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前兆(1 / 1)
“你会累吧?还是放我下来吧!”恋儿伏在珞琅的背上,侧头看他。
“不会,抓好了!”珞琅头也不回,只是脚步快了几许,留心避开突出的枯树枝。
太阳还残留着半个身子,但那个盛夏之地已变成了枯林。
当恋儿在黄昏前夕看到那些娇美的花随着太阳的落下一朵一朵地相继凋谢,天一点一点地暗下的时候,她惊讶于事物的神妙。
她目睹了生命的盛放到死亡的过程,不免有点像林黛玉那般伤感了。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她如今在败落的花丛中再唱一曲《葬花辞》,才知晓林黛玉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葬花,只是她并不如林黛玉那般多愁善感,多疑娇气。
人生皆有定数,能改变的不能改变的都要看自己。
晚霞还在照耀着这片土地,玫瑰花尚能散发着馥郁的幽香,百合花也在引着蝶儿吐出空灵的清香,月来香的生命即使再短,也能闪现刹那芳华。
呼——
沙沙——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夜幕的寒冷开始来临。
“你冷么?”珞琅没有停下脚步,只沉声问着。
“还好。你真的不累吗?”恋儿看着他的侧脸。
浓黑的粗眉,密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坚毅的轮廓,无可挑剔。
他的背宽阔高大,他的肩厚实强硬,他的臂健壮有力,她以为他是个令人安心的港湾。
“不累。”
珞琅的嘴动了动,便抿紧了。
遥远的天边,还残留着一道霞光,想要挤破黑夜前奏所带来的暗淡,做着最后一丝努力。昏黄的苍穹,将天地的所有都染成了迷蒙的眩晕。
林间小路边的草也被染了黄色,半枯着挺直着身子。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恋儿想起了李商隐的诗.
“什么?”珞琅听着,开口问道。
“没什么……一首诗而已。”恋儿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脸颊贴着他的耳鬓。
珞琅没再问,只是沉默地听着背上的女人一句一句地吟咏着。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哪堪细雨新秋夜,一点残灯伴夜长……”
“我还是喜欢你唱曲子。”珞琅得了一个空,插话道。
恋儿被突然打断,愣了一下,才道:“为什么?”
“诗和曲子我都听不懂,但你唱曲子我好歹还能听听你的音调……你唱的很好听。”
恋儿牵起嘴角笑了,双臂更搂紧了他,“……好。以后唱给你听。”
珞琅觉到她的手臂紧紧环绕住自己的肩脖,温温的触感流在心头,他下意识地跟着紧了紧双臂,将她的腿抱得更紧。
“……恋儿,你越来越喜欢吟诗唱曲了。”
“呃?什么?”恋儿微微弯头。
“……你以前是不像如今这般快活,这般不停唱着的。看来,这里我倒是带你来对了。”
“……我娘喜欢吟诗唱曲给我听,我只要唱,就会想起我娘的美好,我就会很幸福。”
珞琅的眼虽盯着脚下的路,但他的心绪早飘到了背后的女人身上。
“……谢谢你,我挺高兴的……这里,确实很美……”
“那,你高兴陪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女官吗?”
珞琅的问话令恋儿呆了一呆,道:“什么?”
“……你以前很讨厌我是么?你做我的贴身女官也不是你真心愿意的吧?我想知道,你现今,高兴做我的女官么?真心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恋儿讶异地看向他。
“不知道,我心里这么想,就问了……”
恋儿瞧见男人的淡绿色瞳眸闪了一闪,她的心有些跳快了。
她眨眨眼,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的脸,却有些红了。
高兴吗?
这个男人,当初确实是讨厌他,但现今与他相处越久,对他的了解也就比来时的更多。
“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呢?”珞琅迫切地想听到她的肯定,却强制自己镇定。
她的肯定与否,为何会让自己如此心焦不已呢?
她是个美人,的确是,但难道自己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住的吗?
不,答案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以为,她吸引他的,绝不止美貌。
那还有什么?
不知道,找不到……
他的心,蒙尘太久,封闭太久,无法清晰。
而他现在,就想知道她的心。
“……我”
恋儿才说一字就顿了一下,却让男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凝神屏息地注意听着。
“高兴。”恋儿道着自己的答案。
身下的男人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浑身的肌肉徒然绷紧了,他低低地吼了一声,背着她加快了步伐往前走,不,该是跑了!
他莫名地兴奋着,在密密的山林中飞速奔跑着,轻松地越过杂乱的树枝和枯草。
身上的女人惊声尖叫着:“不要跑这么快!危险……太快了!”
男人却像没听到一样,或者说是听到了但不愿停下。
他该是常来这里的罢,如此轻车熟路。
秋风呼嚣着穿插而过,树木一株株地急速从身边擦着往后退,耳边充斥着极大的风声,一波一波的因极速所带来的窒息的快感几乎就要淹没了她。
她不再惊叫,紧紧地攀紧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闭上眼睛感觉他的飞速和狂野。
他也许真的是狼,傲慢,野性,权威,连速度也如狼一般的快!
她爱上他了吗?
可是他是有未婚妻的啊!
再说,他也不见得会爱上自己……
她突然就觉得心很难受,如果他对自己没感情,那自己该怎么做呢?
她觉得不可置信,在此之前,她从未认为自己对这个男人是有感情的,而如今……可能吗?
她不知道。
她想到上午看到娜鲁达公主叫他的名,上去要抱他,她的心里,确实是有一丝的醋味。她吃醋,因为她嫉妒,因为她爱上他了吗?
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爱,她毫无经验,也无处可知。
突然的一个急转弯,身下的男人停止了奔跑。
她有些晕头转向,也正因此她可以不再去想那磨人心思的事情。
男人经过剧烈奔跑,此时正喘着粗气,但他仍然很兴奋。
他停了一会,就背着她往远处的大帐走去。
“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恋儿顾不得再去细想刚才乱了她心神的问题,她拍拍他的肩膀,想要下去。
“没事!”珞琅带着笑意的眼神直盯着远方,步伐不减。
“这样他们会看到的!”恋儿低了声,她瞧见远处的火光照亮了几个人影在帐壁上移动。
男人的心渐渐平息下来,他仍是没有放下她。
“你……”
“你的风寒好了?一整天也没听见你打喷嚏,看来我的‘药’的效果还是比草药的好。”
珞琅打断她的话,他的声音里隐约含着一丝轻笑。
“啊?”恋儿想起来,仿佛仍觉得他的炙热还留在唇上,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的侧脸,但红晕不可避免地漫上了她的脸颊。
她忽然想起什么,遂道:“你没被我传染到吗?”
说起来,这一天都没见他有任何不适。
“没有,你也看见了不是么?”珞琅的声音清脆而自然,竟没有了往日的寒冷。
“唔……”恋儿抓抓头发,“要是你被传染了,可得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来个恶性循环。”
要是他受寒了,她被传染,然后他又用那个‘药’治了她,他自己又得传染,如此的循环结果可不是她想要的。
“呵……你可真是无情呢……”男人轻笑出声,用有些可怜的声调低了声道。
“你现在才知道啊?”恋儿侧头去看他,却见他的眼睛里闪着慑人心魄的淡绿色光泽,她的心里跳了一下,避开了去,道:“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坏毛病呢!”
“哦?那我可得找时间好好琢磨琢磨你。”
恋儿没接话,她看见前方有人在往这边走来。
“放我下来!有人过来了!”
男人却更背紧了她往前走了几步,直至那个人到了眼前才稳当地将她放下来。
“王,您终于回来了。”耶利奇正步走来,全然没有了篝火舞会时的嬉皮样。
“怎么?”珞琅的脸上重又回复了平日里的寒色和傲然。
“娜鲁达公主在帐里,她想让您去她那里。”耶利奇沉着声道。
珞琅沉吟了一会,便对身旁的恋儿道:“跟我一起去。”不由她同意与否就快步往前走。
恋儿看了一眼耶利奇,只得跟上去。
到了娜鲁达的帐篷,却看见好几个人围在帐外站着。
“王。”蒙提尔走上前去,微俯了俯身。
“公主知道您带上官去山林了,她很……”蒙提尔并没说完,跳转了方向,“她一天都在问您何时回来。”
姆西卡达王听完,就揭开帐门进去,恋儿紧跟其后。
到了公主的帐篷里,才发现耶利奇的话太过于轻描淡写了。
帐里一片狼籍,不少贵重的东西都被她贱踏在地上。
而那位初见时艳丽风光的美人此时正坐在凌乱的床榻上,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
一瞧见姆西卡达王,她就睁大眼跑上去,刚叫了一声:“姆……”却看见后头的恋儿,一脸的惊喜遂变成了恨意。
“你找我有何事?”
姆西卡达王无视她的面色变化,只侧身遮挡了恋儿,不让娜鲁达继续瞪她。
“王……你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我这个未婚妻都从没去过!”
娜鲁达公主被挡住视线,便不再盯着恋儿,她转而神情哀怨着看着姆西卡达王。
“这重要么?”冷冷的声音。
“她只不过是普通的女官,那地方是王族的领地,为何她能进去?!”
“我想让谁进去就让谁进去,怎么?我没有权力么?”
娜鲁达公主惊诧地睁大眼,看住眼前神色冰冷的男人,“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她一个下等的女人凭什么可以让你带她进去?!”
“我的未婚妻,原本就不是你,你只是替补的。”
男人的话让恋儿不得不吃一惊,这个声音凉彻心头。
娜鲁达像是被击中了一般,她哆嗦着嘴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但这个女人……”
“你只有这样事?那么,我累了,若没重要的事,我先出去了,公主请自便。”男人没听下去,只转身朝外走。
“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娜鲁达跑到姆西卡达王身前阻拦住他,颤着音问。
“你能想到的,我们都做了。”姆西卡达王摞下话,转头瞄了一眼恋儿,“过来。”说着抬脚就往前走出去。
恋儿看着男人走出帐外去,瞥见公主一脸惊恨,她动动嘴,但没有说话。
她从公主身边擦过时,娜鲁达充满恨意的声音从她咬牙的嘴里传进耳朵:“下贱的臭女人!骚蹄子!敢抢我的位子!我决不饶你!”
恋儿抿紧嘴不去听,她加快了步子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帐篷。
她没想过要勾引那个男人,从而顶替娜鲁达的位子。
“战争……”帐门闭合前,她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娜鲁达公主说出的这两个字。
恋儿的心一惊。
“王,晚饭在哪里吃?”恋儿肃了肃脸。
“送到大帐里。”姆西卡达王头也不回地穿过众人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恋儿,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密瓦达琳不知何时已走近她。
“对不住了。”
“……中饭还没吃呢吧?不要紧吧?”
“还好,我去准备饭了。”
“呃,我也去。”密瓦达琳见状忙跟上去。
聚在公主帐篷外的几个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你怎么能那么说?”
恋儿看着男人吃完饭靠在床榻壁上,她忍不住开了口。
“嗯?”男人的脸上不再是寒冰似的神情,他看着恋儿的眼里渗入了些微的柔和。
“你那样说,公主怕是承受不住的。”
“……是她自己找的麻烦。”
“但她终究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的妻子不是么?……你在替她担忧么?”姆西卡达王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恋儿摇头,“不论如何,你的话总是伤人的。”
男人瞧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近她,“不是你的事,没必要去操无谓的心。”
恋儿闭了嘴,抬头看他走近。
姆西卡达王将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头上的发香垂眉道:“你是我重要的女人,这就够了。”
“重要?我只是你的女官而已。”恋儿低低地道。
男人闻言放开了她,盯着她的眼,他终是什么也没说。
恋儿的眼里不渗杂任何情感,只静静地与他对视。
帐里的寂静重又回来,潮水般由远及近而来,将他们紧紧包围。
呼吸,只有呼吸。
“歇了吧。”男人转了身背向她,寂静由此打破。
恋儿垂下眼,“我们,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娜鲁达公主,才是你最重要的女人。”
她走上前去,把端饭的盘子端起来:“你们成亲后我就搬走。”
男人的□□的上身却紧绷了,他猛然转身,抓住恋儿的手,使她端着的盘子掉落在地。
“咣当!”盘子落地的声音异常尖锐,恋儿惊了的抬头看他。
“我的话,谁也不能否认!”他低吼着将恋儿摔到床上,自己也尾随而至压住她。
“你干什么?”恋儿被突然的压住,胸口有些闷。
男人不发一言,他阴着脸吻住她的唇。
“唔……”恋儿惊慌地用手去推,用手去打,却被男人的两手固定在头顶。
她改用脚去踢他的腿,却也被他用腿压制住。
“唔……不要!”恋儿闭紧眼皱着眉摇头抵抗他的攻击,她用力咬破了他的唇。
姆西卡达王顿了一下,将头抬起来,他的唇角流出了血,他的眼里开始有了愤怒。
“你不……”恋儿喘着息盯着他,刚开口又被封住了。
她扭动身子奋力挣扎,努力把腿抽出来去踢他。
男人的腿被重重地踹了一脚,但他仍没有停下来。
他避开她的牙齿,不再去吻她,他炙热的唇来到她温热的颈脖间,带着惩罚性的味道啃咬着她细腻的肌肤。
“不要!放开我!放开!”恋儿拼命地扭动着头和身子,但男人实在太重,她的反抗没一会就累得停下来,她喘着气感到男人的湿热的舌在舔吻她的锁骨边缘,麻麻的使她颤抖。
男人宽大的手掌来到她的腰间抚上去,令她惊声尖叫:“停!你停下来!”
她几乎快要气哭了,她更用力地挣扎。
他扯开她的衣襟,吻上去,留下自己的痕迹。
恋儿是彻底地慌了,她提高了声量:“我叫你停下来!听见没有!”
她的抵抗更惹恼了男人,他突的往下吻去,用力咬着她的肌肤。
“啊!”恋儿低叫一声,“你这个野蛮人!你不停下来,我就去死!”
男人终于停下了攻占,他从她的身上抬起头,望见她的泪,他的愤怒到了极点,“以死相胁,是最懦弱的法子。”
“也是最好用的。”她答。
他盯了她许久,终是放开了对她的禁锢,站起身,俯视着躺在床榻上盯着他的女人。
他喘着粗气,拼命把自己的愤怒压下去,他背转过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抱歉。”
恋儿的胸部随着喘息而剧烈起伏着,她坐起身,“你莫明其妙!”
男人闭上眼,双手在侧握紧成拳。
是的,他竟然发现自己也无法解释他怎会突然对她用强。
莫明其妙?
呵,或许真是这样,他一时气极攻心。
但他气什么?
……
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