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狼族(1 / 1)
“你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部属于姆西卡达王的领土,巴贝伦赫草原是最大的草原,其次是塔陵沁草原,它在这儿的正北方,是米索达王的领土。克亚尔·米索达是个很有野心的王,他一心想夺取鲁哈幻河,借此攻打巴贝伦赫,幸亏我们的王是很有才能的人,米索达王一直久攻不下。”
“这儿也有战争啊。”恋儿叹叹气,战争无处不在,即使在这异世界也一样,这样看来,和平倒显得虚妄了。
“谁会喜欢战争呢?就算是我们的王也不会喜欢啊。自从米索达称王以来,几乎年年征战,我们的王,一直在派使臣去讲和,可是米索达王啊,野心太大了。我们的王,是巴贝伦赫草原几百年来最有才干的王,每次出战都不会使我们的勇士伤亡太大,不然,嘿!”
密瓦达琳深叹一气,无奈地笑笑,突然神秘又自豪地凑近恋儿,“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族的吗?我们是狼族哦!”
“狼族?!”恋儿自是惊讶不已,就算不是蒙族也不会是这种听都没听过的族啊。
“传说我们的祖先就是狼,即使到了现在,我们的身体里依然流着狼的血。狼族是最高贵的民族,我们的图腾就是狼,草原上的狼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说是狼族,其实只有王族才是纯正的血统,他们有狼真正的反应。”
“反应?”恋儿只觉得越来越骇人听闻了。
“对,听说那种反应特别痛苦。王每次经历过后都很虚弱,但是我们谁也没见过那是怎样的反应,王不让我们靠近大帐。月圆的夜晚,是王最痛苦的时候了。”密瓦达琳轻叹一气。
恋儿张张嘴还没问,就听有人急促地跑来:“达琳女官!达琳女官!”
“尤塞!你怎么老这样?我又不跑!”密瓦达琳没好气地训道。
“不是啊,那个,古尔木姐姐让你赶快去呢!”
近至跟前的女孩面目清秀,脸上红扑扑的,不断喘气。
“真是,我一不在就出问题,尤塞,你先走,我随后到!”
看着尤塞跑回去,密瓦达琳歉意一笑:“刚才的话以后再说吧!反正时间长了你总会了解的。现在还是快赶回去吧!”
“好。”恋儿看着远处的尤塞,她一阵的恍惚,那个尤塞,竟那般的像绣儿,而密瓦达琳对尤塞的态度完全跟婉姬姐对绣儿的一样啊。心下想着,却是逐渐悲伤起来,民国,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不知婉姬姐找不着自己,会怎样呢?
草原的夜很冷,恋儿躺在密瓦达琳为她腾出的床铺,回想着今天的种种,感觉像做梦,却又那么真切。明明才过了一天,却像是过了几个月,仿佛自己生来就是这里的人。真是奇怪的想法呢,脑子怕是被河水浸的不好使了吧。
那个戴臂环的男人,就是他们崇敬的狼王,珞琅·姆西卡达。晚饭时并没看见他,事实上,密瓦达琳尽量避免让她遇见他。狼族么?恋儿轻叹一气,呵,这个异世界里的事物,对自己来说,完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这远古的草原,自然是没有民国那样方便,水要去离账篷很远的地方挑,这儿没有饭,只有烙饼、羊肉和马奶等一些草原人特有的食物,虽然麻烦,可是比民国好的多,没有像王公子那样的人,没有趋炎附会的人,也没有落井下石的人,这里的人们善良,热情,真实,看见陌生的她也不过多询问,只是温和的笑。古尔木看见她,也只是兴奋地称赞她好看,还求密瓦达琳把她安排在自己住处,和她一起住。
恋儿觉得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以前的日子让她尝尽人情冷暖,将她束缚的处处小心冷漠,留在这儿度过自己的一生,也许比在民国的要好吧?不去管它为何会出现在这异世界,也许否极泰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想那么多又能怎样,那个有王公子的地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只是,婉姬姐,那样的好人,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账外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长啸,恋儿紧了紧褥子。密瓦达琳说过草原上的狼是朋友,不会攻击人。听着尖锐的狼啸,陌生的感觉侵袭了全身,心里升起淡淡的恐惧。
“恋儿姐姐,你还不睡啊?明天会很忙的,很忙的啊……”身边的古尔木迷糊起来。
“哦,我就睡。”听说明天会搞一次大祭典,不知那是怎样的情形。
还真是巧,刚到这里,就碰上祭典的时候。
困意袭来,将脸埋入枕头,在一阵阵的狼啸中渐渐睡去。
一早醒来,才发觉身边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穿好衣服,在账里洗漱好,又理了理长发,快步走出去。
一出账篷,又是刺眼的阳光。恋儿轻捂住眼睛,看来自己得尽快适应草原上强烈的光线了。放下手,才发现眼前的景象繁忙的脱离自己的想像。
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盆子端进端出,走马花灯一般将恋儿弄昏了眼。
当初翠香亭最忙的时候也不至于来来往往一刻不停歇的。
“恋儿,你起了啊!”密瓦达琳正端着一个大盆,老远就看见恋儿在恍恍惚惚的。
“嗯,昨晚睡的晚了些。呃,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看见密瓦达琳大步走至跟前,恋儿发问。
“不用,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若是……”
“密瓦达琳!东西准备好了没?”一个神态冷峻的男人和卡姆并排走来。
“啊,在这呢!我正准备送去,伊泽旗主。”举了举手里的盆子,密瓦达琳微微俯首。
“那就快点送去蒙提尔那里!等等!她是谁?”伊泽皱皱眉。
“伊泽大哥,她是密瓦达琳昨天从外面请来的人,你也知道这祭典是……”
卡姆抢先回道,却被伊泽喝声打断:“请来的?!卡姆!昨天的那个女人你赶了没?!”
“呃,赶了!早赶了!”
卡姆很用力的点头加以肯定,心里却虚的很。
“是吗?!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刚赶走就请来一个女人?再说我们何时缺人手了?!”
看着越渐尴尬的卡姆,伊泽更确信地提高了声量:“她就是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居然敢……”
“啊呀!伊泽大哥,你小声点!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这女人她很能哭,很难缠,既然你说过她不会是奸细,那应该没什么,多一个人帮忙也没什么坏处,是不是,伊泽大哥?”
不顾恋儿质疑的眼神,卡姆夸大事实,谄媚地讨好着。
“哼!你的心还真是软!卡姆,在王发现前最好处理好!在王发怒前最好多吃饭,死了也不用做饿死鬼!你这小子,居然敢违背王的命令!”
伊泽在卡姆的哀求下降低了声量,但仍不满地说道。
“啊,我知道,我知道!”
“密瓦达琳!快去准备!”无视卡姆的忙不迭地将头点成波浪鼓,伊泽沉声吩咐。
“你瞧见了吧!”卡姆瞪了一眼,也快速跟上去。
恋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难道这儿也不能容下自己吗?天大地大,安身之处能有几个?
悲哀涌上心头,遂转身返回账里。
时至正午,经久不动的账布终于被人掀起。
“恋儿,你还好吗?怎么这样呆着?”
密瓦达琳将食物放在一旁,手搭住恋儿的肩,轻轻摇晃。
“我呆在这儿,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是吗?我还是不要留在这儿的好,对吧?”
“你在说什么,恋儿?我们都很喜欢你啊!”密瓦达琳皱起眉急道。
“我在想,是不是我强人所难了,明明知道你们不能违抗王的命令,我还要强留下来。我,不希望你们中有一人因我而有难啊。”
恋儿终于回头看她了,只是神情比之前更加哀怨。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会尽量不让你和王相见的,就算见着了,只要我们帮你好好说说,王不是那么不讲理的。”
“这样躲着,何时才是尽头呢?是福是祸,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我不想连累你们,因为我已经,是这样的罪孽深重……”恋儿垂下眼眸,呢喃。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罪孽深重?我们并没因你而有难啊,你在乱想什么?”密瓦达琳越听越糊涂,她以为恋儿到这里来之前一定经历过什么事,才会使她如此哀怨。
密瓦达琳静静地等着她开口解释,却什么也没发生。帐内安静地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恋儿,悲剧没有发生之前,想什么也没有用,你若是愧疚,就好好地对待你身边的人,努力去弥补,尽自己所能为他们做一切,这样才不会到了失去的时候感到后悔。”
密瓦达琳没有强求她说出来,只是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恋儿像是被敲醒了一般,这样哀怨,真不像自己呢!
“嗨,别说这些了,怪悲人的!来,快吃了,我亲自做给你的啊!”密瓦达琳拍拍她,将食物端来,朗声说道。
“谢谢你,密瓦达琳女官。我一直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把我当亲妹妹一般的疼。”
“是吗?那你就把我也当成你的姐姐吧!别用女官称呼我了,其实我一见到你啊,就把你当妹妹了!”
“姐姐。”
“哟,够爽快!那就听我的话,把这些吃的一点不许剩!”密瓦达琳佯装严厉。
“是,姐姐。”恋儿忍不住嘴角上翘,引得密瓦达琳一阵惊呼。
“啊,恋儿,你笑起来比不笑的还要美呢!你终于笑了,这些天你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古尔木正想办法要让你笑呢!恋儿,要经常笑才好呢!”
“好,都听你的。”恋儿点点头。
这次的笑,嘴角肌肉间的牵扯,令自己感觉很陌生。多久没开怀笑了呢?一年?三年?还是,六年?真的是太久了,已经记不清了,记忆中的自己,像是从爹娘死的那天起就不笑了吧。
好像也很久没有哭了,眼泪流出的感觉早已淡忘了。
“知道你吃不惯羊肉和马奶,特意给你烙了饼子,快趁热吃了。”
“这样说,我好像还真是个麻烦呢。总是麻烦你。”恋儿自嘲着。
“说什么呢!不许你再这样说!”
“那你让我帮你们做些事吧,总这样呆着,我心里不安。祭典前你们都这样忙,我怎么能安心一人闲着?”
“现在不用,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到明天日出前举行就行了”,看到她不解,密瓦达琳解释道:“出战前要祭天神,在日出前祭会打胜仗,在我们的心中,天神是和太阳一同升起的,他会看见我们的诚心,保佑我们赢得胜利。”
“这里的男人们都要出战?”
“不,只有左箭、右箭、左车、右车、左步、右步六个旗的勇士们出战。”
“这样?”
前朝的大清皇室有八旗,这儿的军队统制跟前朝的倒差不多。
巴贝伦赫草原的人会是大清的先祖吗?这说出来怕是令人难以置信吧。
“你先吃着,我还要去嘱咐古尔木几句。”
吃着手里的烙饼,恋儿点点头,看着密瓦达琳快步走出去,心里自嘲,来到这里,越来越会胡思乱想了。甩甩头,将之前的想法赶走。
帐里一片寂静,恋儿不会料到,一场灾难正向她悄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