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瘟疫（1 / 1）
回到村子，舞裳直接忽略我，转身对巴格勒说道：“塔娜的情况很不乐观，要是再不用药，恐怕活不过今晚。”“这里的每一个患者都需要药，我们必须出村买。”巴格勒点头说道。商辞摇头道：“邯阳城现在也早已乱成了一团，要想买药，也不是那么容易。”“这还不算，三天后就要封村，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舞裳补充着。“那么，要怎么做？”巴格勒问道。
舞裳扶一个病人坐到一旁：“我们必须分头行事。商公子身份特殊，想来与官府协商之事不再话下。”“过奖了。”商辞笑道。商秋不依了：“哥，你真要趟这趟浑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秋儿，你不是要闯荡江湖吗？这是个好机会。”“什么嘛，人家心里的江湖可不是这样的。”“买药材的事就交给我和暖儿吧。”巴格勒看了眼我说道。“不行！”商辞与舞裳异口同声说道。商秋在一旁看着有浓浓的好奇。“苏......”商辞欲要开口，被我打断：“大家不要再说了。药材是治病的根本，马虎不得，我想还是交给我吧。巴格勒你留下，这里比我更需要你。瘟疫一天不除，我们的事也无法解决。况且塔娜病危，需要你的照顾和鼓励。不要担心我，我会没事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巴格勒我劝你还是留下吧。”舞裳转身去打理其他，语气冷得可怕。“这里缺少地榆、甘草和荆草。”
“我知道了。”我望了巴格勒一眼后，应答着离开。商辞追了上来，道：“都要进城，我们一起吧。”我点头上了马。
“苏，你要呆到什么时候回去？”商辞皱眉问道。“这里正在流行瘟疫，我们......”“别拿瘟疫当作借口，你分明是想和巴格勒多相处。”“不是，巴格勒会和我去见兮阙，这次，我们必须把事情彻底解决。”商辞吃惊地望着我：“苏，你疯了，兮阙若是知道你们一道回去，怕是还没见到他，巴格勒已经被杀了好几次了。”“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呵呵，苏，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兮阙的为人，他对你已是最大的让步，但是你别忘了他也是一个帝王，执掌天下人的生死。你一而三，再而三地忤逆他，他也会生气，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们。不要高估了自己。有些事，真的无能为力。”“但是，我不想放弃，我和巴格勒几经磨难才走到一起，我......”“苏，你可知道，那晚冠对我说了些什么？”“什么？”我问道。“如果你反悔约定，我便要马上杀了巴格勒。”我倒吸了口气：“不可能！”“其实，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可不可能。苏，我不会背叛兮阙的。我承认巴格勒是个优异的男人，但是你被兮阙看中，便注定了你与他今生有缘无分。我虽与你相处不久，但是我不希望你出事。你自己好好斟酌吧。”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行了一段路便到了城里。“我去找县官，我让秋儿陪着你，自己小心。”“我知道。”我驾马离开，商秋尾随于后，听她好奇地问道：“苏姐姐，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我淡笑着：“等有机会，我一定将给你听。”“你是不是想和巴格勒私奔？我可以帮你啊！”说这话时商秋一脸真诚，我这才想起她也是私奔过了。“秋儿，私奔是大事，不是儿戏。我与巴格勒有彼此的包袱，我们的事牵连的人太多，我不能那么自私。”“可是，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难道感情还不能消弭包袱吗？”“若是包袱成为了感情的芥蒂，它必然凌驾在感情之上了。我们不是普通人，不可能有平凡的爱情。当初，正是因为我放弃了包袱，才使得数万人为我们丧命。我不能让悲剧再重演一次，我做不到。”“那么是舜皇逼你的吗？”我垂首，没有回答。
抬头，到了药铺。店主已经走了，屋内几乎是空的。我下马，进了屋。柜台里几乎找不到草药。“苏姐姐，没有药怎么办？”我思索了一番道：“秋儿，你常年在外游历，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高峻的山？”“东边有座泉山。你想上山采药？不可以，太危险了！”“秋儿，你听我说，你到城里转转，如果寻到药，不管是什么药，都带回村里交给舞裳。”“我不能让你冒险。”“我不会有事，现在形式刻不容缓，我们不要再争执了，听我的话。”“可是......”“记着，要把药带回去。”我打断商秋的话，上马离开。
泉山地势险峻，地理气候极佳，是产药之地。我攀爬了一阵，不负所望，这里果然有所需的药材。一时兴奋，脚下一滑，竟从山腰摔了下来。好不容易抓住一旁的凸石，才发现手臂已划破了一条口子。突然，手背一凉，痛得我不得不松手。风在耳边咆哮着，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苏姐姐！”秋儿大声喊着。一条红绫袭来，缠上了我的腰。片刻之后，我才得以安全落地。“苏姐姐，你没事吧。”我掩藏了伤口，道：“我没事，幸好你赶到。”“我不放心，所以偷偷跟过来了。”“药我拿到了，我们快回去吧。”我走在商秋后边，往一旁望去，一抹身影迅速闪过。手背的伤是飞刀所致，看来舞裳依旧没有想放过我。我暗自包扎好伤口，和商秋一同回到村里。
巴格勒一见我会来，立即迎了上来，道：“还好吗？”我朝他笑着：“才这些路，能出什么事？对了，舞裳呢？”“她方才出去了，说是去附近找找药，看看能否用来应急。”原来如此。“塔娜的病情稳定些了吗？”“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正说着，秋儿上前道：“苏姐姐，你还想着别人，差一点你就没命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巴格勒皱眉问道，他的眼神有着疑惑与疼惜。“哪有，是秋儿大惊小怪，我只是采药时滑了下，没什么大碍。”“才不是，她......”“舞裳回来了。”舞裳走过我身边，她虽然笑着，但是她犀利的眼神我分明感受到了。她靠近我，在我耳边说道：“算你命大，这样都让你逃掉了。”我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回道：“也正因为这样，我才看清楚了你。你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我抓过药狠狠地摔在她身上。手上的伤以为用力，流了许多血。但看上去她似乎比我更加狼狈。“该结束了！”我冷冷地说道。
“暖儿，你......”“巴格勒，难道你看不出这场瘟疫是她刻意制造的吗？”“你胡说，巴格勒，相信我，我没有！”舞裳惊得忙向巴格勒解释。“苏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很简单，她是想将我引到这里，在她的控制下。”“暖儿，我先替你包扎伤口。”巴格勒小心地抓起我的受伤的手，轻轻地清理着。“苏锦纶，你不要含血喷人！”“舞裳，不要伤及无辜了，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百姓！”“你说这场瘟疫是我刻意制造，有何证据？”“城的东面有座泉山，那里药草遍布，从这里来回也不过几个时辰。村民仅是百余众，这瘟疫不用几天就可以根除。你早就知道有泉山的存在，却不拿药来医治村民，分明是想将瘟疫扩大，让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山，何况我如何知道你会出宫！”我从怀中取出飞刀，递给她：“这是你在泉山刺杀我时落下的，上边有你的名字，也有你们族的族印。这次可要收好了。至于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出宫，恐怕连巴格勒也会猜到，只要他在的地方，我定会追寻。”“原来是你！你背后偷袭苏姐姐，所以她才会从山腰摔下来，你好歹毒！”商秋大声道。
“哈哈！”舞裳笑道，“我歹毒，歹毒的是她！是她害得我家破人亡！是她害得我东躲西藏，不能光明正大地做人！”舞裳用手指着我，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其实，在见到这把刀时，我就已经知道，你恨我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巴格勒，而是为了十六年前的事。”“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巴格勒问道。“十六年前，是我第一次进宫，成为瑨城公主之时。徽帝密令，杀光所有与我有关的人，他不容许我的身世被任何人知道，他要让我成为没有过去的人。那一晚，侍卫几乎杀光了村里的人。”“我的亲人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他们要死？他们悬壶济世一辈子，到头来确实这般下场，没人为他们立碑，他们被胡乱丢弃在荒野里，一把火烧了。我替他们叫屈！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舞裳，你冷静一点！”巴格勒摇着舞裳的肩喊道。对于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不错，这场瘟疫其实早就可以解决，但是为了等你，我延长了它，你要记着，今天他们的死也是因为你！你是祸害，你一出生，身边的人就会遭殃。因为你而受苦的人还少吗？”“够了舞裳，当年的事，怎么可以怪暖儿，她也还是个孩子，她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错是徽帝犯下的，你不该将其强加在暖儿身上，这对她不公平！”“巴格勒，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公平。你从来都不曾敞开心对我，不管我做得多少好，你的心里总是惦记着她的好，你对我公平过吗？老天对我公平过吗？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的，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我连一个亲人都没了，可是她呢，还有那么多人疼着爱着。她就算给你们带来了苦难，你们都不曾放弃她！”舞裳早已泪流满面。我开始同情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的痛苦我能明白。
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深邃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