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祭典(1 / 1)
经过一夜的月光华照,草原开始恢复生机。
站在人群中,恋儿觉得有些冷,温度虽渐渐回暖,但寒冷还是没有完全退去。
天还没全亮,淡淡的月光把整个草原映照的皎洁无比。
正前方摆放着各种祭品,篝火独自燃烧着。
火光照映着每个人的脸,竟有些诡异。
所有人都凝重地看向前方,像等待着神圣的时刻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天边终于开始渗出一丝霞光,广袤的草原在瞬间被染成了一片令人眩晕的金黄,显出无限生机。雄鹰翔过苍穹,直冲云霄。
好美。
恋儿深深地吸一口气,陶醉其中,感觉压抑许久的心被净化,在一刹那,舒展出最原始的感动,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清凉。
“姆西卡达王!” 众人的喊声赫然响起。
恋儿一回眼,就见那个男人除了腰挂佩剑,腕带银圈,其它就与初见时并无两样的走来。
伊泽、卡姆和吐齐布等各个旗的六名旗主跟在王的身后。
姆西卡达王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众人,便转身朝向篝火。
火燃烧形成的烟徐徐升起,盘旋而上,直至消失殆尽。
天际边那火红的圆球带着眩光升到山头了,草原被照的更亮了些。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对着太阳沉默不语的男人出声了,音调醇厚低沉:“与太阳同升的天神,巴贝伦赫草原的珞琅·姆西卡达,带领他的子民在此向您请求,请您举起神圣的长剑,助我们赢得胜利!请与我们同在!”
“请与我们同在!!”
所有的人都跟着出声了,千万个声音汇聚成强大的气流,震撼了恋儿的神经,几乎要冲破她的耳膜。
那男人得到回应,上身的肌肉徒然贲起,眼里有着征服他人的快意,野蛮的快意。
他单膝跪地。
所有的人也跟着齐齐跪下。
恋儿见状,慢半拍的反应,身边的古尔木拉拉她的衣角,她才醒悟过来地跪下。
太阳很快地完全升起,已经跟着起身的恋儿看见那个英俊野性的王优雅地转身,阳光在瞬间将他包围,形成耀眼的光圈。
他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着,冷冷的目光扫视着他的子民,恍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
恋儿看见他扫过自己时做了短暂停留,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在她低头的那一刻,男人的眼光越过她,看向伊泽,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箭。”
伸出手拿过伊泽递上的弓箭,男人以极快的速度拉满弓,对准了恋儿。
“啊……”密瓦达琳、古尔木,就连卡姆都惊呼出声。
“卡姆!我需要一个解释。”姆西卡达王头也不回,箭头仍指着恋儿。
恋儿眼里充满惊惧,为了不让他轻易瞧见,自己还故意站在很靠后的位置,这么多的人,他怎会一眼认出?
王身旁的卡姆已经开始冒汗。
完了完了,不愧是狼王,不过还好,自己已经吃的很饱,不会做成饿死鬼。
想到这,卡姆摸了摸肚子,有些凄惨的庆幸着。
“呃,这个,”心存侥幸般求救似的看了看伊泽,却见他只是目视前方。
好,死就死吧。
卡姆只得又一次地夸大事实将恋儿说的很离谱。
姆西卡达王只是冷冷地轻哼一声:“你的脑袋,不要了,嗯?”
“啊?呃,我自己肯定是要的。一切,听王处置。”卡姆认命着道。
“女人,只会哭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子民!”男人的手更加握紧了弓,眼眸转浓。
“你,你凭什么说我只会哭?!你知道什么!”
受不了他的嘲讽,恋儿咬了咬唇,大声喊道。
身旁的古尔木惊呼一声,拉住了她。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里尽是惊讶。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王说话,如此不敬。
“哦?”姆西卡达王意外的挑挑眉,放下弓:“敢上战场吗?”
“啊——”
这下所有的人都低呼,几千年来,巴贝伦赫草原的女人从不参战,即使是外来的女人也不可能。而这次,王居然要带她上战场?
密瓦达琳忍不住开了口:“王,她是女人,带她上战场,这不……”
“怎样?敢吗?”姆西卡达王没有听下去,只是瞅着远处的女人。
“我敢!”恋儿看着他,咬唇深深的呼吸,才坚定开口,又引来一片惊呼声。
“好!”姆西卡达王扬声着道:“卡姆,想保住脑袋,就立首功!伊泽,带上她!”
旋即转身跨上马,背上弓箭筒。
“出战!”
命令一出,早已整装待发的男人们再也顾不上惊讶,快速整理队形,跟上前去。
“恋儿!你干什么!战场哪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要命了?!”
密瓦达琳和古尔木一人拉一边,埋怨着。其他的女人们已议论纷纷。
没等恋儿开口,伊泽冲进女人圈,拉住她就走。
看见大部分男人们全骑着马前进,恋儿嗫嚅道:“我不会骑马。”
“想的美!步行!”伊泽粗声说道,跨上马:“卡姆!把她带入你的右步旗!”说着就策马而去。
“喂,喂!王明明让她带入你的左箭旗的!喂!”
卡姆的抱怨被密瓦达琳打断了:“卡姆,要保护好恋儿啊!听见没有?我可不要她流血回来!”
“杀了我吧!我为什么要留下她!”卡姆欲哭无泪的哀号也没持续多久就被人打断。
“卡姆大哥,把她编入我的左车旗吧!你的右步旗已经行进了,快跟上去吧!”
“啊呀,吐齐布老弟,太谢谢你了!”卡姆眼睛发亮,握握吐齐布的手,咧嘴跑开了。
“吐齐布,你可要好好……”
“知道!快上车!”
吐齐布将恋儿拉上拴在马后的木车,也追了上去。
大军开始渐行远离。
恋儿在颠上颠下的木车上看着远去的大帐,感觉未知的恐惧在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她。
如果死了,那可就真的到阴间了。
阴间么……
突然想起爹娘,心中舒畅了些。
死就死了,那样倒就可以和他们相见了。
这个念头无形中成了力量,支撑着她。
草原真的很大,过了很久也没到,反倒是自己,被木车颠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加上草原的太阳太烈,脸色已是煞白。
很突然的,大队停止了前进,站在车上的恋儿因为惯性往前一冲,只觉得几乎都要呕吐出口。
“你还好吧?”身边的吐齐布扶住她。
“嗯,还好。”
“鲁哈幻河到了。”
恋儿深吸了一气,才能勉强使头脑不至于太昏。
前方的幻河正闪着太阳的光,蓝色般耀眼夺目。
“鲁哈幻河是个很神奇的河。它的颜色终年不同,四季的颜色为绿、蓝、红、紫,不仅如此,每逢下雨时它会变成黄色,下雪时则又变成银色。无论何种色彩,都清澈见底,非常美丽。
在满月前后,河水会形成旋涡,变为水柱,掉下去就会被吸进去,死不见尸。
这河是条灵性的河,一旦成为领土,它就会永远守护着那个领土的所有人,直到被另一个部族夺取。简单说,它只效忠于强者。
鲁哈幻河易守难攻,成为它的主人,可以不必有很大的伤亡。”
恋儿想起密瓦达琳的话,却是怎样也看不出这河会效忠主人。
“来了!”吐齐布低声说道。
看向前方,河的对面出现了人马。
为首的男人骑着马慢慢逼近,隐约看清他装扮上与巴贝伦赫的人并无不同,只是额上缠了一块布,轮廓刚正,一道窄而长的疤贯穿大半个脸,显得阴郁冷血。
他就是塔陵沁草原的王,克亚尔·米索达了。
有刀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