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见（1 / 1）

商辞接我进山庄后，准备了原来的房间。待我梳洗完，便邀我一起用膳。商秋坐在一旁，有些不满，嚷道：“哥，你干嘛对她那么好，还让她住原先苏华贵妃的房间？”“哼，这件屋子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住下。”“为什么？”“因为......”“够了！”我开口阻止着，“我来只是为了像你打听一些人的。这些人如果经过这里，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了，若是平民百姓，我就不能帮上什么了。不过我想，你认识的人也不会是平庸之辈。”“他们是......”

“少主，山庄外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您。”有一仆人进屋恭敬地说着。“让他进来。”“是。”不多久，有位便装男子进入。他见了我鞠了个躬后，转身对商辞说道：“请商公子借一步说话。”是冠，他不是已经成为武林盟主了吗？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两人在一旁说着话，商辞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笑看我。商秋用手肘撞了我一下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哪，连冠都对你这么恭敬？据说，他除了舜皇之外，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笑道：“这很重要吗？”“当然了，我想知道嘛，你告诉我啊。”“秋儿，你先回房。”“哥，我要留在这里！”“回房去！”“哥！”“难道要我让下人绑你回屋吗？”商辞似笑非笑地说道。商秋瞪了眼商辞，气得甩袖便走。

这屋里便剩下我、商辞和冠。我为自己斟了小杯酒，道：“有什么话，说吧。”“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是锦纶。当年的那场戏演得可真是好啊！”“你说够了没有！”我放下酒杯道。“你猜，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望向冠，只听他说道：“舜皇让商公子和您一起上路，商公子武功高强，结识的人也多，既可以保护您的安全，又可以尽早帮助您找到您所要找到的人。还有，舜皇希望您遵守承诺，尽快回宫。”我苦笑着，他早就知道我会离开未央他们，他让商辞陪我一起上路，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监视我吧。

“既然兮阙这样安排，就如他所愿吧。”“是。”冠应着离开。“怎样，不说说你的事？我要帮你，总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吧。”“你只要负责找到人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不需要知道！”我转身就走。商辞走到我面前，道：“不要急着走嘛，来，我们边吃饭边说。”“桌上的饭菜留着你自己吃吧！还有，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呵呵，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兮阙心高气傲，我还是劝你不要得罪他。”我看了他一眼，沉默着离开。

第二天，商辞带我前往令一个城镇，邯阳。商秋嚷着要跟随，不管商辞的威逼利诱，看来是铁了心的。商辞无奈，只好让她跟随，但是前提是，她不准为难我，遇到事，要听我的吩咐。商秋撅着嘴答应，但是要她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

“你能确定他们真的到了邯阳吗？”我皱眉问道，这条路线分明不是通往无忧谷的。“怎么，怀疑我的能力？除非他们现在遁地，否则，我们定能够找到他们。”“但愿你说得不错。”商辞笑着望着我，摇了摇头：“走吧，趁天黑之前到达邯阳城，不然今晚只能在这荒郊野外过了。”“哥，到了邯阳，能不能让我逛逛啊。”“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这次我们来不是游山玩水。”“我知道，哥你来是为了办正事的嘛，哥，就三天，就玩三天，好不好，好不好嘛？”商秋用恳切的眼神望着商辞。商辞揉揉额头，有些无奈：“秋儿，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要不这样，等事情一结束，哥就陪你好好逛逛。”“我就知道，哥现在只关心这个女人，心里完全没有我了！”

我没有再听他们谈话，驾马离去。巴格勒现在怎样，我不知道，但是心里像是隔了一块巨石一般，好像他随时都会出事。“苏，你等等！”商辞在后边喊着。自从冠来过以后，他就不再叫我锦纶，而是叫我苏，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人注意。我没有理会他，径自向邯阳而去。

有商辞在，什么都不用自己花钱。这个城镇熙熙攘攘，行人不断，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忧心与恐惧。商辞下马，拉了一人问道：“这位小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如此惊慌？”“你，你们是外来人，所以不知道。在邯阳城的东面有一个梁祐村，那里的人像是在一夜之间得罪了神明，出现了怪病。凡犯病之人无药可治，都是七窍流血而死，传染极快，极为恐怖。近来城里也有几人得了相同的病。因此，大家都害怕那一天自己也得了这种病。已经有不少人都收拾好了家当，出了城了。”商辞看了我一眼。我暗暗想到，舞裳既为医者，也许会前去救治。商辞上马来到我身边，道：“我们去梁祐村。”“等等，你们犯不着为了我冒险，我一人就够了。”“不行，我答应了阙，这件事就管定了。”“对啊，哥到哪儿，我就到哪。大路人人走，你管不着我们。”商秋虽然这样说，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的安危才会如此。“谢谢。”我说着催马而行。

果然是荒凉的村子。即使在远处，己经闻到了死亡的气味。地面上随处可见倒下的病人或者是死人。我包好裸露在外的手，蒙上面纱，将马拴在村外，小心进入。

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不断向我爬来，伸出青紫干枯的手向我求救。我见状，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尽快找到舞裳他们。迎面走来一个孩子，步履有些蹒跚，像迟暮之人一般。他走到我面前，道：“姐姐，快走啊，这里很脏的。”我讶异他的话，问道：“能不能告诉姐姐，这里有没有大夫？”“有啊，两个很漂亮的姐姐，还有一个很英俊的哥哥。但是，一个凶凶的姐姐已经患了病，活不久了。姐姐说了，让我守在这里，如果有人进村，就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尽快离开。再过三天，这里就要被封了。”“官府要封村吗？”孩子点点头，突然眼里出了猩红的液体，接着是鼻子、嘴、耳朵。“姐姐，救救我，我好难受！”孩子伸出手要来扯我。商辞一把将我拉到一边。我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在同我说话的孩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瞪着淌血的眼睛死去。

商秋躲到商辞身后，惊叫着：“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这样。哥，我想苏要找的人不会在这的，我，我们走吧。”“秋儿，你先回去，这里很危险。”商辞回头对商秋说道。商秋倔强地摇摇头：“不，我要和哥在一起！”

我们继续往里边走着。一路上都是恐怖的死尸。要不是我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指不定现在已经吓得摇摇欲坠了。忍住胃的反酸，步步小心。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舞裳的身影。她忙碌着，惨白着脸，连擦汗的时间都挪不出来。一旁，巴格勒煎着药，一碗一碗端给病患。尽管他蒙着脸，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没有看到塔娜，那么刚次那个孩子说的患病的姐姐，应该就是塔娜了。

我正要过去，商辞拦着我，道：“人你已经见了，他们很好，你应该遵守诺言，该回去了。”我抓住商辞的手，道：“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只要确定巴格勒没事，我就跟你会去，不会让你为难。”商辞望着我，松开了手：“苏，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要再傻下去了，这样，对任何人都不好。”我转过身，缓缓地朝他们而去。

我来到巴格勒面前，他将一碗药递给了一旁的病人后，起身抬头，目目相视。忽而，他紧紧地拥紧我。这一刻，我仿佛感觉到所有的事务都消失在天地之中，只剩下我们。“你回来了，谢谢老天，你还活着。”“巴格勒，胸口还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傻丫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知道吗，我醒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真怕你已经离我而去，孤零零地上路，那段时间，我真的天天想寻死。”“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巴格勒抚上我的脸：“我知道，我知道。”

舞裳冷冷地望着我们，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她开了口：“锦纶，我想你这次来是为了对巴格勒告别的吧。我给你们时间。”我感觉到巴格勒的手紧了紧。“什么，哥，她叫锦纶，难道她就是苏华贵妃？那他们......”“秋儿，不要乱猜！”商辞喝到。舞裳笑道：“这位姑娘真聪明。没错，她就是几年前被大火烧死的苏华贵妃，不过烧死是假的。原因就在你面前。”

“够了，暖儿，我们换处地方说话。”巴格勒怒瞪着舞裳，牵起我的手，往村外而去。柳树有些惨败，像是受了周遭环境的影响。“未央他们都没事，已经出来了。不过蒙歌死了。”“暖儿，别难过，蒙歌不过是想休息了，她帮了你，她应该走的很开心。人生固有一死，死得其所，是最大的福气。”我躲进巴格勒的怀里。这个地方才能让我放声地哭，没有拘束。我忍了许久，所有苦难的事带来的苦闷伤心，我终于可以在这里将他们全部释放。“巴格勒，舞裳说的不错，今天我来这里，是向你告别，也是最后一次见你。我答应了兮阙，见到你之后就回宫。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我......”我推开巴格勒，望着寂静的湖，生出许许多多的悲怆来。

“暖儿，是兮阙逼你的是不是？他用我们甚至北荒威胁你，对不对？”“这些都不重要了。”“暖儿，不要离开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相信未央、修为他们也不会希望如此。难道我们就没有任何希望吗？只要我们放弃了一切，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们离经了如此多的磨难，我不相信上天会这么残忍地拆散我们。”我摇着头，回头看着他：“难道你真的能放下吗？你的族人，你的朋友，你的肩上沉重的包袱，你要把所有人都推向死亡吗？如果我们的幸福是建筑在他人的生命之上，我们不会幸福的。我们会后悔一辈子。”

巴格勒沉默了，他抱住我：“暖儿，让我来解决这件事。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定我们的心，谁都无法拆散我们。”巴格勒的话说的坚定，坚定地让我相信了一切，我总是以为，我们能战胜一切的。不管前途多少灰暗，都是因着坚定，才能一步步走下去。