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太子明(上)(1 / 1)
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算已经快八个月了。还没有从失去萧蓦的痛苦中走出。身上还穿着为他的重孝,我随手扯了一把火红的蔓朱沙华扔在地上。走出了院子。
丹秋追上我。问我去哪?他让我坐车,我不肯,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向王宫走去。
萧蓦的父亲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我眼睛的余光看见他依在大门口,向我招了招手,但没有说出话来。也许他是惦记着我肚子里的孙子。
我就这样昂首挺腹在大街上走着,一身的重孝,头上去别着一朵红色的蔓朱沙华。也许在路人们眼中看来,我更像个幽灵。但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指指点点。我这个成功护卫了三城的女英雄在他们眼中多少有点份量。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可以容忍的。
更何况近日来,他们议论得更多的是琼王子占据三城,准备向王城大举进发的消息。
还没有踏进皇宫,皇帝已经亲自出来迎接了。其实在萧蓦未走之前,他们就派人来请过我,可我不愿意失去陪伴萧蓦的最后时光,而且也不想管他们的家务事。
皇帝说了很多寒暄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说,去看看形势图吧。
他们把我让我坐上凤辇,我也走累了。
军机处只有太子一人,这个昏庸无能的人居然也会在这,确实让我吃惊。
太子对我行了礼,我还了礼,他显得很谦卑,不像我听到的和想的那样。
皇帝说,“太子已经不小了,该是代我行政的时候了。我已经委认他为兵马大元帅。负责这次征讨琼然的全部事宜。”
我问,“不是我公公和齐国公统领兵权的吗?”
皇帝说,“萧相国丧子,不宜带兵,齐国公的两郡已经被占,他是自顾不瑕。太子将来要统率天下,正是磨励他的时候。”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我要的只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谁来获得都无所谓。
我看着地图,他们也按照我在流都时那样为我准备了沙盘。在他们眼里,估计把这个沙盘当作了胜利的法宝。
太子站出来说,“我先来说说形势。琼然原占有嫣然、火云池、流都三城。后与抚西将军结盟有了武耀和平西。又与关内候结盟有了青关和霞都。又与岭东将军结盟有了岭东郡。后三月他集合八郡之力,再攻我南、西、东部八郡,分别是紫都、南郡、越边、楮檀、土岭西、水玉都、田青都、绣金。”他在地图上边说边比划着。大约我们占西北十七郡,琼然占东南十六郡。
我沉默了一会,“我现在不想知道形势,只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亲王被族灭,琼王子逃亡。”
皇帝说,“这重要吗?”
我说,“知已知彼,百战不贻。不光要知道他们的兵力,而且还要知道他的身世,历程以及想法。这些都可以成为战争中无形的武器,而且还会起到比军队更重要的作用。”
皇帝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和我们分国而立,军队号称五十万,我们不过才三十万,而且还要从各地调兵勤王。东渡国一战,边境诸国对琼然都心有畏惧,反倒是对我虎视眈眈,只巴不得攻击我来取悦于琼然。”
我不想听他废话,“说说以前的事吧。我需要了解他。”
皇帝坐下来,“这事还与你萧家、齐家有关。”我继续听他说。
“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说。
“当然听真话。”我说。
“先皇贞吉皇帝在时,立琼然的父亲为太子。太子摄政临朝,人称太子明。萧、齐两家七代元老,越家掌太尉。三家把持朝纲。尤其是你萧家,七代掌丞相府。所有政令都是萧家说了算,齐家经七代有所衰弱,但因与萧家世代联姻,也是朝中重臣。你也看到了,到了你公公这代,大世子掌重兵守边关,二世子英年才俊。前面几世的荣华可想而知。越家是辅佐我父登基的新贵,因与萧齐两家交好,也是显贵非常。当时国家三十三郡,三家就有一十一郡。太子辅政,提出要削藩罢三家兵权、政权。”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几十年前那一幕在我眼前出现。
太子明对贞吉皇帝说,“萧、齐两家把持朝堂已久,越太尉本是扶佐你登基的重臣,授与他太尉之职,本是想节制于两家,没想到他竟与三家交好,制约朝庭。”
贞吉皇帝说,“两家专权由来已久,在朝堂上已经根深蒂固,先皇们也不是没有削权的想法,只是每次培养起新生力量,都被他们拉拢了过去。”
太子明说,“朝堂之上,萧家根本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他只是拟好奏折等你盖印,根本不与你商量,也不与众大臣讨论。虽然并没做出什么坏事来,可是长此以往朝庭还有什么威信。主弱臣强,国乱之本。”
贞吉皇帝说,“以你之见?”
太子明说,“儿臣拟下诏书,明日上朝父皇只需宣诏,削了他们的兵权、官位。到时父皇金口玉言,想扳倒都难。而且将圣旨诏告天下,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朝堂之上,小黄门宣诏,“萧相国年世已高,着回家休养,西北军交太子统领。齐中书身体欠佳,东南军政交太子统领。越太尉封越边郡,着日赴郡,不得有误。”
朝中大臣有进言的,有说不能离了萧相国的,有诸事要与齐中书商议的,也有说越太尉兵法娴熟,不能少离的。贞吉皇帝拂手下朝,太子明接过三家兵符。
萧相国府中。
萧相国、齐中书、越太尉在灯下商议。
“看来太子明不是个省油的灯。”萧相国说。
越太尉说,“如今之计如何?”
齐中书说,“当年我萧齐两家先祖随太祖皇帝东征西战,才有这聂夏国,如今他家做了皇帝,不是眷顾旧情,还要排挤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越太尉说,“当日,若不是他家福缘,保不定这聂夏国姓萧还是姓齐。”
萧相国说,“说话有些过了哦。既为人臣,当尽人臣之礼。”
两人忙称是。
萧相国又说,“既然他不君,我们又何必臣。兵权已交,但手下将领都给盯好了。我要让他拿着兵符调不动兵,到时还得让他来求咱们就位。”
两人称是。萧相国又说,“既然不当官,就要不管事,大家都回自家的郡所,不过也得搞点响动出来,招兵买马,大筑城墙,我看他父子能把我们奈何。到那时叫他们后悔去。”
三人又说了会话,散去了。
太子府。
黄门来报,“萧相国筑城紫都,城高三十丈,雉墙五十里。齐中书筑城南郡,城高三十丈,雉墙三十里,炮台九座。越太尉筑城越边,城高二十八丈,女墙百里,驽台五十座。”
太子明自语道,“果然露出狐狸尾吧了,先皇旧制,郡城不得高十丈,非边关之城不设驽炮之台。我就怕他们不动,我反没有理由出兵。唤胡鹊上殿议征讨之事。”
朝堂中。
黄门宣诏,“诏下,萧相国、齐中书、越太尉数月不朝,筑城违制,招兵买马,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令雨墨统西北军十万征紫都,林方统东南军十万征越边,青霖统中军十万征南郡,克日进发,不得有误。”
太子府。
黄门来报,“雨墨称西北大雨,不得行军,三日才行了五十里,现称被洪水阻在明溪河不能前行。林方称病不能疾行,现驻南郡。青霖也未按时出发,三日才行了六十里。”
太子明大怒,“我早就该提防他们这一招,传胡鹊、明宇、秀风来,领我兵符调换三将。”
三日后,黄门来报,“雨墨、林方、青霖三军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拒绝太子的三将接管。”
太子明已经气急败坏,“我不相信就扳不到他们。备中军十万,我亲自统领。”
太子明穿好将甲,在城门口点兵。
大臣们在城门口跪谏,“萧、齐数代重臣,太子如此行事,让满朝文武寒心呀。”
礼部侍郎道,“萧、齐两家有先皇的铁券丹书,先皇御赐他们永世为公,不受王戳。太子此行,是有违先皇旨意。”
太子骂道,“先皇已死多年,萧齐两家功臣也早过世。聂夏国对他两家已经够好了,他们还不知足,筑城善兵,是要与父皇分庭抗礼,分疆而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礼部侍郎还要为他们辩解,你掌的是什么礼。”说着手起刀落,将礼部侍郎劈了。“今天正愁没有祭旗的,正好你碰上了。”其他大臣忙起身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