去的丈夫的珍惜吧。不愿意苏朝熙落入一个坏女孩的手里。
这么一想，我对她没那么讨厌了。这个女人的个性和苏泽简直如出一辙，相处久了，你不想疼惜都难。
然而还不容我的好感上升到一定高度，她又换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阴郁地盯着我，开始了令人窒息的发问。
“林同学家住在哪里？”
“在水溪那边”
“哦，是乡下啊。”
“是的。”
“父母都从事什么职业呢？”
“他们……没有正式的职业。”
…………
我额头上大滴的汗珠已经冒出来了，两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爆发出来。苏朝熙看了看我，“够了妈妈。”他大声地说，“别问了。”
“如果要我答应你们交往，怎么可以不问清对方的资料呢？”苏妈妈振振有辞地反驳。
“你问的这些太让人尴尬了。”
“那她还有什么不让人尴尬？”苏妈妈冷静地说，“我正努力找出她的一个优点来”
“好了。”我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两手撑在桌上以维持气得发抖的身体，“阿姨你有什么尽管问吧，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如你所愿地和朝熙分手——随便你说我贱或者是贪图钱财，总之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苏妈妈显然地大吃一惊，凌厉的目光从头到尾地打量了我一遍，最后在我的手腕上停住了。
“这条手绳。”她的声音居然也开始发抖，“是朝熙送给你的么？”
“不，是我妈妈的。”我很奇怪她突然地转移话题。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用颤巍巍的声音对我说：“林初暖，你单独到我房间来谈一下，好么？”
她那副样子，仿佛在瞬间老去了二十岁，我看得目瞪口呆。苏朝熙拦在我面前，“妈妈，你又要对初暖怎么样？”
“你放心。”她惨淡地笑笑，“我不会为难她的，只是有些事——她需要知道。”
这句话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她上了楼。左转第三个房间，又让我想起上次在这里听到的那些难堪的话，心里首先就有了阴影。
苏妈妈倒是很客气地把我领进了屋，屋里厚重的窗帘把内外隔成了两片天地，她拧开一盏昏暗的台灯，指着一边的沙发对我说：“坐下说吧。”
“阿姨……你很奇怪哎。”
“好了，林初暖，坐下吧。我早就看你有些眼熟，没想到果然是她的女儿。”
“什么？”
她笑了笑，开始叙述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事情是发生在80年代的一所音乐学院里，有一对人人都称羡的情侣，符合所有的言情版本，男的才华横溢，弹的一手好钢琴。女的温柔美丽，只是家境困顿。到了毕业的时候，男的为了有足够的财力为自己造势，达到功成名就的愿望，而抛弃了女友娶了一位富家小姐，女友悲痛的当头，就匆匆嫁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也就是前男友的师弟。结果男人果真成了有名的钢琴家，而女人的家庭却始终不美满，据说她那个丈夫因为事业上的不得志，后来便堕落成了一个赌徒。说到底，造成了女人一辈子无法挽回的悲惨命运，就是当初那个负心的男人。
“现在你明白了吧？”苏妈妈苦笑地看着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呆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才一点一点缓过神来，“你说——那个负心的男人是朝熙的爸爸？”
她点点头。
“那个女人是我妈妈？”
“那两条蓝色手绳就是他们交往的信物，初暖。”她开始亲昵地叫我，“你觉得现在还能和朝熙交往下去么？你妈妈肯定恨我们家恨得要死了。”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我一边无法置信地自言自语，一边向门边后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似乎越来越狰狞，然后我一把拉开了门，往楼下奔去。
世界开始迷乱地旋转起来，我必须很努力才能站稳来。朦胧中见到苏朝熙迎了上来，“怎么了？”他焦急地问，“是不是我妈又说什么？”
我摇摇头，推开他，踉跄地拉开大门，走出那间令我窒息的别墅。后面隐约还能听到苏朝熙对他妈妈大声的质问，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最好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不，最好是从头到尾我们都不曾认识，那样，也就避免了这么痛心的场面。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车站，跳上车。靠在门口的扶栏上，任由车高低地颠簸着，突然觉得胃里很难过很难过，莫名地恶心起来。我拼命地捂住嘴巴，直到呼吸都要停住了，眼睛里大滴大滴地往外淌着泪水，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我的窘态，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学生压力真是太大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呐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压力大，我只不过凑巧听说了一个让我很恶心的故事。对，一个故事而已，一定是苏妈妈恶意编造出来的故事。我妈妈怎么会和朝熙的爸爸扯上关系呢？她爱的明明应该是我爸爸。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下了车。
已经忘记了是怎么走到妈妈的身边，已经忘记了是怎样颤巍巍地把手绳举到她面前，已经忘记了是为什么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整个喧嚣的世界在瞬间就死寂了下来，我清晰地听到妈妈沉静的声音。她说：“初暖，你都知道了。”
达斯跑过来小心地蹭着我的脚，我的眼泪落在它毛茸茸的身体上。妈妈凄凉地看了达斯一眼，然后缓缓地说：“以前，他也是很怕带毛的东西。我早就怀疑那个男孩了——只不过，天下果然有这么凑巧的事。”
“是真的吗，妈妈？”我抽泣地看着她，“妈妈，朝熙怎么会是那种男人的儿子呢？他那么好，他不会……”
“初暖，那个男孩的眼睛很像他，温情四溢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全世界花开。我就是在那时爱上他的，那时他坐在礼堂里弹琴，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看我，然后微笑。就那么一瞬间，我就输给他了。”
“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樱花，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跳起来帮我接花瓣，那些花瓣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他真是英俊啊！那时候我以为毕业后我们就会顺理成章地结婚，然后安稳地过一辈子，有一个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可是，你知道么？为了这个念头，我这半生都无法快乐起来。”
“他最终打算娶的人不是我，反过来劝我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嫁了。所以……你爸爸……我知道这对他不公平……后来总算苍天有眼，他结婚后没几年就死了，报应啊！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又哭又笑，我觉得这就是那一段感情的完结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了……可是，初暖你……你为什么又被牵扯进来了……”
声音越来越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妈妈的眼泪断断不绝地涌了出来，我看得心如刀绞，开始后悔主动提起这件不堪的回忆，“妈妈，别哭了，我再也不问了，真的，再也不问了。”
妈妈一把拉住我的手，抬起头时哀婉的眼神直直地盯住我，“初暖，答应我。”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不要再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千万不要，答应妈妈好不好？”
我擦干眼泪，使劲咬住嘴唇，直到感觉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流进嘴里——“好的，妈妈。”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里，有荧火虫提着灯笼隐约地从窗口掠过——然后，灯笼无声地坠地，世界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我反锁上自己的房门，靠在墙上，捂住嘴巴压抑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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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内情，绝对不能让苏朝熙知道。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永远对他隐瞒下来了。
刚坐下来，白白看了看我红肿的眼睛，“又是你妈欺负她了？”她回身狠狠地盯住苏朝熙，“那个老太婆究竟有完没完？”
苏朝熙低声地在背后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已经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了？”我猛地站起来，对着他大声地发脾气，“每次都是对不起，我已经听到不想再听了！”
苏朝熙，秦榛，猪头张，还包括白白，一时间全都愣住了。好半天秦榛才迟疑地开口：“初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这是在教室……”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我知道自己很生气，很生气，难道不能大声地发泄出来吗？”
“算了，是我错了。”苏朝熙低下头，“你要骂我的话……没关系。”
我的嘴巴张了张，终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转过身来沉默地坐下，上课铃适时地响起来了。白白小声地说：“初暖，今天有些过分呢。”
“唔。”
“到底怎么回事？”
“只不过突然有些厌倦了。”
“什么？”
我没有回答。我怎么能告诉她，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让苏朝熙讨厌我，让他难以容忍我。这样的话，说分手也就更容易了吧。林初暖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女孩，她也知道上一辈的事和现在完全拉不上关系，可是，一想到妈妈那么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像被抽空了一样的痛。
毕竟她才是那个与我不离不弃相依为命的人啊。现在爸爸也走了，如果唯一的女儿也背叛她，那么……我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地走神，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是忍无可忍了。“林初暖！”他大声地吼了一句，“你给我站起来。”
我听到了。可我故意装作没听到。白白使劲拉拉我的衣服，我不耐烦地把她的手甩开。
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一把扯起我，“你在干什么呢？我就是喊一条狗，它都会摇尾巴啊！”
我小声地接上：“我又没长尾巴。”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给我站到走廊上去！手举起来站到下课！”
“哦。”我慢腾腾地离开座位。穿过整个教室，一路上受到的注目礼不断，有鄙夷的，有讽刺的，还有看热闹的……但惟独没有善意的。没关系了，我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你们讨厌我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刚站到走廊上，只听教室里“哗啦”一声，接着就听到老师简直要崩溃的巨吼，“苏朝熙！你小子书都能丢到楼下去！书包为什么不跟着也丢下去呢？快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正合他意吧？没过一分钟，苏朝熙也乖乖地陪我站到了走廊上。我们像两个犯人一样地把手高高举起靠在墙上，“你装什么酷啊？”我责备他，“真是的，最好书包也一块丢下去啊！”
“没带啊。”他无辜地看着我，“今天就带了那一本书来。”
无语，真是败给他了。干脆不要来上课算了嘛。“初暖。”他迟疑地叫我，“今天你是不是故意要惹我生气？”
“唔？”
“算了。”他抬起头来，眼睛望着教学楼外明晃晃的太阳，“如果是故意这样让我讨厌你的话，劝你趁早收手吧。”
“那要怎样才能讨厌我？”
“没有办法。”
“……”
“我是说，我没有办法讨厌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就算你有一天厌倦我了，我也会死缠烂打地跟着你，明白了么？”
“你……不要这么可怕。”我讪讪地笑着，“感觉冤魂不散似的。”
“我说正经的。”他认真地盯着我，眼睛里写满了我的名字。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果然还是不行呢，尽管心里要分手的决心有多么坚定，可是一看到他……只要一看到他……我就没有办法了。
下课铃突然地响起来了，走廊上开始出现了一堆堆的人，而教室里那个该死的老师还在拖着堂，我和苏朝熙只好委屈地继续站着，接受来来回回的注目。
“朝熙，你们怎么了？”
我循声看了过去，尹小婧？想来很久她都没来干预我和苏朝熙了，这回又要有什么花样？
“你们在罚站吗？”又多余地问了一句，难道你看不出来啊？
苏朝熙有些尴尬地笑笑，算是回答。
尹小婧飞速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责怪我又把苏朝熙拉下水了吧。“朝熙，是这样的，晚上我妈请你到家里来吃饭。”她优雅地笑着，“算是还请昨天的。”
“这……改天行吗？”苏朝熙为难地看看我，“今天说好去秦榛家……嗯，做功课。”
“你居然会做功课了？”尹小婧的表情很惊讶。
“当然了。”
“哦，那就改天吧。”她有些落寞地低下头，“那……我先走了。”
待到尹小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纳闷地问苏朝熙，“去秦榛家？你不怕哈根了吗？”
“傻瓜。”他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去她家罢了。”
“怎么？”
“嗯……总之就是不想，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嗯，这样才对，不要和别的女生牵扯不清，只对我一个人好就行了。我几乎要笑咪咪地夸奖他了，笑容打开了一半，突然停住——我这是在干什么？还预备和他交往下去吗？那妈妈又该怎么办呢？
我转过身悻悻地回了教室。故意忽略了身后那么诧异的眼神。
一整天白白都在为我的莫名其妙而生气，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今天还去弹琴吧？”她倔强地只说话并不看我。
“今天？今天不是轮到你了吗？”
白白不易察觉地红了红脸，“嗯……今天和秦榛……嗯……约好……”
“好了好了！”我开心地打断她，“没说的，我肯定要代你一天班，乐意之至。”说完我回身看了看秦榛，他不动声色地仍然埋头演算，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一时间我甚至有点小小的错觉，仿佛他与白白的感情里，他始终处于被动的位置。
晚上苏朝熙送我到酒吧门口，花枝招展的霓虹灯让他十分地不舒服，“那，等你下班我再来接你。”他皱皱眉头，“我真讨厌这里的气氛。”
我点点头，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害怕杜豫川又来找麻烦。今天一天他算是老实了，一直远远地看着我，眼里有挥散不去的阴郁。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提着书包往外走，迎面的一个人突然把我拦住了。“杜豫川！”我几乎是气急败坏了，“你又来干什么？”
他轻佻地把手搭到我肩膀上，“没什么，碰巧遇到而已。哦，你那个男朋友在外面等你呢。”
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赶紧逃离了这个人的身边，甚至连身边幽暗的灯光里突然地亮了一下都没有注意到。
等在门口的苏朝熙接过我的书包，随意地问了一句：“杜豫川没搞什么鬼吧？”
我想了想，说：“没有。”
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当我走进校门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宣传栏那意外地聚满了一堆的人，大家似乎正对板报上贴着的什么东西指指点点。我好奇地凑过去，身边的一个女生看到我，立即吓得跳到了一边，主动为我让出了位置。
然后是前面的一位男生，再前面的……渐渐地，一堆人竟然不可思议地为我让出了一条路，我纳闷地看了看他们，再把目光投向板报……
板报上贴着一张特别加大的照片，照片上——正是在酒吧时杜豫川笑嘻嘻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当时厌恶的表情在阴影里看得并不清楚。所以整张照片显得暧昧而又让人无法辩解。
我想到昨晚那突然的一下光亮，现在看来应该是闪光灯吧？天啊！我简直要晕过去了。
身边讨厌的议论声又是不依不饶地钻进耳朵里。
“那个女生是你们班的吧？”
“对啊，在我们班很出名呢，前几天还有两个男生为她大打出手。”
“也不是非常漂亮啊！”
“谁知道呢？苏朝熙和杜豫川都那么帅，怎么会看上她？对了，还听说她在酒吧弹琴呢。”
“不是吧？被学校知道那不完蛋了？”
“活该哦，她家里又没什么背景，被开除也说不定呢。”
听到这里，我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在地了。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恰倒好处地扶住了我。
我抬起头，暴跳如雷地冲着手的主人喊过去：“杜豫川！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
他一点都不恼，嘴角轻轻扯起，“怎么了？照片拍得不错吧？可惜光线暗了点。”
“你太卑鄙了！！！”
“喜欢一个人算卑鄙吗？”
我被气得浑身发抖，身边那帮多嘴的混蛋又开始唧唧喳喳了，“什么嘛，杜豫川喜欢她还不领情，当自己是什么啊？”“就是就是，杜豫川好有型哦，虽然是偷拍，但也是出于喜欢嘛，不能怪他！”
该死该死！这帮女生有没有大脑啊？有没有看清谁是真正的受害者啊？光顾着花痴了，看杜豫川长得帅就没原则地帮他！完全把我钉上了死罪的牌子。
杜豫川得意地看着我，“初暖，既然我们的事都被大家知道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干脆……”
“你说什么？”身后一个愤怒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了。苏朝熙，真的是苏朝熙来救我了。我回过头，看见苏朝熙正提着书包站在我的身后，脸色和身上的外套成了一样的灰。
“又想打架吗？”杜豫川挑衅地盯着他，“这回你那兄弟不来帮忙？”
“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啊，我不介意。”杜豫川阴险地笑笑，“不过提醒你一句，再打架的话，不知道你那个有钱的妈妈又得签多少的支票来保你。”
我赶紧拦在了愤怒到顶点的苏朝熙面前，“不要打架。”我几乎是哀求他了，“千万不要打架，他要说什么就让他说吧！”
“可是你……”苏朝熙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又是你们几个！这回居然还在板报上贴照片玩！”教导主任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们，“统统给我到政教处来！”
“不关苏朝熙的事！”我赶紧申明，跑到板报上扯下那张照片，“您看，是我和杜豫川不对！”
教导主任瞄了一眼照片，表情更加阴霾了，“好，就你和杜豫川，给我过来！”
趁着教导主任走出几步之后，杜豫川竟然笑嘻嘻地拍了拍苏朝熙的肩膀，“看吧，老兄，初暖还是选择和我患难与共。”
我又险些晕倒，这个人到底哪根筋不对啊？思维错乱得也太离谱了吧？我赶紧扯着他跟上教导主任的步伐。跑了几步回头，看见苏朝熙仍然站在原地楞楞地看着我们，那样伤感的眼神，顿时让我有了一种上刑场的感觉。
感觉自己再也回不到他身边了。
十分钟后，我和杜豫川背着手并排站在政教处里，说实话，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进来。
他显然是一点也不在意，在教导主任训话的时候居然还轻轻地哼起了歌，使得我也分了神，在心里不知不觉地猜起歌名来，这一首是《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下一首是《东风破》，再下一首……我真该死。
最后我只清楚地听到了教导主任的一句话，他说：“你们两个各自把家长找过来吧……哦杜豫川你爸爸嘛，打个电话来好了。”
不公平！为什么我妈妈不能只打个电话了事？
出了政教处的大门我仍旧是忿忿的，杜豫川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觉得不公平吧？”他幸灾乐祸地说，“谁让我家比你家有钱呢？让你妈亲自跑一趟吧。”
你看看，就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让人相信他是喜欢我的呢？早说过了，他纯粹是在找开心。只是这开心的代价也太大了，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